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乾隆对外宣称皇后突染恶圌疾,免去其每日的晨昏定省和妃嫔请安,安心调养并命人封了景阳池,任何人不得靠近。
此时的乾隆,心中满是自责和哀绝。他第一次觉得夜是那样漫长,每一刻都极度煎熬。那一向被他引以为傲的沉着镇定在此刻变得不堪一击。他从没尝试过像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只觉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寸寸的变冷,那白日里折辱她逼问她为他带来的又痛又发圌泄的快圌感在这焦急的等待之中全部都凉了下去。
明知道她还在鬼门关外徘徊随时可能永远睡过去,却偏偏好似这样守候一夜祈祷一夜翌日天光她就会醒来和他说早安一般执念不肯松懈。
之后的日子,无论多晚,乾隆处理完奏折就去景仁宫陪伴皇后,坐在床边和她说话,即使她一直安静地闭着眼睛从来没有反映也不会失去耐心。
太医每日都会向他回报皇后的情况,她的身圌体虽然仍旧虚弱但却还是在一日日慢慢好起来,只是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这晚夜空漆黑,稀疏的星子光芒黯淡。
乾隆仰起头,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眼中满是失落,“你一定是故意不想见到朕,才迟迟不肯醒来。”他浑身散出一股蚀心透骨的悲哀,望着她恬静的睡颜怔怔出神。
“死为长相思…生当复归来…”他俯下圌身将她半抱起来,埋首于她的秀发之中,像每日的拥圌抱一样,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那样用圌力“只要你醒来, 朕什么都依你……”
感觉怀中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浅淡的嘤咛,他的身躯微微一震,仿佛细风不小心鼓动了他的衣袍,轻微得几不可察。
乾隆赶忙放开她,只见皇后黛眉微蹩,急促呼吸了几口,睫毛徐徐扬起,幽幽转醒,睁开了眼睛。
感觉有一道灼灼的目光自上方直射而来,眼前的景象由一片模糊渐渐开始聚焦,出现了 ……乾隆的脸。
皇后死过番生,再见到眼前的人,心中百转千回,一时间太多思绪涌圌入脑海之中互相交叠,无法辨清。
乾隆只觉得肺部的空气慢慢被抽紧,心中大喜却觉得胸口窒圌息闷痛不已。
二人目光相交,空气中有片刻的静默,浮沉不落。
他深情的眼眸,带着惊喜过后的哀伤,凝视着床榻上的人。
皇后面色依旧苍白,望着他的眼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对他眼中的悲痛表情只当不见,只有一片冷漠。
“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仿拂从胸腔之内透出来的暗哑低沉,带着明显的颤圌抖。
他的眼中除了欣喜,还有痛楚和怨责,她与他多对视片刻,心中便会紧一分。
皇后那看似平静的目光背后波涛汹涌,复杂难定。
既然老天不肯收她让她又重回人世,那一切就听天由命吧。只是事到如今,如此的伤害已经造成早已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最终,那纷杂混乱的情绪统统化为一往死水不起波澜,皇后淡漠疏离地最后看乾隆一眼,便偏侧过头,匀了呼吸,神色幽宁而静远,闭上了眼睛。
静谧的夜,昏黄的烛光暗影,伴着萧萧冷月,一双人影相对,却生出满室凄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