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天空犹如一张水墨铺就的幕布,一片虚无如同脚下的这片土地。
桃夭觉得脑袋涨涨的,有些糊涂,她只看见了一片荒芜的土地,偶有大风卷起沙石,枯草摇晃着脆弱不堪的腰肢。
“蛇精,你还记得这里么?”这嗓音透着同这黄土一般的沧桑沙哑,却是意外的熟悉。桃夭抬眼,视线里是一名红衣的女子,眉眼间隐隐透出几分潇洒利落,眼底却是一片柔和。
桃夭愣在那儿说不出话,只见红衣女子往旁边让了一步,她的身后......是一棵桃树。
天地间风沙渺茫,她便只见那一棵树立在那儿,仿佛已有上千上万年,树枝上满是凋萎了的桃花,却落不下来。莫名地,桃夭觉得眼里一阵酸胀,揉了揉眼朝那红衣女子道:“你......是谁?”女子挑挑眉:“......痴情司,何晓。蛇精,你这一忘倒是忘得干净。”桃夭面有窘色,不作声。“你和桃夭......”何晓拂了拂额发,见桃夭疑惑的神色又道:“噢,他今生是叫连横,可你却不是桃夭。”说罢走近桃夭,伸手便要摸上她的脸。桃夭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何晓叹了口气:“多少年了还是这软性子。别动,我不会害你。”桃夭听完果真不再有所动作,任由何晓将手拂到她眼尾的桃花处,她只觉眼角一凉,视线里模糊一片,再看不见别的。
片刻后,眼前慢慢清晰起来,入眼却是另一番景象。云雾缭绕,鲜妍花草铺开百里,空中有珍禽盘旋,最为惹眼的,是那株桃树。不同于之前所见,桃枝上挂满了浅粉的桃花,桃夭再细看,霎时顿住了。
桃树最高的树杈上,缠了条青色的小蛇。
何晓站在她身后,“可想起来了什么?”
是的,她全记起来了。这株桃树修炼了上万年,按理说早该位列仙班,可它是这片土地的根脉,它若枯竭,这里也只是一片荒土了。是以周围的仙草珍禽都喜欢绕着它,也好沾上几分仙气。她那时还只是一条小蛇精,却也喜欢同它亲近,可她却也存了几分敬畏,只是在桃树周围晃晃。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一道温润的声音:“你攀到我树枝上来罢。”她那时别说化成人形,便是话也不能说的,于是便探头寻找声音的主人,直到确认这里除了花草只有她和这株桃树了。那声音又温和响起:“说你呢,小蛇精。”说完只见桃树还微微颤了颤,几片桃瓣落到她身上。她呆了会儿,慢吞吞地移到了树上。“你叫什么?”她不能开口,桃仙好像也没期望能得到她的回答,问完便道:“我叫桃夭。你以后有空便多来陪陪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