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blue lattice演出还没开始,沈瑞明跟徐漠蹲舞台边上摆弄机器。吴三儿进去朝着舞台看,旁边的小姑娘边朝着他看边给自个儿点了根烟。她的头发浓密手指修长,她看着吴三儿瘦长的身体清秀的脸蛋儿,有些神经质的低下头笑了笑,转脸继续去看蹲在台边儿上的徐漠。徐漠是个朋克青年,穿一件有破洞的红色T 恤一条烂兮兮的铅笔仔裤,瘦得只剩下个骨头架子。脖子上栓了条狗链,头发挺短,乱七八糟的乍着。嘴里叼着根白沙,抬眼看了看吴三儿,做了个恶心的飞吻,然后站起来继续调他的麦。
吴三儿就坐在舞台底下的红色沙发上,听瑞明弄出来的吉他声。沈瑞明侧对着他蹲在舞台上,能看见他的脊椎形状,还有他瘦骨嶙峋的脖子根。
旁边的小女孩没有再看他,很快扔掉手里的烟头,从徐漠的桌子上拿一根烟放在唇边儿上很快点好,走过去给徐漠塞到嘴里。吴三儿还是继续窝在黑暗的红沙发里头,静静看着不停忙活的漂亮男孩儿沈瑞明。他看着那把漂亮的吉他,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儿。
忙活了十分钟瑞明转脸看见吴三儿,跟他笑了下从台子上跳下来跑到他旁边点着烟坐下来。
“来啦?你哥又出车?”
“嗯。……今天晚上你们上台么?”
“没我们的事儿,调好了东西去吃饭,你也来吧?”
“我吃过了,就呆这儿。”
三儿看着在舞台上晃来晃去的徐漠,然后转过来看看瑞明。瑞明本来是在看吴三儿,察觉了他的视线又马上转过去也看着台上的徐漠。徐漠倒是不以为然,继续在舞台上晃来晃去让人给他打追灯。
灯光布置好了徐漠就下来掏出一根烟递给吴三儿,还是像往常一样被瑞明夺过去塞进自己嘴里。徐漠看看瑞明没理他,故意过去把吴三儿的肩膀搂上,让瑞明看得清清楚楚,往三儿脸颊上亲一口。然后又掏出一根烟塞进小孩嘴里点上,再抽回来自己叼上。
“要不今晚上跟我们回家?沈瑞明睡沙发咱们两个睡床,怎么样?”徐漠故意逗小孩,用手指头捏着他的下巴跟他说话。
“好啊,我跟瑞明睡床你睡沙发。”小孩拿掉他的手,笑着从桌上端起一杯酒。
“就这么说定了。”瑞明马上把三儿手里的酒拿过去灌进徐漠嘴里,然后再把徐漠的胳膊拉起来拽出去找地儿吃饭。吴三儿扭脸儿看着他们出门,旁边的女孩儿站起来准备上台,另一桌的几个瘦丁丁的家伙也跟着女孩儿跑上舞台去。白亮的舞台灯光遽然亮起,在这个曾经属于徐漠的领地之上。女孩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将他淹没其中的一片黑暗,吉他噪声随着暗下去的灯光侵占所有空间。深红色的追加光打在她的身体上,血般明亮。
演出开始。吴三儿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不成熟的音乐并不成熟的演唱,但是感情充沛,青涩坚韧。
小孩把自己埋在座椅之中,看着女孩明亮执着的眼睛。
然后他把膝盖蜷起来,脸埋进去,遁入黑暗。
娟子唱完五首歌瑞明跟徐漠开门进来,还带着几张DVD。进来了就把吴三儿拽起来拉出去,门口叫辆出租把他塞进去。
“回家看碟!”徐漠笑着从前面把碟袋子扔过去,瑞明接了扔到一边,打开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
夜色城市非常漂亮,浓稠的灰暗的安静。小孩窝在后座上仰头看外边儿,知道瑞明的视线时不时地往自己这边来。
不可能察觉不到,但就是不愿揭穿。心知肚明,不想承认。
如果失去了唯一可以排遣孤独的屏障,少爷就会变成他仅剩的救命稻草。但是少爷并不能回应他,他明白,就如同他不可能回应沈瑞明。
每个人都在装傻,只因为每个人都不想破坏。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到地方,瑞明提着袋子下了车。徐漠还是过来勾住小孩的肩膀蹭着一块儿进了楼门。三个人爬上三楼瑞明打开大门,徐漠进去甩了鞋子脱掉上衣冲进浴室。瑞明进去照样甩了鞋子把门关上,进去把碟扔桌上脱了外套给自己点了根烟。吴三儿过去把碟机打开,走过去躺在沙发上。
“……累了?”他听见瑞明的声音。
“有点,主要是困。”他把脸闷在沙发里面回答他,同时感觉到他温暖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等那家伙出来了你先去洗,洗好了就睡觉。”瑞明的手里有淡淡的烟草味儿,带着一些香水和酒吧的味道。很熟悉,又有些陌生,很像少爷身上的味儿,又有一些不一样。
“恩。”他没动弹,任由他的手停在自己头发边上。
都没说话,音乐却替他们说了。
十五分钟三首歌放完,徐漠光着膀子出来了。吴三儿却已经趴在沙发上睡过去,只有瑞明依旧清醒着,手里依旧捏着根烟,眼睛却只是看着小孩的头发。
“甭看了,赶紧给他洗洗睡吧。多好啊还能看他果体,快点吧你!”
徐漠扔过去一个靠垫把瑞明赶起来自己窜到碟机跟前换DVD,看见旁边柜子上散着些阿尔卑斯牛奶糖,抓一些给瑞明扔过去,找到遥控再窜回沙发上。
“小声点儿你!该睡觉了还吃糖!”瑞明把小孩抱起来朝着徐漠说,徐漠却理都没理他,朝他不耐烦的摆摆手,继续看自己的片儿。
无可奈何的看看徐漠,瑞明还是把吴三儿抱进浴室。抱进去小孩也已经醒了,坐在浴缸里揉眼睛看他。瑞明看着他睡眼惺忪的表情不自觉的笑笑,伸手给他把T恤拽下来。
“自己慢慢洗吧,水别太凉。”说着给他找了条干净毛巾搭到肩膀上,自己转身出了木门。
小孩看着他的背影,还没睡醒的眼睛里有些花。又抬手揉了揉开始放水。水声哗啦哗啦,在偌大的浴室里显得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