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猫眼的游移中，呼吸的甜蜜里，我猛地回神，察觉到门外寂静约有二刻。
而后仿佛有大雷的摇荡、天使的歌声被我听到。对灵奶的渴慕席卷了我的口舌。
我打开门扉，眼前所见是一位耄耋。
饱经沧桑呵，那冰冷的眼神，像刀锋，又像鬼火，几乎要把我剖个透亮！哎！我不是已经进入居屋了吗？可这里只有一位耄耋，与诡异的景色：占满视野的阴沉天空、绿色草海，以及远处黑黝黝的树林。
此地不仅绝非漫宿，也根本没有我渴慕的诗歌剧。
“诗歌剧有大雷吗？”耄耋向我问道，“念诗的歌剧演员们只有七雷。不是谁都能演大雷的。”
“大雷，我所欲也。诗歌剧，亦我所欲也。”我回答，“在我看来诗歌剧就是大雷。她当然可以是大雷，这全看观察者采取什么标准。哎，我不该和一个路边的耄耋多嘴的。我已飞升入漫宿，在漫宿内取得了一席之地。我的精力应用来做些更有价值的事，比如寻找回漫宿的路。”
“飞升？你飞升用的是什么仪式？怎么到这儿来了。”耄耋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诗谏仪式，向喜欢的人献出用目光写就的情诗。通过献出目光让自己致盲，从而打开眼睛上的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这种仪式，你从哪儿看来的？”
“怎么可能！这是我在钴蓝色的梦中直接蒙受的天启，不可能不存在。”
“我以自身的信用担保，诗谏仪式肯定不是任何一个规范的仪式。”
“这怎么可能！”
我眼前不断闪过那舞台上飘动的身影，突然，一种可怕的想法钻进了我的脑海。
“我被做局了？！可是……舞台上的她那么美……那么真……她？！她怎么可能会给我做局呢……不可能的……”
“舞台？”
耄耋挑了挑不存在的眉毛，思索片刻，戏谑道：
“让我猜猜，你溜到了人家剧组后台，趴在那窄门上，用无形之术穿过猫眼偷窥演员，用这种目光来书写仪式所需的无形情诗？”
“怎么可能是偷窥！是那位小姐亲自邀我去的！她亲自邀请我去看后台的她……就在我看表演的时候……身如天鹅的她向我投来充满激情的眼神……那时我就懂了，我就懂了……那时我灵感迸发，在她眼中我看到了那么多……无疆的爱……钴蓝色的波纹……漫宿……诗谏仪式……那时对她的渴慕压倒了我所有的念想，就在那时，我的脑海里只有她，就只有她……美丽的小姐……她在我的脑内低语，抓挠着我的心肝，我的眼睛渴望着她，我的口水渴望着她……啊，甜美的诗歌剧，昏暗的剧场中，你身上的亮片斑驳如碎银，闪烁似水晶……我渴望灵奶的口舌已不受我的控制，我只愿能永远赞美记忆中那优美的剪影……”
“我大概理解你的情况了。此地正如你心下猜度的那样，非为漫宿，因着此地的正身乃是博古架居屋的前院。”耄耋扭头看向远处，望着渐渐迟暮的天际，“你的‘诗笺仪式’非为任何正确仪式，但其结果与某样事物完成的表现很相似。那绝非醒时世界应当记得的事物……”
愈来愈暗的原野上，耄耋的双眼映照着云外余晖的薄光。无名的低声在我耳边响起：
“深邃的杯口之门关处有不行编织之事的梭子在飞舞，诱人之物从那三重门关泄出，不可计数的模仿者正欢乐地涌来，就在这博古架的居屋表面……”
眼前的草原一阵大风刮过，多汁的牧草齐拂脚踝，好像剧院员工通道的红色丝绒——曾轻抚着应邀前去的我之双足之物。
旋即我抬起头。诗歌剧小姐在所有冷风的追忆外向我做着口型。
我想惊叫，却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那没路躲！那没路躲！骸桠骷拿路！骸桠骷拿路！阿喜尕！”
“这确是个局。”耄耋的身影融入无光的黑暗，与环境无法分别，“事已至此，你无处可逃。黑土地上所有的新桠都是你的梦魇，一百零八条道路尽被扼死，群猿的名字已将你包围……”
“所有人至今仍不知道示剑城如何灭亡，但所有人一直都知道博古架如何被伤。回到博古架的怀抱吧，诗歌剧的观众，尽管素未谋面，但阿喜尕的大雷确是你的故乡。”
“哈利路大旋风！恭喜，你要作王了。”
……
事就这样成了。
众水漫过脊背，草海打湿皮肉，道路首尾相连，它们旋转似旋风。跃动的影子成了我的本质。我双眼猩红，内里寒冷，一场场剧目自我骨骼间上演。而在一切视线不能及之处，行经傍晚的诗歌剧夹带着我从我的注视中离开，奔向我从未记得的过去……
……
结局：视奸是个局。
博古架的居屋中有许多书本，今夜，每一本都用不同的空白记载了我的名字。于无光的惨然中，十歌剧一言不发。群猿将我的角色分成十份，每份都戴着一顶神圣的妆发，由此十重的我开始在博古架的镜头前为每一道追忆添上十种死亡。我每呼喊一次，示剑的诗歌剧就用她腐烂的双足踩在我的脊背上，令我的渴慕飞翔一次。在这深深深几许的暮空中，我麻木的喜悦渐渐壮大，甚于十倍的永生。我不会永生。我已超然，为最盛大的高潮甘受最漫长的劳作。而在一切的末尾，我坚信，我终将得到我渴慕的报酬。
（下图为结局卡面，感谢豆包ai的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