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risk
不知是不是心神不宁的原因,第二天一大清早爬起来天都没亮。躺下半个小时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后,我终于选择黑着脸爬起来。
此刻解语花还睡得正香。
我坐在床头静静端详了他一会儿,帮他掖好被子。解语花睡颜比平日乖巧得多,没有生硬的表情,就只剩下柔和的脸部线条,看上去像个小子。
我想着想着笑了出来。解语花翻了个身,我起身出去。
这已经是我第五次在忘川事件后面见沃尔森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只是双手错开个角度象征性地拍了两下,“Addison,我可以佩服你的勇气,但是并不代表我就一定要被你感动。”我心说又不是演琼瑶剧给你看。
说来,这也不算求,但是又很像求。除了那次解语花去忘川,我从未开口对任何人说过这个字。
不管怎么样,沃尔森终于在我第五次跟他提起这件事后淡定不能了。
当时我们坐在中餐厅,他一手拿叉一手拿刀试图吃一块糖醋里脊。但听到我的话之后手上明显顿了顿,皱眉看我,“虽然我知道你来找我肯定又是和这事儿有关,但是要不要还不等我吃就提出来?真扫胃口。”
我好心的给他到了一杯水提醒到,“是倒胃口。”他眉头又皱了皱,接过水,“我想说的是扫兴。”
“这么久了,一定要这样吗?我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
“我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沃尔森把他略有些肥胖的下巴不动声色地扬了扬,“不争个鸟死网破怎么知道谁厉害?”
都鸟死网破了当然不知道谁厉害,还有,是鱼死网破。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了。
“我的意思是,这样下去没意思。不要让大家都闹成非这件事儿不见面的地步,你说呢,沃尔森?”我悠悠看着他。他放下刀叉,似乎因为我的话纠结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Addison,我们才应该是和你最亲近的人,很多事情看的清除,和解语花在一起后你的改变我们都看在眼里,简直诚惶诚恐。”他翻着眼想了想,觉得不大对,又说,“是不胜惶恐。”
我笑笑,接过他的盘子帮他把那块可怜的糖醋里脊切成块儿,再换回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儿。你们会觉得害怕,只不过我和十几年来不一样了。可是你不觉得这种不一样很好?”
他撇撇嘴又摇摇头,表示用国外的随和开放性思维理解不能。
“我这样说吧。”最近似乎这句话说得特别多,这种说教的方式放我身上实在太违和了,“流眼泪不一定是伤心,那么你就不能觉得,一个人一辈子没什么值得让他掉眼泪的,这个人就是幸福的。”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我有些头疼,于是换英文又给他解释了一遍。这回沃尔森听懂了,扎上一块儿糖醋里脊送到嘴里,一边回味一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问题就是你太在乎他了。在乎地让人担心。”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低下头把了两口饭吃。
“我们也很舍不得你。”这个养育我十几年的男人,集幽默和冷漠于一身,却很少像现在一样露出这么柔软的表情。
“我知道。”
“we miss you so much.”
我依旧点点头,“我也知道。”
“可是你说的也许没错,我不该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去让你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沃尔森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叉子把盘子里的炒菜翻来覆去,“那解先生现在和你还见面吗?”
“见。”我说,“每天都见。”
他辗转半天,意味深长地拉出一个“哦——”
“但是最近啊,他有点急了。”我满不在意地端起汤大喝一口。这几天晚上几乎都没怎么吃饭,白天就特别饿。
“什么意思?”
“就是横空跑出来个未婚妻而已。”我尽量让语气淡淡的,轻轻的。结果说出来发现这种蛋疼的装逼说法方式果然不适合我。
“而已?!”对方似乎受了大惊吓一般,“那你怎么还见他啊?”
“你淡淡的。”我抬起眼环视了下周围,“按他的话说,权宜之计。这不还是被你逼的,什么招都用出来了。”
沃尔森早就年龄算大的了,说起话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有时却很难跟他达到共识。这是个固执的老头子,连所有的恶行都是出自于善意,让人无语苛责。
估摸着是听着我幽怨的语气,他的口吻中带上几分退让,“要是到这个时候还不明白你在暗示我什么,我就是傻子了。”你不用说出来吧……“其实……把解家还给你们也不是不可能。”
他用的是’你们‘。我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沃尔森被直白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其实只不过我们这种西方人的滥俗情节罢了。”他竟然会用滥俗这个词!“你刚才的那些话让我有个想法,当着这个未婚妻的,跟解先生分手。答应我,至少半年之内不要见他。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一笔勾销我要求的第三个意愿。”他的眼睛泛着狡黠的光。
我沉默。特别无语地看着他。
滥俗,这个词用的真好。而且真是典型的西方情节。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吗?
开玩笑,我们没经历过风雨能升级到云雨吗?
“come on! take this risk,take it! ”
我又故作犹豫了一番,点点头,“好。”解语花,并不是只有你才有独断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