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唯有别离伤
–
　　吵吵闹闹的欢快日子也不过两年，每每回忆，却总是让人倍感唏嘘。
　　说不出那时的感觉，只是当某一天你踏入园子，看不到那个扎着辫儿的哥哥，小小的孩子也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情绪。
　　他去了哪里？
　　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再难寻觅一个人的身影。
　　再后来，学业繁忙些，你去德云社的时间也慢慢少了。看着德云社一天天发展壮大，一批批新人加入，恍惚间也生了人莫若故的感叹。
　　六年也不过弹指一挥，幼时的记忆早已在时光流逝中模糊了原本的面貌，你依稀记得印象中一个扎着小辫儿性子桀骜却待你温和的小哥哥，却忘记曾经何时消失在茫茫人海，自此咫尺天涯，两两相隔，不知所踪。
　　……
　　当他接到麦当劳的广告邀请时，自己也是一愣。
　　随即自嘲地扯扯嘴角，一时百感交集。
　　想来人生也真是可笑。
　　那时的冷如跗骨之俎挥之不去，记忆中无数个寒冷彻骨的迷茫夜晚依旧历历在目，只是现在的他，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张云雷。
　　“接吗？“九涵问他。
　　他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看着指间袅袅升起的烟圈。
　　良久，道:“去吧。“
　　……
　　那时候的他，确实没了样子。毫无节制地抽烟喝酒，自暴自弃颓丧堕落。
　　幸好，承蒙上天垂怜，让他孤寂无依的生命里，照进了一束光。
　　……
　　经历了倒仓外出闯荡那几年，他曾自以为看惯人世百态，冷暖炎凉，习惯用浑不在意的微笑掩盖内心的风桑。
　　只是未曾想到尚有一天，他还能在尘世里再次遇见她，有人说不见得她有多好，可他却偏偏知道她所有的好。
　　心里甚至有点小得意:一般人可没他的眼力价儿。
　　那个他视若珍宝的小姑娘，是他寂寂生命里，独一无二的风景。
　　他在台上看着她对他笑意温婉，晶亮瞳孔里，只盛着他一人的倒影。心里瞬间柔软起来。
　　这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儿，独属他一人的小妞儿。
　　他念着学艺十余载，年少颠沛，只待磨练性情修成归来，赠予她洗尽铅华曾缁追素的自己。
　　人间不值得，但她值得。

　　你笑道:“得了，快下去准备准备吧，桌上有糕点，先垫垫肚子。“
　　两人下一场还有演出，也不多话就急匆匆走了。
　　你悄悄挑起侧幕帘一角，站在幕后看着台上的张云雷，两人正搭伙一出《卖估衣》，倒是用不着御子。
　　他俩在台上演着，你就在一旁看着。
　　他着一袭山青色长衫，浅翠的色泽衬得气色好了几分，看着他眉眼里生龙活虎的样子，你不自觉又走了神。
　　这个舞台是他的半条命，也是这个舞台让你喜忧参半。
　　心底叹口气，管不了这位爷，且随他去吧。

♡玖/物理书的锅
–
　　突然一声哄笑让你思绪转回台上。
　　“上过学吗？“
　　“上过。诶…“
　　“四年级的都…都…“
　　“你别你别…“杨九郎连忙打断自家角儿。
　　你一乐，心道二爷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嘛。
　　看着笑声放肆的观众，某辫儿傲娇地一摆手:“笑什么!“
　　结果台下笑得更欢。
　　“瞧我这张嘴啊~“
　　专心量尺寸的杨九郎淡定抬头:“多可惜，一辈子没看过物理书。“
　　这实力补刀。
　　你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扎心了二爷。
　　发飙的队长一般妇女果然干不过，二话不说掐着捧哏的脖子直搡得人倒退:“道歉!“
　　吓得杨九郎一脸懵。
　　“道歉!“不依不饶的架势。
　　知道惹着自家角儿了，杨九郎一边费劲地掰下快戳到鼻尖儿的手指一边慢慢蹭回去，哄小孩儿似的语气:“诶诶不好意思啊，卖布行吧对吧……“
　　心里捏把汗，真是一言不合就炸毛啊。
　　·
　　谢了幕，堂主来接两人的班，你快步上前代替九郎搀着张云雷。
　　他一脸惊奇地看你:“诶，妞儿你怎么来了？“
　　你晃晃手里的御子，看他气色精神尚好，想着应该腿没再疼。
　　“嘿！我说怎么哪儿都没找见呐，原来落家里了。“
　　你眄他一眼:“幸亏我写完论文有空送来，要不你就急吧。“
　　他笑着伸手揉你的头发，你偏头躲开瞪他一眼:“老实点!“
　　杨九郎在一边儿待不住了:“诶诶你俩慢慢聊啊，我就先进去了哈。“
　　啧啧，没眼看没眼看。咱好歹是有媳妇儿的人，不吃这狗粮。
　　·
　　进了屋看着八队的人都在，你扶着张云雷坐下，倒杯水又拣了两块糕点塞他嘴里，撩起大褂儿隔着水裤开始按摩。
　　他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弯腰想把你扶起来，你察觉手上的触感不太对，皱眉道:“你先别动。“
　　他塞了满嘴的糕点有些口齿不清:“唔…没事儿你先起来。“
　　你低头不说话，合着这家伙刚才在装啊。
　　“疼吗？“声音很轻。
　　他一愣:“有点儿……“看你脸色不太好，眨眨眼没敢再说话。
　　你按摩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显示是导师，起身拿起手机去接电话。
　　……
　　等你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奶泡暂停对词，看着难得端坐的队长感叹:“哎，二爷你多大的福气，小老师亲自给您按摩啊。“
　　张云雷眄他一眼，撇开目光没再说话。
　　对啊，他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福气。
　　他的小妞儿当初为了他，差点从中医转到针灸推拿专业。纤瘦的姑娘混在一群大小伙子里学正骨，纤细的手指硬生生练出的力道，他低头看着她手法娴熟地推拿，心里不是享受…是难受。
　　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进屋放下手机，刚要蹲下按摩，椅子上的人儿忽然拽着你的袖子轻轻摇晃起来。
　　抬眼看见张云雷噘嘴看着你:“要抱抱。“
　　？？
　　这含笑的眼神，这撒娇的语气……
　　你脸腾一下红了，听见八队原本好好对词儿的人纷纷小声“吁一一“，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齐刷刷汇聚而来的目光。
　　连杨九郎都干脆捂住脸。
　　你颤巍巍摸上张云雷的额头:“没、没发烧啊……“
　　他轻轻拿开你的手，朝你扑闪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二话不说一一
　　转身落荒而逃。
　　·
　　看着你夺门而出的身影，二爷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去去去看什么看，对词儿去!下午演砸了可别怪我翻脸。“
　　张云雷端起茶杯扫视一圈，原本眼巴巴看热闹的队员纷纷缩回脖子望天花板。
　　唯独杨九郎偷着乐，这变脸的速度…待遇不公啊。
　　·
　　八队下午在三庆园接班。堂主和二爷接了附近一家企业的商演，四人约好下午赶过去。
　　你絮絮叨叨嘱咐了一通，还没交代完便被某个没良心的一句“有九郎在你不用担心“给硬生生堵在胸口。
　　可气啊……
　　等张云雷离开，你想着两星期没见青年队一帮子学徒，就留在了三庆园。
　　刚到练功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嘹亮嗓音，入耳的腔调让你不觉一顿。
　　……
　　“九江口伯温施巧计
　　北汉人马大半伤亡
　　中军帐军师传将令
　　康茂才打赌要去擒王
　　点齐了五百刀斧手
　　烈烈轰轰出了营房
　　坐在了马上心惆怅……“
　　你站在门口静静听着，没有出声打扰。御子的板式和着京剧唱腔，一下一下，敲在你心头。
　　恍惚间竟让你想起了从前。
　　……
　　这出《挡谅》第一次登台亮相，还是在张云雷十二岁那年。
　　瘦高的男孩儿穿着蓝褂子，手执御子打板，在台上丝毫不怯场。整出太平歌词一气呵成，直唱得人荡气回肠。
　　眨眼这么多年过去，几乎是社里公认，除了年少成名的陶阳可与之一较高下，再没有人能唱得比他好。
　　当之无愧的无出其右。
　　听了此刻的男声，倒觉得真有几分难得的气势和韵味。
　　

　　等到一段唱罢，你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推门而入。
　　看到场地中间一脸惊讶的男生，你莞尔一笑，道:“刚刚《挡谅》唱得真不错，进步很大。“
　　男生略带羞涩地笑笑:“老师您过奖了。“
　　你打量着墙边的三弦，翻出随身带的义甲戴上:“下一首练什么？“
　　“《照花台》“
　　找把椅子坐下，你拨弄了两下三弦，抬头看着几人:“能唱给我听听吗？“

♡拾/欢聚一堂
–
　一边指点一边学习，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在互相切磋中打发过去。临近傍晚，张云雷打过电话说晚上在三庆园附近的饭馆准备了一个包间，德云社几个师兄弟齐聚一堂，马上过来接你。
　　几年的时间各自辗转奔走，倒是难得有机会能聚在一起聊聊天了。
　　翔嫂开车几分钟到了酒店，刚到门口听见屋里传来笑声。俩人推门一看，不知道烧饼对人说了什么，堂主笑得瘫倚在九良身上，九良斜眼看他，一脸的无奈嫌弃。
　　满屋的热闹的气氛，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诶，嫂子和小妹来啦。“大林眼尖，率先发现你俩，赶忙起身笑着招呼入座。
　　郭麒麟比你大两岁，本来有个相差四岁的“老舅“从小到大已经没少占便宜了，想到日后还得管一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叫舅妈……
　　嗯，我老舅真行。郭麒麟得出结论。
　　“下午怎么样，腿疼得厉害吗？“你在张云雷旁边坐下。
　　“嗯，不疼了。还是我媳妇儿厉害，唱曲儿弹琴推拿样样精通。“张云雷笑着搂过你，在你耳边说悄悄话。
　　他的眼里有星星点点的笑意，温柔璀璨明亮夺目，直叫人看得恍惚。
　　你挑挑眉，学他的俏皮语气:“那是，咱家小辫儿还是倍儿有眼力价儿的。“
　　他低头笑出声来，歪倒在你肩上。
　　见他笑得开心，你也由衷高兴。
　　想起许久之前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他时常笑着，可若仔细瞧来，会发现纤长羽睫下，笑意浅淡未达眼底。
　　似久非久，也不过几年。
　　看着桌上说笑的众人，岁月到底还是在脸上留下风桑。坎坷尝遍苦尽甘来，所幸他们一直都在，是德云之幸，亦是他之幸。
　　……
　　来的都是晚辈，又是能放得开的人，索性各自随意不计较辈分，一边勾肩搭背还能互相调侃砸挂。
　　“小辫儿要不要来一杯啊，光瞅着不能喝眼不眼馋？“烧饼挤眉弄眼晃晃手里的酒杯，故意挑逗张云雷。
　　嗯，看来是二爷提不动枪了。
　　你直冲冲瞪他一眼，目光无声威胁:烧饼你敢。
　　感受到你眼神的不善，烧饼愣了愣，难得心虚地摸摸鼻子。
　　众人一看，笑得前仰后合:“烧饼你也有今天啊…小辫儿治不了你还有他媳妇儿在呢噗哈哈哈……“
　　德云社众所周知，除了小辫儿张云雷，小时候烧饼还有一人惹不起也不敢惹……
　　德云社江湖十大内部传闻之一暨烧饼的血泪史。
　　“烧饼你少喝点吧，得亏嫂子没来，忘了上次两耳朵水泡啦。“不声不响的张云雷悠悠开口。
　　“诶，水泡是怎么回事？“一桌人询问知情人士。
　　烧饼看着张云雷不怀好意的笑容，刚要开口拦话，不料被身边的周九良死死捂住嘴。
　　“嗬，上次烧饼喝得烂醉，轩姐随手把烧热的熨斗放电话机旁，铃声一响，他就把熨斗当听筒了……“
　　“啊？哈哈哈哈哈……“话音未落一桌人都笑起来。
　　“诶？不对啊……“堂哥笑着笑着寻思出毛病来了，“那另一边又是怎么搞的？“
　　“唉，当时我也纳闷啊。你猜峰哥怎么说的……“张云雷学着烧饼的样子，挤着小眼睛一瞪，嚷嚷道:
　　“这边烫痛了不要换另一边吗？!“
　　噗……!!
　　哈哈哈哈……你颤抖着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实力碾压，二爷威武。
　　“哎哎哎没这事儿啊，网上抄的段子吧小辫儿你这纯属造谣……“烧饼的大嗓门儿淹没在一片笑声里。
　　你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摇头感慨……下次台上可有挂砸了。
　　想起德云社一众人台上砸挂的架势……
　　啧，烧饼你自求多福吧。
　　·
　　酒过三巡，人人都染上几分醉意，你捧着果汁好奇地瞅着几个酒量差的小伙子开始胡言乱语，再偏头看看身边的人儿。
　　别人醉酒顶多出个洋相，这人倒好，差点搭进去半条命。
　　想起那心有余悸的一晚，你赶紧撇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定定心开始剥虾。耐心剥完几只虾，刚要转移到张云雷盘里，凑巧瞥见他正将仔细挑好的鱼肉夹到你盘中。
　　筷子在空中交汇。
　　两人动作竟出奇的同步。
　　他笑了，眉眼里染上几分得意，压低声音道:“果然是我媳妇儿，心有灵犀这么默契。“
　　他将鱼肉放在你盘里，又瞅瞅你筷子上的虾仁，小脸一抬:“你喂我。“
　　活脱脱一副傲娇二大爷的模样。
　　你认命地将虾肉喂给他，看他嚼得一脸满足又孩子气，觉得能看到他这样鲜活可爱的一面，也挺好。
　　两人腻歪的样子可闪瞎了一旁杨九郎本来就不大的眼。
　　喂喂喂，公开撒狗粮是要被举报的。
　　杨九郎握着媳妇儿的手看着自家洋洋得意的角儿，不忍直视地摇摇头，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直线下降，好家伙，照这个趋势下去，怕是过个三五天自家角儿就成了傻子。
　　想起台上张云雷眼底以前从未有过的神采，又忍不住莞尔，自从遇见那个小姑娘，原本台下性子冷清稳重的人儿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体贴关心卖萌撒娇各项技能无师自通。
　　他低头抿一口酒。
　　不过，这样也挺好。

♡拾壹/护你周全
–
　　你轻轻靠在张云雷肩膀上，望着车窗外一辆辆驶过的汽车出神。
　　你看着窗外景色，他低头看着你。
　　灯红酒绿，慷慨夜光，多少人沉醉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
　　却不知身边人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看你怔怔出神的模样，搂在你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
　　他刚要开口，你率先打破沉默:“学校过几天要放假了，这段时间我有空闲……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复查。“
　　闭上眼忽略掉脑海里今天通话时导师无奈的语气，你把声音放轻:“我想照顾你，不在你身边，我会很担心。“
　　张云雷皱眉，将你的脸转向他:“你的实习任务呢？导师不是又布置项目了吗？“
　　他看着你，眉宇间神色认真:“不要因为我而束缚你，如果这样我也不会安心。“
　　你看他一脸严肃的模样，扑哧一下笑出来:“放心，我有分寸的。实习任务有我爸罩着呢，再说那个地方我去不去用处都不大。最主要是因为……“你歪头朝他眨眨眼，
　　“我就想腻着你。“
　　想和你在一起，非常、非常想。
　　他仍旧皱眉，像是在考虑你刚刚的解释。
　　“磊磊笑一个嘛，不要这么严肃，有点吓人诶……“你笑着伸手将他的唇角上挑，手动制造微笑。
　　他捉住你的手从脸前拿开，无可奈何地笑了。
　　霓虹烟火绚烂，不及他眸光璀璨。
　　你看着他微笑的侧颜，想起刚刚在酒店的一幕。
　　……
　　满屋烟味实在受不了，你出来到走廊里透透气。
　　“……俩人迟早是要公开的，现在藏得严实，以后可就难办了啊。“走廊尽头传来杨九郎的声音。
　　你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看着远处人儿的身影。
　　张云雷望着窗外夜景，朦胧月光洒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神情。良久，他轻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绝对……“顿了顿，“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那个他护在心尖上的人儿，他不允许别人动她分毫。
　　你一怔。
　　……
　　“磊子，其实我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呐……“
　　“是啊，不容易。“
　　……
　　月光如水，照得那长身玉立的人儿侧影温柔了几分。
　　当时你想，这个人，值得你对他很好很好。
　　·
　　回过神，想起九涵下午给你看的行程表，心里盘算起来。
　　他确实将你保护得很好。
　　即使再忙再累，也会尽力抽出时间陪着你，娇宠呵护，捧在掌心。以至于让你时常忘了他也正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责任。
　　他素来宠粉，性子又耿直，否则不会口不择言一句“你们让她出去不然不收了“，那些喜欢他对他好的人，他会报以真心来对待。
　　他的温良无害，总会轻易成为让自己受伤的软肋。
　　对整个世界都温柔的人儿，你怎忍心…让他为难。

♡拾贰/他最值得
–
　　第二天一早你陪张云雷去医院检查。因为规模不大所以并未兴师动众，除了你就只有九涵在身后跟着。
　　三人刚从车上下来，不想一进门就碰见了熟人。
　　“师姐。“看见她目光瞥过来，你小声打个招呼。
　　女子身着一袭高领旗袍，长发盘起，眉眼间自带风情气韵，一看便知是佳人。
　　她打量你们一眼，笑了笑:“师妹好久不见。“
　　语气淡且冷，隐隐透出高傲。
　　寒暄几句过后，两班人各自道别。
　　“是谁？“张云雷偏头问你。
　　“小时候一块儿学戏曲的师姐。“
　　“喔。“他点点头，忽然笑了，“真高冷。“
　　一系列流程下来，等各个环节结束，你让九涵先在外面照顾张云雷，自己留在办公室跟负责检查的医生交流。
　　主治医生是你父亲朋友的学生，比你大十来岁的师哥，资历不深但业绩上佳，算是年轻有为。因着你父亲在这家医院工作，他也曾经见过你几面。
　　端详着拍出的片子，他道:“……腿上一部分钢板大概等到年底就能拆除了。期间只要不出大问题，来做几次常规检查就可以。最主要还是得好好休息，让骨骼能正常生长。“
　　“那他的身体还能恢复到原来吗……“
　　话一出口你就想撤回。
　　果真如你所料，他闻言抬头，看你的目光略显意外。
　　“这个……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你只得讷讷点头，心底苦笑一声。
　　……都道关心则乱，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张云雷一手撑着墙站在门口，九涵在他身前搀着他。
　　又不听话。
　　你看他微蹙的眉，赶紧扶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蹲下身小心翼翼卷起他裤脚:“又疼了？“
　　“刚刚走路突然疼了一下……“
　　“不是让你乖乖坐着等我吗，不听话腿疼，该!“虽然嘴上一顿数落，你手上却是半点儿也没闲着。
　　“我就是想进去找你嘛……“
　　“还狡辩。闭嘴坐好。“
　　“……“
　　张云雷觉得每当这个时候，自家小妞儿气场两米八。
　　董九涵觉得每当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助理像是多余的。
　　全部注意力都聚焦在张云雷身上，你丝毫没留意刚刚的女子正在不远处看着你。
　　你半蹲着为他按摩的场景自然从头至尾落入她眼中。
　　看张云雷眉头舒展开，你进行完最后一组推拿，不想一抬头，刚好撞上她的目光。
　　微微点头示意，你小心地搀着张云雷朝外走去。
　　身后一道声音突然叫住你。
　　“为他这么做……低到尘埃里，值得么？“
　　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尖锐。
　　你有点怔然，一直都很努力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他。现在却有人反问自己为何故作卑微。
　　张云雷皱起眉，刚要开口被你轻轻捏下手指。
　　闭上眼，眼前满是他溢出唇边笑意盎然的模样，他低头为你小心拭去嘴角米粒，他对你才露出的宠溺温柔的笑，他眼神晶亮瞳孔只倒映你一人时的深情，他时而霸气外露时而卖乖耍宝的性子，他长身玉立剑眉星目，在台上嬉笑怒骂一颦一笑活色生香的模样，他凝目蹙眉认真修改剧本时的专注……千千万万的他，那样鲜活地一一浮现在眼前。
　　你睁开眼似是笑了笑，声音透着无比的笃定。
　　“值得。“
　　没有人，比他更值得。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两个字像是敲在了心尖上，带着绵绵回音狠狠颤了下。
　　深吸一口气，张云雷反握住你的手，转身迎上女子略显错愕的目光。
　　“我深爱她……正因为她亦如此，才会像今天您看到的那样待我。这份感情从来平等，并无您所谓的高低之差。“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脊背，清隽的目光透着股从容与不卑不亢，未着长衫亦显一身风华。
　　骨子里透出来的风华。
　　怎么办诶……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他回身若无其事道:“走吧。“
　　你乖乖被张云雷牵着，走了两步才发觉他才是那个需要被搀扶的人，赶忙小跑着追上去。
　　……
　　“你生气啦……？“
　　上车十多分钟，张云雷一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其实很想生气，可偏叫人无奈的是，他连个生气的正当理由都没有。看那人儿仍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你拽拽他的衣袖，哼唧一声:“辫儿哥哥~“
　　几秒后……
　　emm…没反应？
　　你干脆攀上他的胳膊，下巴搭在他肩上:“磊磊~“
　　这回张云雷终于笑了。
　　你看他忍不住唇角上扬，弯起的眼睛里透着微微笑意。
　　“笑了诶……“
　　趁热打铁的道理你还是懂的，待张云雷敛去笑意开口之前，你有模有样学起他刚刚的语气道:“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何必耿耿于怀纠结过多。旁人闲言碎语且随他去吧。“
　　他明显欲言又止，顿了顿伸手揽过你的肩膀。
　　“小丫头还跟我咬文嚼字之乎者也呐……“
　　你脸颊使劲蹭蹭他的衣服。
　　他笑着揉上你的头发，驱散掉眼底最后那点儿阴翳。
　　有你是他此生之幸，上天待他不薄。

♡拾叁/海选
–
　　看着面试间的门隔几分钟打开又合上，一波波帅男靓女前前后后进进出出，此刻你站在等候大厅里，有股想立刻扭头回家的冲动。
　　认命地深呼一口气……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罢。
　　这番际遇还得从几天前说起。当时张云雷在外面演出，上午去学校请完假，你在家看着九涵发来的行程安排，《国风美少年》节目录制一栏蓦然闯入眼帘，当时心念一动就从网上报了名，本来已经忘在脑后的事儿，没想到过几天发来了面试通知。
　　打量着周围等候的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掠过。其中不乏一些早已成名的专业歌手和青年偶像。
　　想想自己艺术路上半吊子的学历，心里顿觉凉凉。
　　“104号……“
　　面试间的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位抱着古琴的高挑女生，看上去气质清冷容貌绝佳。
　　你深吸一口气，抱着琵琶推门而入。
　　握紧话筒在评委席正前方站定，你开始中规中矩地自我介绍。
　　一个评委抬头瞅了你一眼，又低头去翻简历。
　　“会唱歌吗？“
　　“会。“
　　……
　　你选了一首《牵丝戏》，戏腔的部分刻意放慢了节奏，程派青衣的唱腔一亮嗓，你余光瞥见评委的眼神亮了一下。
　　“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
　　一曲唱罢，中间戴鸭舌帽留着胡须的评委问道:
　　“……看你会的乐器还挺多的？“
　　“嗯……“你斟酌着措辞，“也不算精通，一般传统乐器多少会一点点。“
　　他迅速瞥了一眼旁边的女评委，两人交换目光。
　　抬眼看着你道:“有乐器展示吧？“
　　“嗯。“你点点头，抱过搁在一旁的琵琶，低头先试了几个音。
　　轻拢慢捻抹复挑，清脆的音色回荡在大厅里。林海的《琵琶语》虽然不显技巧，但胜在旋律动听。
　　拨完最后一个音，你收起琵琶起身鞠了一躬。
　　“你是医学生……？“他抬起头目光征询答复，你点点头。
　　“为什么会想着来参加这个节目？“
　　终于问到这个话题了。
　　你心底舒口气，有种即将刑满释放的畅快感。
　　“我本科是学中医的，我想中医应该也是国风中独树一帜的瑰宝。本身自己小时候也接触过一些传统表演形式，所以想带着自己对国风的理解来进一步了解宣扬国风之美。“
　　够官方，你暗自吐槽。
　　果不其然，那个大胡子评委听完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点点头道:“行，回去等结果吧。“
　　最近一周张云雷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终于比和杨九郎待的时间长了些，此种难得一见的情况还得归功于那档节目的邀请函。出于筹备节目录制的需要，相声演出较平时减少了大半，留出时间调整休息和做做功课。毕竟第一次正儿八经以评委身份出席综艺节目，自是不能露碜丢脸。
　　于是乎，二爷除了时不时心血来潮去大本营瞅瞅自家队员的近况，剩下时间要么在家要么去玫瑰园找师父喝茶聊天。以至于弄得八队人人整日小心翼翼提心吊胆，自家队长却沉浸在“空袭“的乐趣中悠哉悠哉乐此不疲。
　　两人在家，你一日三餐不带重样，科学搭配合理饮食，弄得张云雷快忘干净方便面的味儿了。
　　世人常道偷得浮生半日闲，你俩也算切身体验一回。
　　回想起临走之前评委高深莫测的笑意，心里莫名有种自己要中彩的预感，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你就收到了通过海选的消息。
　　挂了电话你还有点晕晕乎乎，碰运气的事儿没想到成了真，这下麻烦就大了。
　　虽说小时候学艺跟着师父大大小小的场面也见过不少，但算起自己登台演出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更别提参加综艺比赛。
　　头大得不行，你考虑着怎么偷偷摸摸练习不被自家那位爷发现端倪，思来想去，还是悄悄给九涵打了个电话。

♡拾肆/国风美少年
–
　　《国风美少年》第一期节目录制当天，你早早化完妆在后台候着，煎熬的滋味可算是深切体会了一把，手心一攥全是冷汗。
　　“天有宝，日月星辰……“
　　聚光灯交错闪现，琅琅男音在大厅里回环萦绕。
　　张云雷作为召集人第一个出场，他一袭秋香色大褂儿，眸中笑意盎然，手腕翻转，折扇在半空划过流畅弧线，一拍醒木，自带三分气场。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遮满了天……“
　　你看着他长身玉立在案桌旁，虽是熟悉无比的姿态样貌，仍旧不得不感叹一句好一个朗俊公子翩翩少年。
　　……
　　摘下耳机深呼一口气，想着距离自己上台还有一段时间，干脆就盯着候场室的屏幕观看起来。
　　舞台上正站着一个民国打扮的男生，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样子，手里还握着把小三弦。
　　“你刚刚的《锁麟囊》弹我心缝儿里去了。“
　　你盯着屏幕有点懵，评委席上那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人是二爷？
　　“我喜欢，我喜欢。“张云雷笑得眼睛眯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
　　隔着一个屏幕你都能嗅到那股兴奋劲儿，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得，这下可算是捡到宝了。
　　幸亏刘丰是个男生，要不然你得酸成柠檬精。
　　……
　　中场休息的时候，张云雷起身离开位置询问导演问题，丝毫没有发觉九涵悄悄溜到他的位置捣鼓着什么。
　　等到再次开录，他低头刚要看节目信息，突然发现两张提示板粘到一起了。
　　谁这么恶趣味……粘得还挺结实。滴滴的提醒铃声响起，他皱了皱眉，放弃了翻看的打算。
　　灯光亮起，酒红色帷幕徐徐拉开。
　　女子一袭素裙身形款款，纤细的背影好似弱柳扶风，只翩然而立便自带三分仙气，让人生出无限柔美的遐思。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张云雷眼一眯，这声音莫非……
　　昆曲的水磨腔从嗓尖儿细细捻出，一段唱罢，余音袅袅韵味十足。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台上人儿的背影上，心里居然有点紧张和小期待……
　　前奏响起，舞台上的女子放下花锄缓缓侧身，弧线美好的侧颜一点点显露出来。
　　镜头定格的瞬间，张云雷嘴角抽搐了下，心里霎时如明镜一般。
　　……这丫头，感情合着伙儿来瞒他呐。
　　不待他细思，空灵的歌声将他注意力吸引过去。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手把花锄出绣帘
　　岂忍复踏落花天
　　落花天
　　独倚花锄泪暗洒
　　洒上空枝映血痕
　　杜鹃无语衬黄昏
　　荷锄归去掩重门
　　掩重门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何妨锦囊艳骨留
　　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
　　强于污淖陷渠沟……“
　　二胡的间奏响起，你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评委席，看到张云雷仍旧难掩吃惊的目光，忽然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心里的紧张不觉减轻了几分。
　　……
　　“青灯照壁人初睡
　　冷雨敲窗被未温
　　昨宵庭外悲歌彻
　　知是花魂与鸟魂
　　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
　　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
　　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尔今死去侬收葬
　　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有谁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何妨锦囊艳骨留
　　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
　　强于污淖陷渠沟……“
　　末尾的高音结束，你手捧落花至心口。几瓣桃花从指缝间飘飘悠悠落下。素白的裳，夭艳的花，舞台上的女子眉尖若蹙，翦翦水眸折射出盈盈泪光，恍惚间隐有哀恸在闪烁。
　　花魂悲已逝，伊人何处寻。
　　……
　　曲末伴奏静止的时刻，你深呼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想着自己舞台经验终究太少，毕竟并非专业学表演，情景展现能力肯定比不得其他人。
　　“…行啦，把花放下吧。“张云雷拿起话筒，似笑非笑地盯着你看。
　　你从他微眯的眼里看出了别样的意味……
　　“诶别这样，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很煞风景哎。“鞠婧祎对着张云雷打趣道，“人家这么凄美的场景，被你一句话给破坏了。“
　　“行行行我不煞风景，花你继续捧着吧。“
　　傲娇本色一秒显露，张云雷扭头朝你随意摆摆手，你刚蹲下身的姿势就这么卡在了半空。
　　手里一捧花瓣放也不是捧着也不是，此刻你只想一口老血喷死那个评委席上笑眯眯看热闹的人儿。
　　……张云雷你给我等着。
　　待你清理干净手上的花瓣，霍尊微笑开口:“先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这首歌曲叫《葬花吟》，歌词取自《红楼梦》第二十七回中林黛玉吟诵的古体诗。“
　　

　　“嗯，我是有很进入那个氛围当中去。“鞠婧祎点评道，“打动自己才最能打动观众。我能感觉到你自身已经融入到黛玉葬花的情境中去，你的一举一动就能牵引着我们的情绪，很容易就将观众带入那种氛围。“
　　“……能听出你的嗓音条件很好，空灵中又带着一丝丝喑哑质感，声音辨识度很高。“霍尊认可地点点头，“诶…开头那几句是昆曲的唱段吧……“
　　“是。“你点点头。
　　“嗯，听得出来还是很有韵味的。“霍尊笑着看向张云雷，“云雷兄觉得怎么样？“
　　“小旦……“张云雷下了结论，“…也叫闺门旦。唱腔是很专业，反正我挑不出毛病。“
　　你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暗忖国风侠还真沉得住气。
　　“诶，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果然想曹操曹操就到，国风侠“浑厚“的声音突然蹦出来，“我看你这个花篮里的花瓣还是蛮有讲究的，贴合原著的设定特意选的桃花。其实《红楼梦》中有'以花喻人'的讲究，如'艳官群芳'、'瑶池仙品'等等，不知道这位选手有没有了解……“
　　“对。“你顺着他的话补充道，“《红楼梦》中有一回夜宴行酒令抽花签，各女子都有相应的花来概括性格特点，比如宝钗是牡丹，探春是杏花，史湘云是海棠，妙玉是梨花等等，黛玉抽到的花签是芙蕖。“
　　你中规中矩地回答着，心里有种重回课堂提问的奇怪感觉。
　　“好，看得出来是做过功课的……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经过特效处理的声音甚是奇怪，饶是如此你居然还能听出一丝笑意。
　　后台科普的补录等到节目播出时你才看到。
　　“黛玉葬花呢是《红楼梦》里最能展现黛玉性格形象的桥段。'飞燕泣残红'，连同后回的'冷月葬花魂'，都是感叹红颜命薄，悲逝伤怀。葬的是花魂，亦是黛玉诗魂，悲剧之美尽在不言中。当年鲁迅先生曾有八字评价《红楼梦》，说是'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看似的繁华荣盛骨子内里却是凄冷衰颓。“
　　一个小表演啰哩啰嗦一大通，你剥着橘子内心感叹，怪不得你当时在现场就预见国风侠的设定会被喷得有多惨。
　　……
　　待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风侠离开，三位召集人开始讨论分班决定。
　　“她这个舞台效果不错。“霍尊征询鞠婧祎的意见，“唱功也很好。“
　　“确实没找出什么大毛病，表演也挺完整……“鞠婧祎笑着拢拢长发，看着左右的两人，“这个应该没有异议吧？“
　　张云雷靠在椅背上笑而不语。
　　他的小妞儿，他当然有十足的信心。
　　“那就……“鞠婧祎顾左右眨眨眼。
　　“黄金/黄金/黄金。“三人难得地异口同声。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好。“霍尊微笑着拿起话筒，“你加入的班级是……“
　　“黄金班。“
　　……
　　……黄金班!
　　结果公布的瞬间，你心里的惊讶都写在了脸上。
　　“…谢谢老师!“
　　看见你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张云雷拿扇子半遮着脸，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这傻呆的模样，真应该拍个特写。
　　霍尊也笑了:“好。希望你可以再接再厉，我们都很期待你下次的展示。“
　　……
　　走出演播室你长舒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缓缓落定。
　　抬头看着黄金班标栏里金灿灿的姓名标记，恍惚之余，你想着大概没给自家爷丢脸，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小得意。不过转念又想到一会儿少不了的盘问加“审讯”，你脸上的表情登时化成了悲壮。
　　一路上微表情变换千回百转，以至于连跟随过来的摄影师看你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这里暂停更新了，抱歉……如果想看的话可以去晋江或者话本小说

　　座无虚席。
　　你望着台下乌压压的观众，心里不免有几分紧张，身旁的人儿注意到你绞在一起的手指，牵过去轻轻捏了捏，在你耳旁小声道，“别担心，有我呢。”
　　许是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他一身水绿色大褂儿，气定神闲的模样，眼里满是云淡风轻的笑意，让你莫名地安下心来。
　　在这个台上，是他的主场，什么都不要怕，有他兜着。
　　杨九郎成了报幕员，故意调皮的腔调，三言两语拉足了悬念，你深吸一口气，跟着张云雷一前一后上了台。
　　从容不迫地站定，看到你的出现，台下一阵骚动，但很快又莫名奇异地安静下来。
　　“大家好，我是德云社相声演员，张云雷。”秉承着一贯的传统，听众按捺住鼓掌的念头，竖耳静待辫儿哥会如何介绍你。
　　停顿几秒，稀稀拉拉的掌声听起来有气无力，张云雷故作落寞地垂下脑袋，颇有几分林妹妹顾影自怜的味道。
　　“唉，咱何时受过这等冷落…哼～好气哦～”
　　“要不咱俩，换换试一试？”
　　“哼，换就换，我不信大伙儿能给你鼓掌。”话虽如此，某狐狸眨眨眼，适时地向台下发出信号。
　　交换站位，你故意拿起扇子摇了摇，通体舒畅道，“哎，还是这位置舒服，空气也好。”
　　打趣完站定，轻轻一躬，“大家好，我是德云社非相声演员，xxx。”话音未落，台下掌声雷动，甚至有男观众大声叫好。
　　你嘚瑟地朝他眨眨眼，“瞧瞧这待遇，是不一样哈。”
　　“哎你们……”他气得叉腰，“叛变了是吧？”
　　你拽住他指指点点的小手，“行了差不多得了，得对自己，有清晰的定位。”
　　“什么定位？”
　　“诶，这就叫，术业有专攻。”你一字一顿，故弄玄虚。
　　“怎么就术业有专攻了？”
　　“今天主题是啥？”
　　“《论捧逗》哦不，论中医是吧！”
　　“哎，”你点点头，“论相声你站外面，论中医，你得站里面，听我说。”
　　“行行行，听你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你清清嗓子切入正题：“今儿个看大伙热情高涨，咱就说点不一样的。”
　　“诶，多新鲜。”
　　“今天不论捧逗，咱来论一论中医。”
　　“噢，论中医。”
　　“哎，学中医啊讲究四门功课……”
　　“说学逗唱。”抢答完的某三岁沾沾自喜。
　　你白他一眼，“大哥，注意审题。我跟你讲中医，你跟我说相声是吧？”
　　“啊，望闻问切。”
　　“嗯，说起这四门功课可就有讲究了。先说这望诊——”
　　“诶您说。”
　　“啧，能不能别老打断我。”你故作不满。
　　“第一次捧哏，有点紧脏。”
　　他突然的机车腔惹得台下一阵发笑，你看着他挤眉弄眼的小表情，强忍住笑意继续道，
　　“说起这望诊呐，可有讲究，神医扁鹊就曾靠望诊断这蔡桓公有病，可惜桓公啊，此人比较固执，他不听劝，一直都觉得自己没病。”
　　“我要是这什么公，我也不信，谁靠看面相就能看出病来啊，你这，你看看我有没有病？”
　　某人的俊脸凑上来，你故作高深地端详一眼，朝台下道：“此人多半有大病。”
　　“去你的吧。”
　　“别急别急，这不开个玩笑嘛，最近肝火有点旺啊。”
　　“让你气的。”
　　“听我说，这望诊可不是简单看面色，学问可大了去了，神色形态头面五官，颈项躯体四肢皮肤。光是舌诊一项，就难倒一众大夫。可以说是四门功课里，最有讲究的。”
　　“嗯。古人那句，望而知之谓之神，就是这个理儿。”
　　“懂得还挺不少。”
　　“那是，咱！”他拍拍胸脯，“有学问。”
　　“小学没毕业是吧。”
　　一口气没上来，他翻个白眼，“能不能别老提这茬，烦人～！”
　　“嘿，什么人呐，还不让说了！”
　　“再说这切诊，病号去找大夫看病，通常就一捋袖子，翻个白眼，啊，再抖个腿，说，大夫给我把把脉。”你瞅瞅身边某人，“噢，你不能抖腿，容易出医患纠纷。”
　　“什么玩意儿！”
　　“这脉象，更是变化无穷，其他可以混淆，这脉象可骗不了人。”
　　“害，骗了也不知道。”
　　“李时珍，就写本草纲目那个，药学大成。”
　　“厉害着呢！”辫儿哥大拇指安排。
　　“来，考考你，他还写了本书。”
　　“不会说，但我会唱——”张云雷边唱边扭，“如果华佗再世崇洋都被医治，外邦来学汉字激发我民族意识，马钱子决明子苍耳子还有莲子，黄药子苦豆子川楝子我要面子。药、药……”
　　“行，给你留点面子。”你打断他，“我发现，李是真的皮啊……”
　　噗嗤，某人一笑破功。
　　“忘喝药了哈。啧，正经点儿。”
　　“《濒湖脉学》”
　　“诶，还真知道！”你故作惊奇，　“这《濒湖脉学》，就跟武林里的启蒙功法一样，想入杏林，那得从这个学起，三岁小儿倒背如流，这才让你开始学其他的。”
　　“说来听听？”
　　“说起这脉象，林林总总，不过二八。浮沉迟数滑涩虚实长大短洪微紧缓弦芤革牢濡弱散细伏动促结代。”
　　这贯口可谓流畅至极，气口恰当一气呵成，半点不带磕巴，台下登时一片叫好。
　　“专业！”张云雷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