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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Baek┃140216『原创』无非【中长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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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私信问我要授权搬文,自家的地方还是自己来吧,虽然是个大工程
海报镇楼
ps.章节之间的夹层我会删除,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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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
——C_知名不具
总有一天,我们会老去
如同大海退潮时卷起的砂砾
轻柔的,深沉的
爱过、恨过的痕迹
全都抹去
渐渐的,我会忘记曾经的你
渐渐的,我会停止呼吸
只留下,不可言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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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Mousse一听见门口的动静就冲了出来,却被朴灿烈拦下撵回小阳台,卞白贤瘪瘪嘴依依不舍地和它一人一狗泪眼相望。
对方走到沙发边上放下包,解开几颗衬衫扣子回过头面对着他,从卞白贤的视线角度望过去,恰好能把他微微抬起的颈部线条收入眼底,便不自觉地咽了两下口水。
“你口很渴?”
“没没有……今天天气挺好的。”卞白贤假装望天,头顶上却只有天花板。
朴灿烈冷笑一下也没回嘴,进了浴室去冲凉,卞白贤敲了下自己没出息的脑袋,一边思忖着晚饭要不要帮他一起叫份外卖,一边走进自己房间换衣服。
衣服换到一半,隐隐约约听到客厅里有门锁转动的声音,他纳闷,加快速度换了干净的T恤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朴灿烈,昨天又煮速食面了?我说过吧,经常吃那个对肠胃不好。”
背对着自己的那人把超市袋子堆到餐厅的桌上,再把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
“今天加餐,红烧茄子怎么样?再加个洋葱炒牛肉。”
他走近几步又退回来,想开口说话又怕吓着别人,右手扣着左手腕转了两下。
“还有上次你说衣架不够用,我买了些不锈钢的,正好买一套送两个。”
卞白贤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天神一样的救星朴灿烈穿着长袖T恤从浴室踱到前面,袖子挽到手肘,头发稍上还滴着水,他一手拿着毛巾擦了擦一边走向客厅,看见那人先是楞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卞白贤,又换了方向开口说道“你来啦……”便走了过去。
那人回身先是对朴灿烈笑了一下,又惊讶地看着凭空出现的“第三人”,瞪大了眼睛。
穿着黑色外套和白色的T恤,五官虽是干净清秀,但短而利落的鬓角又衬得他很英气。
“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房客卞白贤。”勾上那人的肩膀,朴灿烈对卞白贤露出了两天来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微笑。
“这是度庆洙。”
狗血的八点档偶像剧应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卞白贤想。
然而度庆洙只是惊讶了那么一下就恢复了神情,把袋子推给朴灿烈就走了过来,友好地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度庆洙。”
“你好……”他满手冷汗想握又不敢,提到半空就不动了,最后还是度庆洙主动握住了自己的手心。
“久仰大名。”
卞白贤脑海里瞬间闪过诸如“对现任如实交代前尘往事”之类的场景,尽量表现的淡定如常。
“你知道我?”
“灿烈跟我提过你……不说这个,我今天买了很多食材,一起吃饭吧?”度庆洙回过头去问朴灿烈的意见,对方耸耸肩,“随便。”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卞白贤转眼一想,这也是跟朴灿烈套套近乎的不二选择,便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应着“好啊好啊,小度真善良”之类的客套话,跟着对方一起走到厨房,干脆自来熟地接过了洗菜的任务。
他一边把菜放在水池里慢悠悠地洗,一边又瞥见旁边度庆洙拿着刀快速地在砧板上切菜的动作,不禁感叹,对方比起自己来真是心灵手巧太多了。
其实,曾几何时卞白贤也是做过饭的,只是放了米忘记放水最后连电饭煲也报废了这件事,是他烹饪生涯上的最后一笔,朴灿烈以此为把柄足足嘲笑了他一个月,最后还禁止自己碰一切锅碗瓢盆以免摧毁家具,他听完一吼就扑上去咬上了对方的胳膊,硬生生咬出了两个带血的牙齿印。
卞白贤在朴灿烈面前从来不知分寸,都是给惯的。
“啊!……你真的是牛啊你,改天把你煮了跟洋葱一起炒,洋葱炒牛肉,绝配!”
他觉得朴灿烈揉着胳膊呲牙咧嘴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双手揉了揉他的脸亲了一口。
“呐,赔偿金。”
“就这么点?”
“一吻值千金,你还赚了。”
“胡说,我的肉金贵多了,再来几口才可以……”。
“耍赖啊你!喂——”
等卞白贤回过神来,已经坐在餐桌旁拿着筷子。
满满一桌丰盛的菜提醒着自己有多失败。
度庆洙跟朴灿烈并排坐在直角线的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手上这个case什么时候完成?”
“再有半个月吧……”
“不是还有一个比赛?”
“比赛当然排在正事后面——再说了,名次不重要,关键是可以积累到经验。”
“难说,重在参与的开始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结局,”度庆洙说完,夹了一口菜到朴灿烈碗里,“对了……俊绵哥说什么时候我们过去找他,当度假。”
“唔……等我比赛完了吧。”
“嗯,也好久没见小JO了,怪想他的。”
“是啊,到时候葡萄也该熟了。”
“肯定。”
一个个陌生的词语从对话里跳出来,钻进耳朵里,尖利地挠着他的耳膜。
俊绵哥是谁?小JO是谁?
卞白贤静静转头看了朴灿烈一眼,对方专注的眼神却不是看向自己。
他没有再说话,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米饭。
“白贤你怎么不吃菜?”度庆洙伸了头过来问他,又顺便夹了一筷子茄子放到他碗里。
“红烧茄子可是我的拿手菜,多吃点。”
“好……”他苦笑,勉强塞了一口到嘴里,嚼了几下便觉得食不知味外加消化不良,没等把茄子吞进肚子就直接冲进了厕所。
“他没事吧?”度庆洙惊讶,低头看着卞白贤没怎么动筷的饭菜,对朴灿烈发问。
“能有什么事——不用管他。”朴灿烈咬了一口牛肉,夹了一筷子茄子放到碗里,催着度庆洙继续吃饭。
只有他知道,卞白贤从来不吃茄子。
【就算时光倒流,空洞还是烙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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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也贴上了,我够诚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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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太太今天很高兴,因为暂住在203的那个小伙子,既没有拜托她帮忙做饭,也没有拜托她帮忙洗碗,下午在楼顶上晾衣服的时候,还看见先前遇上的高个子小青年拎了一大袋子的东西回来,他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真讨人喜欢。
几乎是哼着小曲儿擦着地板,房东太太因为那个有礼貌的青年而心情大好,过了一会门铃响起来,她愉快的打开了门,是那个高个儿,后面跟着203那个瘦瘦的小伙子。
“房东太太,能不能卖给我们几把烟火?”小伙子从后面探了个头出来,嘴角翘翘的。
“当然可以啦,要什么样儿的呀?”
“不要有声儿的,就最简单的那种一根根的。”那个高个子学着她北方的口音,可爱极了。
“行,我给你们拿吧。”她转身从自家的纸箱子里抽了两把仙女棒出来,又拿了一盒火柴。
“我家那口子不抽烟,就只有火柴~不打紧吧?”
“没事儿,打火机我也用不来,嘿嘿。”高个儿笑着把东西接了过去,手伸进裤子口袋要掏钱。
“不用了不用了,我送给你们的,”房东太太摆摆手一脸笑意,“这烟花会啊,参加的人是越多越好,新春放烟火,既驱鬼辟邪,又能保平安,对了,你们两个记得要许愿啊。”
“谢谢房东太太~”那个平日里,白天有一半时间在睡觉的小伙儿居然也有这么精神的时候,房东太太眼角的笑意更浓了。
“不谢不谢,一会儿八点准时放,别迟了~”
“好!”他们把东西收到怀里,转过身上了楼梯。
“灿烈弟弟你说北方话太逗了。”
“有趣儿不?我多说两句?”
“别别,我肚子疼。”
等目送两个小青年的背影走远了,房东太太才想起一个问题,他们是兄弟么,怎么长得一点不像啊。
朴灿烈拉开天台外面的门把手,微凉的风抚过皮肤,他回头问了一句“冷么?”
“不冷,我外套挺厚的。”
卞白贤走到天台上,在中间的地方立了一个小鸽子棚,有几只信鸽在周围走来走去“咕咕”的叫。
他玩心大起,忽然小跑步地冲了过去,受惊的鸽子便飞了起来,朴灿烈无奈地把烟火放在墙沿上,一把拉过卞白贤的胳膊。
“又幼稚了是不。”
“嘿嘿,好玩嘛。”
“你问过鸽子的意见嘛,人家可不觉得好玩。”
“鸽子告诉你了?”
朴灿烈失语,不愿承认自己好像嘴上从来都输给他这个事实。
卞白贤乐不可支,拿了手机出来看了下时间,“还有五分钟,可以准备了——”
“我们是一根根点还是一把把点?”
“……一共就两把你要怎么‘一把把点’?”
“好吧……”朴灿烈拿出火柴,划了一下,没着,又划了一下,还是没着。
“之前是谁说我是大少爷呀,拿来吧老爷。”卞白贤把火柴盒夺了过来,“把烟火举好了老爷。”
“我这个老爷好命苦,还得听大少爷指挥。”
“老爷你再废话就过点了。”
“大少爷你倒是点啊,我手酸。”
卞白贤用手指捏着火柴轻轻划了一下,点燃了烟火,朴灿烈拿着另外一根凑上去,点着以后递给他。
此时,小镇里的烟火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刚刚被卞白贤吓跑之后飞回来的鸽子,受到惊吓又扑腾出去,绕着旧楼一圈一圈地盘旋。
卞白贤在火花飞溅之余,又拿了好几根出来一起点燃,两只手握着满满的,在朴灿烈面前甩了甩。
火焰散出耀眼刺目的银黄,恍惚看去周围还有一圈红色的光晕,映在卞白贤的脸上又好像是金色的,朴灿烈看的出神,手上的烟火都燃尽了也不知道。
“老爷你发什么愣呐,又该重新点了。”对方瞪了他一眼,看看自己的也都灭了,只能把秃秃的杆子放到墙沿上,又拿了一些起来点燃。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是不。”朴灿烈问。
“恩——你的确是赶上好时候了”
“要许愿的吧?”
“赚大钱住别墅娶娇妻,随便许。”
“我有这么俗嘛。”
“你也千万别许‘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样的,更俗。”卞白贤把烟火合在手心里,嘴里念念叨叨,“我嘛,今年比去年过的开心些就好,我不贪心。”
还有,朴灿烈也开心就好了,他在心里默念着。
远处有一座高塔,那附近的烟火最是热闹,五彩斑斓各有姿态,卞白贤望着发亮的塔尖,那些旖丽的火光便落到他眼睛里。
朴灿烈看着他的侧脸,心脏急跳,深深地闭了下眼。
“你不贪心……那就我来贪心吧。”他睁开眼睛,把再一次燃尽的烟火放到墙沿上摆好,跟之前的那些排成一排,数了一下,一二三四五六……一共二十八根。
“我希望从今天起,之后的二十八年,和再之后的二十八年,每一个春天,都可以和你一起放烟火。”他看着卞白贤因为惊讶而略微瞪大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二十八加二十八是五十六,也就是说,至少到八十岁,我们还能在一起。”
卞白贤手里的焰火掉到了地上,残余的火苗闪了两下便灭了。
“什么八十岁……到时候岂不是老不死么。”他呵呵笑了两声,转过头去找火柴盒,手却被握住了。
“卞白贤,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朴灿烈稍微加力地扣住他的手指,“你当真以为我坐了一夜的火车,只是为了找你看风景?”
“不然呢?”
“我以为我讲的很明白了。”
“我不明白……”
“那我再说一遍。”
“朴灿烈”他使力把手挣脱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
“起码,我比你更清楚明白。”
卞白贤愣住,而对方坚定的眼神也不像是玩笑,“我们,不能就这样下去么……”朋友对我们来说,才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不能”不能只是站在原地,不能只做你的朋友,不能……不喜欢你。
此时,烟火已经陆续停了下来,天台上的几盏白炽灯太暗,照着两个人的脸暗淡不清,表情也难辨,朴灿烈站了很久,卞白贤只是低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地面,没有得到回答,他失望地转过身去。
“我一直以为,我不是一厢情愿的。”
走到门口,手搭上把手,衣摆却被拽住了。
“不许走。”
“卞白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了?”
“嗯……”
“答应我了么?”
“嗯……”
“除了嗯没有别的?”
“朴灿烈,是你先过界的。”
“是”
“过界了,就没有退路。”
“我没想过退。”
“但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做到。”
“只要你卞白贤能做到,我就做得到。”回过头,手轻柔地抚过卞白贤细碎的发,把他揉到怀里,朴灿烈笑了。
“笑什么。”耳边传来闷闷的声音,他的头发散着迷人的青草香。
“笑我当真赶上好时候了。”
卞白贤没说话,靠在朴灿烈的肩膀扯起了嘴角。
雾里的天空是深蓝色,雾里的烟火是炫目的银,雾里的朴灿烈和卞白贤依偎在旧楼的天台,雾里的月色沁凉如梦。
【我能把我的全部都给你,如果你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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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初秋,看你如孩童般的笑颜。
让我分分钟需要你,分分钟想你。
“老爷!”卞白贤穿着棉质格子睡衣从浴室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木头梳子。
“怎么了少爷?”朴灿烈揉揉脑袋一脸迷茫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走过来伸手帮他压下了翘起来的几缕头发丝。
“我掉发严重!”举起梳子在对方面前晃了一晃,把上面的头发扯了下来捏成团,“才梳了几下就掉那么多!”
“换季么,很正常啊——”打了个哈欠,拿起卞白贤手里的梳子往自己的头发上顺了两下,“你看,我也不比你少。”
“哎真的……”他把两簇头发放到一起比了比,“怎么会……”
“少爷,这叫正常的‘新陈代谢’”
“你的发质比我的硬哎。”
“这是重点吗!”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他的脑袋,朴灿烈走到浴室挤牙膏,卞白贤想了想,跑到房间里,从抽屉拿了之前去同事婚礼上带回来装喜糖用的银铁盒,把两簇头发一起放了进去。
朴灿烈刷完牙走了进来,“干嘛呢。”卞白贤摇了摇铁盒挑挑下巴一脸得瑟,“把我们的新陈代谢收起来。”
“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朴灿烈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下巴无力地靠到他肩膀上,“一根头发的保质期到底有多久”
到底我们的发丝在成千上百万年以后,会不会化作尘埃,或者是一直沉在尘土里不腐朽,不死。
“等我们老了,估计也等不到它们变质的那天……”他转过身摸了摸朴灿烈的脸,“瞧你油光满面的,去洗洗。”
“油光满面也是你亲爱的。”抓住他的手腕面对面吻了过去,口齿间的薄荷味便散到两个人的嘴里,轻轻吮过薄唇,忽然牙齿被敲了一下,卞白贤嘿嘿嘿的笑,跟往常一样使坏咬住了朴灿烈的下唇。
“嘶——小坏蛋!”手从对方臂弯里穿过,他一个使劲把卞白贤提了起来,让他坐到柜子旁的高台上,又再一次抬头凑了上去。
夏日的余韵已经消散的丝毫不剩,他轻轻环住了对方的肩膀,任由他一寸寸撬开自己的牙齿,也任由自己沦陷在浓浓的牙膏味里。
“走吧,一起去洗脸。”一吻结束,朴灿烈揉了揉他额前的碎发,把他抱了下来,“记得今天我们要做什么吧。”
“记得,”卞白贤嘴角翘翘地看了他一眼,“带苗苗去画画。”
苗苗名叫周淼,今年6岁,是他们公寓隔壁家俩夫妻的孩子,先天性失聪,当然,也不会说话,因为公务原因,小俩口经常不在家,苗苗又因为自身的原因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幼儿园,只能闷在家里,于是忙季便把苗苗托给他们照看。
而今天是他去小区里图画班学画的日子,朴灿烈决定带着大苗苗和小苗苗两个小朋友一起去。
大苗苗,自然是卞白贤。
说来好笑,苗苗跟他们认识和之后最粘卞白贤,一天起码往他们家跑两次,出门上班的时候一次,下班回家的时候一次,有时候卞白贤加个班还会赖着不走,非得等他回来扑到他大腿上玩一会才作罢,一回两回还能接受,跑了一两个月之后朴灿烈不干了,让卞白贤跟小孩三令五申,周末陪他去画画,换工作日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当然卞白贤转达的时候没有加上最后那句。
“大男人跟小孩儿吃什么醋呀,”卞白贤点他的脑袋嗔怒地瞪了一眼,“苗苗多可爱。”
“可爱是可爱,就是有事没事也跟你一样,老瞪我。”苗苗原来跟自己一样,独占欲强的很呐。“他是小苗苗,你就是大苗苗。”
于是卞白贤大苗苗的绰号也就这么坐实了,朴灿烈一副家长姿态牵了他的手走出家门,苗苗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小小的脸蛋和短短的齐刘海紧贴在额头上,蓝衣衬衫加嫩黄色的小斗篷,朴灿烈把卞白贤拉到他旁边对比了一下,“像,真像,”过了几秒又补上一句,“就是眼睛没苗苗大。”结果肩膀得到了对方重重的一拳。
苗苗自然看不懂两个大哥哥在说什么,跟着笑眯眯的来回望,卞白贤把手伸过来,他就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手递上去。
“啧啧啧,你也牵牵我呗。”朴灿烈把手放到卞白贤手心里。
“你也跟苗苗一样大?”
“嘁,不明摆着嘛。”别人面前说不准,但在你面前我可不就是三岁小孩。他一副‘你耐我何’的样子抓得更紧,卞白贤笑着拍了他一下。
最后三个人并排着浩浩荡荡地走进了电梯,无奈门太窄,朴灿烈差点被挤了,让大小苗苗嘲笑了一路。
等五彩调色板被整整齐齐地放到桌上,卞白贤便拉着苗苗的手挑着颜色,朴灿烈在纸上随便涂了两笔,几个女孩子看见便围了上来。
“大哥哥画得真好。”
“大哥哥也给我画一个吧,”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大眼睛问,“给我画朵花。”
“要什么花?”
“太阳花!”旁边的孩子凑到他耳朵边七嘴八舌的说,“喇叭花”“茉莉花”“牵牛花”
“别挤别挤,大哥哥透不过气了。”朴灿烈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头疼欲裂,赶紧一把拉过卞白贤的衣服下摆。“白贤哥哥也会画的。”
“胡说,我哪会,”卞白贤把苗苗抱过来坐到他腿上,把画笔拿起来放到他手里,“你才是学画画出身呐,我不班门弄斧。”
“那上次谁趁我睡着时候,在我的脸上画胡子?”画的倒不错,有模有样的,走出去还能以假乱真。
“胡子就两撇,跟能花花草草的比?”瞥了他一眼,把笔塞他到手里,“画!”
朴灿烈咧了咧嘴,捏起笔提起画板勾了两下,“那画向日葵吧。”
中间一个圆,紧密的花瓣盘在外面,绿色的梗亮橘色的花瓣,卞白贤看了一眼笑了,跟自家窗帘上的一模一样。
苗苗在旁边看着也开心,跟着鼓起掌来,女孩们更高兴了,一个个把自己的画板递过来,喊着让大哥哥再画点什么。
卞白贤把画着向日葵的板拿过来放到左手边,又抓住苗苗的手画了两笔,“苗苗,咱们画什么呐?”
苗苗自然不会回答,一门心思地盯着卞白贤好看的手指,他想了想,落笔在上面画了个屋顶,添了墙,窗,还有长长方方的门。
“这是我跟灿烈哥哥的家,好看不。”
朴灿烈在一边哄孩子,笑地既灿烂又温柔,他的酒窝,白瓷般的牙齿,对他来说,都是如同太阳一般的存在。
“还有大树。”从小就觉得,屋子旁边应该有大树,有石子路,还有太阳。他统统都添了上去,虽然画地幼稚。“画好了。”
苗苗回过头做了一个手势,是问他,“白贤哥哥,你画完了?”
点了点头,跟他比了一个“OK”
苗苗转过头拿起笔又画了一个人,两个人,一个圆圈和几根小线条,最后画了三个人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白”“苗苗”“灿”上去。
“画什么呐?”朴灿烈好不容易让孩子们都回到座上去画画,走过来摸了下苗苗的头,“这几个火柴人是我们?”
“怎么,不满意?”
“把我画那么瘦,当然满意。”朴灿烈一把把苗苗抱了起来,跟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画得真好。”
苗苗指指画里的房子,再指指卞白贤,这是白贤哥哥画的。
“白贤哥哥画得也很好,是不?”
嗯!
“那有没有奖励?”
苗苗亲。
卞白贤把脸凑了过去,苗苗吧唧一下亲个正着,朴灿烈也趁乱凑过去亲了一下,满足的抿了下嘴巴,被踹都认了!
他似笑非笑的眉眼朝自己瞪了一下,又转头看看这个场景有没有落到别人眼里,“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坏习惯。”
“什么坏习惯?”
“人前还不知道分寸的坏习惯。”
“什么叫知分寸?”
“就是,大厅广众不要动手动脚。”卞白贤趁朴灿烈不注意,拿沾着颜料的手指在他脸上抹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跟在一旁玩耍的孩子嚷嚷,“你们瞧,绿的黄的,像不像印第安人。”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跟着哈哈大笑跑来跑去,混乱中,却不知是谁,拿沾了蓝色颜料的手整个抹到卞白贤的脸上,换朴灿烈指着他笑破肚皮。
“笑什么笑,”他伸脚没踹到,扑过去假意使劲掐着他脖子,“很好笑吗。”
“不笑不笑,”把双头放在头上讨饶,又拉住对方的双手低下头,朴灿烈用别人都听不见的音量在他耳边说,“做一对小土著,感觉还不赖。”
卞白贤觉得耳朵痒得发颤,面上一红,大步跨到一米外,“我我我去洗个脸。”说完朝房间外快步走了出去。
“跑什么呀,”洗手间里,朴灿烈走到他身后,手伸过来也沾了水,往脸上擦了两下,“这颜料还挺好擦的。”转头看看卞白贤脸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个没分寸的孩子哟,半张面都变成小蓝脸了。”又伸手把他的脸掰了过来,“你擦的太用力了,脸都红了。”
用湿漉漉的手轻轻擦过他脸上的颜料,卞白贤不服气,下巴抬得比天高,“怎么明明是我带的头,到最后吃亏的反而是我?”
“放心,我不记仇。”朴灿烈拿纸巾上手擦了擦,“没了。”
“谁管你记仇不记仇,”他嘟囔着嘴,往对方额头点了一下,“下次我要报复回来。”
“行吧,你要打脸我就伸给你,谁叫你是我小祖宗。”说完捧着卞白贤的脸低头亲了一口,“怎么嘴唇上还有颜料味。”再亲一口,“还有,”继续亲,这次干脆捧着他的脸细细亲了起来,从左边到右边,又轻轻吸住他的上唇,亲完了还一个劲嘿嘿地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卞白贤无奈的把手伸进他衣服袋子里拉了一下,“别亲了,再亲也还是有颜料味儿。”
朴灿烈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两个人身上的颜料味还不淡,笑着拉起他的手,“那回家拿香水抹个遍。”
回家的路上朴灿烈一手牵着大苗苗,一手拉着小苗苗,买了三支棒棒糖,哼着小曲走到一半,卞白贤停下脚步,有一片枫叶落在了他白色的鞋面上。
朴灿烈低头看了看,蹲到他面前,把枫叶拾到手上,站了起来。
“秋天的落叶怎么这样好看。”
“有什么好看的——”
“明明这么好看。”把落叶举到他面前,“回去当书签。”
“还说我喜欢破玩意儿……”卞白贤挑挑嘴角,“你比我更喜欢。”
“拜你所赐,我也越来越有浪漫情怀了,是不。”朴灿烈搂过他肩膀,“走,回家。”
因为是在浪漫的秋天,深绯色的枫叶也变得煽情起来,衬得他脸庞温柔无边,头顶摇曳的枫树哗哗作响,卞白贤抬头望了一眼正在一片片下坠的枫叶,深深地把它印在了脑海里。
“嗯,回家。”
跟我爱的人一起回家,不怕牛奶过期食物变质,不怕洗脸没人递毛巾。
跟我爱的人一起回家,一年四季有他,分分秒秒有他,风风雨雨,都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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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吻遍你的后颈,记住你掌心里的每一条线。
把苗苗送回了家,卞白贤两腿一瞪侧躺在沙发上,Mousse跑过来扑他个满怀,胸口一沉,咳了两声。
“咳咳咳——Mousse你再重一点可以压断我肋骨。”Mousse脚踩在地上,上半身趴在他身上不肯动,他又大声喊了一句,“朴灿烈,我要吃葡萄。”
隔了一会换过睡衣的朴灿烈走出来,压到沙发背上,摸摸Mousse的头“好久没给Mousse洗澡了。”
“先吃葡萄。”
“先洗澡。”
“你要洗澡?那你去洗。”卞白贤装傻听不懂,一边揪着Mousse的耳朵啦啦啦唱歌。
“你不给它洗,别指望我给你洗葡萄。”
“混蛋!”卞白贤瞪了他一眼,扶着Mousse的身体放到地上,不情不愿地牵着它去阳台,拿了细水管给Mousse冲凉,小可爱一个激灵使劲甩了甩毛,把水珠子都溅到卞白贤身上去了。
“臭小子,每次给你洗澡都得落一身湿,”假怒地拍了拍它的脑袋,把洗浴粉倒出来抹到它身上使劲地搓。
朴灿烈挽着袖口把装着葡萄的碟子拿了出来,放到茶几上,拿了一颗走到阳台,伸到他嘴边,“呐。”
卞白贤张开嘴,“唔,甜!”
朴灿烈伸出手,“吐这儿。”把葡萄皮接到手里,走到厨房扔了,走回来又蹲到地上,“我来吧?”
“别,你不是刚换了睡衣,弄湿了还得洗。”卞白贤手绕过Mousse的身体上下抹了几下。“离远点儿,一会溅到你身上了。”
朴灿烈退到阳台外面关上玻璃门,蹲着看卞白贤的动作。
对方拍了下小可爱的屁股让它转了个身,拿水一边冲一边给Mousse抓痒,还挑了挑它的下巴,“居然跟一只狗耳鬓厮磨的,”朴灿烈咬咬牙,敲了敲窗大声朝他喊了一句,“等下我给你洗!”
卞白贤翻了个大白眼,拿水龙头对着玻璃,水柱喷到玻璃上流了下来,模糊了他坏笑的脸。“谁要你洗。”
朴灿烈透过玻璃,朦朦胧胧看到他微微湿润的耳鬓,发梢滴着的晶莹水珠,皱起脸的小表情,和笑起来唇角那颗淡褐色的小痣,喉咙又干又涩。
待卞白贤走出来的时候,朴灿烈走上去用力地抱住了他,也不管身上是不是新的睡衣会不会湿,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上去。
“唔,你干嘛!衣服湿的!”卞白贤推了推朴灿烈的胸膛,对方不依不饶地把他的上衣掀了起来,黝黑的眼睛看着他,“脱了就不湿了。”
“大白天呐,别跟发情的大狗似的。”卞白贤身上被朴灿烈抚过的地方又痒又热,像火烧似的,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朴灿烈搂过他的腰,转身把阳台门合上落了锁,“哗”一声拉上窗帘,声音低沉又沙哑,“这样行了?”
“行什么行——喂你放我下来!”卞白贤忽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朴灿烈抱了起来,放坐到沙发背上,又被带着滚落,陷进沙发里。
“朴灿烈……你想干嘛。”他咽了下口水,眉头皱到一块,又被朴灿烈轻轻抚平。
“你说,还能干嘛”
“我……我没准备好。”
“要做什么准备?”
卞白贤一时口干舌燥说不出话,但朴灿烈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心滚烫,还有他深邃见不到底的眼睛也极具说服力。
他愣了一愣,泄气地放下了抵着对方胸口的手。
朴灿烈得到默认便整个人压了上去,快速掀落卞白贤的上衣,双手抱过他削瘦的身体,轻轻地吻上他胸前的锁骨,又从他的眉心吻到眼睛上。
卞白贤紧张地发抖,眼皮也在轻轻打颤。
两个人之前不是没有厮磨过,但从来都是理论没有实践,好几次擦枪走火都因为卞白贤的慌乱而半路停了下来。
“白贤……”朴灿烈很少只叫他的名,卞白贤睁开了眼睛。
“我爱你,虽然我常说,但每一次都说的很认真,你知道的吧。”朴灿烈重新凑上去轻吻他的眼睛,鼻尖,到嘴角,手指细细描过他的唇,轻轻淡淡地,摸着他的发鬓。
遇到你我不止一次的觉得幸运,成千上万的人里面,也只有你能让我孤注一掷地去爱。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的眼睛里面有让我沉醉的湖泊,或者是一颗蓝宝石,那光芒耀眼夺目得叫我移不开一步,像中了毒落了咒一样……你是有魔法的吧,卞白贤。
他听完,伸出双手摸上朴灿烈的脸,向自己拉了一把,闭眼,吻上他的唇,“我知道,我都知道……”卞白贤有没有魔法他不知道,但他这辈子最大的魔咒就是让朴灿烈死心塌地的来爱自己,却也跟着他丢盔弃甲义无反顾,深深地陷到了泥潭里。
朴灿烈微笑,用嘴打开他的牙齿,细细吸允过他舌尖的幽香,像绽放的花朵一样娇嫩,那滋味又像甜酒一般迷人心智。
他一路轻舔到卞白贤的胸膛,腰腹,到了肚脐,使坏的轻轻咬了一下,又虔诚地摩挲着他光滑如瓷的肌肤。
“喂,朴灿烈!”卞白贤觉得身体很烫,心里面好像有一把火在灼热地燃烧。“别舔了,痒死了!”
“舒服吗?”朴灿烈坏笑的拉下他的裤链,手伸了进去。
“你!等等!”他像受惊吓的小猫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想从对方的怀里解脱出来,下一秒却被堵上了嘴。
朴灿烈竭力取悦卞白贤不是一次两次,离开他的唇,把胳膊撑在对方身体两侧,不断摩挲卞白贤微颤的身体,“别怕,”又探下头去亲吻,“有我呐。”
“谁怕了,”他可不是胆小鬼,一下咬住朴灿烈的舌头,“我卞白贤天不怕地不怕。”
他只怕岁月有尽头,怕日有长短月有圆缺,怕,爱可浓烈,亦会减淡。
青色的微光从室外透过窗帘照了进来,这个午后的时光能有多短暂,又有多漫长。
双手点燃了他全身的肌肤,缠绕过他的呼吸,灼热地烫在他的后颈,珍惜地吻上了他如同月牙般的背脊,拂过他每一寸白皙的肌理,他们紧紧地拥抱,深刻地沉沦。
进入他的身体,是下午三点五十分,朴灿烈轻柔地抚过他的额头“疼么?”
“不疼……”他抱住了朴灿烈的脖子,把头埋进他肩窝里,快要落泪。
其实被对方带起的每一下都很疼,但被朴灿烈深爱的代价不就是交付自己,从身体到心灵。
沙发的布料一下下摩擦着他的背脊,他知道自己的手指已经在朴灿烈身上掐出了好几道红痕,对方驾着他的手臂上也满是浮汗,他咬住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其实那种隐隐约约的低泣更能催化朴灿烈的情欲,不知不觉间撞击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朴灿烈,我疼——”竭力不让眼泪浮出眼眶,只能抱紧他的脖子求饶。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找到卞白贤的手掌紧紧贴了上去,“咬我。”
“不咬……”他可是一点力气都没了。
“不咬就继续。”
“等等……”他张开嘴轻轻咬到朴灿烈肩上,好像疼痛的确缓解了一些。
“那我继续了?”
“嗯……”
除了沉溺别无他法,因为他们是这样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又十指紧握地纠缠在一起。
最后他们躺倒在沙发上,盖着薄毯,卞白贤被温柔地抱在对方怀里,汗已经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朴灿烈吻过他的后颈,摸了摸他的发尾,又把他的手举到眼前,捏着他淡粉色的指甲盖。
“你的手指真好看。”
“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不好看……”
“不让我在别人面前亲你的时候”
“那你也有不可爱的时候”
“什么时候?”
“仗着比我高动不动就亲我的时候。”
朴灿烈呵呵呵地笑,坐起身来穿上睡衣,用毯子把卞白贤清瘦的身子包了个严实,一把抱了起来。
“这样有没有好点?”
“好什么”
“不是比我高了么——”对准卞白贤微张的嘴又吻了下去,“以后你再嫌我高,我就这么抱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有本事放我下去,我们单挑。”
“哦?”朴灿烈挑了挑眉,“放你裸着下去?”作势要放手,被卞白贤一把搂住了脖子。
“等等!”他脸上红潮升到耳朵根,嗔怒地瞪了朴灿烈一眼,在对方看来又有万种风情,“等等等我穿好衣服。”
“不给穿,”他收紧手臂朝房间走去,“刚才沙发太挤,我们换宽敞点的地方再来一次。”
“谁要跟你再来!”
“反对无效,驳回上诉。”走进卧室,腿朝后一伸,“啪嗒”一下关上了门,也把盎然的春色关在了房间里面。
此刻,客厅是静悄悄的,只留下刚才他们温柔缠绵过的沙发,和阳台里已经熟睡的大狗。
【拉着你的手,我总以为下一站是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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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张艺兴看见Mousse就眼前一亮,蹲下来又亲又抱,卞白贤嫌弃地踹了他屁股一脚,把Mousse从魔爪下解救出来,朴灿烈走过来把它牵去小阳台,顺便给拌了点狗粮。
卞白贤到厨房把昨天晚上浸在水里的米放进电饭煲,插上电源,张艺兴见了,坐在沙发上对朴灿烈嚷嚷你看啊卞白贤都学会煮饭了,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啊!
朴灿烈扶额,按着张艺兴想拿遥控器的手,“你不觉得,现在你最需要的是好好躺着休息?”
“哎哟朴灿烈我早就听说过你贴心,没想到贴心到这个地步,好,那我躺会。”张艺兴把鞋子脱了平躺下来,侧着身脸朝着沙发背,没闭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卞白贤拿出冰箱里的速食拆开,放到盘子里转热,“午饭吃得简单点没事吧?”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便走去倒了点热水,再把一包包药拆开了,让张艺兴先起来,吃完饭吞了药再睡。
等饭熟了,朴灿烈到厨房拿了三个碗出来盛了点饭,把热好的咖喱鸡块分了三份盖在上面,桌上放了两份,一份给张艺兴递了过去。
他接过使劲扒了两口,扒着扒着就不动了,眼里掉到碗里,皱皱鼻子,笑着说,“这咖喱真辣。”
笨蛋,这咖喱不辣的,卞白贤想笑,笑不出来,干脆拉着朴灿烈离得远点。
“他没事吧。”
“没事,缺爱的都这样。”
“你不也挺爱哭的。”
“我哪有……”
“以前看人狗情缘都会掉眼泪,不算?”
“不算”他哼了一声,把饭塞到嘴里,这时手机在口袋里大力地震动,他一看是吴亦凡打来的,慢悠悠地等快到一分钟才接起来。
“张艺兴人呢?!”
“你不去问问你工地上的负责人,问我干嘛。”
“别跟我废话,哪家医院!”
“你猜。”
“再跟我耗下去马上炒朴灿烈鱿鱼。”
“……他在我家。”
那头也没再回答直接掐了线,他努努嘴把手机放到桌上,朴灿烈撇了一眼继续吃饭,“吴亦凡打来的?”
“恩。”
“等下把能砸的东西都收起来。”
“朴灿烈,你挺幽默的。”
“多谢夸奖。”
结果能砸的东西一件都没被砸,吴亦凡一进来就直奔张艺兴那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查看了个遍。
张艺兴本来睡的挺香,一下就被吵醒了,他坐起身子刚想开骂,吴亦凡就一把抱了上去。
“你傻啊,我怎么会穿着你挑的西装去跟别的女人相亲。”
“是不是我妈又打电话给你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就是去跟她们摊牌的。”
“张艺兴,我这辈子就摊上你了,你得对我负责,不许再出事了!”
他说的很急,好像要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张艺兴看似的,张艺兴也听地一愣愣,反过来拍着吴亦凡的背安慰他。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急。”
“算我们扯平了。”最后张艺兴捧着吴亦凡的脸亲了一口,轮到两个围观的人尴尬了。
卞白贤踢了踢朴灿烈的脚,意思把空间腾出来,朴灿烈点点头心领神会,跟着他走出门。
“白替他俩担心了。”
“真没想到吴亦凡也有这一面……”
“也就认识张艺兴之后才开始的,矫情。”
“你我以前不矫情?”
卞白贤停住脚步,朴灿烈一个刹车没站稳撞了上去,“怎么了?”
“没怎么……”卞白贤侧过头看见朴灿烈的肩膀,不自然地往前走了两大步,“走吧。”
“去哪儿啊?”
“……菜场逛逛吧。”
“你只能出这样的馊主意?”
“不如你说说看?”
“算了——”
朴灿烈叹了口气,跟着卞白贤朝小区后面的菜场走去。
虽然一天发生了很多事,卞白贤还是觉得有点欣喜,毕竟很久没有和朴灿烈说那么多的话,也很久没有逛过这间没怎么变的老菜市场,他走到卖蔬菜的摊子上买青菜,两个鸡蛋,一把葱,笑眯眯地蹲下逗经过的流浪狗,抬起头又问朴灿烈要不要买几个番茄。
“忽然想吃糖番茄了。”他说,拿起一个红番茄在脸边晃了一下。
“我随便。”朴灿烈走到旁边,挑了一个大的,放进袋子里。
卞白贤把自己挑的也放进去,两手把袋子口一束,伸长了递给摊主,“阿姨,我们买那么多东西,给便宜点呀。”
“知道啦,阿姨送你们点小番茄吧,很甜的。”
“好,谢谢阿姨。”
卞白贤把袋子接过,自己拎着往前走。
朴灿烈疾走两步,想把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又作罢,插着口袋边走边看着前面步履愉悦的背影。
他忽然觉得,好像如果再这么走下去,之前的时间缝隙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卞白贤还是那个把什么东西都往自己手上放的卞白贤,朴灿烈还是那个把他宠上天的朴灿烈。
如果把形容词都去掉,就是。
卞白贤还是卞白贤,朴灿烈还是朴灿烈。
一如当初。
走出菜场的时候,他无意识地从卞白贤右后方走到左边,替他挡去熙攘的人群和路过的自行车。
路过楼下花园,卞白贤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胳膊,“去坐坐吧。”他笑着说,“怕是他们两个还得黏糊一会。”
朴灿烈点点头,走到花园里的石板长凳上坐下来,旁边有几个老伯在下棋,卞白贤把东西收拾到一块儿,便蹦蹦跳跳去看人家博弈,他忍不住想揶揄,你哪里会下象棋,又怎么会看得懂。
但卞白贤好像真的看得懂的样子,摸着下巴看两方激烈的对战,兴奋起来还合着围观群众一起鼓掌。
“将军!”
忽然,他转过头来和自己哈哈大笑,朴灿烈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扯起了嘴角。
可能夕阳的晨昏照在卞白贤乱糟糟的头发上,让他觉得有点温暖吧。
“朴灿烈,我们帮老伯把凳子搬回家。”
怎么又多管闲事了,朴灿烈以前总说他莫名其妙的对小动物爱心过于泛滥,没想到不见了一年,对老人家也关爱起来,他把东西提到手上,远远地跟在抱着小板凳的卞白贤,和拄着拐杖步履瞒珊的老人后面。
“小伙子,以前没见过你啊。”
“老伯是新搬来的吧?”
“我搬来,也有大半年了。”
“那是没见过,我一年多前还住这儿的。”
“哦?走了还回来?”
“恩,没地方去啊。”
“那,还有人给你留着房子呐?”老伯停下脚步,别有深意地望了朴灿烈一眼。
“他是我房东来的,嘿嘿。”卞白贤回头又转过来,对老伯笑。
“你真幸运,有些人啊,走了很久又想回来,回来以后才发现,这里再也没有人给他留着地方了。”
“没关系的,那就等等吧。”
“等?”
“恩,再等等。”
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如果一个人先放弃了,只要另一个不放弃,那么就有再见的可能。
卞白贤微笑着把凳子放在老伯的家门口,朝他挥了挥手,“有机会我们单独下一次棋。”
老伯也提了提手当做答应了,关上门才想起忘记问他,那如果,两个人都放弃了呢。
等待,虽说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但要做到,谈何容易。
【如果两个人都放弃了,那就是一辈子的错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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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小JO迫不及待地拉着卞白贤教自己玩遥控飞机,两个人走到屋外,卞白贤把飞机放到空地上,“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上手,你要不要躲远点?”
“不怕,我相信白贤哥哥。”一张小脸倒是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他嘴角一勾,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按钮。
朴灿烈走出屋门,正好飞机刚刚起飞,他索性叠着手臂靠着门看着他们玩。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强烈,小JO用手遮着额头看还挡去不少阳光,可苦了卞白贤,眯着眼睛往上看,没一会便头晕眼花了,这时伸过来一只手,把遥控器拿了过去。
“别看了,眼睛要瞎了,我来。”朴灿烈一脸镇定站在他旁边。
卞白贤瘪嘴,我要瞎,你不会瞎?
他走到小JO旁边遮着额头一起看着飞机,过了一会洗过碗的度庆洙和金俊绵也走出来,目睹了飞机直直地落到草丛堆里的全过程。
“灿烈哥哥好笨喏。”小JO努努嘴跑到旁边去捡飞机,朴灿烈面子上挂不住,还被其他人集体嘲笑了,跨了两步把遥控器丢到卞白贤怀里,“你来。”
“先不玩了。”度庆洙走过来解围,拿起遥控器和飞机,“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再玩,”转过身无视了朴灿烈咬牙的表情,对着金俊绵说“咱们摘葡萄去,顺便洒个水。”。
卞白贤伸手给小JO牵,走到前面窃窃私语,朴灿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形之中被排挤了。
走在葡萄藤下,阳光照耀着饱满的果实,度庆洙丢来一根水管,卞白贤便蹲下身去捡,“先给葡萄洗个澡”他说,“这是俊绵哥定的规矩。”
“洗干净再吃?这样?”卞白贤捂着嘴咯咯地笑,那头小JO已经把水笼头打开,站在他对面的朴灿烈被洒了个措手不及。..
“死小孩,你故意的吧。”朴灿烈佯装生气的样子冲过来要敲他脑袋,小JO立马抱着头跳到卞白贤身后,“白贤哥哥救我!”
卞白贤微笑一下,作势要把水管举起来,度庆洙走过来又递了一根给朴灿烈,“你看着办。”
“小度,你好狠的心。”
“我帮理不帮亲,两个人都得要有武器,才算公平决斗。”
朴灿烈接过水管倒是没有复仇的意思,抓着往藤上洒水,卞白贤乐的自在,站在另一侧也跟着洒,忽然感觉背上一凉。
“小JO!”小孩洒完水就跑,被卞白贤在后面追,也算是果园里另一道风景线。
金俊绵把篮子拎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哎,白贤你小心——”
话音未落,卞白贤便一脚踩在湿漉漉的泥土,一个大力滑坐到地上。
他无奈的哈哈自嘲,朴灿烈见了,放下水管走过去。
“你笨啊,浇了水的地你也敢跑。”
“可是小JO就能跑。”
“那是,我可是在果园长大的。”小JO在不远处做了个鬼脸,把脸皱到一块的卞白贤逗笑了,低头一看,手上都是泥,衣服裤子也脏了。
“哎,晚上要洗了……”
“你应该庆幸,还好带了可以换的。”朴灿烈伸出手,“喏,拉你起来。”
卞白贤抬起头,眼前的人背着阳光,头上外面一层碎发被染上了金黄,多久没细看这双手了,他也不记得,他只记得朴灿烈第一次见面就拉了他的手,那温度烫的吓人。
“不要了吧,我手脏的。”举起两只手摊平给他看,卞白贤笑的有点惨兮兮,朴灿烈叹了一口气,走到他后面,扶着他两侧的胳膊,一用力把他架了起来。
金俊绵走过来脸上都是担心“没事吧?”看见他一手的泥又忍不住笑,“刚想提醒你,还是晚了一步,不过你怎么跟小孩一样啊,爱玩猫追老鼠的把戏。”
小JO不乐意了,跑过来拽金俊绵的衣服“我才不是老鼠!”
“你不是,你上辈子是。”他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不然怎么跑那么快——以后不许了。”
“噢……”小JO转头跟卞白贤说,“白贤哥哥,我的衣服给你穿!”
“噗,”度庆洙拿着水管和毛巾跑过来给卞白贤洗手,“等你长大了再给白贤哥哥穿吧——前提是,你得记着欠他一件衣服呐。”
“恩!一定记着!”
卞白贤笑眯眯地把湿漉漉的手在毛巾上擦了擦,“行,白贤哥哥也记着——走吧,摘葡萄去。”
他牵起小孩的手,又像是回到了带苗苗一起去画画的时候。
朴灿烈站在一旁看卞白贤身上脏兮兮的,伸手摘葡萄,忽然就感觉到了两个人在细枝末节上的变化,好像自己变得有点大少爷,卞白贤倒是有些吃苦耐劳的模样显现出来了。
金俊绵走过来站定,“你的眼神里,好像有些困惑?”
“是吗,”他转头看看对方白皙精致的侧脸,“困惑什么?”
“该不该问出口,换个角度来说,是该不该坦白。”金俊绵微笑,朝着正在招手的小JO走了过去。
问?从哪里开始问,问什么呢,朴灿烈不知道,但他知道,问与不问,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就像那座旧教堂,一旦有了裂缝,修砌也好,重建也罢,都不会变回刚开始崭新的模样。
而我们和岁月一起,彼此也都在逐渐成长和成熟,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裂缝,如果现在相遇的是已经历经磨练的朴灿烈和卞白贤,也再不会像年轻时一样,爱的那么义无反顾,却一败涂地。
【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不会选择与全世界为敌,身边只留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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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票,离开场还有一会,两人便坐到附近的快餐店吃了晚饭,而后卞白贤在沿街的摊点上挑了两根荧光棒,“幼稚,”朴灿烈无奈地看着他兴奋的模样。
卞白贤把荧光棒拿到手上挥了两下,不以为意,要知道,几年前的朴灿烈可是跟他一样的幼稚。
进场后,等他们坐定,周围的吵杂声不绝于耳。
“卖这么贵,还是离舞台有点远喏……”
“知足吧,听听就好了。”朴灿烈靠着椅背伸长腿交叠到一起,“他们有新歌吗。”
以前,朴灿烈对MAYDAY唯一的认知就仅仅是“卞白贤喜欢的乐队”而已,分手以后,自然不会关心他们的动向。
“有吧。”卞白贤想说,自己也很久没听了。
朴灿烈还想追问,这时灯光暗了下来,四周响起的尖叫声已经将他们的声音彻底淹没。
“现在,如果你身边有对你很重要的人,请给他一个拥抱。”
台上的主唱话音刚落,卞白贤就转过头,扬起的笑脸放大到他眼前,站在一边的朴灿烈被感染,也勾起嘴角。
“不抱抱我吗?”周围的叫声太大,但他还是能看懂对方的嘴型。
身边的人都深情地在相互拥抱,情侣,家人,还有同伴,没有人会留意这个平凡又渺小的角落。
他伸开手臂,等着卞白贤自己扑过来,抱得严严实实,不留缝隙。
深深嗅了一口他的头发,身上是再熟悉不过的香味,甜甜的,像巧克力融在牛奶里,“真想亲你”他冲着卞白贤的耳朵喊,被对方红着脸推了一把。
“不害臊。”
音乐响起,他还是舍不得放开。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如果我们能在每个阳光的日子里,人海里肆意拥抱,如果我们对这个世界无所畏惧。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才是拥有】
如果多年后,哪怕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不会像牵着你一样,再去牵别人的手。
【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
就算我们一辈子绑在一起也不能知足,我一直不放手的话,你是不是也一样。
朴灿烈扭头,卞白贤一脸沉思咬着嘴唇,眼睛里映着深蓝色的荧光,闪烁着,跳动着。
除了他们,周围的人都在相互拥抱。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舞台上喷洒出漫天的纸片,像雪花一样倾落而下,明亮夺目的银光迅速地晃过他们头顶,最后定在舞台上。
卞白贤终于回过神来,他转过视线,对上自己的眼睛。
【知足的快乐,叫我忍受心痛】
这一刻,朴灿烈想叫灯光都关上,音乐都停止,好让他看清,卞白贤眼底波动的水纹究竟是不是真的。
还记得吗,多年前,我们曾在同一支乐队的演唱会上,旁若无人的紧紧拥抱。
那是我们第一次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值得害怕的事。
那个时候,我们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朴灿烈,如果可以,我不会选择放开你的手。]
[卞白贤,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够说放就放。]
台上的音响在嘶吼,朴灿烈觉得喉咙很痛,好像嘶吼的是他自己。
那一年的歌,原来重新再听一遍,竟是那样痛。
卞白贤,我真的,不想再被你带进回忆里了。
回忆是个巨大可怕的沼泽,越挣扎越让人沉溺。
它不是不会痒,不会痛,它无时无刻不在我心里撕扯,把胸膛剖开也取不走。
我该拿它怎么办,又该拿你怎么办。
朴灿烈没有听完那首歌,他在歌曲结束之前站起身,背对着卞白贤走了出去。
“朴灿烈——”卞白贤在楼梯的转角处追上他,拉住他的手肘,“你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
“是。”
“你以为我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
“卞白贤,我累了……”
朴灿烈回过头,盖上那只拉住自己胳膊的手。
卞白贤觉得那只手很冷,冷到他心里。
“我不是玩偶,你说丢就丢,发现自己舍不得,又回来要。”
“人的心,是想给就给,想收回就可以收回的吗。”
“朴灿烈……”
“你难道不知道,你一直欠着我一个理由。”
一个你离开我,抛开爱的理由。
“如果你想知道……”
“不,”他闭上眼,“我现在觉得它不重要了。”
无论是什么理由,当下在他看来都是不成立的。
即使它成立了,他也不会觉得高兴。
“卞白贤,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为什么回来。”
卞白贤低着头,脚下是透明玻璃钉在铁的支架上,隔着半空的地板让自己晕眩,他退后到一旁抓着栏杆,抬起头悲伤地望着朴灿烈的脸。
“想让你再信我一次。”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
“再信我一次吧,朴灿烈。”
身后传来密集的鼓点声让空气躁动不已,面对面站在狭小的楼梯转角,朴灿烈和卞白贤,避无可避,也无处可逃。
【我的理由,我的无法自拔,都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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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离开你的那段日子,是晴天还是雨季,我都没有心情辨别
只是愧疚,前一秒我们还在晒着太阳,后一刻,我却放开了你的手,让彼此身边都空空如也。
“然后呢?你怎么回答”度庆洙打开报纸,朝站在旁边的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
“我……没回答。”
“为什么不回答?”
“因为,他也没有要我的答案。”
“那你呢?”他把报纸翻了个面,折到一起,“你的想法。”
“没有——”
“没有想法,还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或许,是不知道……”
朴灿烈把手机拿在手上,点亮看着空空如也的收件箱,那夜的回忆涌了上来。
气氛僵持的片刻时间里,他心里早已经百转千回,“算了,”卞白贤却转过身体,脚轻轻地踩下楼梯,“等你想回答的时候,再回答我吧。”
为什么他不追问呢,朴灿烈握紧指节。
只因为卞白贤的一句话,他几乎快要投降。
这么轻易地向对方的苦涩哀求投降。
一如当初,卞白贤只需要用一秒,就可以叫朴灿烈义无反顾。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秋夜里树上的枯枝浮动成影,路灯深橘色的光一道道划过脸庞。
他握着方向盘,看似轻松,实则用尽了力气,卞白贤抿着嘴看着窗外的街灯,各有各的心思。
但那夜之后,他们还是一如往常的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有什么不同,他说不上来,但每天早上看见卞白贤笑着跟自己说早安,那眉眼就像树丫蔓藤一样,爬满了他视线的角落。
从教堂带回来的丁香花凋落在桌面上,曾经嫩白的花瓣微微蜷曲萎缩到一起,变成腐朽枯黄的花骨,最后在一个清晨,被他一片片地放到手上,扔到了垃圾桶里。
把瓶子过了水,擦干净,打开橱门放了进去。
也许真是花会凋零,往事会腐烂,他以为,开始新生能让自己不那么重负累累,回忆却又在心头盈盈绕绕挥之不去。
也许,他当时选择留在旧屋,就无法与往日彻底断绝,亦或是,他本就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等在这里。
“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来来去去,到底在别扭什么。”咖啡被端上来,度庆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所有人都看得出,你放不下他。”
“只有我自己被蒙在鼓里?”
“你的行为,比你的心,更早一步地出卖了你。”度庆洙不点破,不代表他不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下呢。”
“度庆洙,你,还没谈过恋爱吧。”
“没有吧。”有没有,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总以为能看穿别人的心,”朴灿烈伸手把咖啡杯的把手转到右边,“当你真的身处其中,才会明白。”
杯子里的热气浮到半空逐渐消散,度庆洙犯了楞,他想象不出,能有谁能像卞白贤影响朴灿烈那样影响自己,因为,他是个理性超出感性太多的人。
“等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也许我就会不同了。”把杯子放下,“的确,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没有勇气。”
在他的执医生涯里,总有些人因为承诺被背弃而丧失勇气,例如朴灿烈也是其中之一。
没有勇气面对自己,没有勇气重新生活,没有勇气再爱。
但要找回它,又需要另一种勇气。
朴灿烈,你很累吧,在回忆里删删减减,但怎么样都还是剩下美好的事,你无法去推翻。
当卞白贤重新敲响你们曾经的家门,回忆便已经像炸开的油锅,滚烫利落地溅了你一身。
“但……我相信他愿意等你的。”度庆洙第一次发自肺腑地为卞白贤说话,与一年前一味的帮助朴灿烈忘记他的自己全然不同,看来,时间真的是容易改变很多事。
“换做是我,也愿意等。”
虽然,当年那个无怨无悔付出的少年已经不复青涩,但在他心里永远是朴灿烈。卞白贤应该是这么想的吧,才会不由自主到回到他身边,甘愿向他讨好示弱。
“是我太执迷不悟吗。”朴灿烈摩挲着瓷杯的壁,暖色的秋日挂在熙攘的云端,“我不想知道原因,不是因为我不相信。”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他想。
像早些时候他抗拒卞白贤,尔后却又为对方担心牵挂。
“不是不想,是不用。”
回到家的时候,卞白贤踮着脚尖站在阳台上,把洗好的衬衫挂到衣架,双手拉住两个角直直展开。
“搬个小板凳会轻松点。”朴灿烈换了拖鞋走进室内,钥匙哐啷一声被丢进桌上的果盆。
“回来啦,”他回头看见自己,走出阳台,“不嘲笑我的身高你就不舒服是不。”
卞白贤抓了抓而后,走到沙发边,拍了拍趴着一动不动的大脑袋,“Mousse真是越来越懒了。”
“年纪也大了。”算起来,Mousse已经是60岁高龄了,朴灿烈歪头看着大狗。
“改天带他去锻炼一下。”卞白贤笑。
“别改天了,就今天吧。”
“哎?”
朴灿烈走到抽屉旁拉开,拿出Mousse一直玩的塑料球。
“趁天还没凉透,他也还有精神跑。”
“哦——好。”卞白贤走到门后的架子前拿起绳子,蹲到Mousse旁边抱着他的脖子帮他系上。
朴灿烈专注地看着对方发顶的漩窝,他抬起头朝自己打开笑容,“好了。”
夕阳渐沉,凉风有些冻人,卞白贤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兴致高涨的摸样,他们带着Mousse走到小区中心的草坪上,朴灿烈便把球丢了出去。
“Mousse跑的好快喏!”
“嘁……这不是应该的嘛。”
卞白贤跟着一路跑到另一边,把球又丢了回来。
Mousse在两人中间来回地跑,卞白贤的笑颜充满魔力似的牵动自己的嘴角。
偶尔有老人带着孩童经过,驻足观看一会又离开,直到路灯被点亮,卞白贤喊了声累就躺倒在草坪上。
朴灿烈走过去,“这就跑不动了?还没Mousse有活力。”
“一定是这里海拔太高了。”
“哼……”他懒得反驳,跟着坐到一边,Mousse明显也是玩得太累,趴着不肯再动。
“对了,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唔,下午。”
“要飞很久吧。”
“也没有,睡一觉就到了。”
“会开手机吗。”
“嗯,但通话费很贵。”
“噢……发短信也成啊。”
卞白贤手肘用力一撑坐了起来,“有礼物送你。”
“什么礼物?”
“现在保密。”
“……你不是马上就会给我”
“等你回来再给你”
卞白贤又躺了下去,脑袋垫着交叠的手臂,忽然有点期待起冬天来。
“你说,到了冬天,Mousse和雪地不就融为一体了。”
“……他身上还有黑色的。”
“哈哈,也是——不知道冬天什么时候来。”
“快了。”朴灿烈仰头,远处的天空昏暗一片,看不清颜色。
秋冬交替,春夏变换,像聚和散,是等待的两端,相交着划过时光,它们会交叉,又再消亡,到来年也是如此,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朴灿烈,比赛加油。”
“嗯。”
“一定会成功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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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水汽,张艺兴把袋子拎在手里,勾过卞白贤的脖子。
“还要买什么?”
“花吧。”
“这样就够了?”
“嗯……简单点。”
“不用去买点金元宝之类的?”
“怕他不肯收。”
卞白贤把手机打开,看了下时间,“只是生日,等忌日的时候我再烧给他。”
“我说,你是时候跟朴灿烈坦白了吧。”
“嗯……”他揉了揉眉心,“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
“不觉得难开口了?”
“其实现在也有点难……”
“直接说你是被逼的不就完了。”
“怎么说,也是我不清不楚在先。”
“卞白贤,你真的很磨叽,”张艺兴放开他的脖子,站定,“你回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告诉他,我看着都累,早说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你啊,就是关键时刻总掉链子。”
“我不是没有把握么……”没有他还在等自己的自信,又何谈重修旧好。
“现在有把握了?”
“有一点了……”
朴灿烈去了美国之后,两人始终保持着短信联系,他会汇报自己的比赛进展,卞白贤也会跟他聊聊Mousse和公司的事,好像两个人之间的隔阂缩短了不少,如果现在坦白的话,也许能解开他的心结。
只要三天。
还有三天,他就回来了。
走过山间长长的坡道,一路的青石板地面在脚下铺开,上午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现下满眼尽是浓重的湿气,卞白贤低下身,用布擦了擦石碑,把白菊放到石壁前,两手握到一起。
他本是不信教的,只是那么些日子总是为了父亲,还有另一个人祷告,渐渐就有些相信上帝了。
“他会原谅你的。”张艺兴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没有说过的话,我不会自己编。”
“卞白贤,你真是不懂给自己一条活路走,如果你不是这个死性子,也不至于和朴灿烈走到这一步。”
是吗,他苦涩地笑了一下,松开手插进口袋,转过身,“走吧。”
沿着山道走下去的时候,天空又开始飘下绵绵的细雨,卞白贤拿出手机给朴灿烈发了条短信,[又下雨了。]
按了发送,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等你回来,能告诉我答案了吗]
我也有我的故事要说给你听,或者你不想听,我厚着脸皮也要告诉你。
张艺兴走在后面打着电话,又是给吴亦凡报备行踪了,他忽然觉得有些嫉妒。
转过头,卞白贤想开口叫他走快些,看见一辆小轿车从坡上急急地冲下,到了转角处忽然轮胎打滑,扭扭曲曲地朝不远处的张艺兴冲了过去。
他的手机摔到地上。
卞白贤从来都是容易丧失理智的冲动派,和朴灿烈私奔是这样,离开朴灿烈也是这样。
有一双手,重重推在张艺兴的肩头。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回荡在无垠的苍穹。
“朴灿烈,是你先过界的。”
“是”
“过界了,就没有退路。”
“我没想过退。”
“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做到。”
“只要你卞白贤能做到,我就做得到。”
昏墨的天空轻轻抹开一片,雨里的水雾一下子被掀起,散在萧瑟的空气里。
摩擦和撞击的哐哐声砸在他的头颅和背脊,颈里的项链掉了出来,戒指冰凉地滑过脸颊。
他还记得,那枚指环里的刻痕是自己亲手写上的。
“这个,写我的生日,反过来刻在里面。”
“喂,这样戴久了会变纹身吧。”
“真变成纹身才好呐,一辈子都印在你手指上。”
他的身体躺在地上,清冷的细雨便一滴滴砸落到他的眼里,怎么天空刚才还是他最爱的灰蓝色,才隔了一会,就变成了赤红的绯色。
“你现在才说你不当真?!”
“是。”
“卞白贤,你说谎!”
是,我说了谎。
苍凉的灰败慢慢蒙上了眼睛,他心里渐渐升起一股不甘与痛涩。
就在刚才,他还想要将那个故事向朴灿烈和盘托出,想要告诉他,一切艰难都过去了,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能长久地站在他身边。
想要告诉他,他的承诺会兑现的,这次不再开玩笑,也不任性,认认真真的去爱。
究竟为什么这么蠢地爱他呢?
那时,站在父亲的病榻前,他用苍老疲惫的声音问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四年前那个早春的清晨,他拎着蛋糕盒,坐在雾里车站的长凳上等我,又为我挑走巧克力蛋糕上的杏仁。
或许是因为那年的烟花节,他在天台抓住我的手,对我说,至少到了八十岁,我们还能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他在我们屋子的墙上漆了一面爱心墙,歪歪扭扭的,却足够真心。
或许是因为他让我踩着他的肩膀去擦窗,半夜抱着我一起等流星雨。
或许是因为我闹脾气躲起来的时候,只有他会满世界地找我,扮大狗逗我开心,再牵我的手一起回家。
那么多那么多的或许,统统加到一起,才是我爱朴灿烈的理由。
但是这些不能告诉别人,那是我心里的小秘密,因此,我只是走过去,把被角掖到他肩膀下,然后,告诉他,因为这个世界上,不计回报义无反顾、全盘付出来爱我的人,只有朴灿烈一个。
我不爱他,还能爱谁。
弥留之际,父亲握住我的手,轻轻地说了声,等我走了,你……回去吧。
我哭了,跪到地上不住地说,请你理解我。
求你,原谅我。
原来,他没有回答我的,是不原谅你。
他的泪比雨还凉,顺着眼角落到湿漉漉的地上,和那些蜿蜒的鲜红汇到一起。
恍惚间,好像有人抱起他的头,擦着从他嘴里不断冒出的腥甜。
“别擦了……”
“白贤,你看看我啊”带着哭腔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别……告诉他……”
“别说了!白贤,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眼前的景致越来越模糊,他想抬手,却没有力气。
朴灿烈,是我曾经太过骄傲和自不量力,辜负了你的柔情,也丢弃了我们的承诺。
而这场荒诞无稽的,你追我赶的游戏,终是要结束了……
但怎么办,眼下命运要求我收手,我却不愿意第二次情非得已地离开你。
最后,他望见远处救护车的霓虹灯在闪烁,衬着暗红色的云霞,似真似幻,好像等雨停了,旧色的天就会重新亮起来,灿烂如常,明丽如昔。
朴灿烈,你说,那天,我鼓起勇气去敲你的门,是不是做对了。
【原来爱,一直守在你我身后转身的距离间,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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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医生,你听说了没?”一大早,助理就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昨天晚上2110的病人闹自杀咧,大半夜把输液管都拔了,吓死人了。”我的脑袋轰一下好像被炸开,之后那几句隐隐约约地“一大把年纪了”“儿子年纪轻轻还要反过来哄他”也渐渐听不清楚。
拔腿跑出办公室的时候,我开始奇怪自己一系列的反应,直到爬完楼梯,我才停下脚步深深的缓了几口气。
卞白贤就坐在长廊尽头的深蓝色塑料椅上。
我慢慢地走过去,发现他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也不喝,只是捧在手上。
或许他只是为了取暖吧,我想。
“卞白贤,”我站到他面前,语气故作轻松,“咖啡要凉了。”
“嗯,我知道。”
“那怎么不喝?”
“我从来都不喝咖啡。”
“是吗。”
“是他爱喝……”他抬起头朝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就买了,真浪费钱,是不。”
“浪费就浪费吧。”
“是啊,浪费了钱,也浪费了咖啡,浪费的东西太多了,我赔不起。”
“咖啡也没洒,还能喝的,”我伸手,把杯子从他手里拿起来喝了一口,“你没放糖。”真苦,果然不是我爱喝的那种咖啡。
“是啊,什么都没放,我知道自己不会喝的。”
“但我喝了。”
“一点都不好喝吧。”
“嗯,以后也不要喝了。”
“没有以后了。”
“怎么会……”
“我答应了,”他用手捂住脸,弯下身体,“我答应了,要离开他。”
“你是想说,一诺千金?”
“我的承诺最不值钱,”他压抑着嗓子,让我心里忽然钝痛起来,“承诺,真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
但是,承诺不及羁绊,誓言又哪有爱情重。
我喉头一阵干涩,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把他抱进怀里。
“你知道吗,没有人能永远离开的。”除非死亡,不对,死亡也不能。
我感觉到他的轻颤,慢慢拍着他的背脊,“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你不想要我的温柔,我却也无力收放自如。】
Part 2
浓郁的香气,在孤单的厨灯下袅袅升起,我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日期也是很久之前的了。
卞白贤站在厨房里,把煮好的汤倒进保温瓶里,我放下杂志走过去。
“今天是什么汤?”
“鲫鱼……不过好像还是有点腥”他把手在湿布上擦了擦,点开手机里下载的菜谱,“放了点胡椒粉。可能好些。”
“越来越有小主妇的样子了。”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下次也给我尝尝呗。”
“嗯,好啊。”他把保温瓶装进袋子里,“你不嫌弃的话,随时可以。”
“如果今天伯父不喝的话,我来喝。”
“喝剩下的吗——”他笑笑,把袋子提到手上,“走吧。”
从那个公寓里搬出来,他好像永远是那副不温不热的样子,跟以前大学里开朗活泼的卞白贤大相径庭,我也不愿拆穿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有二十个小时在发呆。
现在他住的小公寓是租的,离伯父待的老人护理院仅有两条马路的距离。
自从伯父情绪稳定下来,卞白贤便把他移到了有全方位看护的护理院,价格不菲,却也没有见他有捉襟见肘的时候,也许是他有些家底,或者有原意帮他的朋友资助,我也不会过问。
至于我这个校友,也是自愿每周末到他的公寓里,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仅此而已。
今天的太阳很好,照在地上橙黄一片,他拒绝了我帮忙提袋子的好意,不紧不慢地走着,路上有人牵着一条大狗经过,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望了一会,嘴角勾笑。
这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笑容,我知道他又想起了他的狗。
确切的说,是他跟朴灿烈的狗。
帮卞白贤搬家那天,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和看见他悲戚又绝望的眼睛。
那是一双饱含深情和恳求的眼睛,我差点以为卞白贤会缴械投降,可最后他没有。
他冷漠无情地关上门,坐上车却又独自神伤。
卞白贤永远也不知道“坦白”两个字怎么写。
你真傻,蠢极了,我在心里骂了好几遍,又在面对他黯然的目光时,忍不住勉强扯起嘴角,“这雨下的真大。”我调侃地说。
“总会停的。”
是啊,雨再大总会停的,那心淋湿了,谁来给你擦干呢。
除了朴灿烈以外,我想象不到谁能温暖他,即使有想去温暖他的人,也没有那个资格。
“金钟仁,快点啊。”他站在前面喊我,我才发现他已经走到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去了。
“我来提吧。”我走过去,第二次伸手去拿他手上的袋子,他本意抗拒了一下,最后还是交到我手上。
“谢啦。”
你可以不用总是说抱歉,或者谢谢,这是我心甘情愿想要为你做的,即使你并不想要别人多余的关心。
“不用谢。”这次我没有忘记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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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如果我们和其他人因为一件事而有了约定,中途却因为某些变故而分开了
但是,约定仍然是有效的,它寄托着你的信念,勇气和爱
虽然寻回约定的途中也许布满荆棘,但你必须得走回去。
因为和你拉过勾的人在那里啊
他在等你。
Part 1
“金钟仁,你疯了?”夺回手机,那头已经挂断了,我愤怒不已,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一个用力把他推到墙上,“就不能等他回来再说吗。”
“等?”他冷哼了一声,推开我的手,整理了下衣领,“你不知道卞白贤现在的状况吗。”
我不得不承认,白贤的情况的确是很糟糕,高热不退也没醒过,尽管张艺兴说他好像动了下眼睛,金钟仁还是在一旁冷漠地说,那只是正常生理抽搐罢了。
“他的血肿必须得等热度退下来才能动手术切除,但不排除在手术之前就病变成脑疝”那些专业术语对读医出身的我来说并不陌生,却不敢去想象那种可能。
“别用那种口气说话,难道你不希望他好起来?”
“我只是陈述事实……”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里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好起来。”
金钟仁,不管你抱着什么心态,都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朝病房走去,把他留在走廊里。
“怎么了?”吴亦凡坐在病房的沙发朝我开口询问,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正好。”张艺兴从无菌室里面走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原来刚才白贤的电话响了很久,自然没电关机了,难怪他会打给我。
“你回去换身衣服吧,”前日被淋湿的衣服上现在还脏兮兮地挂在张艺兴的身上,这使他看上去很糟糕,吴亦凡闻言走过来,“我载你回去。”
“不了,”他摆摆手,“我不放心。”
“你去吧。”金钟仁推开了门走进来,带来了给白贤做检查的医生。“我守着。”
就是你守着才让人不放心,我努努嘴,先他一步跨到无菌室门口,“我进去吧,”他歪着脖子看了我一眼,凌厉的眼神让我有点生气,“我进去”强调着又说了一遍,最后还是金钟仁让步了,“好。”
吴亦凡陪着张艺兴离开以后,医生也做了例常检查,我换上了无菌服,踱到白贤的床边坐好。
“白贤?”我凑过去在他耳边叫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那些繁复的插管绕在他的脖子上,让我有点揪心,过去拨开他粘在额头上的刘海,露出他光洁的额头,“他马上就回来了。”
回答我的只有那台呼吸机发出的嗤嗤声。
“还记得一年多前你们刚分手的时候,朴灿烈一直都是精神不振的摸样,凄凄惨惨的,几天都不刮一次胡子。”想到他当时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想来,我逼他丢掉沙发这件事,对他来说太残忍了……以前我不懂,但现在我有点懂了。”
每个不懂爱的人,都会遇上一个懂爱的人,不懂爱的人学会了爱,懂爱的那个却不敢再爱。
“我曾经以为他不会再爱了,”这句是真话,在他扔掉沙发以后换上不温不火的脸,人前总是冷淡的模样,也不再露出悲伤的眼神,寻着每一个和你相似的背影。“直到你再出现,我居然在他眼里又看见了光芒。”
像快熄灭的火光又再一次燃了起来,他每一个因为你而再次生动起来的表情,你看见了吗。
或许朴灿烈的温柔从来都不为别人,他的温柔,从头到尾都只给了你一个,你们却都不自知,一切都好像是理所当然。
我趴到他手边,掌心贴住他冰冷的手背,闭上眼睛,“白贤,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光阴锁链上的斑斑锈迹,是我们相爱多年的证据】
=======================================
我,做了一个梦。
坐上电梯,走过长廊,我拎着袋子打开屋门,“今天吃什么”,他跑过来笑着问,我举起袋子,里面有满满的食物,“有你最爱的甜品,草莓蛋糕。”
他眼角的纹路鲜明,带着欢快的笑容,露出洁贝的牙齿,像个孩子,我走过去揉乱了他的头发,得到一个抗议的眼神,我知道,此刻我的微笑一定是沉醉的,还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吃完去散步?”
“好——”
视线一晃,我们又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他在前面走了一段,回头,倒退着踏着步子,等着我“朴灿烈,走快点啊。”
我努力想加快脚步,谁知腿像挂着块重铅,挪不开一下“白贤——”
“嗯?”他还是一边倒退着走,我伸手,没有抓住他。
“走慢点啊,等等我。”
“嗯,我在等啊”
“一直在等你……”
“先生,先生——”有人推了下我的肩膀,我猛地睁开眼睛,她站在我面前一脸无措,“飞机已经落地了。”
我擦了把眼睛,竟然湿漉漉的,不管她的眼神里有多少疑问,我迅速抓起包冲下飞机。
走出机场,深秋的风涌进衣领,冰冷且刺痛皮肤。
【在今夜和明日的黎明前挣扎,我忽然感到天地间悲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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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庆洙本来睡地安稳,忽然记录心电图的机器急促地嘀嘀响起,被惊醒的他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白贤!——”
病床上的人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猛力地喘息,度庆洙慌张急速地按着呼叫铃,“有没有人?没有人吗!”他大声喊,低头握住卞白贤的手,“白贤!你看看我!——卞白贤!”
忽然有一双手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扯着他向后退了两步,“别喊了,医生来了。”
人群向病床靠拢,卞白贤拼命挣扎的面孔被白色的大褂遮住了,度庆洙焦急地想冲上前,却被金钟仁一把拉住胳膊,“别过去……”
“金钟仁,你放手!”
“过去你也救不了他,不是么”
度庆洙的瞳孔一下子收紧,一巴掌在了金钟仁的脸上,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隔了片刻,耳边传来仪器里的长鸣。
嘀——
如风的低泣,雨的伤恸。
“卞白贤,别这么对他……”他伸手遮住眼睛,低低地哭了起来。
“别走,白贤,还没到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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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已经推开车门往医院的方向跑,猛力地拍着刚刚合上的感应门,不顾医院里的人都被他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惊扰,还有些可怜又同情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
没有医护人员肯主动走过来为他指路,听着病床在身边推过的刺耳噪声,他发了疯似的在楼道间狂奔,猛地推开急救室的大门。
没有人,没有卞白贤。
“先生,你不能进来的,”值班护士走过来挡住他,“这里目前没有病人。”
“卞白贤,”他在哪儿。
“什么?”
“卞白贤,有没有这个人?”
“我不知道——”这时走进来另外一个护士,听到名字惊讶了一下,“你是卞白贤的朋友?”
“他在哪里?”他连点头的力气都快被抽离,心脏几乎骤停。
“被金医生安排在那个ICU的个人病房了……”他拔腿朝着对方指的方向跑了起来,转过弯,看见度庆洙颓然地坐在远处病房门口的地板上。
收住脚步,头顶上明晃晃的白光照到他眼睛里,叫人止不住地想要流泪。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一条走廊可以那么长,那么长。
走到度庆洙面前站定,朴灿烈的头发凌乱面色苍白,拿着行李袋的手瑟瑟发抖,啪嗒——,黑色的袋子落到地上。
“度庆洙,你抬头。”
度庆洙红着眼睛,努力撑着地板站起身子,“灿烈……里面在急救……你……”
“我想见见他。”朴灿烈轻轻推开度庆洙的肩膀,“就见一面……”他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灿烈!”度庆洙猛地抓住他握上门板的手,“你信他吧,这一次。”
“再信我一次吧,朴灿烈。”
他还记得那天狭小的楼梯间转角,卞白贤看着自己的眼睛,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信,”他垂手转过身,冰冷的墙面如同他现在心脏的温度,“我怎么能不信呐,卞白贤,我从来都是信你的。”
你说喜欢我,我信,说不再爱我了,我信,说回来只是当我的房客,我也信了。
瞧,你那些真假难辨的话,我统统都信了。
你欠着我那么多的信任,现在要拿什么赔给我呢。
他忽然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连串熟悉的音节,是卞白贤在教堂里弹的那一首曲子,那些旋律紧紧地勾留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越忆起越头痛。
“灿烈!——”度庆洙试图扶住他渐渐下滑的身体,却也支撑不住,跟着一起跌了下来。
“你很痛吧,白贤,但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眼前好像有一把烟火,像极了旧时雾里的那一把,炙热又眩目。
【如果人生如急流匆匆而过,我该如何偿还予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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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无非是爱,无非是恨。】
【无非因为太爱,无非因为不能恨。】
【爱的路上我们走走停停,也曾泣不成声】
【但还是会走到天涯海角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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