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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钅夏
如果不是“钅夏”的出现，夏美现在应该还是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花店老板娘。按理说，她都离开那个地方、潜伏这么多年了，似乎可以对这块黑不啦叽的令牌——“钅夏
”，来个视而不见，或者装失忆症患者。
可惜，看一眼静静地被放在床上的“钅夏”，夏美自我厌恶地叹了口气，她真的是不敢惹夏家那群狂热的热血分子。
“‘钅夏’令一出，凡夏氏子孙皆须惟令是从！”勉强背出夏氏家训的第一条，夏美再次有去做个基因检查的冲动。如果能证明自己和这个思想和行为皆定格在千年前的家族毫无血缘关系的话，生活该有多么美好，好让她期待自己是被已作古的老爸老妈随手捡来的路边小孩。
不过，基于自己容貌肖似老妈这点，除非老妈红杏出墙，否则，基因检查毫无意义。
“老妈为什么不红杏出墙呢？”歪倒在沙发上，夏美失望地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
夏美淡淡地看他一眼，对他的凭空出现毫不意外。是夏天耶，三十岁即已是夏氏家族的“执法者”，他的存在就代表真理和正义，还有哪里是他不能够出现的呢？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散漫？”夏天皱起严肃的脸，不满地斥责。
他不明白，堂堂上任当家的女儿竟会如此不思进取，隐匿多年也就罢了，竟妄想推脱“钅夏
”令。
“你确定你们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夏美对他的指责置若罔闻，只是拎着“钅夏”闲闲地问。
“不能再这么对兰氏放任下去了，特别是兰陵王！再继续容忍他这么任意扩张兰氏，我们夏氏如何生存？！”夏天仍是一脸严肃。
那么不如大家各自谋生，何必呆呆抱成一团？夏美不敢把话说出口。
“你身为夏氏的一员，难道不该为家族做点贡献？何况‘击溃兰氏，重振夏氏’也是你父亲临终的遗言啊。如今大家同心协力走到这一步，你忍心大家的心血付之东流……”
夏美低眉顺眼地盯着茶杯，任耳旁的一江春水“滔滔不绝”向东流。
其实夏天大可不必这么折磨她的耳朵的，她哪敢与夏氏一族为敌，自是乖乖地接受“钅夏
”令的。
“我去。”终于逮到一个夏天歇下来喝口水的空隙，夏美立即简短地“表白心声”。
夏天一怔，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我去，明天就去兰氏报到，勾引那个兰陵王。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不上钩，我就不负责任了。”夏美冷静地先将责任撇清，毕竟她要执行的“任务”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搞定的，就她这方面而言，祈祷失败的成分居多。
“放心，只要你不成心搞砸，肯定没问题。”看着夏美的脸，夏天的神情有些复杂。
夏美无谓地耸耸肩，就当作是在舞台上跑一次龙套吧。她不在乎结果，反正，结果也不会由她承担。
※※※
兰园
穿过层层竹林，一白衣黑裤的男佣停在了走廊深处的一个房间前，静静地，没发出一丝脚步声。
“有事？”房内传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冷冷的。
不意外主子的先知先觉，男佣恭顺地弯腰作答：“老爷，十个家族送来的千金都已安排妥了，您今晚都见吗？”
“不见。”声音从房内传来，仍是清清冷冷的。
男佣恭顺地行了个礼，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
兰氏的人果然会办事，十个“入宫等候君王幸临”的女人都被隔得远远的。如果不主动出击，只窝在自己的院子里的话，还真见不着面的。
还多亏兰氏财大势大，建个园子也大。不过，在任何财富排行榜上却怎么都看不到兰氏的名字。若非夏氏也是与兰氏并列的十一大古老家族之一，她也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大财主。而且财势显赫得让其余十大家族心甘情愿地进贡美女，只图有幸和兰氏结个姻亲，好借此扶摇直上。
基本上，十一个家族的人都喜欢彼此通婚，兰氏当家人的联姻对象也是在其他家族中挑的。但是，从这一方面看，夏氏就有些倒霉了。一百多年来，还没有一位夏氏女性让兰氏给看中，家族自身又年年衰败，新仇旧恨（都是夏家人自己的说法）自然让夏氏对兰氏是又嫉又恨了。
她的出世，令夏氏很是狂喜了一阵子，因为据说她是夏氏“才貌兼备的第一美女”。不过八年前被进贡过一次后，大家就对她失去了信心。那是因为兰陵王看不上她嘛，她也没办法。
“很闲？”
“是啊，很闲。”无聊地嗑一粒瓜子，夏美躺在花丛中的长椅上，头也不抬地顺口答道。不对，她住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其他人？
微眯着眼避开阳光，夏美看到一个身着白衫的男子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人身材修长、眉目一般，不过气质却极其出众……
回想三分钟，夏美放下手中的瓜子，成功地挤出了微笑，“兰先生您好。”兰氏的当家——兰陵王，他的模样似乎和八年前没什么两样，还好她能努力回想出来。
“很闲？”重复的问话，兰陵王淡漠清冷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
夏美低头想一想，确信自己再也找不出更好的答案。“是啊，很闲。”她老实地微笑回答。
兰陵王冷冷地盯着她柔和的笑颜。良久，他摇摇头，神情竟带着一丝失望，然后转身离去。
“这是表示不中意吧。”夏美满意地再度微笑。
※※※
看着主子静静地走进书房，男佣尽力掩饰心中的好奇。今天十大家族的千金同时到齐，上午主子说谁都不见，但下午却去了舒心园，而且只去了这一个园子。看来，今次夏氏有望了。
“凉。”将参茶搁回原处，兰陵王冷冷地吐出一个单字。
男佣赶紧向外面候着的仆佣示意。他的主子有奇怪的嗜好，只喝透心凉的参茶。眼前这杯参茶虽然已很凉，但显然主子不满意。
见兰陵王坐在桌前，打开电脑，男佣赶紧退下，深知主子只喜欢独处。打开了电脑，兰陵王却无法像过往那样立即投入。
不知为何，夏美温柔的浅笑仍占据眼前，十分刺眼。八年前，夏美十四岁的时候，曾在兰氏住过半年。那时是为他今后择偶作铺垫，所以十大家族将人选送来，让他们共同生活半年。如果他对其中的某位有意向，便可早早订婚。他那次谁也没选，因为对谁他都无意。
夏美算是惟一给他留下印象的了。他和十个女孩一起学习，夏美是惟一一个可以跟上进度，而且成绩与他在伯仲之间的人。而且，她的聪明是锋芒毕露的那种，自负而又满不在乎。
曾经以为，他会多了个对手，谁知她回去后便一直默默无闻。如今，老虎却已变成了猫。
略带惋惜地摇摇头，兰陵王敛神专心处理事务。
※※※
“下棋？”或许太久没遇见对手了吧，兰陵王还是想试一试夏美究竟是猫还是虎，至少可以打发一下时间。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围棋又到了舒心园。
夏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看着他在亭子的石桌上把棋盘布置好。
“黑或白？”兰陵王拈起一粒棋子，问她。
咦，没有大男子主义地执白？夏美不动声色地在他面前从容坐下，拿起一粒黑子，微笑地看向兰陵王，“轮流执黑各一局。”
先试一下实力再说。兰陵王的眼里浮上一抹兴味。看来，至少还是只有利爪的猫。
结果，一盘棋从清晨至晌午，未见输赢。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如果这句话还适用的话，夏美快、狠、准的棋风又说明了什么？决定休息一小时、吃过午饭再继续，兰陵王发现自己对她的兴趣又浓了一分。
“你现在从事什么职业？”夹一箸青菜，兰陵王直接开口问道。
如果兰氏的人见了必然惊骇于这句话的长度，兰氏人都知道兰陵王是“一字宗师”，说话的语句之精简已非用“简洁”二字可以形容。
“开了个小花店。”夏美喝一口米酒，简短答道。好久没这么畅快地下棋了，她分不清心中那股陌生的兴奋是因为棋还是酒。
“花店？”兰陵王抬头看向她，脸部仍看不出什么表情。
“是啊。”夏美淡淡地回答。
热爱园艺？甘于淡泊？兰陵王不觉得她身上有前面那项特质。
“为什么？”他疑惑地挑眉。
“赚钱过日子。”夏美很坦白，她就是能很自然地明白他的话。
“就这样？”兰陵王微微皱眉。
“嗯，人生嘛，不过如此。”夏美温和地笑道。
兰陵王闻言，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夏美不知所以地咬一口青菜，不懂他脸部的阴晴变化。两人静静地继续进食，再无对论。
兰陵王最先搁下碗筷，起身向凉亭走去。
看了一眼他碗中还剩下一大半的米饭，夏美犹豫了一下，低头慢条斯理地继续进食。十分钟后，捧着杯清茶，她默默地坐在了石桌旁，继续未完的棋局。
两人仍是无言。
“错了。”一刻钟后，兰陵王突然出声。
夏美不意外地耸耸肩，“没关系，继续。”早在落子的一刹那，她就明白自己犯了个非技术性的错误——棋子放错了位置，谁让她视力不好呢。
“一招错，全盘皆输。”兰陵王的声音仍是冷冷淡淡，言语中却有不容忽视的坚持，他不喜欢赢得这么没成就感。
“无所谓。”夏美的唇畔仍带着无谓的浅笑，她并不在乎这盘棋的输赢。或者说，她早已不在乎任何事的输赢。
兰陵王冷冷地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去。和一个毫无求胜欲望的人对奕有何意义！
在不远处随侍的男佣赶紧跟上去，临行前，忍不住投给夏美一个惋惜的眼神。
惋惜？夏美不禁哑然失笑。她正求之不得。
※※※
兰陵王明白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却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能一如既往地妥善控制情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不相干的人持有这么多的情绪。是期待值太高了？今早的棋局让他有“棋逢对手”的兴奋感。那睽离已久的感觉，令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又有温度起来。但她却令他失望了。近乎耻辱！
“可恶。”兰陵王突然顿住前行的脚步。
身后紧跟的男佣心中一惊，主子的声音虽然仍是冷冰冰的，但随待主子这么多年来，他还是能听出声音中情绪的高低起伏的。
“准备飞机，去叶赫。”丢下一句话，兰陵王再度开步往前走。他要找个地方，让脑子活跃一下，太久未遇对手，难怪他情绪会有些失控。
※※※
静静的和室里，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输了。”放下手中的棋子，兰陵王如释重负的表情，全然不似个输家。
身着和服的短发女子冷冷地一笑，并不奇怪他这种“独孤求败”的心理。
“香，你说是什么会让一只老虎变成一只猫？”一边慢条斯理地收拾棋子，兰陵王一边疑惑地问。他不喜欢有问题一直困扰自己。
被称作香的女子有着和他同样冷淡的神情，闻言，只是随意地整一下短发，再开口：“你确定本来就是只虎？”她的中文说得很好，听不出口音。
兰陵王闭眼回想一下夏美八年前的模样．确定地点一点头。
“环境影响？基因突变？”香漫不经心地提供答案。兰陵王略带困惑的神情确属鲜见，不过她没兴趣追究。
“基因？”兰陵王摇摇头，夏氏是这些家族中特别好胜的一族，可惜近百年来，从未出现过厉害的掌权者，只是逐渐衰败下去。如果夏美有祖先急功好利的遗传的话，绝非是现在的模样。
“那么只有是环境影响了……”兰陵王眯起眼，喃喃自语。
“你确定兰氏当家的夫人只能从这十大家族中选？”香冷冷地开口，打断了兰陵王的思绪。
“你还有兴趣？”兰陵王冷冷地回应。
“你今年三十，我今年二十六，兰氏与叶赫一族联姻，互不辱没。”似乎是在劝婚，但女子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热衷，只是利害分析。
“这次再无满意人选，明年此时我们便可议定婚期。”和叶赫一族联姻，兰陵王并不排斥，兰氏是该混入一些外族的血统了。只是，如果十大家族中有与他相匹配的人选出现的话会更好，这样对兰氏的助益会更大。叶赫虽是古老一族，但宗教的神秘气氛太浓，与政治的关系过于密切，而他暂时不想让兰氏卷入复杂的高层。
“那就这样说定了。”香示意下人端上酒菜，口头说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说定了。”端起清酒，兰陵王一饮而尽。
※※※
其实，在这舒心园里窝上半年，期限一到，便拎起小包包走人，是再“舒心”不过了。夏美哀怨地看着一直站在讲台上的法国男人，不明白放下书本多年的自己为何还要和一堆大家闺秀在一起学法语。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们这十个人该是情敌吧？夏美不自在地挪动一下身子。
“相信诸位美丽的小姐都已有深厚的法语修养，那么我们仅从艺术方面进行欣赏。”出于对名门家族的信心，法国教师用法语滔滔不绝地说着。
抱歉啊，我从十六岁以后就已不学无术了，那几个法语单词还是小时候学的。夏美在心中翻白眼，外表恭顺地看着讲师的长脸，浑然不觉小时受的教育令她听课毫不费力。可是，还是没有必要在这儿装淑女吧？太久没锻炼了，她的假笑有些累人。悄悄地，她溜出了书房。
阳光很暖，花很香，可是她在这大园子里能做什么？夏美坐在舒心园的花园里，径自发呆起来。她喜欢发呆，自十六岁离开段氏后，发呆是她最喜欢的事。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放任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蒙地睁开眼，却看见兰陵王又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面前。
“十五分钟。”兰陵王面无表情说了四个字。
自己有发这么久的呆吗？夏美渐渐回过神来。
“不正常。”兰陵王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赞同。
你在这静站十五分钟才是不正常好不好？夏美在心中嘀咕。
“浪费时间。”兰陵王继续冷冷批判。
“你回来啦？”夏美漾起温柔的笑来转移话题，暗地里唾弃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日本主妇。
“你就没事可做了？”兰陵王丝毫不肯放松。
“需要我做什么吗？”夏美勉力自己配合着回答，仍是一脸“敬请吩咐”的笑。
“你自己就无事可做？”夏美的语气多了丝嫌恶和不满。
奇怪，他知道自己翘掉法语课的事？夏美力持好脾气的微笑。他再不满也只是他家的事。
兰陵王不耐地深吸口气，微启薄唇，“朽木不可雕也。”转身欲走。
“哎——”夏美下意识地唤住了他。
“有事？”兰陵王冷冷地半侧过身。
顿一下，夏美泄气地摆摆手。她只是觉得这男人对她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而已，哪会真的“有事”。
兰陵王忍耐地转过身直视着她，他痛恨任何一个人浪费自己的天赋，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这女人同八年前比，其中的差异令他实在难以接受，“你一岁识字，三岁可吟诗章，八岁识八国语言，十三岁参与管理族中事务，十四岁即已在同辈中脱颖而出，意气奋发，颇有睥睨天下之势，为什么现在……”兰陵王嫌恶地顿住，他不愿再口出恶言。
夏美怔怔地看着他的眼，脸上“永远的微笑”已荡然无存。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你无话可说吗？”兰陵王的脸多了分厉色。当年，他将她视为可与自己争锋的敌手，所以没有选她作为联姻对象，只愿将来她能作为夏氏当家与自己一分高下。八年过去，看她都成了什么样子？确定自己在这个人身上浪费的时间到此为止，兰陵王傲然离去。
“谢谢。”微不可闻的两个字在他身后响起，他心中微微一震，还是未停下离去的脚步。
※※※
静静地看着兰陵王疾步远去的背影，夏美第一次将他看人了眼里。一直以来，有太多人提醒她，提醒她是夏家前任当家的女儿，是兰氏可能的媳妇人选……兰陵王是第一个，不看她的父亲、不看她的性别，只将她当作堂堂一个“人”来对待的人！不管他看的结论如何、初衷如何，他都是第一个这样看她的人。
这一刻，她明白了，兰陵王算是刻进她心里了。她曾竭力忘记一切，不过，她不会忘了他这个特别的存在。
“心动了？”冷冷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是夏天！夏美一惊，她以为兰氏的保全系统足以阻挡任何外来人的脚步。但夏天毕竟是夏天啊。
“心动了为什么没有行动？”夏天毫不掩藏地站在花园里向她质问。
为什么自己身边的男人都是冷面型的？夏美无语问苍天。
“没有。”缓缓地坐下，她先诚实地回答夏天的第一个问题。
夏天铁判官似的脸似乎有了一丝的变化，随即恢复原样。
“他对你有兴趣。”他陈述自己的观点。
夏美不惊讶他会清楚自己的状况。各个家族恐怕都在盯着这园子里发生的一切，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兰氏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记住你的任务是什么。”夏天毫不放松地叮嘱她。
夏美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夏天胸口一窒，努力地使自己不要别转过头。半晌，夏美才慢吞吞地开口：“夏天啊，你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吗？”兰陵王，借用一下你的问题吧。
夏天一愣，似乎对她的发问始料不及，随即似松了一口气般地回答：“重振夏氏，击溃兰氏。”他抿紧了唇，很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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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赞许地点一下头，“一个月搞定这个项目。成功之后，你可以离开兰氏，脱离这个候选事件也可以，夏氏那边我帮你搞定。”反正，他要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真正的对手。
“成交。”夏美打开电脑，一边调资料、一边拍板。她要速战速决，其他的都不管了，先逃离这个男人再说。兰陵王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什么，她很明白。她还记得当年彼此交接的目光：挑衅和欣赏。只是，他要的，她再也给不了。
※※※
坐在飞机上，临行前夏天的叮嘱还在她耳边回响：“抓住这个机会，尽量突显你自己。”如果他知道自己和兰陵王的交易内容，会不会发射导弹将这架直升机击落海底？
其实，这次她接手的项目出现的问题很简单，无非是受到当地利益集团的联合抵制而已。为利益而抱团作战的对手最有冲劲却最没耐力，双方只是为利益而暂时联合而已，彼此之间的矛盾可没有消除。她这次去，算是等着领功了，那边进行的项目拖了半年多，正是对手最疲软的时候，现在她只需懂得利用就可以了。问题是，她有一个月的时限，又有大笔款项跟随，携款潜逃她是不敢啦——反正肯定会被人逮回来，但公款旅游一下不罪过吧。呵呵呵。
兰陵王知道交给夏美的任务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小儿科，不过也没料想到她会那么干脆地在欧洲一玩到底。
“兰先生，您看……”从欧洲分部回来急报军情的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兰陵王不怒反笑。
“她现在全权负责欧洲分部的全部事宜，有什么事直接去请示她，不要来找我。”兰陵王微笑着签下文件批示。她玩了二十多天了，最后这几天，累一累她也不为过吧。
※※※
什么叫乐极生悲，夏美算是知道了。前两天她闲闲地到兰氏设在欧洲的分部报到，谁知马上就遇到兰陵王的一道批示泰山压顶，结果，她被众人一直“用”到现在，未得一刻空闲。
“弄完这个，我们就去酒馆庆功。”她微笑着向办公楼的同仁传达喜讯，算是也给自己一个鼓励。
“万岁！”顿时，大楼内士气高涨。
工作到晚饭时间，终于搞定一切，一群人浩浩荡荡朝酒馆进军。
“夏小姐，你真厉害。”金经理——她的副手，毫不掩饰对她的赞赏，竖起了大拇指。众人纷纷服气地点头。夏美发现，这个团体和她以前在夏氏所处的团体不同。过往，她每成功一步，除了父亲的赞赏之外，只会失去更多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各自结成小集团，将自己渐渐孤立。
曾经，她以为是自己太糟糕。那么，为什么她能坐在这里和大家和乐融融地饮酒？是自己变了，还是周围的人变了？不想了，早就决定不想这些的。
“来，喝酒。”她豪爽地举起杯，一饮而尽。酒馆里顿时热闹起来，一反欧洲人喝酒的文雅习惯，大家只为眼前这位美丽、能干又豪爽的东方女子而喝彩。
喝醉酒后，人的胆子果然会被酒精泡大不少，看看英俊的青年搭上女上司肩膀的手就知道。
“夏……夏小姐，我美丽的夜莺……”青年充满激情的眼对上夏美的眼睛。
生怕他接下来要吟十四行诗，夏美赶紧示意旁人将他打包拎走。
“夏……我真的爱你！”被人拉走的青年仍不忘最后的垂死挣扎，尽管他的爱情将终结在酒醒之后。
看着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年青的脸，夏美只觉心底最深处的那块东西被人硬生生地挖了出来，而她毫无防备。这样激动地、毫不掩饰地表达心意的年龄，她也有过啊。
※※※
昨晚干掉一瓶威士忌，所以她今晨格外神清气爽，只因她最喜欢喝酒。但她的神清气爽恐怕只能持续在下直升机前。一月期限已到，但她还不想去面对兰陵王，因为太明白他对自己的用意。只是，她做不回原来的自己。问题是兰陵王可懂？显然，他不懂。
下了飞机，她便被告知兰陵王在书房内等她，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一进书房，便看出他确实是日理万机，房内尽是世界最尖端的办公设备，有的设备，恐怕会让夏家马上兴起让她当小偷的念头。
“有兴趣？”看着她琢磨这些设备，兰陵王的心里稍稍冒出了些许的成就感，感觉自己像是引领迷途羔羊的神父。经过欧洲的那番小小洗礼，不知夏美是否有了奋斗的
自觉呢？
“没兴趣。”夏美不客气地打破他心中的希望泡泡。
“是吗？”兰陵王努力地不让失望溢于言表。都在丛林中捕过猎物、尝过腥了，老虎的天性还没觉醒吗？还是自己下的药太轻？
“相信我，我对家族的事务一点兴趣都没有，无论是在哪一个领域。”趁自己还没被兰陵王玩死，她要断了他这个念头。
“是吗？”兰陵王仍只回以两个字。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何必强调这些呢？何况，他是不会看错自己的同类的，捕食过猎物的老虎不可能变成素食动物。
“那么，你是要自由、要离开兰氏了？”兰陵王把话转到交易的内容上。来日方长，他不急。
夏美撇一撇嘴，她要敢违反族人安排下的计划，下场必定凄惨，至少要名正言顺地被踢出局嘛。“我呆在这儿，期限一到就走，原来的交易作废。”反正她当时接受交易只是为了逃离兰陵王一段日子而已。
“剩下的时间就这么浪费掉？”兰陵王生气地发现她又缩回自己的蜗牛壳。
“没关系，反正我还很年轻。”夏美笑得眉目弯弯。
她笑起来，眼睛似一轮月牙！兰陵王突然有了与谈话主题不相干的发现，但他马上回神——“各大家族与兰氏有协定，各家族女子在兰氏的一切事宜由兰氏决定。”撇开奇怪的思绪，兰陵王第一次微笑着对她说话。
夏美打个寒噤，觉得这男人还是不笑时比较好看。
※※※
“你确定你要搞这种英才教育吗？”瞪着兰陵王为她找来的精英兵团，夏美头疼地呻吟。
“反正你的空闲很多，是该接受一下教育了。”兰陵王劝她认命，他选的可都是他当年的老师，都是专业领域的顶尖人才。
“我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我根本不需要的东西上！”夏美开始抓狂。
“你不需要吗？作为一个家族的掌权者，你的知识贫乏得可怜！”兰陵王不客气地批评。
“可我只是小花店的小老板而已！”为强调那个“小”字，夏美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你甘心如此吗？”兰陵王几乎动怒了，他冰冷地看着她。众家精英见状，忙纷纷退出西伯利亚战场。
“就是甘心怎样！”夏美的眼睛却像是要喷火，她的人生，凭什么让一个外人来干涉。
“你甘心？”兰陵王冷冷一笑，慢慢地用一字一句来冰冻她，“你甘心会是这样一双无神的眼睛？你甘心被你的族人当作一个只可利用美色的工具？你甘心在你父亲死后素日的亲朋好友纷纷反目，夺走你作为下一任当家的资格？”
他的话像是一把冰刀，一刀一刀地剜出夏美深埋在过去的东西。那些东西，她本来决定永远不计较、永远不记忆的，现在才知道，她有多虚伪。
“那你要我怎样，去争去抢吗？”她冻着嗓子问兰陵王。
“为什么不可以？你有能力、有担当，为什么不可以去争去抢？”兰陵王不懂她的犹豫软弱，哪一个当权者的位置不是凭能力争过来的？
“不要把你的游戏规则套用到我的世界好不好？”夏美无力地看着他，心疲软得无法去思考他的话。或许该说，早在父亲逝世的那时候起，她的心就一直处于疲软状态，无从恢复。
“那你可不可以别那么虚伪？！人要诚实地面对自己！”兰陵王不放松地逼近了她，不容她再次胆怯地逃避，“想一想你内心真正的抱负。你真的甘心吗？生为一世人，却没办法实现自己的梦想？不是为了夏氏，不是为了你的父亲，你就没有真正想要的东西？”
夏美怔怔地坐在那儿，感觉他的话一字一字砸在自己的心窝上。
兰陵王握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似在催眠，“你还没长大，夏美。你还妄想躲在你父亲的羽翼下，不肯面对残酷的现实，不、不是残酷，只是你要分清楚：亲情、友情和每个人身上的欲望是会有冲突的。你指望着兄爱弟恭、大家和乐融融地把你拱上当家人的位置吗？错！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争去抢，何必虚伪地掩藏自己的欲望！只不过到最后，是胜者为王而已。大家都很诚实，只有你！指望以推脱责任来压抑自己，去维持一个你的父辈和你的幼稚为你经营起来的童话！”一口气吼完，兰陵王不以为自己这一辈子还有机会说这么多话。而此刻，他仍不知自己说这么多是否值得。
夏美紧闭着眼，一言不发。记忆在她脑中翻腾。她曾对自己说，自己的一生不要为别人活，如果她的记忆和容貌都只为了一个男人而准备的话，她宁愿不做夏美，所以她在父亲死后，在面对着重重变故后，做了逃兵。只是，现在想一想，她当年只明白了自己不要什么，但是，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呵——她蓦地捂住脸，低低笑起来。
兰陵王不明所以地紧了紧握住她肩膀的手，眉头微微皱起。
好半晌，夏美才抬起头，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给我时间，我要离开兰氏一下。”她直接地要求。
兰陵王细细地在她眼睛里搜索，却找不出任何信息。“没问题。”他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期待着下一步的发展，如果夏美再无反应，他的耐心也就到此为止了。
※※※
“我要见老奶奶。”走出兰氏，见到夏天，夏美开口便说了这句话。
夏天身体一震，眼中的讶异都来不及掩藏，“你还回来做什么？”好半天，夏天才哑声开口问道，眼睛死死地盯住她的脸。
“我不是回来，我只是要见老奶奶。”夏美认真地回视他。她心中有疑问未解，在解开疑问之前，她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命运轨道。
“不回来，见老奶奶还有什么意义？！”夏天放大了声音，素来平直严肃的神情有了破绽。
“你只需将我的意思转告老奶奶便是。”夏美冷着声音回答，语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清冷和威严。
仿佛被什么慑住，夏天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她。她长长的直发衬托着脂粉未施的素脸，已经全然脱去当年在族内的青涩与稚气，小女孩已长成女人了吗？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夏天消失在夜色中。
夏美站在原地，月光下，她的脸更显得皎洁无瑕，惟有表情是一片空白……
※※※
比起兰园的含蓄与大气，夏氏居住的宅邸真是要“特别”很多，大不同她离家时的模样。
很难对这里的建筑布局作出什么评价，只能说，当前的当家真的很有创意地在努力实现中西合璧，尽管，暂时她还无法看出成效。
在夏天的引领下，夏美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心中暗自作如是点评。不过，她一时倒忘了现任当家究竟是谁，毕竟她离家时族里的权力之争正处于白热化状态。
“到了。”走在前面的夏天突然出声。
夏美回神一看，原来已到老奶奶居住的大院，一眼看去，这里似乎尚未经过任何改造。大门应声而开，一个老仆缓缓走出来，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夏美赶紧上前随他人内。然后，大门当着夏天的面立刻闭合。
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夏美不觉暗中好笑。老奶奶最爱搞这一套神神秘秘的东西，已高龄八十好几的老奶奶是家族的地下掌权者，即使父亲当家时也须惟母命是从。
而夏美自己，则从不讨老奶奶喜欢。虽是亲祖孙，也只是随所有族人一样，恭恭敬敬地唤她声老奶奶。
在大厅中恭候了近半个小时，老奶奶终于姗姗而来。但来了，也不看夏美，只是坐在椅子上捻佛珠。
“老奶奶好！”夏美朗声请安，在空荡的大厅里，声音显得格外清亮。但老奶奶仍是闭目不看她，仿佛心中只在乎这串佛珠。
所以不喜欢来找这个爱搞怪的老太太啊。夏美在心中暗叹。
半炷香快烧完了，老奶奶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所以我不喜欢女娃！”她硬朗的声音回响在大厅内，比起夏美的嗓门来，倒也毫不逊色。
麻烦您别再宣传这套重男轻女的理论好不好？虽然心里犯嘀咕，夏美还是只有耐心忍着。
“女娃脆弱。一个人如果脆弱，则无所谓能力强弱了，因为太没担当、不入流。”老奶奶继续闭目对着空气传教。
夏美凝神听着。
“可我曾以为你会是意外！”老奶奶张开眼，双目炯炯有神，似有惋惜地看着夏美。
夏美沉默不语，有关她让人失望这点，已有太多人强调。
“我至今不懂你为何要逃开，我知道缘由，但我仍是不懂。”老奶奶似有困惑地摇头。
“老奶奶。”夏美心平气和地唤了一声， “我只是不甘心我这精心准备的一辈子都只为了一个男人而存在。”
“这点你在离家前就已知道，为何从未提出来？而在你父亲辞世、族内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只身离开。你怕什么？怕和人争吗？”老奶奶深邃的老眼紧盯着夏美。
“我从未以为我有资格争。”夏美低头回答。
“那你怨什么？走什么？”老奶奶眯着眼问。
“我没怨……”夏美急切说道。
“不怨？不怨你走什么？不想当兰家媳妇的话，你说出来便是。”老奶奶的神情转为冷硬。
“说便行吗？我十几年的生命都被你们定义于此了，我在夏家的一切都不是为自己而存在，我的存在意义在这里不是就只有这个吗？”夏美从未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如此小心眼的人，但多年来无形中形成的怨气这么发泄出来也是件好事。至少，再没有比此刻更能让她深刻地感受自己情绪的时候了。
“没错，你说出来也改不了什么。”老奶奶慢悠悠地搁下了手中的佛珠，锋利的眼神直逼夏美，
“你也不想想兰氏当家兰陵王是何等人物！各大家族抢着送女儿让他挑，图的可不光是兰氏这家名号。他是人中之龙、数一数二的人才，嫁给这样的人，委屈你了吗？”
多少年了，为什么夏氏的观点就没有变过？夏美对老奶奶的质问无言以对。那她这么多年的自我放逐算什么？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么些日子是为什么？难道还在希冀着，在她空缺的日子里，族人能发现她除了当兰氏的备选儿媳之外，还有别的存在意义吗？好奢侈、好愚蠢的希冀啊……
“其实，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看着夏美陷入空茫的神情，老奶奶悠悠地叹了口气，“感情啊，荣耀啊，还有其他的，你都可以在兰陵王身上找到啊。”
夏美抬头看向她，诡异地一笑，“若兰陵王看不上我呢？”
“嗤！”老奶奶一声冷笑，“放眼各大家族这次所选的十位女孩，兰陵王舍你取谁？”她缓缓走上前，托住夏美小巧的下巴，满意而欣赏地微笑，“夏美，你的资质是一等一的，无论是外貌还是头脑，都可与兰陵王平分秋色。所以，我们选了你，我们要的不是兰陵王的妻子，而是兰陵王身边的那个夏家人！”
夏美静静地任老人握自己的下巴，奇怪的是，不再有往日的屈辱和不安，是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改变了吧。看着眼前威严的老人，也不再有年少时的仰视的目光，仿佛自身已抽离一切，冷眼旁观地将真实看个一清二楚。
“现在，我还剩一件想做的事，我要让夏氏和兰氏并驾齐驱！”
“所以，你要退出这次的选拔？不怕让你的族人失望？不怕他们的指责？”兰陵王不放松地逼问。
“怕，不然当初我不会来这。”夏美苦笑。她若真心要逃，夏天怎可能这么容易找到她？她若真心不从，夏天岂能押她进兰氏？只是因为放不下啊。血缘是最强有力的纽带，无论她走到哪，都会紧紧将她和族人绑在一起。如今，她又发现了自己仍然心有不甘，就更不会放弃对夏氏的责任了。
“不过，我会让夏氏明白，什么对他们才是最好的。”夏美微微仰起下巴，流露出一丝自信。
兰陵王微笑着为她补充：“还有，也要让他们明白——你的作用也不仅在于当美人计的工具。”
夏美不禁莞尔。她承认自己是最失败的计策执行者。
“不过，入主夏氏可没这么容易。”兰陵王点醒她。
“是，岂止是不易而已。”夏美万分认同这点。放眼夏氏，她还找不到一个同盟。
“需要兰氏的帮助吗？”兰陵王慷慨地提出询问。他不惜用自身力量来培育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夏美有潜质，差的只是环境而已。
“必要时，我会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夏美微笑着保留这份慷慨，
不过现在，我得学艺于你那个超级教师团了。”她对那天兰陵王介绍给她的那群能人记忆犹新。
“在此之前，要将你弃权的事告诉夏氏吗？”兰陵王不以为夏氏会放任她在兰氏当学徒。
“缓一阵子吧。”她不想这么早就被人砍杀，至少得等她学个一招半式后再说。
兰陵王认同地点点头。任何一家族的弃权都会引起多方猜测，暂时，他也不想惹麻烦。
“兰陵王，你会不会后悔？”夏美冷不防地问出这么一句。算来，兰陵王也是她的一个恩师，可将来的相争是不可避免的，她得把丑话说在前面。
“这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兰陵王自负地一扬唇。其实，不论将来如何，他知道自己永不会为这刻而后悔。
“以茶代酒，我敬你。”斟好两杯茶，夏美毫气地向兰陵王一举，一饮而尽。盛过“金菊”的杯子犹有酒香，令她情不自禁地舔一舔嘴。
兰陵王看着，心下一动，学着她将茶一饮而尽。茶香和酒香在他口齿间交融，有着奇特的滋味。这一刻，连着眼前的人儿、口中的余香，他这一世都记住了。
※※※
兰陵王真的很慷慨，毫不藏私。凡他拥有的一切，只要夏美想，真的是任她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已经这么多年不问世事了，幸而夏美的天资过人和凛季秋的倾囊相助，她才能一日千里地迅速成长。她随着兰陵王供她免费“使用”的智囊团，在各国游历。四个月过去，竟令她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你这么精心栽培一个对手，兰氏不会有人反对？”在地中海的一艘游轮上，夏美问兰陵王。这是三个月来，她和他第一次见面。可惜他开了游轮来，却不上甲板，让她也只得窝在这船舱内。
“反对？”兰陵王淡淡一笑，“永远会有人反对我。可是只有我才能领导兰氏，他们心底明白，反对也不会真有什么行动的。”兰陵王说话的神色有些倦，仿佛看透了太多。
夏美默然，她也不知为什么，不想看见兰陵王这样的神情，因为这会令她想亲近他。说穿了，她和兰陵王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彼此的距离不要太近才好。
“去游泳吗？”站起身，她爽朗地向兰陵王提出邀请。玩乐，是中性的活动，不会涉及太多私人的东西。
“你去吧。”兰陵王拿起一本书，显然没意愿下海。
“不去看看我的英姿？”明知各自活动最好，夏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