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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玩票儿 BY 荒菲 (鳄鱼同学强烈推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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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小爷,赏个脸去把你自个洗洗吧,看你脏得都往外冒油了......"

他有些尴尬的低了头起来准备进浴室,吴少又拽住他找出件衣服给他,然后摸摸他的额头,确定已经完全不烧了才把他推进浴室。

三儿哼着小曲在厨房洗盘子,他把木门关上看了看镜子里的脸。那是一张什么脸啊,他低了头不敢再看第二眼。洗漱台上放了他的刷牙杯子和新毛巾,看来吴少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他打开莲蓬头站在热水里面,仰起头来,轻轻闭上眼睛。

他洗了很长时间,其间能听到三儿跑去玩琴,吴少咆哮着让他写作业,兄弟俩斗嘴,商量中午吃什么,讨论雪,犯懒让对方帮自己洗衣服,耍赖让对方收拾房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轻易的微笑出来,听着兄弟俩晰晰梭梭的吵闹打架声,忽然忘记了所有初衷,所有过往。

仿佛他能够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不再接触爱情,不再接触彷徨,不再接触痛苦,不再接触分离。

他恋恋不舍离开温暖蒸汽,穿好衣服走出浴室。

他没有再去看镜子里的脸。他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离开了他离开了他的住所离开了他的气息与他的痛苦,成为别人生活之中的附带品,毫无自尊的接受拯救接受帮助,然后让自己站起来重新开始。

他顶着一头湿发,看着站在写字台旁边盯着三儿写作业的吴少,低下头,轻轻微笑起来。

中午三个人把早上剩的东西热了吃掉,商量着元旦晚上应该吃顿好的。其间吴少把他的手机充上电打开放桌上,又被他自己偷偷关了掖到沙发里。

他不会再去迁就这份工作。他已经为了它丢掉太多,现在他已决意完全丢弃它。

雪还在下,三儿写完英语作业让格子看了看,然后吴少逼着他继续做物理卷子。吴少是理科天才文科白痴,格子正好相反。三儿无奈的趴在桌子跟前看卷子,不到十分钟就彻底跟物理较上劲了。

都属于不做则罢一做就疯的人,死钻牛角尖。一般来说这兄弟俩要做某件事情都会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不到完美不罢休,所以半小时后三儿就已经完全忽略他们的存在完完全全去跟物理恋爱。吴少决定拽着他去超市买东西做晚饭,顺便给三儿买笔记本参考书护手霜和厚袜子。三儿的手总爱起裂纹,让他擦防裂霜他从来当耳边风,也只有靠吴少每天记着强行给他擦。小孩总是脚凉,所以要买点厚袜子给他过冬。吴少一路上不时冒出一句别忘了买什么什么,完全一副家庭妇男样。念叨着嘴里倒也不干净,一脸不耐烦。

他走在他的旁边,脑子里帮他记下要买的东西,也不时的问他关于三儿的事情。吴少的回答总是十分爆笑,一副完全看不起三儿的样子。有时候说着他自己会微笑起来,好像一个父亲。

他只觉得温暖。这是亲人之间的世俗生活。丰富而甜美的,琐碎而温情的。在他们的世界之中,现实变成互相依靠的堡垒,孤独变成互相依靠的奢求。他们会感到厌烦,会觉得对方笨拙又麻烦,但是永远深爱着对方,互相陪伴,不离不弃。

或许在爱情消散之后,亲情会变成唯一能够依靠的线索。它是如此的温暖、轻柔、世俗,而永恒。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吴少在蔬菜区左左右右仔细挑选着。他站在他的旁边,心情平静,眼神温暖。

大雪纷飞的元旦之夜,他们三个做了一桌丰盛晚餐。他们都吃得很撑,并且互相揭短。他们边吃边看着地方电视台播的滥俗肥皂剧,一边打趣一边自嘲。最后他们三个手心手背决定谁去洗碗,格子不幸中招。

三儿终于如愿以偿跑去玩琴,吴少冲了澡准备明天跑车出货。他认真洗好了盘子和碗,站在窗前给自己点燃一根娇子。

黑暗的玻璃窗清晰映出他的面容。没有激烈,没有痛苦,没有需索,没有坚强。

它变得平静温和,淡然知足。

他想,一切或许都已经就此结束,不会再有任何后续。就像他现在的样子,没有任何想得到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

只是他看到一个等待的姿势。他看到自己站在黑暗的雪夜窗前静静等待。

"我只是等待,

等待你到来。"


IP属地:广东65楼2008-06-22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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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走出机场已经是凌晨一点四十五。他在街边打了辆出租坐进去,叫司机把他带到最近一家宾馆。

    开车的是个黄毛青年,车里放着震耳郁聋的DJ shadow。他掏出根烟塞进嘴里,摇开半扇车窗。冰冷的夜风灌进来打在他的脸上,混着车内狭小空间内的昏暗灯光,忽然让他觉得兴奋。鼓和贝斯的声音不断敲进他的耳膜,他闭上眼睛,在完全陌生的空气之中独自微笑起来。

    在宾馆放下行李换好衣服,站在窗前看了会儿,对面一家莫名其妙的小酒吧引起了他的兴趣。整个门面都是用木头拼起来的,散着暗橙子色的光。门口站了几个男孩,嘴里叼着烟冻得直哆嗦。晦暗的冰天雪地让它的颜色看起来温暖暧昧,充满诱惑。

    他连澡也懒得洗,拿上房卡叼着烟走出宾馆直奔酒吧。几个站在门口的小孩抬头看他,他只管抬起头看酒吧的招牌。

    Red lid。他站在门口看了看,迈出一步推开木门。

    没有女孩,并且异常混乱。化学兄弟强硬的侵入耳鼓,不停幻化的蓝紫色灯光照亮每一张淡漠美丽的模糊面孔。地上没有铺木板,颓败的红色沙发零零散散的分布在角落里。狭小的舞池里几乎没有人,调音室是一间四面玻璃的小房子,吧台简陋,酒品稀少。

    他走到调音室背面的木制高脚椅旁边,旁边有一对情人旁若无人的亲吻对方。他仔细看着玻璃房子里的那张脸孔,渐渐上行的烟雾让他轻轻地眯起眼睛。

    那个男孩站在调音台前,嘴里叼着一根三五旁若无人的晃着脑袋。他很瘦,留着一头干净短发,在灯光照耀下有些发黄,双眼皮淡淡的,被桌子上的小台灯打着,眼睛显得出奇的亮。

    他仔细的看着男孩,看着他柔软的头发和稍稍遮住眼睛的刘海。激烈的节奏让他轻轻微笑着晃起头来,他的脸很瘦嘴唇很薄,鼻梁有些翘脸颊有些发红。抽完一根烟他从调音台上拿起一瓶酒往嘴里灌,完了继续磕出一根烟摇晃着脑袋塞进嘴里。

    他注意到他的眼神,站在玻璃房子里轻佻的向他勾了勾食指。

    他轻轻笑着,移开视线转身走向吧台。

    格子趴在那张旧红木桌子上,鼻青脸肿的睡成一团。他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伤得不轻。

    他在格子身边坐下来,慢慢抽了根烟,然后伸手把他拍醒,揪出警局拦了辆车。先去医院处理伤口,然后带他回家。

    开了门格子直接扑到沙发上,他看着他笑出声来。格子一脸恼怒的从沙发上坐起来,黑眼圈之中的一双瞳仁亮得像是要蹦出火来。

    "妈的你笑什么?"

    他没理他,慢慢腾腾把鞋换了药扔到桌上,然后过来就要脱他的衣服。

    "你他ma干吗?"

    格子拽开他的手,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惊慌。他淡淡地看着他,忽然又想逗他。

    "你不想睡床我也没意见。"

    他尽量避开视线,手重新伸过来脱掉他的上衣。格子的身体很温暖,身上被打得有几块青紫。他小心翼翼的帮他把裤子脱了,拿来温毛巾给他把身体擦了,扶着他进了卧室。

    格子扑到床上面朝墙壁缩成一团,捞过被子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他好笑的看了看被卷成一团的被子,转身走进浴室。

    他一直等到清场。他的左手已经开始痉挛。他从口袋里摸出片药兑着烈酒咽下去,坐在吧台边上没了动静。

    男孩走过去搭住他的肩膀,他抬起脸来看他。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在浅蓝的灯光之下晶莹剔透,仔细看去额前又有些湿润,像蒙着一层雾。

    他站起来拦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出木门。男孩身上的气息陌生而突兀。他摸出根三五塞进嘴里,男孩殷勤的掏出火机给他点上。他凑过去把烟点着,男孩趁势亲吻了他的侧脸。

    他觉得有些恶心。他侧过脸观察红绿灯,然后带着男孩穿过大街走进宾馆。

    格子已经睡过去了。他轻轻打开床头灯仔细看着他的睡脸,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脖子。他的皮肤干燥光滑,骨胳有些纤细,紧闭的双眼突出他的长睫毛,右半边脸有些肿,睡着的样子像个小野猫。

    他静静看着他,窗外的橘色路灯在他的注视之中渐渐熄灭。他伸出手关掉床头灯,安静的躺在他的身边。

    他轻轻闭上眼睛,呼吸着他的气息。
    


    IP属地:广东66楼2008-06-22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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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心安了些。他按下接听见,把烟灰缸捞过来放到胸口上。

      "干吗?"

      "早上吃饭了吧?冰箱里有昨晚上没炒的菜你要会做就自己做着吃,不会做抽屉里有零钱出门左拐一百米有一家炒饭味道不错。没事出去转转,备用钥匙也在抽屉里。转迷了给我电话,我领路痴回家。"

      "............罗嗦。"

      "好那我不罗嗦了你自己看着办,千万别不吃饭!饿着对失恋倒霉蛋没啥好处!"

      说完他啪一声挂了电话,留他一人想骂也没处骂。他没好气把手机扔到一边,自嘲的笑笑,百无聊赖的伸手摸了摸肚子,把烟熄了决定出门吃饭拿钱。

      穿好衣服他发现钱夹落在原来的房子没拿过来,顿时心里有些慌。他又点了根烟在房子里左右转了转,最后还是走到抽屉跟前视线直直对着木头把手。

      他又看了看电话,站在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的冬日阳光之中迟疑几秒,伸手打开抽屉。

      他拿了钥匙和钱,出门打车去公司。司机是一个聒噪的中年男人,一路上不停跟他聊天。他礼貌姓的打着哈哈,转头去看窗外的城市。

      高楼依然耸立,路面依旧宽阔。时不时有被丢弃的塑料袋在风中飞舞,掠过光秃秃的树杈飘来飘去。路上行人有些成双成对,有些孤独一人。在阳光制造出的光晕之中城市变得有些模糊,像童话。天空很蓝,蓝到不像是真的。

      一切都没有改变,时间还在照常运转。只是对他来说,这些风景这些道路,已经完全化为陌生。

      车内广播传出激烈的钢琴曲,司机停止对话专心开车。明透的琴声不停敲击着他的耳膜,越来越快的压抑旋律让他感到窒息。

      他紧紧捂住胸口,在后座闭上双眼,不自觉蜷缩起来。

      司机从后照镜里看了看他,关小音乐,继续开车。

      他走进公司大门,有几个同事跟他打着不冷不热的招呼。他穿着瘦版仔裤黑色法兰绒外套黑红色脏球鞋,脖子上围了条暗红色格子方巾,头发乱成一团快步走进电梯。

      被挤成方块的上班族不约而同的一起打量他。他是里面惟一不穿套装的公司职员。他百无聊赖的盯着红色指示灯,仿佛周围都只是透明空气。

      叮一声楼层到,他摸出根烟塞进嘴里走出电梯,直奔眼镜男办公室。

      他看都没看漂亮的女秘书直接大踏步走进办公室,眼镜男正在跟客户谈事情,听到动静有些不满的抬头看了看,他也不管,走进去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

      一屋子人都有些尴尬。他坐在客户对面只管左顾右盼,右手在衣服里左翻右找掏出个简易打火机准备点烟。

      花瓶秘书看看眼镜男,走进来拽着他的胳膊请他出去。他倒也不反抗,任由她拽着走出办公室。


      IP属地:广东69楼2008-06-22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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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按在会客室之后眼镜男叫秘书进去,三分钟过后花瓶拿出一张违约合同和一个信封,让他把信封收了签名走人。

        他拿了桌上的签字笔潦草签下自己的名字,把信封拆开看了看。一张银行卡,带着一张密码条。上面几个数字,李革非的生日。

        他把卡拿出来信封和密码条揉成一团扔到秘书桌上,点着烟走出会客室。

        他快步走出公司,掏出电话拨下吴少的号码。在接通之前他又赶快按掉,自己站在大楼门口,手足无措。

        肚子很饿。他想起来还没吃饭。像是忽然找到目标,忽然心情愉快起来。他吐着烟圈走到路边最近一家快餐店,要了汉堡可乐坐在临窗的位置,开始发呆。

        他身上装着一张不知道值多少钱的银行卡,他知道密码和大概数额,可是他不敢取。他害怕那一串数字,他害怕站在取款机前用自己的手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打出来。他的口袋里剩了十二块,搭车肯定是不够用的。他还想给三儿买个吉他给吴少买件衬衣,可是他没钱。或者说他不是没钱,而是他根本取不出来。他就这么坐在阳光明媚的玻璃窗前,饿着肚子对着食物无比沮丧。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吴少的电话,然后磨磨唧唧的吃完食物,继续呆坐在窗前。

        半小时后他看到少爷东张西望的从卡车上跳下来往他这边走。他慌忙站起来跑出店门朝他走过去。他边走边掏出银行卡递给吴少,好像那是个不定时不保质的劣质炸弹。他像避开烫手山芋一样把卡塞进吴少手里,飞快的说出一串数字,然后头也不回爬上卡车坐进去。

        吴少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茫然。他看了看手中的卡,随后无奈的把它塞进口袋,点了根烟开门上车。

        "好了路痴,跟我回家。"

        他没有点烟,只是随便叼在嘴里。他说话的时候没有转脸去看格子,说完之后利索的启动车子转向回家。

        格子躺倒在他的腿上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用外套遮住自己的整个面孔。引擎的噪声遮盖了他的声音。所以吴少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他根本不是在哭。

        他有些烦躁的加大油门。车子在闹市区左冲右撞很快逃离。出了闹市区之后他望着远方的红色路牌降下速度,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别担心,都会过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事儿。"

        他听见他沉默压抑的哭声,那声音低沉破碎,像是要压碎整个胸腔。

        路上的车辆渐渐稀少下去。他看着道路两旁的高大树木,再一次加快速度。

        "哭出来吧。然后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

        回家。

        7

        他冲了澡走出来把自己甩到床上,身体疲惫双眼干涩,可是他睡不着。墙上的大钟显示凌晨五点十二分,再过三小时天就会亮起来。他关掉壁灯孤独的面对墙壁所成一团,睁着眼睛独自对抗黑暗。

        服药过量的后果就是丧失感觉。虽然更好的作用是抑制痉挛。身体轻飘飘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头痛变成棉花般钝重迟缓的憋闷,在脑子里游来荡去,已经完全构不成威胁。

        他面朝天花板缓慢翻了个身,轻轻闭上眼睛。疲累让他无力思考,药物让他感觉迟钝。他浑浑沌沌看着记忆之中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像画在墙上的小红花,一会又变成单个行走的灰暗影子。他们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是接连噩梦似的幻觉。

        他像个死人一样静静躺在床上,独自忍受幻象与黑暗的冲撞侵袭。

        东方终于露出不太明显的晦暗光亮。他敏感的转过头去看着它,伸出手哆哆嗦嗦从床边摸出根三五塞进嘴里。窗帘敞开着,鱼肚白渐渐变得清晰明亮。他像个被打入地狱的绝望者一样,贪婪得转过脸去望着来自天堂的灿烂亮光。

        他从床上爬起来,手脚并用穿好衣服冲出房间,在寒冷孤清的街道上快步行走起来。

        抽搐在太阳升起时成功的袭击了他。他蹲下来整个人蜷缩在一间红色平房的拐角处,嘴里叼着一根未燃的香烟静静等待疼痛过去。

        最终他没有等到身体自行恢复,在他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等到了房屋主人出门上班。清瘦的小伙子站在自家门口看了看这个像羊癫风一样蜷缩在墙角的陌生人,迟疑片刻,走过去把他拽起来扶进房间。

        他被带到床上静静躺下。他知道陌生人带他回了家。小伙子把被子给他盖好,坐在床边看了看他,站起来出门上班。

        平房里光线昏暗,床很大很软。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面朝墙壁缩成一团,陌生温暖的房间里,抽搐竟然自行消失。

        睡意如洪水袭来,房间里的昏暗柔软让他感觉到难以抵抗的疲累。他觉得冷,所以不自觉裹紧被子缩了缩身体,很快进入梦乡。

        他没有做梦,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只睡了一两个小时。他看见陌生的青年躺在自己旁边睡得正香,恍然间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在黑暗之中四处看了看。他摸索着打开壁灯,轻轻穿上陌生青年的拖鞋下了床。

        房间不大,卧室和客厅只隔了一块磨砂玻璃。他轻轻走出里间,看见整齐简洁的客厅浴室和厨房。

        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打开台灯,房间里顿时散发出温暖的淡蓝色清浅光芒。他转脸四处看了看,没有电视没有唱机,只有一个书架一台两用放音机。靠墙的桌子上放了一本画册,被翻开一页摊着歪歪斜斜搭在角落,在房间的整体气氛之中显得有些突兀。

        他站起来走过去拿起画集。很薄,总共也就十几页。他拿过去就着灯光看了看书名,猜猜我有多爱你。封面是两只兔子,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

        有意思。他往台灯旁边挪了挪,轻轻翻开封面,仔细去看书的内容。

        "小栗色兔子该上床睡觉了,

        可是他紧紧地抓住大栗色兔子的长耳朵不放。

        他要大兔子好好听他说。

        ‘猜猜我有多爱你。'他说。

        大兔子说:

        ‘喔,这我可猜不出来。'

        ‘这么多。'小兔子说,

        他把手臂张开,

        开得不能再开。

        大兔子的手臂要长的多,

        ‘我爱你有这么多。'

        他说。

        嗯,这真是很多,

        小兔子想。

        ‘我的手举得有多高

        我就有多爱你。'

        小兔子说。

        ‘我的手举得有多高

        我就有多爱你。'

        大兔子说。

        这可真高,

        小兔子想,

        我要是有那么长的手臂就好了。

        小兔子又有了一个好主意,


        IP属地:广东70楼2008-06-22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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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别添乱!睡觉!"

          他轻轻笑着转个身面朝墙壁准备继续睡觉,躺了半天又发现自己菁神大得要死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感觉到旁边吴少轻轻翻了个身,知道他也睡不着。

          黑暗之中年轻男人的气息,离他很近很近。他想起一个不该被提起的名字,想起他的皮肤与气味。他轻轻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紧紧闭上眼睛。

          他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他不想记起那些事情,但是不管用。身体远比意志可靠。他哭笑不得的感觉着自己慢慢博起的下体,在模糊的郁望之中慢慢睁开眼睛,对着墙壁发呆十分钟之后,转身直接掀开少爷的被子。

          "过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的,没有感情。只有僵硬强盛的郁望,以及低劣卑jian的迫切。吴少傻愣愣的看着他脱掉衣服爬上来,不知道该不该再次把他推开。

          他已经积压太久,理智早就被郁望侵蚀得千疮百孔。格子的手粗暴的拽掉他的短裤,强硬抓住他的郁望为他手银。他伸手抓住身上青年的坚硬下体,仰起头来闭上眼睛。

          他们并不爱对方,但是他们为对方手银。他们在黑暗之中把对方看作另一个人,另一个只存在于他们想象之中的,永远无法坦然碰触的深爱之人。他们闭上眼睛在想象之中叹息颤抖,他们贪婪的吸吮着对方的嘴唇与气息,让两具被看作替身的身体紧紧交叠,粗鲁急切的,侵占对方的所有领地。

          吴三儿睁大眼睛,在寂静之中听着哥哥的急促喘息。他静静的躺在黑暗之中,僵硬得面朝墙壁。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大到让他自己都觉得难受。可是他只能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做梦。

          他想象着哥哥的身体。他的头发他的鼻梁他的睫毛。他想象着他像抱着格子一样抱着自己的身体,为他手银为他喘息,从上到下啃噬他的每一寸皮肤。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

          但是他不会。他可以对任何一个男人做这件事情,唯独他不行。因为他是弟弟,是血亲,是无法磨灭的最大禁忌。

          血缘就是一把刀,在出生的一霎那,已经将他们的关系强行定型,蛮横得不留任何选择余地。

          他闭上眼睛用被子蒙住头颅,妄图拒绝听到哥哥的喘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觉醒,这让他无比愤怒而羞耻。他咬紧牙关握紧双手浑身冒汗缩在被子里,咬牙切齿等着一切结束。

          在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憎恨,他生气又愤恨,全身颤抖并不停冒汗。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害怕表现出来。他害怕让哥哥知道他爱他,他害怕让哥哥知道他是一个怪孩子。所以他带着不明所以的憎恨与愤怒,独自一人咬牙切齿,暗自心痛。

          他射在少爷手上,像摊烂泥一样趴在他的胸口。少爷还没射,抓着他的手继续上下动作。他闭上眼睛喘着粗气倾听他的心跳,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继续手银。

          心跳声越来越快。他听见少爷屏住呼吸。他的手被牵引着快速上下移动,不停摩擦刺激着他的强盛郁望。

          少爷高朝的时候他用嘴堵住他的申今,免得让小孩听到。他射了他一手粘粘糊糊,他变本加厉亲吻他粘湿的嘴唇。他们不是情人,却给与对方最为原始的快乐。

          亲吻完毕他翻身离开。少爷翻出抽纸收拾残局。完事之后心里只有厌恶,以及说不出的尴尬。心里是空的,没有任何感情。他们同时收拾干净身体,各自背朝对方疲惫遁入梦乡。

          醒过来的时候少爷已经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电视。小孩没在,估计已经上学走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少爷穿着一件长袖黑T恤沉默的窝在沙发里,听见声音转脸朝他这边看了看,又尴尬得转过去继续看电视。

          他收回视线慢慢腾腾的把衣服拽出来穿上,然后穿拖鞋下床进洗漱间。他倒不觉得尴尬,反而心里有些解脱。他知道自己是在报复,报复另一个人的冷漠与坚硬。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报复给谁看,或许最终痛苦的也不过只是他自己。

          洗好脸他拖里拖拉的走出来,看见桌子上放着牛奶面包。他把杯子端着拿起面包咬一口,随便坐到少爷身边。少爷转脸看看他,没说话,继续抽他的烟。

          "你多长时间没做过了?"

          "......问这干嘛?"
          


          IP属地:广东72楼2008-06-22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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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中途还起来吐了两次。先把稀饭喝了再吃别的。"

            青年交待完了拿起筷子准备开动。他静静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他的头发很短,额前刘海显得有些乱,眉毛秀气修长,脸颊上长了些小麻子,像混血。

            他收回目光大口吃饭。旁边的铁炉子里火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夹杂着窗外盘旋的模糊鸽哨,忽然让他觉得温馨轻松。

            他们很快吃完一顿饭,他吃得很撑很满意。小伙子手艺着实不错,咸淡刚好,每一道菜都美味无比。

            小伙子自己把碗收了过去打开衣服柜子,边换衣服边跟他说待会你洗碗啊。他答应着窝在沙发上不动,眼睛只管懒洋洋的盯着炉子里的火。

            换好衣服青年过来弄出一盒老磁带塞进两用收放机,他听见蔡琴的声音清缓久远的飘荡在空气里。音效绝对算不上好,却也自有另一番风味。

            小伙子穿着件旧得磨出洞来的黑白条纹T恤过来坐到他旁边,伸手摸出根烟塞进嘴里,也不点,就那么叼着。

            "我叫林泉。你呢?"

            "李革非。"

            "那我就叫你老李吧。没事我们都这么叫,你就叫我老泉。"

            他低下头笑了笑没回答,伸手够过那本画册漫无目的的翻来翻去。

            "老李,会不会做饭?"

            "......会,比不上你。"

            "说笑话,我可是专业厨子。这样吧,你搬过来,每天负责给我做饭,菜钱对半分房租全免,怎么样?"

            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林泉,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

            "我就是烦每天给别人做饭做个没完没了回家还要继续做,就想找个人给我这失恋落魄人做饭吃。别的没啥,你看怎样。"

            青年的眼神还是淡淡的,表情温和淡然,莫名让人心生宁静。

            他喜欢他,他能让他莫名平静下来。他低下头继续翻画册,开口回了声"成就这样",完了就继续漫无目的地去看两只兔子的童话故事。

            青年满意的点点头摸出个简易火机把烟点了,然后整个人仰躺到沙发靠背上。他的头发乱乱的搭到暗红色的靠背上,有些深陷的眼窝全部暴露出来,看起来睫毛浓密,轮廓鲜明。

            "............那画册是她送我的,说是送给我俩的孩子。等他识字了就讲给他听,把他变成个可爱的小兔子,然后她送他上学我给他做饭,一块看着他长大,一块陪着他变老。"

            他没有抬头看他,林泉自顾自抽着烟继续说下去。

            "结果她跑了。我不怪她。我太穷了,养不起个孩子。我只是个穷厨子,没权利跟她这么个漂亮姑娘生孩子。"

            说着他坐起来往玻璃瓶子里弹了弹烟灰,然后转脸看着旁边默不作声的李革非。

            "............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他停了手里的动作,视线变得有些涣散。他抬起头看看林泉,又低下头去继续看画册。

            "............没什么可说的。"

            青年看了看他没说话,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噼哩叭啦的火焰声。蔡琴的歌声在空白带之后继续响起,林泉站起来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喂别忘了洗碗,我去上夜班。大概两三点回来,不用等我。"

            他放下画册看着他穿鞋裹围巾,眼神之中有些惶恐。林泉穿好鞋子直起身来看看他,有些诧异于他的眼神。他仔细看着他,然后轻轻露出个笑脸。他看见他嘴角边上的小细纹,还有两个不太明显的清浅酒窝。

            "都会过去的。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低头拿了钥匙塞进口袋,裹着围巾出了门。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目送青年的离开。蔡琴的歌声弥漫在他的脑海之中,混杂着房间里温暖的火焰声水滴声,忽然让他觉得有些失落。

            他放下画册站起来走到窗前,怅然望着外面看不清楚的雪地小路。林泉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转瞬消失不见。

            他静静站在原地抽完一根三五,在磁带播放完结之前拖拖沓沓的走进厨房。

            他忽然想带着格子来到这个地方,想让他看看这个梦想中的房间梦想中的城市。它是如此的温暖狭小,安全舒心。在这里没有悲伤没有缠绕,只有安静与空旷。

            他曾经在心中无数次的描画过这样一个地方,他所想的就是带着格子来到这么一个地方,平静相处淡然生活,再无空虚再无寂寥。
            


            IP属地:广东74楼2008-06-22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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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果是酒鬼烟鬼全变成疯子,gameboy让他们全部找不着北。他只管闷着头在调音台前拿着酒瓶子跳来跳去,drum被他玩得越来越快。几个玩得疯的小姑娘冲进去把他拽出来扔到场地中央,刚才卖药的几个无业游民认出他是公大扒碟F4之一,过来兴奋的几个人把他抬起来,在舞池中央扔上扔下。

              老孙出来把酒瓶子和其他易碎品都收了,完全没辙的看一眼舞池里的疯子,撤回吧台继续收拾杯子。

              他在人群之中要了根烟点上冲回调音台,烟酒让他兴奋晕眩。他闭上眼睛整个人躺倒在冰凉的玻璃地板上,轻轻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混乱可以让他远离痛苦。音乐可以让他远离思念。他想要的也就不过如此。欢快的旋律明亮的闪灯不停侵袭着他的皮肤与神经,人群与尖叫让他获得了最大程度上的毁灭感与安慰感。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高朝,不可逾越的,超越孤独的,混乱魅惑的,幻觉高朝。

              他睁开眼睛看着玻璃门外的灯光闪耀,还有一大群浓妆艳抹的男孩女孩。年轻美好的身体随着音乐消失又出现,她们的脸,一张一张的隐没在灯光过后的黑暗之中。

              他站起来,推开门去吧台拎了一打酒回去,一手夹烟一手拎酒,在眩晕之中跟着音乐轻跳起来。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门外看着他,看着他微笑看着他抽烟看着他跳舞看着他喝酒。她知道他在哭泣,她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大软蛋。

              她逆流而上穿过舞池,伸手推开雕花木门。寒冷的冬日夜晚,街边的橘色路灯散发出虚幻的温暖光芒。她哆哆嗦嗦的蹲在路边,就着灯光给自己点燃一根万宝路。

              她在路边蹲了十分钟,抽完两根烟,在冻僵之前站起来左右走动。在她迟疑着要拉开大门的时候格子从里面冲出来开始对着马路呕吐。她被吓得站到一边,看着他跪倒在垃圾桶前,不停往外吐着酸水。

              她迟疑着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寒冷夜风吹起他的柔软短发,她看见他脑后不怎么好看的两个发旋。

              她掏出纸巾递给他。格子接了跪着把脸擦干净,然后站起来抹着脸回头看她。

              "......谢了。"

              "不用。"

              她看看他,轻轻低下头去。

              格子擦着脸走到墙边坐下,又因为胃痛窝成一团。她跟着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从口袋里掏出块水果糖递给他。

              格子抬脸诧异的看看她,然后微笑着把糖纸剥了塞进嘴里。甜味顿时盖过嘴里的酸臭味,让他觉得有些好受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他自己轻轻笑着,又转脸看她。

              "要我说,难受你还是回家算了。"她弄出根烟点上,嘴里模模糊糊跟他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难受了?"

              "我哪只眼睛都看见了。"她有些好笑的转脸看他,又低下头去数烟蒂。

              他没回答,静静看着她的黑色短发。她很瘦,眼睛很大,穿着件大开领黑毛衣,腿上套一条浅色仔裤。号太大,拖拖拉拉的,盖着脚上的白色帆布鞋子。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他掐过她的烟给自己叼上,"未成年人不准抽烟。"

              "............马上就回。本来挺难受的,看见你觉得好多了。"她看看他嘴里的烟,再去看他的眼睛。

              "怎么说?"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惨。所以我心里平衡了。"女孩看着他笑笑,够着根树枝在地上胡写乱画。

              "我看你是欠揍吧!"

              他笑着推了她一把,然后把她捞过来搂着肩膀。

              女孩也笑了,扔掉树枝跟他勾肩搭背。

              "其实你承认了也就好了,就怕你自己都不承认。惨就惨吧,承认了面对了,它也就过去了。"

              他笑着看看她的脸,伸手抹掉她脸上的脏东西。

              "说得好。说完了就回家吧小朋友。"

              他把她拽起来拉进酒吧,把大衣给她套上,然后带着她出去叫了辆车。

              "............谢谢你。"

              他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去,微笑着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晚安好梦。"

              他对着她玩笑似的敬了个礼,打发司机启动车子。女孩摇下车窗跟他挥了挥手,跟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他在门口站了站,扔掉烟蒂走进雕花木门。他看着舞池里的醉生梦死们,嘲讽的笑笑,忽然觉得一切都过去了。
              


              IP属地:广东76楼2008-06-22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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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下头轻松走进调音台,换下电子舞曲,挑出张诺拉琼斯。舞池里的人有些失望,有些玩笑似的跟他竖了中止。他从包里掏出电话走出去,拨出了唯一一个铭记在心的号码。

                没有回应。他知道。他只是想跟他说。或者也只是对他自己说。

                他在陌生夜色中对着电话说了很久很久,然后在门口站了站。

                其实这是个美丽的城市,不管他在不在他的身边。

                他对着自己笑了笑,裹紧大衣,转身推开木门。

                夜风清凉,

                月色明亮。

                11

                他从宾馆把自己的行李拎过来,把房间退了,到超市买了台小电视,在旁边的二手市场买了台小冰箱,弄了些生活必需品回来。他把电视弄好之后发现收不到几个台,又出去准备买个天线。在卖天线的地方他看到一台旧的DVD播放器,老板半价出售。他想都没想直接搬回去,放在电视旁边一看,又觉得电视完全是个多余的东西。

                他无奈的双手叉腰在电视跟前站了站,卷了袖子去收拾房间。他把自己的衣服全部弄出来挂进衣柜,把墙上的泛黄墙纸一点一点的全部剥掉,再把从超市买回来的淡蓝色墙纸小心翼翼全部贴好。

                折腾完了他也饿到半死。他到厨房看了看,还剩下些昨天没用完的蔬菜。因为没有冰箱,所以剩下的也只是些冬瓜芹菜之类。他绕回去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下午,林泉也快下班了。他站在门口想了想今晚要做什么菜,然后穿上大衣拎上布袋出门去菜市场。

                他在菜场买了些肉回来,又在凉菜区称了些小菜。他在旁边买了些桔子苹果,一直到布袋装得满满的才舍得出来回家。

                打开家门他就赶紧做饭。尽管他很累,却丝毫不觉得难受。相反的,他觉得很愉快。他不知道这种愉快赶从何而来,好像脱离了某种梦魇的纠缠。现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想,只有手边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把蔬菜放进水槽洗干净,把肉放在砧板上切成薄片。他把材料都准备好,套上林泉专用的炒菜服,打开煤气灶,认真炒菜。

                林泉回来的时候稀饭也差不多熬好了。外面又开始下雪,天色昏暗。房间里全都是被浅色天空印照出的淡蓝色。林泉闻着饭香大剌剌坐到沙发上,满意地看着墙上新换的浅蓝色墙纸,桌上新的小电视机,还有旁边看起来不怎么新的DVD播放器。

                他把盘子端过来再把稀饭端过来,用遥控打开电视坐到林泉旁边。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狭小的平房里却温暖非常。他们吃完饭把碗扔在水槽里谁也不想洗。最后是林泉看在墙纸和电视的份上,挺不好意思的在睡前把碗洗了,然后从旁边多出来的小冰箱里翻出两个桔子,扔给他一个,随即一脸疲惫的走进浴室。

                他把桔子慢慢剥开,一瓣一瓣塞进嘴里。他吃得很慢,眼睛离不开电视。房间里非常安静,电视里播的是卓别林默片。时机时缓的钢琴声漫溢在整个房间里,还有浴室里轻微的哗哗水声。

                他把药丸倒出来,就着桔子咽下去。药品可以让他不再头痛不再抽搐,可以让他心绪平静情绪向上。

                与此同时他会丧失姓郁,丧失爱郁,丧失与急切、恸哭、渴望、郁望有关的一切东西。

                这样他才会获得平静,逃离出曾经的幻想与记忆。


                IP属地:广东77楼2008-06-22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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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见林泉从浴室里走出来,擦着头发自己倒到床上。他知道他累了。他把电视声音关小,把桔子皮扔进垃圾桶,脱掉上衣走进浴室。

                  他一直持续着自己与林泉的平淡生活,一直到年前。林泉2月6号生日,刚刚好除夕夜。不能回家的朋友们在他家办了聚会,大概来了七八个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一个个都倒霉得找不到女朋友。他们拎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说有笑的走进门来,在沙发上坐成一排。

                  他和林泉两个忙里忙外准备吃的,给他们倒红酒开可乐泡红茶,然后他切菜林泉炒菜。最后他把菜全准备好了,被林泉推出厨房。

                  他有些不安地看着一屋子的陌生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小伙子带来一把吉他,他站在门边静静看着他。小伙子朝他笑了笑,拿起吉他拨了几个和弦。

                  他听见他们唱歌,几个大男人一块唱红豆,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橄榄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同桌的你,黄色潜水艇,当我们六十四......

                  他搬了凳子坐到他们旁边,微笑着磕出一根三五。弹吉它的小伙子就在他的旁边,看了看他嘴里的香烟。

                  他察觉到他的视线,从烟盒里又磕出一根塞进他嘴里给他点上。小伙子跟他道了谢,弹完一首歌之后把琴放下跟他握了握手。

                  "你好,魏兵。"

                  "李革非。"

                  他伸出手跟魏兵握了握,然后看着电视继续抽他的烟。

                  "............林泉跟我说了你的事情,其实也没说什么。他说刚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特惨,想到他自己就把你带回家了。其实那小子就是借你安慰他自己,给他这倒霉蛋找个垫背的。"

                  他听着魏兵的声音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生活就是个烂摊子,你哭着它那样,你笑着它也那样。与其天天痛苦着,还不如笑着面对算了。你说呢?"

                  他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烟灰缸,轻轻笑了笑。

                  "也对。"

                  魏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走进厨房。

                  他伸手拿起那把吉它,顺着琴弦慢慢抚摸。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温暖。他想起了那张让他爱恋又矛盾的明澈脸庞,轻轻地闭上眼睛。

                  他们一块吃到很晚,在将近半夜的时候全部散伙各回各家。林泉累得要死,朋友们送的蛋糕还没打开。他让林泉先去冲澡睡觉,自己挽起袖子收拾残局。

                  他收拾了很久,仔仔细细把每一个地方都收拾干净。完了他抬头看看大钟,凌晨四点三十五。他仔细看着秒针的走向,嘀嗒,嘀嗒。

                  他走进卧室掀开被子,看见林泉手腕边上的卫生卷纸。整整一大厚卷,是他从超市买回来的降价促销品。已经全部被血夜浸湿,整卷整卷染成红色。

                  林泉静静躺在那里,面容平静,像是睡得很沉。

                  他浑身颤抖着抱起林泉的身体,跌跌撞撞跑出大门。外面大雪纷飞,根本没有出租车的影子。他发疯一样抱起林泉的身体站在路中央,过路的小货车差点撞到他身上。他满脸是血,身上也被弄得乱七八糟。货车司机开门下来刚准备骂他,就被林泉的手腕吓得闭了嘴。

                  他救了林泉。大年初一的清晨他在医院急诊的躺椅上抽搐起来。只是他自己毫无知觉,路过的护士把他带进医生办公室,让他凑合着躺在弹簧小床上。

                  他忽然觉得冷。冷得无以复加。但是他不能生病。如果他病了,就没有人能救他了。

                  林泉昏迷了整整两天,在大年初三中午一点一刻醒过来。林泉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窗户旁边叼着根烟发呆,窗外的积雪被太阳照着已经有将要融化的迹象。病房里很安静,不时听见暖气管道里发出的流动水声。

                  "......你救了我,现在是时候救你自己了。"

                  他听见这个声音。他站在窗前没有转身。他继续看着窗外的雪,以及明媚到有些虚幻的冬日阳光。他轻轻把嘴边的香烟拿掉,轻轻地打开了面前阻挡阳光的蓝色玻璃。

                  春天与温暖,

                  即将再度启程。

                  终章 之

                  李革非

                  临行之前他买了一套明信片,全都是这个中国边境小城的美丽风景。他只看见它的冬天,没有机会欣赏它美丽的春天。在买明信片的时候他站在书架边上仔细阅读一本旅行游记,一个不愿意留下姓名的写作者,仔细记述了这里的夏天。
                  


                  IP属地:广东78楼2008-06-2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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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到了宾馆门口,司机把他叫起来。他付了车费,拎着包走进去订了房间,连澡都不想洗,拉上窗帘趴到床上睡过去。

                    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城市下午。他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拽掉衣服,浑身赤luo走进浴室。

                    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浴缸。他把水放好,整个人躲进去。他懒得先淋浴,脏就脏着吧。他窝在浴缸里草草洗了头发,用香皂洗掉身上的油腻,然后把水放掉重新接满,躺在里面不想动弹。

                    他在水里窝了很久,窝到满手都是泡出来的小皱纹。最后被饥饿逼着从水里走出来,穿上衣服出门吃饭。

                    懒得出去,直接到大厅要了餐点。优雅拘谨的男男女女从容缓慢的切牛排喝咖啡,只有他大口吃菜大口喝酒。来回的白领族有些会看他几眼,看他的胡子邋遢和乞丐吃相。他毫不在意,只管着先解决自己的饥饿。

                    吃完之后他决定回房间继续睡觉,睡到自然醒来时再次出发。他走到透明玻璃电梯里,转眼望向城市的繁华夜景。

                    楼层很快就到,他走出电梯拿出房卡,打开木门踩着地毯走进去。

                    他脱掉鞋子光脚走到窗前,把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冰凉刺骨的冬日夜风大把大把灌进脖子,让他感到莫名兴奋。他把手伸出窗外,眼睛向下望去。楼下过往车辆如同蚂蚁般渺小急切,转瞬出现转瞬消失。呼啸的风声倾斜的掠过耳边,让他有了下坠般的快赶。

                    他收回手臂,站在窗前,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

                    半晌他终于舍得伸手关上窗户,揉搓着被冻僵的右半边脸走进浴室,对着镜子仔细看看自己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现在这张脸已经让他感到彻骨的陌生。眼眶有些发黑,轮廓更加消瘦。头发长长了,凌乱的搭在前额上。因为长久的沉默,嘴部线条单一而坚硬。瞳孔灼热,明亮得像要燃烧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镜子里的那张面孔,表情变得如同孩子般惊异且单纯。良久他离开浴室,搬过椅子坐在窗前,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点燃一根娇子。

                    他转过脸去看那张大床,床的单子是温和的米色,连同柔软的枕头和被子,印着床头汝白色的微弱灯光,让整个房间显得舒适整洁。

                    他看到格子躺在那里,他看到自己坐在他的身边。格子累了,睡得很死。格子没有看他,自己巴着床沿轻轻呼吸。他坐在黑暗之中,没有抽烟,没有喝酒,沉默沉默沉默。

                    他伸出手去抚摸他,他抚摸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他是这么爱他,爱到不明所以爱到歇斯底里。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他就已经陷入说不清道不明的毁灭情绪。他不是天神也不是星光,他只是一个瘦削倔强的陌生人。他抚摸他的头发,柔软而凌乱。他抚摸他的睫毛,有些卷翘的,轻轻颤抖着。他把脸凑过去,慢慢吻他的嘴唇。他的嘴唇柔软温暖,像个归家的小兽。他轻轻从后面抱住他,脱掉他的衣服抚摸他的胸口。他的身体柔软美丽,年轻匀称。他的皮肤细腻,没有过多的毛发,摸起来平滑柔软,像丝般高贵。

                    他继续往下。他抚摸着他的小腹,姓器,双腿。他一遍一遍的摸过去,好像永远不够。他惊奇于他的完美,他惊奇于他的存在,他惊奇于他就这么安静得躺在床上,任由他一遍一遍的侵略,爱怜,抚摸,拥抱。

                    他拿出刀子,在他身上轻轻的画着圈。因为他不看他,因为他总是忙着工作,因为他不体谅他,因为他不爱他。

                    所以要杀了他。所以要把他毁了。在他身体上凿出个血窟窿。让他痛让他难过让他吼叫。

                    让他从此正眼看他,永远永远不再离开。

                    他看到那个暗中的影子。她头上暴露着一个肮脏的血口,坐在角落之中,微笑着看他。

                    下手吧。她说。就像我一样。让他死。这样他会永远记住你。就像你永远记住我。

                    他扔掉刀子,伏在地上,剧烈的战栗起来。

                    他扔掉烟蒂,站起来走到桌子跟前,翻出笔记本摊在窗前,任由夜风吹乱它的雪白纸张。

                    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处,没有动作,没有回忆,没有思考。

                    城市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空气之中,风声,汽车声,谈话声,脚步声。

                    他却只是静竞坐在原处,丧失所有语言。
                    


                    IP属地:广东84楼2008-06-2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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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是个挺温和的人,他喜欢格子格子也喜欢他,因为这世界上同类实在不好找。碰见了,就是福气。有些人幸运,碰到了自己的惟一,有些人则一生都在寻找。碰上了就代表逃不掉,这很正常。

                      李不能选择自己的家庭不能选择自己的过往,他只是一个在阴影之中挣扎的沉默者。我偏爱他,毋庸置疑。他的避世情节在我看来很正常,这世界或许是分为两半的,一部分属于适应者,一部分属于游离者。

                      格子和李本质上是一类人,他们不受物质诱惑,内心倔强纯净,对苦难敏感并且善良,期待得到不求回报的爱情。如果爱上一个人,在我看来,不是为了要求他的回报,只是为了去爱。无论是痛苦、悲哀、还是幸福,都是生活的一种形式,它们都是值得去经历的。李内心渴望得到温暖,渴望摆脱过去的一切。他害怕自己对格子的爱,害怕这爱会毁了格子,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拿着刀,差一点杀死他。所以他逃了,他以为逃开之后感情就结束了,一切就平息了,像他之前做过的每一次结束那样。但是格子是他的惟一,他无法忘记。所以他要回来,他会回来。在这段旅途之中他已经摆脱了昔日的影子,因为格子治愈了他。或者说,是他对格子的爱治愈了自己。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对于他来说,这是回归是启程,是最终的选择和结局。

                      不管怎么说,李偏向我。可能因为我本身比较变态............所以写出来的他也是个变态............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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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ckelback - Far Away

                      This time, This place

                      此时 此刻

                      Misused, Mistakes

                      被错用 被误解

                      Too long, Too late

                      太久 太迟

                      Who was I to make you wait

                      奈何我空留你等候

                      Just one chance

                      只要一次机会

                      Just one breath

                      只要一次呼吸

                      Just in case there's just one left

                      万一你没有离去

                      'Cause you know,

                      因为你知道

                      you know, you know

                      你知道

                      你知道

                      That I love you

                      我爱你

                      I have loved you all along

                      我一直如此爱你

                      And I miss you

                      我想念你

                      Been far away for far too long

                      离开你身边已太久太远

                      I keep dreaming you'll be with me

                      在梦中 你一直在我身边

                      and you'll never go

                      你永不会离开

                      Stop breathing if

                      I don't see you anymore

                      如果再也见不到你

                      我将无法呼吸

                      I keep dreaming you'll be with me

                      在梦中 你一直在我身边

                      and you'll never go

                      你永不会离开

                      Stop breathing if

                      I don't see you anymore

                      如果再也见不到你

                      我将无法呼吸

                      So far away

                      Been far away for far too long

                      离你如此之远

                      离开你已太久太远

                      So far away

                      Been far away for far too long

                      离你如此之远

                      离开你已太久太远

                      But you know, you know, you know

                      但是你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

                      I wanted

                      I wanted you to stay

                      我希望

                      希望你留下


                      IP属地:广东86楼2008-06-22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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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路上看着已经离开半月有余的城市。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切都是老样子。他把花粉袋子打开送给司机一小瓶,然后在墨绿色的防盗大门前打开车门。

                        他爬上五楼,掏出钥匙,插进锁眼,轻轻旋转。

                        他看见信箱里有一张明信片,半截露在外面,没有塞严。

                        他抽出钥匙,拿起纸片,看向背面。

                        他收起钥匙发疯一样奔下楼去站在路中央。他拦下一辆本应反向行驶的出租直奔机场。他买了一张机票,直奔中国最北部的边境小城。

                        四小时的飞行,却让他觉得像是过了几年。他一路上双腿发抖双手冰凉。一直到傍晚到达目的地,他的身体还是无法平静。

                        他急匆匆走出大厅直直拦了一辆出租,把明信片后面的街道地址指给司机。车子带着他开了四十分钟,到达林泉的红色平房。

                        他打开车门走下去,按着门牌号码站到他的门前。他又掏出明信片想再度确认的时候,红色的旧木头门被轻轻打开。

                        他看见一个脸上长着小麻子的陌生男子,抬起头在站在门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他应该抬脚走开。或许这是李革非的新情人。或许这张明信片只是一个说明完全结束的最后声明。而他自作多情的理解错误,像个傻子一样不远千里跑来看他。

                        他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他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有楞楞看着林泉的脸,像个傻子一样说不出话来。

                        陌生男子看见他手里的明信片,忽然温暖的向他微笑。他把他拽进门去按在沙发上,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没想到你是个男的。难怪他一直这么痛苦。他已经走了,几天前就走了。我在书本里发现这张明信片,写着你的名字和地址。我帮他寄了,以为是他写给他女朋友的。没想到......竟然是个男的......"

                        林泉在他身边坐下,饶有兴致看着他的脸。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端起茶杯放下纸片,故作镇定的喝下一口。

                        "喂别急啊,有点烫的......"

                        他心里暗骂着怎么不早说,一脸痛苦的把杯子重新放在桌上。

                        "......不会是因为你不接受他吧?他是同你不是?"

                        他回过头去好笑的看了看陌生男子的脸,有些无奈的往沙发后背上靠过去。

                        "拜托......我是被甩的那一个好不好......"

                        林泉有些惊异,仔细的看看他。随后他从抽屉里拿出本画册,他看见上面画着两只兔子。图集很薄,大概只有十几页,背面被水浸湿了,模模糊糊一大片。

                        "晚班还有回去的飞机,帮我把这本书带给他。他需要,而我已经不需要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林泉,林泉的眼睛清澈明亮。

                        出租车。飞机。机场。出租车。

                        墨绿色大门。五层楼。熟悉的木头大门。

                        他手里拿着那本兔子图集,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颤颤巍巍的往锁孔里插。

                        他听见门里的声音,那声音拖拖拉拉的,缓慢拖延。

                        他松开拿着钥匙的右手,睁大眼睛,静静的望向大门。

                        一道眩目的白色光芒跟着打开的大门直直散射到他的脸上。他睁大眼睛顺着这突兀的晨间光亮望过去,看见了那张熟悉而又刻骨铭心的英俊面孔。

                        (全文完)


                        IP属地:广东89楼2008-06-22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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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4.237.108.*
                          看了结尾 不确定是不是HE
                          爬去JJ看看评论去
                          先顶


                          90楼2008-06-22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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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很好啊。其实我最爱的是与他们纠结的爱情完全无关的文字


                            91楼2008-06-22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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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啊,喜欢这种,什么都没说就开始了,没什么矫情的,激动的时候就做


                              92楼2008-06-22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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