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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之前的那个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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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穿(试着写一个)


IP属地:北京1楼2016-06-30 14:20回复
    甄环产下胧月要出宫了。她照例满面泪粼粼的在床上靠着,等着众人表态,是否跟她出宫。
    所有的人都争作忠犬,我可不愿意再跟着这表面假仁假义,实则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见我不说话,不禁泪河顿住,问我我怎么不说话。我也没有搭理她,不愿继续跪在仆从之中,起身走出了棠梨宫。
    身后有太监盯梢,我也不在意。我去了敬妃宫里,告诉她甄环想让我留在宫里帮敬妃照顾胧月。敬妃面有不悦之色,但也答应了。
    回到棠梨跟甄环一说,她果然冷着脸,面色难看。我对她道:我劝你别生事。你都要出宫了,临走还闹出责打扣押仆婢的事不好。虽然甄家已经四分五裂了,但现在要是再传出些名声不好听的事,可就更不好了。
    她咬牙忍下了这口气。
    带一个侍女嫌少,可怜有个叫晶清的侍女假客气了下,说要跟主子出宫,伺候主子一辈子。甄环还就就坡下驴答应了。
    临走我也没提醒她带红糖,肚子疼活该,没给她放点砒霜当红糖,算对得起她。


    IP属地:北京2楼2016-06-30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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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我只有厌恶。她这样的小人,若在平时分毫也不肯为我着想的,满心只有心安理得。所以才会在不能完全掌控我时,做的有情有义之态,乃至锦上添花。其实细想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人情。况且清河王也知我身份,她做的薄情,岂不叫情夫质疑她的为人?
      我是一丁点都懒得领甄獾的情的。她在我眼里最多也就算个美貌心机的畜生。可眼前为了能顺利脱离她,也不好太显露出来,想了想,忍住心性道:娘娘一番心意,奴婢心领了,多谢娘娘了。
      玄凌乐见有“有情人终成眷属”之事,当然无不应允。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6-06-30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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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他酒醒的时候,到我房中来,我以礼相待.他有些好奇:昨晚你为什么关门?
        我直言:怕酒肉之气呛得慌,何况你也不喜欢我。倒不如把机会让给别人。
        哦。
        有什么好说的呢?相对只是无味。持礼谢他迎娶我入府,使我得脱奴籍。便再无下话。我脱不脱奴籍,身份是谁家的女儿,名字为何,他并不关心。所谓的人情也因势利而定,值得喜欢的,便有山高水深。卑微不屑一顾的,便分文不值。
        他把府中的帐簿资料全都拿来,放在我面前,说这都归你了。
        我淡淡看了一眼,我来不是给你当管家的。你府上从前谁管,还交给谁管吧。
        他碰了个钉子,没想到我不在意这个。或许他认为,我一个婢女被他抬举了,给脸还赶紧兜着,实在自不量力。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出门仰头看看‘积珍阁’的匾额,满满的 羞辱之意啊。这一世,我不想在乎这些。一切都随便吧。
        我也不打算将未来要离开的计划告诉他,省得他嘴巴不牢,告诉别人。
        我不管家务,尤静娴很快的好起来,包揽了府中的事务。渐渐人心所向,俨然如正妃一般。渐渐有些流言传入耳中来——卑贱不说,这么多年,连点管家的本领也没学会。真是没出息。怪不得王爷少在她房里留宿呢。
        如此,也随他们吧。
        偶尔园中走动,也会见着尤氏以诗书投清河王所好的情态,她出身高贵,清河王还是愿意跟她过些话的。
        尤氏得意,有时刻意给我个难堪。她有理家之权,借客气顾及我的意思之名,搬弄文墨典故。我只觉得疲惫,答以不懂二字,直接打发。
        她的侍女越发不平——她就是个普通丫头罢了,连奴婢都不如,奴婢还是伺候 国公小姐的丫头呢。她算什么?竟跟小姐平起平坐。
        尤静娴‘大度’——罢了,她也怪可怜的。从小就被人养成奴才……
        她这句话倒似讽似怜——我晓得她是个聪明人,不然也窥破不了清河王与甄环之间的秘密。管她呢?她为了自己爱慕的男人,知道些秘密也不会到处宣扬的。
        虽说是玩,每一世穿越,都有所获得才好


        IP属地:北京12楼2016-07-05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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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能做什么呢?我不愿求助清河王,也不好去作什么出格的事情,引人关注。看来今生只能这样平庸下去了。
          去市井走动,买了只幼猫回来,长日以养猫为乐。
          清河王倒也不是完全忽略我,偶尔来此,话没说三句,便要转向凌云峰。
          我不屑做声,专心爱抚怀里的小猫,她皮毛光华,温顺可爱,发出的舒服的呼噜声会打断清河王美好的回忆。这样的时刻,他会恼羞成怒——我和你说话,你为什么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道——因为你不值得我理。在我眼里,你还不如这只猫知礼有情。
          要是你实在恼了,也可以休了我,我自开始另一段人生。
          他拂袖而去。于是,数月半年,也不到积珍阁来。我也不想。
          与清河王之间的关系冷淡,与甄獾也不和。这叫外人难免揣测。有人说是清河王在宫宴上伤了我的心,所以才夫妾不和。也有人说清河王压根就没喜欢过我,可能另有其人。
          我只是玩腻了,破罐破摔的心理。宫里的甄獾难免有些急,开始主动施压清河王——要不想害死她,你夫妾之间看着办。
          如是,清河王也体会到了她几分意思。竟然每夜都到我房里过夜。我只以脊背相对,不愿见他施舍之容。
          有时他灌了酒来,酩酊大醉间,欲为云雨之事。
          我全力守护了自己,最后不惜一脚将他蹬到床下。
          那猫儿正处幼年,最喜干趁火打劫,顽皮恶作的事了。一个猫扑到他脸上,后腿一蹬,尥蹶子跑了。
          剩下清河王仰面朝天的在地上躺着。
          我喘了口气,整理好衣服,双手撑着卧榻,左脚搭着右脚,悠闲的踢踏。
          他酒醒了,倦倦的抬手摸摸脸,忽的坐起来。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见两道血槽划在左右脸颊上,像风刮得似的整齐。
          你这个疯子!他骂我。
          又不是我挠的!我不屑。
          那谁挠的?
          猫。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07-06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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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一下,发现某些把公共地盘当私处的人遭报应了。这帮小人真特么活该!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6-07-06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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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巧宫里来人宣他入宫伴驾下棋,他气急败坏的更衣去了。
              一下子风声传来去,清河王欲行好事,却被丫头侧妃挠了。
              玄凌和太后倒没有因此见罪于我。毕竟家务事嘛。
              于是我越发我行我素起来。听人说京都有个著名的梨园坊,有名伶昆曲唱的极妙。我闲来无事,便招些人来家里唱戏。
              那唱念作打,果然都是极好的。只是美中不足,夹杂不少粉戏,叫人听着看着,不堪入耳,也不堪入目。问那伶人,是怎么回事?
              那伶人尴尬告诉我,为了吸引票友,只得加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有烧钱的看客出了高价专门要求这么唱,他们不想得罪那些有钱的爷,就只能那么唱了。
              我听了也是无奈。提出看全本的台词,伶人无不答应。
              于是闲对西窗,吟唱曲词,也颇为得趣。看到有不妥之处,有心提笔就改。又觉得不妥,于是取了纸张,按着自己的意思,改了一套戏词。
              其中的粉戏全部删了,正常的句词推敲有不妥的,便改了些字词。
              又有情节转换觉突兀生硬者,信手添加些情节,唱曲。如是都改完了,叫伶人拿去给班主看。
              想着那些美好的唱腔,身段,忍不住自己也裁了几套戏服,穿在身上,轻扬水袖,在这花遮柳护的寂寞深院,浅斟低唱。
              一曲唱罢,对影自怜,忍不住发笑。这光景怎么几曾相识?果真像个侯门深院的寂寞失宠的妇人了。
              可别生出什么私情丑事来就好。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07-07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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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的变化,让我一时睡不着觉。直到天亮时,才迷糊睡去。一觉醒来,已是午后。小二来敲门,问我有什么要求,吃的喝的,住的什么的。
                我哪有心思吃喝,心中暗想,该把和清河王的关系彻底断了,来日也省却麻烦。
                于是讨了纸笔,写下休书一封,底下留了清河王署名之地,折叠好了,装进信封,递给小二:有劳大驾,替我到清河王府递书信一封。这书信清河王有会文,便有;没有也不必多等。多谢!
                同时递出的还有二两银子。那小二略识得几个字。见书信封皮上写着两个休书大字。登时眼睛都圆了。
                劝我三思。
                我摇头:休得罗噪,去就是了。
                小二无奈,只得去了。
                回来时,带来了阿晋。阿晋道:王爷说了,许你不仁,不许王爷不义。叫我接你回去,轿子就在下面等着呢。你请吧。
                我看他随便的态度,心中由衷觉得讥讽,平淡道:还请你转达王爷。尽管将这份好心赋予他人,玉立承受不起。今日既已出来,便不可能再回去。还请王爷在休书上签下名字,还我个自由身。
                阿晋想了想,道:王爷也猜你不会回去了。既然如此,便将休书给你。外面日子辛苦,若你没了住店打尖的钱,可到府上去取。王爷从来视金钱如粪土。不会不给你。
                说罢,撂下书信,和二百两银子走了。
                好个视钱财如粪土。我冷笑了须臾,拿起那二百两银子,走到窗边。阿晋也刚走到楼下来。
                我将银子扔出去,正砸在他脚下。吓他一跳,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我。我笑道:这粪土你从哪带来,麻烦还带回哪去。我玉立不要!
                周围人爆发出一片哄笑之声,阿晋有些气急败坏,但吩咐随从捡起“粪土”,回府去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6-07-10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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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客栈毕竟不是长久之策,可眼下又别无良策,一时也是愁眉不展。晚间想起梨园的戏稿来,拿出来批改了两页,终究沉不下心来。
                  客栈不比王府,各种人来来往往,声音嘈杂,平白惹人惊慌烦乱。
                  这样,又一夜过去了。一早刚洗过脸,简单梳了头。忽然小二来了,告诉我说有人找我,算是半个故人。不知我见不见。
                  虽说女流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可已到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小二退出去,站在门侧将门帘一挑,哈腰对门外等候的人道:您请进去吧。
                  来者是个五十来岁的白胡子老者,我并不认识。
                  老者很恭敬:请恕老朽斗胆冒犯,敢问您就是清河王妃?
                  我苦笑:妾身正是他下堂弃妾。感问老先生是——
                  他呵呵笑了:老朽不才,是梨园坊的坊头儿。听闻甄娘子落难在此,特地来瞧瞧。
                  甄娘子?感到像被针刺了下,摇了摇头,道——还请老人家不要如此称我。我母家姓何,单名一个立字。老人家干脆叫我何立就好。
                  索性连玉字也去掉了。此生艰难,能立就好,何求如玉呢?
                  老者一愣,道:可是之前,众所周知,您是甄家的义女啊。
                  我不屑一笑:亲女也不一定怎样,何况义女?
                  老者点点头,这么说,您如今也不打算去投奔典仪老爷家去了?
                  我点头:不错,此番纵使流落街头,也不会去投奔的。
                  老者又点点头:按理昨日您休夫之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典仪老爷家也不可能不知。若有旧情,也早接您来了。
                  我淡笑置之。说了半天,还不知老人家为何来此。
                  老者很是审慎:这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虽老朽是一片好心,可您毕竟曾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被您误会反倒成了坏事了。
                  看得出您是个挚诚人,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老朽道:
                  去年一段时间,因着戏文,梨园坊跟您结下点缘分。如今得知您离开王府,怕您没有安身之地。只想给您交代句话——若不嫌弃梨园行当低贱,早晚可到梨园落脚。若您瞧不起这一行,可就当老朽什么都没说。老朽绝没有趁火打劫,折损您的意思。
                  他说着一连向我作了两个揖告罪。
                  我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老者越发惶恐起来。道:可见是老朽莽撞了,这话原不该说。打嘴,打嘴。
                  我连忙摆手:老人家太谦逊了。您一片好心,我怎能不知?只是……
                  老者也明白:您且想想吧。若答应了,叫小二传话给老朽,老朽必定派人来接您。
                  说罢,作揖辞去了。
                  我怔然半晌:这奴籍的身份差点套了我半辈子,好不容易历尽艰难,跳了出来。如今,又要轻易坠入贱籍吗?这一次坠入,只怕再无机会跳出。当真要生生世世,困在其中了。这样一想,便觉得梨园之路,无论如何也走不通的。
                  几经辗转,苦笑不已:如今落魄,待到银钱用尽,便是街头乞丐。还顾什么身份贵贱?
                  人生百年,弹指而逝,已为这无聊的身份自苦了多年,还要继续下去吗?命里有时终是有,命里没有莫强求。我此生坠入贱籍,却能粉墨登场,嬉笑怒骂,潇洒走一回这人生,比作个富贵豪门的怨妇不知强多少倍呢!
                  想到此,一颗心便安定下来,不再纠结彷徨,次日使那小二去告诉梨园坊头儿。坊头儿果然守约,派了彩车来,还当街放了串鞭炮,如迎贵客般,将我迎去了梨园。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6-07-11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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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坊间自然没有美轮美奂的琼楼玉宇,锦幔绣帷。一间房舍,虽然空间不大,但也收拾的简朴利落,单人的床榻,桌椅茶具,纸笔墨砚俱全。
                    我再三致谢,坊头儿含笑说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每早天不亮,就被一群伶人练功叫嗓之声唤醒,披衣而起,来到门外,只见晨光微曦里,外面好不热闹。有舞枪弄棒的,有吊嗓,吊腿,练功练身段的,有背戏文的,远处还有挑水做饭的。
                    独自己一个闲人,无所事事。
                    正茫然中,身边有人说话:娘子早啊!可是外头的人做事吵着您了。
                    正是坊头儿,我连忙躬身:不敢当,不敢当。众人皆忙,我独闲,实在愧煞人也。
                    坊头儿笑道:这梨园日子苦,也是没办法。我不得不给您提个醒,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罢,转身去了。
                    他丢下这一句话,叫我心里沉沉的。揣测一番,也不知何意。又自揣,怕是自己多想了。梨园的生活很苦,只是苦而已。……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6-07-12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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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的一天早晨,吃罢了饭,坊头儿唤来个十二三岁的小女伶,说试唱下我新改的唱词。
                      那小女伶眉目清秀,唇红齿白,曲子也唱得字正腔圆。坊头儿看着不住的点头。待那小伶唱毕,坊头夸赞了她一番,叫她下去了。
                      我奉迎道:这女孩儿将来会是坊间的台柱子吧。
                      坊头儿一笑:还差得远呐。你看她动作唱腔都还生涩的很。终究是年少未经世故的缘故。有些事,不是提点就能成的。还得自身经历才行。
                      似乎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好再接。坊头儿想了想——我听到您府上的伶人说起,您闲来无事,也爱哼上几首曲子,唱的十分有味儿。
                      我实有些尴尬:我这水平私下唱唱解闷还行,可登不得大雅之堂。
                      坊头儿摇头道:冲您这身段,容貌,若是妆扮起来,还不知要惊艳多少看客。
                      我越发感到脸红:怎么听您的意思,是要我也登台亮相吗?可使不得。
                      坊头笑道:怎么着,难不成来都来了,您还在乎这点脸面吗?
                      这……我摇头道,一则,终究是上了几岁年纪,又没什么功底。再不顾着脸面登台,只怕被人嫌弃老丑不知羞。
                      坊头儿屈指算算:干我们这一行,只要保养的好,也有唱到四五十岁的。这戏功在微末处,一个经历深厚之人,也会唱出小戏子唱不出来的精髓来。至于您说没功底,老朽可找专门的师傅教您唱腔身段,我料您资质悟性都是上乘,只是肯不肯的问题。这面子一关不好过,也好过。
                      他这话说的。我笑道:您有心叫我登台,可就不怕我身份特殊,为这里惹来麻烦吗?
                      这个老朽也想过,那典仪老爷一家,在朝中名声不好不坏,你曾是他府上义女,没什么感情,纵不照着你,也总不至于来捣乱吧。那清河王一向也落个自在仁爱之名,这样的事,恐怕就更不会了。
                      我苦笑摇了摇头:虽然您过得桥比我走过的路多,但有些事,未必看得全面透彻。我不语登台,绝非不给您面子,也不仅是我自己的面子过不去。当真也是不想给这里带来麻烦。
                      坊头儿若沉思状:这么说,您这心里一关其实已经过了。是不是?
                      我迟疑着点头:可以这样说吧。
                      坊头儿道:那就好办了。我给您找师傅,您先练着。昆曲主要是唱腔,身段,打戏不多,因此也不是很苦。您改戏文之余,练练唱功身段,也算解闷了。
                      嘿。我也是服了这老坊头了。就依他之言吧,这与我本意并不相悖。


                      IP属地:北京33楼2016-07-13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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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坊头儿找了坊中最好的师傅调教我学戏。
                        以前知道学戏苦,但终究那份苦,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今,真真实实承受经历,才切身体会那许多苦痛与羞恨。
                        最好的师傅,有着最凌厉的口齿,和严格的手段。
                        起初我是张不开口来唱的。好不容易唱出来,声音却很低。师傅嘲笑,你若登了台,像这样蚊子哼哼似的,台下几百看客早就起哄退银子了。
                        她要我大声,大声,再大声。我实在唱不出来时,她会不惜用棍棒相教。若疼的想哭,她也有一堆狠话候着——这才哪到哪就哭了,既沦为贱籍,以为自己的眼泪还值钱吗?以后要受得委屈还多着呢。……
                        也就是半个月,我渐渐发现,无需我纠正,包括坊头儿在内,再无人叫我什么王妃,娘子,只听一声声何立叫的寻常。
                        是啊,我真的成了寻常的无依无靠,只能自己靠自己的何立了。
                        每次见着坊头儿,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被这表面谦恭的老狐狸骗入了圈套,坠入贱籍。
                        人生仿佛一个接着一个的圈套,小时不知尊卑之苦,被甄远道半哄半骗,为他嫡女作了差点半世的奴婢。好不容易跳脱,却又被无比客气的请进了伶人的火坑。这圈套一个比一个紧,这坑一个比一个深,都是跳进去,几辈子爬不出来的井。
                        心存不甘,特地找到那老坊头儿,向他提出条件——第一,粉戏是绝不会唱的。二,只唱戏,若涉及男女私情勾当,绝不应允。
                        三,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登台献唱,只当一门技艺存身。平日只负责编戏写戏。
                        那老倌儿嗤的笑了。前两条从老朽这里自会答应你。只是看客那里答不答应,老朽就管不着了。最后一条嘛,他咬咬牙——也依你便是。
                        我渐渐松口气下来,犹是半信半疑。这老倌是老油条,眼毛都是空的。为人再精明不过。别再想什么圈套坑我就是。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6-07-16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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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戏终究是一点点唱了起来,由龙套,到配角为主角搭戏,到成了大梁,挑起一整部戏。
                          也懒得去想初次龙套崴脚是不是老坊头儿的圈套,反正都是这行的人了。
                          又二三年过去,竟唱出些许名头来。人总是练什么有什么,只要用功,平日勤学苦练,我连挑滑车,对花枪这样的戏码也会了。
                          戏曲在于化武为舞,动作优美精湛,配合音乐服具,当真引人入胜。
                          获得满堂彩后,归于后台卸妆,心里自然也是大有成就之感。
                          然而伶人的成名,终究是双面的效应。接下来的事未免流于俗套。一次到了后台,才要卸妆,偏偏打杂的来说,有个客人再三要求我去敬几杯酒。又说那客人是戏园子老主顾,家趁人值,得罪不得。
                          我实在不想去。怎奈那打杂的说,自我唱戏,人家回回都来捧场,若不出去谢谢人家,实在失礼。
                          我一听,也有道理。千般斟酌,暗想,被老坊头一路引诱着唱到如今,唯有最后一个底线,是宁死不能破的。
                          于是又从后台出来,由打杂的领着,到了客席间。亲自捧壶斟酒,送到那客人的眼前。事先也溜了一眼,从那鱼尾纹都笑开花的表情,便得知这是个极沉迷色相的人。
                          心里叹了口气,暗自无奈。对方一双胖手要来捉我端着酒的手,我灵巧躲了过去,将酒放在了桌案上。说了些致谢的言辞,转身便走。
                          那客人急了,怎么还没说上话呢。人就走呢?
                          我耐着性子站住,问他还有什么话。
                          他说怎么也得陪着喝两盅酒再走啊。
                          我摇了摇头:在下虽卑,只唱戏,不陪酒。还望海涵。
                          那人几乎发作。老坊头急得也来了,好一番劝解,叫我为那客人再满两盅酒再去。
                          我忍了又忍,到底为对方又斟了两杯酒。对方提出来,想让我到他家里唱两天去。
                          我一听,这不明摆着是羊入虎口的事么?要答应可真是蠢死了。
                          推说身子不适,去不得。
                          那人又问什么时候才好?我说过些日子再看。一旁有老坊头儿说和着,总算没有闹起来。一场戏算散了。
                          可是,大凡好色之人,若起了淫心,必然不得手,是不罢休的。
                          一次终于闹了起来,大致扬言,若不到他家唱戏,就让戏班无法在京城立足。
                          这绞索当真是一扣紧上一扣。我有种被逼在绝境之感,可我这一次无论如何不想妥协。老坊头亲自来劝我——你难道忍心让大家伙都被你一个人连累吗?
                          我咬牙,冷笑了下:当初约法三章,说过不到个家去唱。莫不是你忘了?
                          老坊头:可老朽也说过,老朽答应不答应不要紧,要紧的是客人答应不答应。
                          我牙齿咬的越发紧了:这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但要答应去客人家唱戏,绝对不能。
                          老坊头:何立,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别忘了,在你最难的时候,是戏班收留了你。
                          我点了点头,这要是年幼无知的年岁,我只怕会挺身而出,为救亲人朋友,不惜牺牲自己。可是,类似这样的骗局,我亲眼看浣碧经历过一次,二十六载春秋,含恨辱在奴籍。没有人知情,没有人拯救,只有人践踏,认为她活该而已。她想恢复正常的身份,人们会污蔑她想一步登天。她没有才艺,人们会污蔑她不求上进。她想以恶抗恶,人们又咒骂她身份卑贱,心地也恶毒,连亲人也算计。
                          世道如此,我还要再犯一次她的错吗?不,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妥协。——戏班收留我,我感激不尽,可当时可也没说这许多的负面之事啊。此事我有死而已,恕难从命。
                          接下来任那老坊头说破了嘴,也横下一条心,决不心软。


                          IP属地:北京58楼2016-07-19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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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坊头儿也真是逼急了。竟将我曾是清河王侧妃,和甄远道义女的身份捅了出去。
                            我原本在戏班销声匿迹了一年之久,才陆续登台的。二三年粉墨春秋,扰攘而过,没有人知道我是谁。这下子,天下皆知了。老坊头犹恐那些客人不信,还故意编出些枝叶故事来。当年我休夫,清河王很是不甘,曾偷到梨园探望,几番被拒。典仪老爷也曾拿着银两暗中来探望,说有什么为难招窄的事尽管到甄老爷府上去说,没有不答应的。
                            如此果然打消了那看客的猎色之心。
                            我得知了经过,心里是暗松了口气。暗想这坚持没有错。有时候,人千万不可没到命运最后一刻,便自己跪了。
                            因着这名号,梨园的生意越发火爆了。人们都想瞧瞧清河王下堂妃的姿容与戏功。心里又暗暗隐忧,这名头一出,难道就没别的麻烦吗?
                            渐渐的,走台时会发现座中几多达官贵人,王侯命妇。或许,似是而非,曾经在宫宴上见过吧。昔时为斟酒之婢,今日为贱籍之伶。而听戏的确稳坐荣华。我心里不是一点落差没有。但想人各有命,何必跟命争呢。
                            于是聚精会神的唱戏。


                            IP属地:北京59楼2016-07-19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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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是心理多了一层倚仗,因此,渐渐的有请唱堂会的,也不十分的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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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从戏台上下来,卸了妆,按着惯例,主家要管一顿饭的。吃了饭,领了赏就可以回去了。
                              可谁知,我才喝了一杯水,便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才真叫绝望。身躯动弹不得,躺在一张床上。眼前是个赤膊的男人。傻瓜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这男人自称惦记了我很久,今日终于得了机会,绝不会放过。
                              我问他难道不怕清河王府和甄典仪?
                              他摇头:清河王没有实权,若要喜欢我,是不可能容我在外面招摇唱戏,丢他的脸的。至于典仪老爷,不知他怎么想,但知他身为平阳王妃的女儿对我十分不屑。说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外人对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平阳王府理都不会理。
                              就这样没救了吗?我横下心,告诉那男人。以后他家若不想安宁了,只管动手。纵使今夜死不了,早晚要死在他的府门前,叫全天下的人,知道他逼死了一个戏子。
                              为着这话,这男人竟是馋了一晚上,愣没敢动手。天亮的时候,放我离开了他的府邸。
                              戏班早已回去了,只我一个孤零零的离开。街上行人有认得我的,也知道主家什么人性,不免诧异的眼光看我。怅然回了梨园,连坊头儿在内,都小心与我保持着距离,不敢说话。


                              IP属地:北京62楼2016-07-21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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