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爱你】
晨光透过洁白的窗纱映照在墙上,洇开淡金的微影。
江亚找到二宝时,胖胖的男孩正踮脚站在鱼缸前,右手伸进缸里逗着鱼玩,其中两根手指是畸形,被一层发白的薄皮黏在一起,试图去捞周围金红的小鱼,结果屡屡都被鱼儿逃走,还在不断地捞着。
这时,手臂蓦地一紧,被人轻轻抬了起来。
耳边低低的嗓音,如同熏风拂过竹叶一般清越温润:“又在淘气。”
二宝抬起头,透过那副黑框眼镜对上他深邃的眼睛,修长的眉棱下,墨玉的眸色里深不见底,粼粼的微光浮动,倾下细碎的阴翳来,清冷的没有半点感情,纤长的睫毛轻轻一覆,垂眸牵起他的手,温声说:“走,去洗手,要吃饭了。”
等将二宝的手洗干净,江亚牵着他去沙发,就见那张白皙甜美的小脸,晶亮的大眼睛瞧着他,透着露水般的澄净,粉唇微弯着,一刹那的柔软直窜进他心口,泛起绵密清甜的悸动,温温软软。
当他看过来,魏巍笑得更甜,趴在沙发背上对他眨着眼:“江先生,我都要饿坏了。”
江亚也轻笑起来,眼底的薄凉无声消融着,千丝万缕地缠绕上绵炙的宠溺,唇角轻弯,连神色都变得极温柔:“巍巍……”
正要走过去,手突然一轻,二宝已经飞扑向她,他眼中顿时微凝起寒意,薄唇慢慢地抿紧。
魏巍将他细小的变化收进眼里,更觉得满足,夹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亢奋,她站起身,张开双臂一把搂住扑来的二宝,揉揉他的脸,调侃道:“又长胖了。”说着,抬眸去看面前的男人。
他脸边细碎的头发,英俊分明的眉眼倾出淡淡的阴翳,鼻梁高挺,浅色好看的唇抿得细直,定定地凝视着她的手,正放在别人的脸上……
心狠狠地一搐。
刹那汹涌的嫉恨席卷起骇浪,发狂地渗入五脏六腑里冲撞叫嚣起来,激着浑身的血管膨胀,突突地迸跳,抽出一波又一波细密的疼痛,以前她陷入昏睡,完完全全的只任由他抱在怀里,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可她如今苏醒,这熟悉的痛意呼啸着噬人一样,要将他吞没。
他再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面色沉静的走进厨房。
魏巍见了,顿时“扑哧”笑出了声,松开二宝的脸,牵起他的手将他按进沙发里,拍拍他的脑袋:“坐在这,不准乱跑。”
她说完,高兴地迈着轻快步子跟进厨房。
窗户明净清亮,厨房的墙上贴着平整的白色漆皮纸,朦胧的光晕静谧流转,沿着他发顶勾勒出一副颀美挺拔的轮廓,他垂着头,下颚的线条修长白净,耳畔处乌黑的发丝掩映着纤细睫尖,轻轻地颤动。
他身上浅蓝的衬衫,袖口平整地挽了上去,干净的手腕上戴有漆黑的电子表,衬得骨节细致,双手熟练地处理着吐司面包。
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江亚身体一僵,抬脸的刹那唇瓣跟着一热,被柔软的粉唇攫住,亲昵地撕咬舔舐,她踮着脚,双臂揽住他的背,温暖的柔腻紧紧贴了上来,沁着独属于她的香气,他呼吸颤了颤,立刻用力地箍住她,咬住她的小舌吮进嘴里,顺着舌根疯狂地汲取着甜蜜。
他的巍巍,他的巍巍。
江亚满意的叹息,又用力地咬一咬她的舌头,眼底全是她的倒影,有如飞蛾扑火一样的痴迷,愈加炽热,交缠上缱绻的欢喜。
唇瓣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唇,她声音暗哑:“那么,我的城市之光……”她抬起眼皮,杏眸里明澈的映着他的脸,反过来啃了啃他的嘴角,盈盈浅笑道:“你的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呢?”
江亚的心口狠狠一窒,抵住她的鼻尖,眼中流露出惊诧的神色:“巍巍?”
她笑了起来,娇美的眉眼间蕴着极温柔的感情,指尖抚上他的脸,顺着他的下颚轻轻游移,梦呓般的呢喃:“我爱你,老公,我不能冒任何失去你的风险,所以我决定,我们一起铲除完下一个灰尘,就好好的过二人世界。”
这句话清清楚楚,他脑中骤然震起一阵嗡鸣,心在发疯地跳动着,狂乱的欣喜呼啸着扑涌过来,她的目光真挚而温暖,直让他一颗心强而有力地撞击着胸腔,呼之欲出。
他深深凝望着她,只是轻易的,轻易的便不能自拔地沉溺进去:“我也爱你,老婆……”
只是,他陡然清醒,眼里转瞬浮上犹豫,在她没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下定决心,虽然他没办法让她立刻醒来,但至少在她苏醒之前,要给她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一个更强大的他。
魏巍太了解他,看他这副迟疑的模样,一下子便猜出他在想些什么,没好气的捧住他的脸:“老公!”她明明在笑着,可是恶狠狠地咬着字,看起来俏皮狡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
他猛地瞪大眼睛,心口一瞬揪紧起来,最深处翻搅起窒息的剧痛,额上迸出青筋,密紧地颤跳着,不能抑制地疯狂收紧双臂,又紧了紧,箍着她骨头发疼,可她却笑得更甜,感受着他浑身都在轻颤:“我答应你,老婆,你别不理我。”
她点点头,在他冰冷的唇上亲了一亲:“好。”
做早餐的时候,江亚不许她动手,她只能倚在旁边的桌沿看着他,听他将计划详细的说出来。
他下个目标,是个叫任川的律师。
两个月前,一名六十七岁的胡姓老太,乘坐208路公交汽车,在终点站下车时却被人撞倒,女大学生齐媛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一周后,齐媛接到胡老太儿子熊某的电话,要求齐媛赔偿胡老太的医疗费用,共计十三万元。
最后和平区法院作出判决,齐媛承担百分之四十民事责任,判赔胡老太各种费用,共计五万两千元。
而熊某的律师正是任川,江亚说完,魏巍意犹未尽的拿他的手机查了查,发现这律师长着一张肉脸,看起来自负蛮横,一看就不是好人。
江亚做完一盘三明治,洗完手再走过去,温柔地揽住她,低头啄着她白皙的脸,温和的又说,他已经在著名论坛上发表了投票贴,标题便是“无良律师枉法陷害齐媛案”,短短几分钟,回复已经到达上万条。
她想了一想,却抬头对他说:“我想把二宝送到救助机构。”
江亚微怔,随后唇边宠溺的笑意愈发浓,点了点头,嗓音温润如初,低迷的恍似清雾弥漫:“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