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红土大陆,伟大航路。
海,海之外还是海。
目及之处是无穷无尽的蓝色汪洋与白色浪花,在夏岛、在雪国,耳边是海鸥的低鸣声。
那都是有生之年最得意的风景。
01
马林梵多的海底监狱,地下六层。
执行刑罚的守卫似乎终于对折磨他失去了乐趣,打开悬吊着他的铐锁,任由他整个人摔在地上,他却连声音都再发不出,只是闷哼了一声,接着被连拖带拽地从刑罚室重新带回牢房,海楼石的手铐连着铁链也再次被拴在头顶的墙柱上。
守卫走后甚平在一旁开口,“捱不过就睡一觉吧。”
疼,从火辣得要烧起来的疼,到痛觉似乎要麻木,只觉得虚脱得动不了一根指头。筋骨好像要散架去,双腿近乎无力地弯曲着,整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倚靠着冰冷的墙壁,却也觉得没有什么挪位的必要。
艾斯轻轻摇了摇头,想让甚平不用在意他,喉咙却紧得发不出声音。他闭上眼睛,即使不想睡一觉,精神却也不可避免得涣散起来。
几天没有进食的胃空空如也,胃肠蠕动着绞起来难受得想干呕。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却没力气去实施这个举动。
也许是因为上级的命令,对即将处于死刑的赏金上亿的海贼,守卫没有留有任何的情面。在刑罚室待了两天两夜,各式各样的手段被用了个遍。
沸腾的水进行所谓的消毒,烙得通红的铁炙烧皮肤,通过压曲骨骼来让内脏充血。
几个人饶有兴趣地轮流对他施刑,然而他只是沉默,嘴唇被咬到出血也没有吭过一声。
刑罚因为他的不配合陷入了无趣的局面,其中一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火烧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火舌贴上来的时候他浑身绷紧了一瞬间,又很快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火滚烫地蒸发着身上的水分,那么熟悉的东西,烫到极致了,才想起来回复血肉之躯的自己也是会被烧伤的。
一旁的另一个守卫眼尖地捕捉到他的变化,眼睛徘徊过铐着他的海楼石,突然想到了一个新法子来折磨这个还在逞强的上亿赏金的能力者。
很快,一个巨型的透明玻璃柜被抬进来,里面满满地盛着来自深海的水。艾斯被守卫拎进水箱,方才还干热得要裂开的皮肤浸润进冰冷的水里,他恍惚了一下,接着,身体的力气被一点点抽干。熟悉的属于大海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下沉,在意识被不可抗力地完全涣散前,整个人又被忽地提出水面。于是得到那么一刻的清醒,随着头上的力道被恶意地松开,扑通的落水声之后一切又周而复始。
介于浮浮沉沉之间,介于猛地清醒和逐渐丧失五感之间,不能呼吸,却太久未这么与海水肌肤相亲,思绪好像脱离身体飘到了空中,那下他居然想到了一个人。在几年前,一艘不大的船里,不够平稳的海上,他也是这么似乎将身体的支配权脱离己手,意识浮浮沉沉,偶尔随着胯下的撞击刺激得曲起腰腹、收拢环绕着男人颈后的双手。
只是没有像此时超脱得心如止水,好像身体真不是自己的,那时大概要将情绪归为一种朦朦胧胧的快乐,而男人看似粗鲁的一举一动下,不同于海水剥夺力量的压抑,而是一种彼此给予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其实可能是这下才想到的,也可能是这下又想到了。艾斯在半梦半醒间游离地思考着,那些他以为自己忘记了的,却又这么巨细靡遗地卷土重来回到记忆里。
像是一场梦,又因为海的腥味,而变得越发真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