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面纱罩在东海的头上,随着东海拉扯袍子的动作而轻轻拂动,看不清黑纱下的表情。
东海一个人在殿内也不讲究穿着。本来除了奎贤也就不会有人来往,就算有人来往了也看不见他的模样。何必穿着宫服约束自己的行动。只有每个月有固定时间给长辈请安,不过也算免除了每日请安的繁琐。现在可好了,自己一个人笨手笨脚的套上衣服,难受却也挣不开。可这想要挣开的重重阻碍,却都是自己亲手套上的束缚。
华靖殿。
磕磕绊绊地和奎贤半搀扶着来到了华靖殿下。东海回过头看着奎贤轻笑着。人年纪轻轻的,力气却还不小。不过那抹笑容隐匿在黑纱下,奎贤自是看不真切。
“好了,你快上去吧。”奎贤知趣地作势要离开。
“啊啊?你就要走了?那待会儿我怎么回去?”东海一把捉住那人的长辫。“不成不成,你得留下来等我。”
“你要是在摔倒了,顺势就能爬回来啊。”
“你忍心?”
“……”
李东海一边愉快地入殿,一边想着,什么赵丞相的独子青出于蓝还胜于蓝了,不过这样罢了。
门边的侍卫早已被支开,东海透过黑纱从半掩的门缝里看见似乎有人影晃动。
轻轻一推门,便听见“吱呀”一声,晃动的人影停住了。
东海赶紧走进去,来不及关门便作揖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未直起腰来,便被紧抱在怀里。白皙纤长的手指揭开了面纱,东海才不禁惊愕原来母后也在这里。
“儿臣,儿臣拜见母……”
“毋须多礼,毋须多礼,快坐下吧。”琼妃的眼睛笑起来成了弯弯的月牙,煞是好看。
皇帝轻咳一声,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背在背后,眉头紧蹙着,缓缓开了口:“朕今日召你来也是迫不得已。因为……”皇帝的眉头似乎锁得更紧了。“因为北堂将军似乎不耐烦了……”
东海愕然。
北堂将军他清楚得很。北堂世,是掌握着垚圣国大半兵符的人。而现在未立太子,想要篡权夺位只需皇帝倒地。只要没有了皇帝,宫内势必混乱不堪,自相结派立党,相互残杀。最后始作俑者只需坐收利成。而若是没有了皇帝却还有太子,那宫内宫外的人都会视太子若皇帝,捧为珍宝,奉若神灵。
皇帝一只手握住东海的肩,“海儿是聪慧的,明白朕的用意。所以朕也思前想后了很久,决定即日行成人礼,封为太子。”
“可是父皇……”我还没有18岁啊……
“不用担心,朕会妥当好一切。包括年龄的问题,朕自有安排。”
“……是。父皇。”
琼妃轻抱着东海,一句话也不说,看着皇帝微微苍老的身影伫立在光影交错下。
她知道,身为皇帝这是怎样的无奈。
她知道,面对国师的预言这是怎样的难以取舍。
但她不知道,这样的决定过后是怎样的不复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