有那么一瞬间,吴邪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哥?”他声音颤抖着,满心里都是不敢置信,既不敢用力抱紧这个人,也不敢松开手。
怎么回事?小哥为什么在这里?
他不是该在长白山上吗,青铜门后边,十年……
风吹乱吴邪的头发,拨动几缕发丝,乱纷纷地飞到眼前,让他所见的世界被切割成几块,随风摇曳,带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小哥……”吴邪又唤了一声,靠在肩上的男人没有理睬,身体依旧颤抖着,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中夹杂着一两声咳嗽。
“小哥,你怎么了?”顾不得思索太多,吴邪低头问闷油瓶:“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伤了?”
闷油瓶没有回答,从吴邪肩上抬起头,吴邪看到了他的眼睛——冷漠警戒的眼神,像一只孤独的猛兽。他不由得一愣,正想再说点儿什么,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闷油瓶力量惊人的右手箍住了他的手臂,压迫力不断传递过来。
“嘶,疼死人了,你干嘛……”吴邪皱眉,本能地就想去拉开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已被闷油瓶的左手又捏住了手腕,双倍的疼痛袭击上来,吴邪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他早知道闷油瓶这家伙力气大,却没想到这力气被用到自己身上时,居然疼成这样,靠,真狠!
“你……***疯了!”这会儿再顾不得形象,吴邪强忍痛楚,朝他大喊一声:“我是吴邪!”
话音刚落,疼痛消失了,吴邪浑身一松,跟着怀里一空,闷油瓶已朝下倒去,吴邪赶紧又伸手给他接住,发觉他这会儿抖得更厉害了,眉头深锁,牙关紧咬,似乎正忍耐着痛苦……
“你搞什么,小哥,我是吴邪啊,你,你丫的该不会又把我给忘了吧?咱们可一起出生入死……”
吴邪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他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自己的迟钝,刚刚怎么都没注意到呢?小哥头发比他记忆中长了好多,乱糟糟地披在背上,身上衣服却格外单薄,不,他简直就是衣不蔽体,上半身赤裸着,腰上挂条破破烂烂的短裤,还光着脚……
吴邪愣了。这形象……这个模样的闷油瓶吴邪从不曾见过,但早已在他的想象里被描绘过很多次,因为他曾听人说起,并将讲述者简单的话语牢牢记在了心里。
这个形象不但是他认识的小哥,更是之前……
可是,不,这怎么可能呢?
荒谬的想法从吴邪心里蹦出来,他摇摇头,在理智上拼命压抑这可笑的设想,但它依旧固执地占领了他全部的思绪。
吴邪死死盯着这个闷油瓶,小心翼翼地观察,越看越有一种好似绝望的心情在弥漫——没错,这个人就是闷油瓶,是张起灵。
可是,小哥这模样,怎么那么像……
“阿……阿坤?”吴邪听见自己的声音由于不敢相信而颤抖着,虚软无力。
这个名字飘进空气中,也飘入对方耳朵里,闷油瓶身体动了动,抬头看吴邪一眼,又低下头去,身上依旧颤抖着。不过,此刻他似乎已经发现了吴邪不具备敌意,也可能是评估过吴邪的能力不足以威胁他,因此这次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
毫无疑问,他这淡漠的一瞥证实了某个荒唐的猜测。
吴邪感觉头上“嗡”的一声,从头到脚一片冰凉。天顶闪电划过,雷声隆隆,大颗大颗的雨点像炒豆子般落下来,打得四下噼啪乱响。
“……下雨了,我们先回车上去。”
扶着闷油瓶,吴邪麻木地往回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上。他强迫自己放空思维,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问,尽管心里正此起彼伏响着海浪般的咆哮,和四周混沌的雷雨应和。
这些声音在问他自己,也问他身边的人,可是没有任何回答,吴邪完全不知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他甚至不确定此刻到底是真的偶遇闷油瓶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