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不要！”在悠太探过来一只手时佑希不由地提高了声音，“不要碰我……会痛。”
“不会的，”悠太静静注视着他低垂脑袋目光躲闪的样子，说话同时极轻地抚上了那张已经褪去了疤痕的脸颊，“呐，佑希，你看，已经不痛了。”
佑希紧紧绷着肩膀，在悠太触上自己的皮肤时几乎要忍不住喊出声来。灼痛感似乎是顺着悠太的指尖一直蔓延到了每一条神经的末梢，他咬着牙，却没有将这样的感知说出口。
受伤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皮肉外翻的伤口，缝针，之后拆纱布，这些经过他都记得，他甚至还能清楚回忆起伤口结痂过程里让人难受的细微痒意。已经康复的伤是不会再痛的，悠太，还有其他人都是告诉他的。
“你看，佑希，不痛了哦，”悠太凑近一些用两只手将佑希的下巴微微抬了起来，他用拇指擦去了佑希眼角溢出的水渍，而后让他的额头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很痛啊，身体被碰触到的每个部位都像要烧起来了。佑希瑟瑟发抖，却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自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了，也许从来都是不正常的也不一定，可是他并不想让悠太知道这些。
“回家吧，好不好？”悠太用一只手抚着佑希的头发。
“妈妈他们，还是不回来么？”佑希一句话问得断断续续。
悠太在沉默片刻后才接口：“嗯，妈妈……还在忙，我们先回去，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眼镜君之前说，”佑希哽了一下，“说他们不会回来了。”
“要君随便说说的，不是那样的。”
“我想吃妈妈做的味增汤……”佑希舒了一口气，“好冷啊。”
“还在下雨呢。先回去吧，换掉湿衣服。”
“嗯。”
佑希有点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湿漉漉地坐在这条小巷子里了。他在轻应一声后扶着墙壁站起了身，此时被悠太握着的一只手已经不会在这样的触碰里觉得痛了。掌心是湿漉漉的粘稠触感，他将和悠太交握的手抬起到眼前，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道伤口，刚结起的痂在脱落一些后在冒血珠。
“悠太，我流血了。”佑希的声音里带着疑惑，然而语声却透着奇异的平静。
悠太这才注意到那道狭长的伤口，他匆忙松了手。这道伤不是很深，却很长，顺着手腕划下一半后走势一歪，在整个手掌上斜向拉出了一条线。佑希观察般动着手指，在他试图将还未脱落的血痂拨掉前悠太攥住了他的胳膊。
“不能碰，”悠太扯着佑希的胳膊向巷子的出口走，“回家吧，我帮佑希处理一下。”
被用力攥住的皮肤像要燃烧起来了，佑希不自觉挣扎了一下，悠太却攥得更紧了。他没有回头，佑希看不出他的表情。跌跌撞撞地跟着走了几步，佑希咬着下唇将受伤的一只手用力攥了起来。
鲜血开始零零落落地溢出来，然后慢慢填满指缝。佑希松开手将皮肉外翻的伤口凑到眼前，灼痛感奇异地平复下来了，他抬起头看着悠太的背影重又收紧了手指。
“一点都不痛的，悠太。”
伤口撕裂的痛，触碰里灼烧神经的痛，都慢慢地消失了。就像悠太告诉过他的那样，不会再痛了。
悠太没有应声，只是在佑希的嚅嗫里逐渐放松下了紧紧收起的手指。

这是车祸后的第四个月。悠太依旧没有办法告知佑希这个家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这个事实。
TBC

-3
佑希开始吃药。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会起什么作用的药，装在两只密封的塑料制小瓶子里，每天都有两次由悠太为他准备好需要的分量。
有一次水很烫，佑希草草便将乳白色的药片吞咽了下去，半融化的药片大约是粘黏在了嗓子边，怪异的味道催人作呕。他趴在马桶边将上午的食物统统吐了出来，悠太无措地蹲在一旁帮他抚着背顺气，佑希隔着眼前的一层水气转头望他，在悠太再一次抚上自己的后背前将他重重推向一边。
“不要碰我！”佑希呛咳着说话，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后眼角是通红的。
“……佑希？”悠太有些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很痛，不要碰我！”佑希呼吸凌乱，说话间又爬起身向客厅走，“我不要吃药了，吃药也没有用的……”
“佑希，冷静点，想一想拓摩医生的话。”悠太匆忙跟在他身后，想要抓住佑希的胳膊，却又在话尾收回了手。
“悠太讨厌我了对不对？”佑希拉开抽屉将两瓶药摆在了桌面上，他看了一眼悠太，然后打开瓶盖将余下的药片倾倒在了桌面上，“所以才会一直逼我吃这种东西……我生病了，很麻烦对不对？”
“佑希，不是生病，只是心理障碍，”悠太闭起眼深呼吸了一下，他难以适应佑希此时透露出不信任的目光，“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讨厌你，也不会去逼迫你的，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怎样才算冷静，一直面对着这样的我，悠太算是冷静的么？”佑希的声音放轻了一些，他缓慢地坐在了沙发和茶几间的木质地板上。
“我不知道。”悠太苦笑。
“我记起来一些了，车祸的事情，”佑希有些不确定地用食指指节抵着鼻梁，他低下头停顿了一会才接着说话，“车子翻倒时我被老爸压住了脑袋，晕晕乎乎的时候觉得脖子快要断掉了……好多血，钻进了我的脖子里，黏糊糊的，还有燃油的味道——”
“佑希——”悠太拧起了眉头，“不要讲了。”
“被担架运进救护车时只有我一个人，”佑希抬头看他，“妈妈，还有老爸，他们死掉了，是不是？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是，”悠太后退一步滑进了沙发里，“我讲过很多次，可是你总是会忘记。”
“因为我生病了啊。”佑希讷讷看向铺了半张茶几的药片。
“没有生病，只是心理障碍，”悠太匆忙开口试图辩解，“当时的情景很……很混乱，即使是我大概也没办法接受。这是车祸后常见的心理创伤，只要配合治疗，佑希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可是即使到现在，我也还是记不起悠太告诉过我的事情，”佑希低头在眼前缓慢反转着一只手掌，那上面隐约还能看到数周前划破时所留下的狭长疤痕，“而且我连痛还是不痛都快要分不出了，这也是障碍么？”
“治疗需要很长时间，需要耐心……”
“呐，悠太，究竟什么才是痛的？”佑希突然间神色认真的端正了身子，他在悠太短暂的沉默里又起身向厨房走。
悠太匆忙跟上，在佑希从推拉柜里抽出水果刀时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类似的情景在许久前曾经上演过一次，佑希在精神不稳定时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他用力地挺直五指将伤口呈现在悠太眼前，开口说话时神态天真得像童年时候炫耀自己抽到的新一号扭蛋。
“看，悠太，一点都不痛的！”
当悠太匆忙将刀从他手里抽走丢进洗水池接着去找医疗箱时，佑希又惶惶然地冲进了屋外的大雨里。被触碰到会觉得痛，痛到无法忍受，他宁愿抵着墙壁坐在大雨下，也不愿意被悠太攥着腕子带回家。
“佑希，很危险，把刀放下。”佑希观察般凝视着闪着光的刀刃，悠太临时停在他的半步外不敢接近。
“我没有要做危险的事，”佑希半蹙着眉抬起了头，说话间将水果刀递了出去，刀柄向外，朝向悠太，刃尖则是指向自己。
“佑希，不要乱来——”悠太快速用一只手抓住了刀柄，意外的是佑希在他的话尾配合地松开了手。
“悠太，我想知道，真正的痛应该是什么感觉，这样我才能区分，还有记住。”佑希神态认真，对着悠太眨一下眼睛后伸出右手摊平了手掌。
“……要做什么？”悠太迟疑问话。
“我想要由你来告诉我，这种东西。”
“佑希……”
“割一下下就好，”佑希向前一步抓起了悠太攥着刀的那只手，“悠太来做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我的话，也许会做过头也说不定。”
“不需要做这种事，只要配合治疗——”悠太动了动胳膊，却没能挣开佑希攥着自己小臂的一只手。
“我想要记住，痛的感觉，”佑希咽了一下口水，“否则回忆起来的话，就只剩下车祸时的记忆了，被老爸狠狠压住，卡在座位里，全身的骨头都快要碎掉的感觉……我不想记住那样的感觉，我只是想知道痛是什么。”
悠太愣了一下，接着微颤着指尖抓住了那只摊放在自己眼前的手：“这样被触碰到，不是会痛的么？”
“我不知道……”佑希咬了咬下唇，“这样的感觉是不是该叫做痛，我不知道。”
“佑希……”
“悠太会告诉我的吧，什么是真正的痛？”
“可是会流血，会受伤——”
“悠太不做的话，我之后也会忍不住自己做的，一样会流血会受伤，而且一定会更严重。”
悠太没有再做声，他缓慢地收紧了手指，佑希也跟着配合地松开了攥住他胳膊的那只手。亮白的映着光的刀刃颤巍巍地贴近皮肤，悠太的眼睛一眨不眨，他看着刃边终于贴上去在那掌心压出了一道细痕，接着在微吸一口气后缓慢地抽动刀柄。血珠溢出，然后连成了一条线，那只手掌极微地痉挛了一下，然而佑希低头凝视的面容上未起一丝波澜。
“有什么……感觉吗？”悠太吞咽一下口水后迅速将刀扔在了一边。
佑希跟着抬头和他对视，沉默片刻后，瞳仁间极微的期许被慢慢的茫然覆盖。他低头攥紧手掌又舒展开，重复几次后整个掌心都被血色染尽了。悠太蹙起眉将他的手指握进了掌心里。
TBC

怕有人看不明白，解释一下，就是弟弟醒来后去客厅里把医生开的药一次性吃了一堆，这种处兕方药都有精神抑制/刺激成分，吃多了和毒品差不多，弟弟的反应基本就吸毒过量，兴奋过头，然后也会有类似癫痫【。】的症状 = =
需要送医院洗胃

真的是打算一次性完结发的
但是果然不行 ORZZZ
我完结时把没看到的艾特一下吧囧，最近真的码不出字的赶脚，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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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最近还会做噩梦吗？”
拓摩医生像要深入观察什么般将身子前倾了一些，在看到佑希不自觉地将自己贴近沙发靠背后他停下了动作。相比起最初不得不隔着一张桌子谈话的情形，现在两人已经可以面对面坐在沙发里正常对话了，而在拉近距离时佑希的反应也比从前小了很多，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他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一些东西，在扶一扶眼镜后问出了惯有的问题。
“嗯……”佑希犹豫着答话，“偶尔会有，不过不是之前那种了，已经能正常记起车祸的事情了。”
“那么现在梦到的是怎样的情形呢？”
“大多数不太记得了，”佑希抿了抿唇，“一个人走山洞，或者是被独自困在屋子里吧。”
“会感到恐惧么？”医生又记下了几笔，佑希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手指。
“嗯，不过总是会被悠太叫醒。”
拓摩医生沉默了一会，接着合起了笔记本，他弓着背将两只手并起来放在了膝头，神情看上去很温和。淡笑着问话时他有点像东老师：“呐，佑希君想要重新回到学校去吗？”
“……可以么？”佑希迟钝地眨了眨眼。
“这个问题恐怕不该向我提问哦，”拓摩医生尝试着揉了揉佑希的脑袋，后者有些愣，但没有闪躲，“你是怎么想的呢，已经准备好了吗？”
“我不知道。”
“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吧，”医生的语气没有变，“当佑希君从内心深处产生已经做好准备的自觉时，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了。这样的感受只有你自己能够体会。”
“……我不知道。”佑希垂着脑袋，沉默一阵后给出的仍是这个答案。
“慢慢来，不要着急。”被宽大的手掌温柔拍着脑袋，他缓慢合起了眼帘，接着点了点头。
离开前拓摩医生像过去那样单独对悠太交代着什么，佑希坐在走廊边的椅子里，在有人经过时小心地缩着两条腿。他忍不住不时扫向半掩的门缝，不过只能窥到屋内一角摆着的盆栽，悠太始终在他的视线以外。独处的几分钟里佑希无意识地用指甲挨个掐着另一只手的指尖，当悠太出门时他将布满了掐痕的右手松松收成了拳头。
悠太注意到了佑希的小动作，却没有说什么，他在佑希站起身时帮他拨了拨有些乱的刘海：“接下来去超市，晚饭打算吃什么？”
“随意。”佑希咕哝了一句，然后抄着口袋率先走向出口。
晚饭是乌冬面，洗菜和切菜的工序由佑希负责，煮面和调味的工作则是一向落在悠太头上。佑希有些心不在焉，悠太打算将番茄下锅时才发现红色的浆汁看上去不太对劲，转过身时正看到佑希蹙着眉毛将左手食指含进了嘴里。
伤口看上去很深，悠太抓着他受伤的一只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时，佑希在沉默好一会后凑上去一只脑袋吐出了嘴巴里含着的血。关上水后被冲的泛白的伤口还在缓缓地渗着血，悠太瞧了一眼佑希还染着血的下唇，叹息一声后抓着他移进客厅里拿出了急救箱。
有过几次经验，悠太包扎的手法熟练了不少。抹酒精时佑希极轻地挣了一下手腕，悠太安慰似的对着伤口吹了几口气，然后又轻又缓地绕着他的食指缠了几圈纱布。酒精蒸发带出的凉意让佑希抿紧了唇，他瞧着悠太殓目凑近自己手指的认真神情不由得吞咽了一下，血液甜腥的味道停留在他的舌尖上。
悠太用医用胶带固定起了纱布，佑希在他转身收拾东西后讷讷地将包扎好的手指蜷了起来。伤口被包覆在纱布之下，痛觉则是被包覆在悠太细致的呵护之后，佑希动了动指尖，感到那知觉遥远而模糊。
“漫画里都是把对方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的。”悠太打算去厨房继续做饭了，佑希在将自己缩进沙发里后对着他嘟哝。

“所以那是在漫画里啊，”悠太有些无奈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然后转身进了厨房，“乖乖地不要再乱动了，马上开饭。”
“嗯。”佑希捏了一把缠着纱布的指尖，接着将它抵在自己的唇尖上轻吻了一下。
自从车祸之后佑希身上多了许多伤口，大多都很细小，落在掌心、手背、脚踝乃至腰侧；大多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意识不太明晰时实验般用刀刃切割皮肉，以及恢复正常之后各种不小心的碰撞或是划伤。而最大最狰狞的那条疤痕则是在他的左腿小腿上，车祸时留下的，曾经深可见骨，缝合痊愈后只剩下略微凸起的一道痕迹。
在佑希的认知里，这些疤痕会永远陪伴他，就像悠太。他喜欢看悠太望向自己伤口时专注而担忧的目光。悠太曾经小心翼翼地为他将破了皮的膝盖上的沙粒一颗颗挑出来，也曾经为他额头的肿包心疼地哈气，还有一次，悠太在他不小心因为书页划破手指时心急地将他的手指含进了嘴里。这些都已经是可以追溯至同年的记忆了，但佑希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怀念过它们。
他收紧了手指，在低头看到纱布微微透出了些红色后才后知后觉地松了手。并不很痛，但他不想要悠太担心，尽管他有点喜欢悠太担心自己的样子。
入睡前佑希一直都安静地平躺在右半边床上，悠太收起了他看完后顺手放在了床角的漫画，换好睡衣爬上床后顿了一会，在一阵沉默后才撑起身关了床头的台灯。佑希在室内陷入完全的黑暗后才张开眼睛，开口前他翻个身抱住了悠太的一只胳膊：“拓摩医生在今天问我……想不想要回学校去。”
“然后呢，”悠太的声音很轻，“佑希是怎么回答的？”
“我不知道，”佑希用缠着纱布的指尖摩挲着悠太的手背，“拓摩医生说，在真的准备好时我会感觉到，悠太觉得呢？”
“佑希想念学校吗，或者这样呆在家里，会不会觉得闷？”
“我只知道……”佑希缓慢地答话，“迟早是要回学校的，因为没有办法这样一直呆在家里，无所事事。这样的生活不是正常的样子。”
“佑希……”悠太有些迟疑地动了一下手臂，却被佑希加一分力气按住了。
“下周开始去学校吧，”佑希将下巴架上了悠太的肩膀，这句话就响在他的耳朵边上，“我准备好了。”
悠太觉得自己还该说些什么，但他微张着口却不知该吐出什么句子。此前医生的叮嘱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佑希对他的依赖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他不能让自己这样一步步成为对方生命里唯一重要的存在。他们还有着太过漫长的人生，就像佑希所说的，他们需要正常的生活。
悠太吸了一口气，歪一歪脑袋恰好轻轻撞了一下佑希的额头，像是慰藉，又像是茫然。这个家里只剩下了他们，他们不得不成为对方的唯一，却又永远不能成为对方的唯一。

他突然间想到佑希在意识迷蒙时重复过无数次的那句“不要丢下我”，还有他们相互挤压着身体时佑希用蜷缩的脚趾摩擦着他的脚面。
“我还没有和悠太一起偷偷看过那些成人片呢，”佑希突然用一只胳膊笼住了悠太的肩膀，他拖着悠太向外走，语气里带着不满和撒娇，悠太分辨得出有几分是刻意的，“一定要看看悠太到底有多色才行。”
佑希永远能找出被老爸报复性质藏起来的五味粉，就像能找到他偷偷收纳在房间暗处的色情杂志和成人录影带。被扣着脖子忍受“蹭胡茬之邢”时他一度在心里发誓要将那些录影带的后半部分剪掉然后替换成儿童动画片，不过在权衡代价后他总是一再地拖延计划，直到现在，那些小心思已经毫无必要了。
两兄弟心思各异地挤在电视对面的沙发里，客厅的灯关了，唯一的光源是屏幕发出的，快速入戏的男女交叠着身体在他们眼前发出喘息。落在眼前的光是**的颜色，佑希干涩地吞咽了一下，感觉得出自己的喉结上下的翻动。他的毛孔在粘滑的声响里收缩，他感觉的出自己的神经噼里啪啦地绷直，汗毛一根一根地竖起，他回忆了一会自己唯一经历过的一个湿滑的吻，是和悠太的。他侧头看向眼神同样有些闪避的悠太，然后伸出一只手拉开了对方的皮带。
“我硬起来了，悠太呢？”佑希拉开了悠太的拉链，他这样问着，视线已经扫到了悠太看得出形状的地方，他几乎是在同时隔着底裤半握住了对方滚烫的事物，“干脆交换来帮对方，怎么样？”
悠太在局促里攥住了他的胳膊，但不可避免地挺立地更明显了：“不可以……”
“为什么？”佑希有些沙哑地问他，手指一收揉捏着手里的事物，“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悠太手兕淫的样子，而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就让悠太在自己的手里射兕出来。
悠太在疾速喘息一下后收紧了五指，他攥着佑希的胳膊将他甩向了身侧。理智告诉他坦诚不需要到这一步，他很快起身走进卫生间并关上了门。佑希独自一人斜躺在沙发里，男女粘滑聒噪的做兕爱声仍在敲击着他的鼓膜，他拉开了自己的裤链，最终射兕在了自己的手掌和沙发上。睫毛和眼睑快速颤动时他一遍遍在脑海中勾画着悠太做同样一件事时的神情，他短促地喘息着，在意识到被欲望填满时自己和悠太一定是完全的分毫无差时满足地到达了巅峰。
悠太重新回到客厅时佑希已经关了电视，正用纸巾处理着自己制造出的小片狼藉。他们对视了一眼，悠太没有在对方的瞳仁里看到他以为会出现的失落或是恼怒，相反，佑希对着他俏皮地眨眼，显得对此前的事满不在乎。
“啊，悠太君在这种事情上意外地别扭。”
“……太出格了。”
这是悠太匆忙给出的回答，他偏开了视线，错过了佑希脸上快速闪现过的若有所思。
TBC

想要完结发的另一个原因是感觉这个文真的在向很无齿的方向发展 = =
我真心都郁闷了 快点完结了事最好
不知道会不会有标准家暴内容 我尽量让它显得标准一点【。

-8
佑希的生命里有无数讨厌的东西。
讨厌每天都会出现在盘子里的葱姜蒜，讨厌半凉不热的温开水，讨厌中途被打断的睡眠，讨厌翻完漫画后不得不进行的整理，讨厌食物被吃光后油腻腻的餐盒，也讨厌一张开眼就会被床板占满视野的下铺位置，而或好或坏，这些讨厌的事物总会与另一个人扯上些关系，偶尔他是罪魁祸首，而大多数时候却是帮忙收拾烂摊子的冤大头。佑希同样讨厌突入其来的离别，讨厌深埋于心的歉疚，讨厌一无所知却也讨厌洞察一切，这些讨厌的事物在不期然间也总会见到另一人的影子，但却不再是因或果那样简单。
颜色不止有黑与白，答案也不止是对与错，就像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两个人，这些道理没有谁会不懂，而成长教会他的则是不要去追问原因。那么讨厌也是同样，并不需要追问原因。
返回学校后第一次与高桥面对面时，佑希单方面还回了她交给悠太的笔记本。女孩子神情尴尬，在佑希的面无表情里只能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微笑；敌意或是恶意在这样的年龄里总是显得隐隐约约，但对于被厌恶的认知她却比任何一个成熟的人敏感得多。
“不要再喜欢悠太了。”
“……唔？”高桥接过笔记本时佑希并没有松开手，她在对方突然的开口里应答得迟钝又惊惶。
“不要和悠太交往，不要喜欢悠太，不要再和悠太亲近，”佑希在松开笔记本后将自己的意思更为细致地重复了一遍，“不然我会讨厌你。”
高桥讷讷迎着他的视线，却有些消化不了他的意思，然而在这样淡漠的注视里她的眼泪比思维来得更加迅速一些。她后退半步低下了头，躲闪着视线想要擦拭脸颊时却被佑希抓住了手腕。
“还有你的眼泪，我也很讨厌。”
佑希半弓起背贴近了一些，高桥在震惊里只能大张着泛红的眼睛，然后感觉到佑希用冰凉的指节将挂在她下眼睫上的泪珠仔细抹去。相同的面容，相似的动作，然而这一次她所能感受到的却只有满载的恶意，眼前毫无波澜的浅褐色瞳仁里连厌恶都显得平和。高桥吸了一下鼻子，在倒退几步后迅速转身离开了。
楼梯间在她离开的脚步声平息之后重又陷入了寂静，佑希弓着背转身坐在了第一级台阶上，垂下脑袋后毫无目的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晚上吃饭时悠太才注意到他已经结起了痂的几只指尖，过短的指甲下已经露出了无法被包裹的粉嫩皮肉，而在他心事重重地进行着包扎时佑希甚至没有从另一只手里的漫画上挪开过视线。
伤痕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佑希的身体各处，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他对于悠太越来越严重的依赖心理和无时无刻不想要深入的贴近。在拓摩医生的要求下，佑希依旧在服用含有精神抑制成分的药物，然而这些从来都不能减少他对于悠太身边各种人事的厌恶，也不能真的减少一丝他在用什么锐利的东西划破皮肤时的力气。
和悠太的争吵终于在半个月后爆发，在那之前佑希企图在高桥面前亲吻悠太；这样的行为在他们两人的相处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悠太始终是听从医生的建议尽量满足他的。佑希自然是刻意的，他在扫一眼匆忙返回教室的高桥之后才伏低身体吻过去，可惜刚刚触到悠太的鼻尖便被一把推开了。
高桥应该是因为遗落了什么才匆匆返回的，在见到这一幕后又迅速离开了。悠太靠坐在椅背里盯视了一会门口，然后才带着厌烦和疲惫将视线转向佑希。
“还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
“我讨厌她啊。”
佑希迎着他的视线，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撒娇似的拖着尾音。他拉过一只椅子坐下，枕着两只手趴在了椅背上，然后注视着悠太在低头收拾好书包起身离开。没再有更多对话，这就是他们争吵的整个过程，但佑希知道悠太生气了，那愤怒前所未有以至于显得悄无声息。
他在几分钟后才起身离开，走廊上没有悠太，家里同样没有。佑希感到烦躁，还有愤怒，有对悠太的，也有对自己的。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些事，然而相比起改正，他更愿意接受惩罚。


-9
悠太在逃避，这是佑希在不久之后开始察觉的事情，可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家庭里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喂——Yuki！有没有在听本大爷的话啦！？”
“有在听啊……”佑希托着下巴对身侧一直嚷个不停的千鹤眨了眨眼，“送了玛丽羊菠萝面包结果她的发卡变成了粉红色吧……”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全错！”千鹤像混混似的用没推出刃尖的美工刀划了一把桌角，“是送了粉色发卡结果那家伙居然被菠萝面包噎住了！”
“乱编也要注意逻辑啊你这个笨蛋！”千鹤夸张地将手里的物件摔上桌面以表达满腔愤怒。
“——好痛！”佑希一下子抽开了摆在桌边的一只手。
“喂喂没事吧！？”
“哦，骗你的。”
“……”
千鹤心有余悸地将佑希的一只手在眼前翻来覆去地查看，这才发现他的手掌手背上尽是些细小伤痕，不过看起来最新的一个也已经结起痂了。翻转过手掌时隐约看到衬衫袖口处有伤痂蜿蜒，他有些疑惑地想要将那袖子推上去，佑希却一把抽回了手。
“那伤口怎么回事啊？”千鹤疑惑开口。
“车祸留下的。”佑希随口应付。
“唔，还以为主要是伤到腿呢，”提到车祸千鹤明显消了气势，这时候在嘟哝几句后便不再追问了，“啊，对了Yuki，我小阿姨的美容院有消除疤痕的特效药哦，下次我带一些给你啦。”
“不需要啊，”佑希垂下视线继续看漫画，“我又不是女孩子。”
“喂喂喂，这就是误区啊误区，”千鹤作惋惜摇头状，“男生也要注意保养的好不好，那么大只的伤疤，那个那个的时候不是一下子就吓到女孩子了吗！？”
“那个那个是哪个哪个啊？”
“就是……就是那个啊——就是那个啦！”
“哦，原来是那个啊，那个的话完全不用在意吧，反正已经那个了啊。”
“等等，你在说的是哪个啊？”
“就是那个啊……那♂个。”最后两字佑希拖长了声音。
“喂，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大家在聊什么啊，我有听到‘那个’哦——”春突然间也一脸好奇地加入了对话。
“就是那♂个——”佑希对着两人歪了歪脑袋，“对了，春，悠太还在茶道部的教室么？”
“诶？”春疑惑地眨了眨眼，“不会啊，今天没有茶道部的课后集会啊。”
“会不会又是和小要要去教师办公室了？”千鹤跟着挠脑袋。
“要君去参加入学考，今天并没有来学校哦，”春犹豫着作答，“是我帮忙交假条的呢。”
“有问题，有大问题。”千鹤眯起了眼睛。
“这样，那我先回去了，”佑希很自然地将椅子拖后一些开始收拾书包，“春，见到悠太的话告诉他一声吧。”
“哦。”春对着佑希的背影慢半拍点头。
“啊，Yuki这家伙老是一个人走掉啊，很久没有一起回去了。”千鹤一下子趴在了桌面上，这样的抱怨只有在佑希离开之后才说得出口。
“感觉好像是生气了呢，佑希君他。”春有些不安地绞住了衣角。
佑希并没有离开学校，而是绕过教学楼前庭来到了体育馆的侧门。古早的器材室开在门廊一侧，至今依然使用着老旧的摘挂门锁，而这时候上面的锁已经被摘下了。门缝是半掩着的，佑希能从那缝隙间窥到两只紧靠的穿着室内鞋的脚，一大一下，属于男孩和女孩。这里是悠太的秘密基地，尽管这秘密已经被佑希一览无余，但它依旧拥有不受打扰的权利。
“……悠太君？”女孩子柔软的带着试探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器材室里，佑希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动作极轻地卸下书包后顺着墙壁坐在了门廊的地板上。
悠太没有回应，但隔着墙壁佑希能够听到他带着鼻音的呼吸声。他交叠起手臂将脑袋埋了进去，不难想象出悠太在做着同样动作时衣袖是如何被眼泪浸湿的。悠太在哭，在高桥的面前哭。他从来没有在佑希眼前哭过。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哭吧，只有在收到安慰时才会忍不住哭出来。


耻度过高楼主已阵亡，O<-<
以为弟弟挂了的去面壁一下，之后还有一章才是结束啦 /..\ 原本是想这次爆字数完结的，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最后一章不是下周一更完就是清明更完啦，放心我不会弃坑的【中篇还弃坑那简直丧心病狂是不是！！

-10
悠太感到深重的绝望，这绝望让他孤独，让他即使在再温暖的房间里也忍不住缩在毛毯下瑟瑟发抖。他没有失去意识，但在那样混乱的一天一夜过后，那些记忆却永远只能以残片般的形式留存在他的记忆里。他记得那些痛和疲惫，也记得那些纯粹的因为身体而产生的快感，他记得属于两个人的**所散发出的靡兕靡气息，也记得所有顺着自己的皮肤纹理所涂抹着的佑希血液的味道。所有摇摇欲坠的温存全都在这样一次彻底而决绝的告别之后破碎掉了，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让一切恢复原样。
佑希一定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这一次，在左手原有的伤痕上他割得又狠又深。当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邻居冲进那屋子打开灯时床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发疯般嘶哑叫喊的悠太正被禁锢在佑希的血液里；他们浑身赤裸，而唯一的衣装便是那样朱红的仿佛要燃烧一切的液体。终于被解放手脚后悠太将佑希用力楼进了怀里，急救人员赶到时他依旧在精神的极度紧张里激烈地反抗着，被强制注射了镇定剂后才和佑希一起被送往医院。
清醒时佑希的抢救已经结束了，从探望的几人口中听闻结果时悠太始终不发一言，他在沉默很久后才裹进被子再次躺下，然后翻了个身背对他们：“我累了。”身上所有污秽的痕迹已经在他沉睡时得到的处理，但抱紧自己时悠太忍不住感到他依旧被封锁在家中的床上，涂抹在皮肤上的血液让他浑身冰凉。
佑希左腕的伤口几近没骨，虽然抢救里尽量做出了挽救，但很大可能上他的左手已经不能从事大多数日常活动了。不过悠太想他大约不会感到遗憾，死亡的亲吻几乎大过所有不幸，而佑希已经下定决心连死亡都不再惧怕了，那么还有什么会是他在乎的呢。他在那天晚上披着毯子推开了佑希的病房门，在佑希有些艰难地撑起眼皮时像过去很多次那样拨开了遮挡着他眼睛的几绺发丝。
“佑希，要好好活着，知道吗？”悠太的声音和眼神一样温柔，“爸妈去世也好，得不到原谅也好，就这样一个人也好，都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
“悠……太……”佑希挣扎着想要够他的衣角，但他废掉的一只手甚至不能正确地收起手指。
“你看，这就是做坏事的惩罚，是不是？”悠太轻轻握住了佑希的手，然后伏低身为他掖好了被角，“下一次，如果佑希还想再做这种事情的话，下一次，不会再有人帮你包扎了哦。不会再有哥哥大人我这样一心一意地陪在佑希身边了，不会再有人真正愿意照顾佑希了，所以一个人才要用心地活下去，知道吗？”
“……”
“乖，不要哭了，一个人是没办法擦干眼泪的。”悠太用拇指帮他拭去了挂在下眼睫上的一颗泪珠。
佑希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悠太起身，然后在被泪水模糊掉的视野里看着他后退，接着像来时一样几乎无声地关上了门。他独自在狭小的病房里被眼泪淹没，从啜泣到哽咽，从哽咽到无法呼吸，但最终依然是在如潮的困倦里沉沉睡去。有人亲吻了他沾着泪水的唇角，就像那些在睡梦里无数次见到的假象。
悠太在几天后出院，佑希则是在接近半月时间的住院后被直接转入了精神异常病患的收容所，那时候他双颊深陷几乎不成人形，并依旧试图刷新医院绝食者的时间记录。他在无数次的呕吐里接受强制的肌肉注射，吞咽一些规定服用次数的药物，然后像那里的所有病人一样眼神呆滞地屈服于小小窗格外的一小片淡蓝天空。从挣扎到妥协的几个月里他再也没有见过悠太也没有听过悠太的声音，那之后的数年依旧如此。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更多细节，浅羽家的故事终于告一段落。
佑希在感到自己好一些时请求过护士小姐联络悠太，他希望悠太能来看一看他，或者是和自己讲一通电话也好，但得到的永远是藉由护士小姐所回应的温柔的拒绝。佑希在这拒绝里时好时坏，最初的两年里他尝试过三次自杀，依旧失败，而这些尝试依旧没能得到悠太的回应；之后他开始真的努力让自己好起来，他获得了在生日时给悠太打电话的机会，但当那句藉由答录机传进耳内的“佑希，生日快乐”响起来后他却哭泣到情绪崩溃，然后就是再一次被注射了镇定剂丢进禁闭室。
I

佑希在这时好时坏里感觉不到新生，在新入的护士小姐举着镜子教他微笑时，他只觉得那镜子里的人快要消失了。他乖乖地极轻地弯起了唇角，在见到熟悉的笑容时眼神不由地开始跟着柔软起来。
“喏，要微笑，要快乐哦，佑希君。”护士将镜子递进了佑希手里。
“要快乐，佑希。”镜子里的悠太也温和地对他这么说。
佑希乖乖地点头，然后抬头询问能不能将这镜子送给自己。他在话尾再次弯起了唇角，这时候的他很白，嘴唇的颜色比从前更加浅淡，这笑容干净得像刚刚来到这凡世的天使。护士小姐脸红了，她覆着此时已经是个漂亮青年的佑希的另一只手，在带着他用双手握住镜子后温和笑着点了点头。佑希勉力控制着打着颤的左手，他让手背朝上隐藏着自己蜿蜒在手腕上的疤痕。
悠太这个冬天接到佑希的死讯，距离他们25岁的生日还有5个多月，但佑希再也不用等待了。停尸房里的温度并没有比室外降低太多，悠太轻轻抓着自己的风衣领口，在工作人员询问是不是要打开裹尸袋时只面无表情地沉了沉下巴。在拉链被从头拉到尾的时间里，他的视线从那身体的额头一直逡巡到脚趾，最后缓慢地走上前，然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那张颜色青白的脸颊，接近零点的温度和另一只手心里自己脸颊的温度全然不同。
“浅羽先生？”工作人员在长久的沉默里有些紧张起来，这样年轻的又完全相同的两张脸，却是一生一死，即使是他长久的职业生涯里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走得很安静，是不是？”悠太着迷般注视着佑希仿佛染着霜的睫毛。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看神情应该是这样，”工作人员答得谨慎，然后绕至一边轻咳了一声，“可以的话，希望尽量不要让死者停留在冷柜外太长时间……”
“哦，抱歉，”悠太点着头后退了一步，在他拉起拉链后抚了抚自己的掌心，声音依旧是平平静静的，“辛苦了。”
“这是我的工作，倒是您，还请节哀。”
“没什么的，你看，他走的很平静。”
悠太笑得很轻，他的脸侧是气息在空气里凝出的白雾，几乎要沾湿他的睫毛。
虽然是佑希刻意逃离的，但最终的结果却也与收容院的监管不力有着很大关系，然而悠太在接受了对方的书面致歉后却没有追究太多。他在这一天短短见了佑希最后一面，然后便开始操办墓地葬礼等事宜。一周年假都用在了这个时候，所以即使是一个人主事筹办也并没有显得太过忙乱。葬礼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将定时的心理诊疗挪到了晚上。
坐进诊疗室熟悉的软沙发里时悠太疲惫却舒适地呼出了一口气，医生始终适宜地沉默着，终于远离了那些安慰和哭泣的纠缠，悠太在足够的休憩后才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有什么想要主动告诉我的东西么？”医生温和地叹气。
“我做过一个梦。”悠太轻轻发声，不深不浅地蹙着眉心。
“和佑希君有关吗？”
“不，只有我自己。”
“是什么样的梦，还有记忆吗？”
“嗯。”
“能讲给我听一听吗，尽量详细一些。”
“……”
“嗯。”
悠太开始缓慢而细致地讲述起来，在说出第一声“我”时他便放松身体闭上了眼睛。
冬天，但是没有雪。场景是郊外的树林，月色很明亮。他在奔跑，赤着脚，身上则是白色的棉质衣裤，那布料很舒适却太单薄。但他并不感到冷，他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很久，最后停留在一片巨大的结了冰的湖面旁。他在微微探出身时见到了冰面上倒映着的自己，然后不由地蹲下身抚摸着冰面上的人；他从衣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化妆镜，摆上冰面后对比般来回注视着镜中和冰面中的人。他们两个都对着他轻轻露出了个微笑。
他亲吻了镜中镶嵌的玻璃片，然后收起它踩上了冰面。冰面很厚很结实，他前后踱步，躺下去后来回地翻转身体，手掌在其上摩擦出水分后又去舔舐自己掌心的纹路。他先是抚摸冰面中的人影，然后则是抚摸自己，他脱光了自己的衣物，在一丝不挂之后侧躺在冰面上开始一次一次手兕淫。每一次高兕潮都能让他兴奋到浑身战栗，他和冰面中的另一个自己同时被情欲填满，然后同时释放，围绕着他们的空气里逐渐凝结出越来越多湿润的白色水汽。
他精疲力竭，无比满足同时无比空虚。他将那些几乎在低温里凝固的白色浊液缓慢涂开在冰面上，在疲倦逐渐包裹自己后收起两只手臂蜷缩起身体。然而不过一会他却又慌张地爬起了身子，他四处张望，在找到自己的衣物后想要套回去，却又在审视一下自己仍沾着淫兕靡痕迹的身体后倏然将衣物扔至一边。那镜子随着一道弧线飞出，然后跌碎在了冰面上，他突然间就像失了力气似的滑坐在地。
这一切都是无声的，像一出荒诞的充满着讽刺意味的默剧。他终于还是用一片破碎的镜片划伤了自己的手腕，那些久远的疤痕像是欢迎新成员般在肌肉的痉挛里隐隐抽动；血液流逝得像时间一样缓慢，他用鲜血覆盖那些情欲的痕迹，在不同的液体凝固的时间里再次昏昏沉沉练习起笑容来。他笑得很轻，睫毛沾着一点点泪水，在那动静里湿润地颤抖着。他瑟瑟发抖，却笑得像是心满意足。
闭上眼睛后他再也见不到与自己面对着面的另一张笑容。
“我一定是死了，”悠太在最后如同作结般轻缓发声；他轻轻弯起了唇角，笑得很干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他没有再听医生的提问，而是闭上眼将脸埋进了两只掌心里，迟到的眼泪这才缓慢而炽烈地填满他的指缝。
“呐，悠太，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下我。”
他听到佑希的声音，正和那些从未远离过的鲜血一起将他紧紧包裹在世界中心。他终于还是没能逃离那样绝望的占有，并将永生永世被连死亡也无法绞断的锁链禁锢在原地。
Fin

@摩羯lantiannan
回复比较长所以决定重开一层来答复
首先还是要感谢你这么关注这篇文，然后就是要说明，这个故事里哥哥的确是直男，而至于弟弟，原作里其实两个人都是正常性向的高中生吧……而这个故事里的弟弟，我也并不认为他是纯弯，事实上我认为如果车祸和一系列事件没有发生的话弟弟也会以一个直男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即使从小就对哥哥怀有超过了亲情的眷恋，以两个人日常的走向来看也很难发展处火花。故事里的弟弟对哥哥的情感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超越了通常人接受范围内的占有欲，因为自闭的弟弟的世界里就只剩下哥哥一个人可以依靠了，他当然是不顾一切地去抓紧了。
然后就是两人的感情了……我一直觉得双子间的羁绊是超越了亲情的，而在失去父母后两个人更是不得不仅仅依靠对方了。我用了一段来解释哥哥的心情，不知道有没有正确地表达出来，总之我想的是哥哥的确是喜欢女孩子的，而他之所以一直接受佑希的拥抱乃至亲吻则是因为他必须尽量的配合佑希以免他的情绪进一步地失控；另外说【哪有因为情亲而抱着一个人睡觉，哪有无时无刻把视线关注在一个人身上的。】，我并不认同这一点，真正爱一个人的话首要就是容忍对方，在当时的情况下无时无刻陪伴佑希才能安抚他的情绪，温柔体贴如悠太当然是毫不介意这样去照顾对方，亲情也是爱的一种，悠太爱佑希吗，当然是爱的，而且很深，也许老婆和佑希一起掉进湖里他第一反应还是去救弟弟呢【等等】
故事里悠太的妥协最终还是导致了悲剧，但这也是因为弟弟的占有欲和偏执心实在是太过强烈了。悠太在疯狂的“告别”之后是真的有些忍受不了了，他的生活基本被搞得一团糟，他也只是个少年而已，认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真正拯救弟弟之后，那送他进疗养院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而且与其让佑希一直沉溺在把哥哥当做唯一的世界里，倒不如远离他让他独自成长……当然，悠太再一次低估了自己在弟弟心中的分量…… 所以才有了最后的结局
可以说悠太已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来修复一切了，可是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不管是靠近还是远离，最后给佑希带来的都是伤害……我也不晓得最后的结局对弟弟来说算不算是解脱，但是在悠太这边，却的确是绝望。
关于你说的最后是悠太心里只剩下恐惧，这个我万万不能认同 = =
悠太并没有恐惧，如果一定要说怕，那大约是在“告别”前的那一段时间，弟弟的神经质已经快要让他心力交瘁了，而他怕的只是不知道佑希之后到底还要做出些什么举动，他怕的是未知。
佑希死去，悠太最后的反应是绝望，茫然，因为他终于真正意识到弟弟对自己的情感了，是深刻到不得不靠死亡来了断的依恋，而之前他还一度以为能够靠远离对方来让两个人好过。我说过了，悠太对于佑希的感情是高过亲情的，对方的死亡几乎像是他自己一起死了，所以最后一段才会那样处理。
结局我不打算改也不打算另写，故事开始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个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