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穗群原学园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白日的喧嚣渐渐褪去。当最后一波放学的学生消失在校园门口,卫宫士郎和伊莉雅斯菲尔的身影却悄然折返,沿着白日里探查到的、若有若无的魔力残留痕迹,深入了教学楼的内部。
空气似乎比外面更凉一些,带着地下空间特有的潮湿和尘埃气息。他们最终停在一扇不起眼的、通往地下设备间的厚重铁门前。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黯淡的光线和不祥的魔力波动。
士郎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铁锈、霉味和某种奇异腥甜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穗群原校服、紫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个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复杂魔术阵图前,似乎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谁?!”那人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惊慌。正是间桐慎二。
当他看清来人时,脸上的惊慌迅速被一种混杂着傲慢和算计的表情取代,尤其是看到士郎身边那位精致如人偶的银发少女时,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惊艳和贪婪。
“哟,这不是卫宫吗?还有这位…?”慎二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伊莉雅身上扫视,带着令人作呕的轻佻,“怎么,带着这么可爱的小妹妹,跑到这种地方来约会?品味很独特嘛!”
士郎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向前半步,隐隐将伊莉雅挡在身后:“间桐?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慎二嗤笑一声,摊开手,脸上露出夸张的得意,“当然是在为圣杯战争做准备啊!愚蠢的卫宫,你不会以为只有你被卷进这场游戏了吧?”他炫耀般地晃了晃手中一本封面印着扭曲符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书籍——伪臣之书。“看到了吗?这就是力量!我现在可是Rider的Master!”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伊莉雅,语气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施舍:“小妹妹,你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吧?跟着卫宫这种半吊子魔术师能有什么前途?不如加入我们吧!”他挺起胸膛,努力做出英明神武的样子,“我,间桐慎二,作为间桐家的继承人,拥有强大的Servant!只要我们联手,干掉远坂凛那个傲慢的女人,再收拾掉其他杂鱼,圣杯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他完全将伊莉雅当成了依附于士郎、需要寻求庇护的柔弱角色,甚至可能想借机拉拢这个漂亮的“战利品”。
空气仿佛凝固了。
伊莉雅从士郎身后缓缓探出小脑袋,红宝石般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间桐慎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害怕,也没有被招揽的欣喜,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审视蝼蚁般的漠然。
“噗嗤…”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无尽嘲讽意味的笑声从她粉嫩的唇瓣间溢出。
慎二脸上的得意僵住了:“你…你笑什么?!”
伊莉雅慢慢走上前,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却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她歪着头,用天真无邪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哥哥,你刚才说…要跟伊莉雅‘联手’?”
“没错!”慎二努力维持着气势,“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机会?”伊莉雅脸上的笑容骤然绽放,灿烂得如同冰原上的极光,却冰冷刺骨,“就凭你?”她的红瞳微微眯起,目光扫过慎二手中的伪臣之书,如同在看一件垃圾,“一个靠着偷来的令咒和一本破书,才能勉强驱使Servant的…‘魔术师’?”
“你…你说什么?!”慎二的脸色瞬间涨红如同猪肝,被戳中了最痛的伤疤。
“伊莉雅是说,”伊莉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孩童般的清脆,却又如同冰锥般尖锐,每一个字都狠狠扎在慎二脆弱的自尊心上,“你!间桐慎二!就是一只披着魔术师外衣、连魔力回路都稀薄得可怜、只会躲在Servant背后吠叫的——废物蛆虫!”
“废物…蛆虫?!”慎二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你…你竟敢…!”
“伊莉雅为什么不敢?”伊莉雅的笑容更加甜美,红瞳里却燃烧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看看你布置的这个结界,粗糙、低效、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汲取他人生命力的下作手段!连魔术最基本的‘优雅’都谈不上,简直是魔术的耻辱!”她的小手指着地上那暗红色的法阵,语气充满了鄙夷,“就凭你这种货色,也配谈‘联手’?也配觊觎圣杯?也配站在伊莉雅面前大放厥词?”
“闭嘴!给我闭嘴!Rider!杀了他们!给我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慎二彻底破防,歇斯底里地对着手中的伪臣之书怒吼!
然而,他期待中的Servant降临并未出现。地下室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啊啦?”伊莉雅故作惊讶地掩着小嘴,“你的Servant呢?好像…不太听你的话呢?是因为你太弱了吗?连自己的从者都使唤不动?”她的嘲讽如同毒液,精准地注入慎二的心脏。
“你…你…”慎二气得几乎要吐血,指着伊莉雅的手指都在哆嗦,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骂不出来。他从未受过如此赤裸裸的、来自一个小女孩的羞辱!
“滚开,虫子。”伊莉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命令,“别挡着伊莉雅清理垃圾。”她不再看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慎二一眼,小手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冰冷的魔力冲击波瞬间撞在慎二身上!
“哇啊!”慎二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飞,惨叫着重重砸在后面的墙壁上,滑落在地,伪臣之书也脱手飞出。他蜷缩在地,痛苦地呻吟着,看向伊莉雅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伊莉雅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向那个暗红色的结界节点。士郎复杂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慎二,也跟了上去。伊莉雅指尖亮起纯净的魔力光辉,轻易地抹除了慎二布置的粗糙结界,同时清晰地追踪到了魔力流动的最终指向——天台!
“走吧,欧尼酱。真正的‘垃圾’,在上面呢。”伊莉雅的声音恢复了轻快,仿佛刚才的冰冷嘲讽从未发生。
天台上,晚风带着一丝凉意。远坂凛正站在一个更为隐蔽、但也更为强大的结界节点前,指尖捏着一枚流转着火焰光辉的红宝石,眉头紧锁,显然在思考如何安全高效地拆除它。听到脚步声,她警觉地回头,当看到走上天台的士郎和伊莉雅时,红宝石般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
“又是你们。”凛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目光尤其在伊莉雅身上停留。
“哎呀呀,远坂姐姐真是辛苦呢,一个人在这里清理垃圾?”伊莉雅蹦跳着上前,语气天真,话语却带着刺,“不过,这种粗活,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哦?免得像上次那样…嗯哼?”她意有所指地停住,红瞳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显然知道凛失去了Archer,但具体过程和之后如何,她并不清楚。
凛的拳头微微攥紧,但并未被完全激怒。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地扫过士郎:“卫宫同学,我不知道你被卷入了什么,或者被什么手段影响。但如果你还有一丝清醒,就该明白,跟着她只会陷入更深的麻烦。”
士郎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契约的枷锁依旧存在,他无法说出真相,也无法违抗伊莉雅。
“欧尼酱当然要跟伊莉雅在一起!”伊莉雅立刻挽住士郎的胳膊,示威般地看着凛,“远坂姐姐,你是在嫉妒吗?嫉妒欧尼酱有伊莉雅这么可爱的妹妹照顾他?”
“照顾?”凛冷笑一声,指尖的红宝石光芒更盛,“用强制契约和扭曲的魔术回路来‘照顾’?爱因兹贝伦的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总比某些连自己从者都护不住的魔术师要强吧?”伊莉雅脸上的甜美笑容淡去,红瞳中闪过一丝锐利,“至少,伊莉雅的东西,伊莉雅会好好‘保管’住。”她刻意强调了“东西”和“保管”,目光扫过士郎。
“哼,大言不惭。”凛不再废话,她看出言语无法动摇对方,战斗不可避免。她指尖一弹,数枚流转着不同光泽的宝石瞬间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绚丽的轨迹!
战斗瞬间爆发!
凛的宝石魔术华丽而高效!一枚深蓝色的宝石在空中炸开,化作数道缠绕着电弧的魔力锁链,如同灵蛇般缠绕向伊莉雅!同时,一枚赤红色的宝石化作三颗燃烧的火球,呈品字形封堵伊莉雅的退路!最后一枚翠绿色的宝石则悄然没入凛脚下的地面,一层淡淡的、充满生机的魔力护盾瞬间将她笼罩!
面对凛的攻势,伊莉雅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她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优雅地抬起一只小手。刹那间,她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几缕发丝如同拥有生命般悄然脱离,在空气中迅速延伸、硬化、变得如同琴弦般坚韧锐利!不仅如此,她繁复洋装袖口和裙摆边缘装饰的精致紫色丝线也无声滑落,如同毒蛇般在身周游弋!
“去。”伊莉雅轻吐一个音节。
咻!咻!咻!
那些看似柔弱的银色发丝和紫色丝线瞬间化作致命的武器!它们如同拥有智能般精准地刺向缠绕而来的电弧锁链!没有剧烈的碰撞,只有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坚韧的魔力锁链竟被这些纤细的丝线轻易切断、绞碎,化作逸散的魔力光点!
与此同时,伊莉雅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呼啸而来的三颗火球轻轻一握!她身周游弋的紫色丝线瞬间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迎着火球兜了过去!
轰!轰!轰!
火球撞入丝网,剧烈爆炸!火焰四溅!然而,那看似脆弱的紫色丝网却坚韧异常,表面流动着奇异的魔力光泽,竟将爆炸的冲击波和大部分火焰牢牢束缚在网内,只有零星的火星和热浪溢出!伊莉雅身处爆炸中心,裙摆飞扬,却毫发无损,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
“远坂家的宝石,就这点威力吗?”伊莉雅嘲讽道,小手一挥。那些切割完锁链的银色发丝如同毒针,瞬间调转方向,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刁钻的角度射向凛!
凛瞳孔微缩,脚下翠绿色宝石支撑的护盾瞬间亮起!噗噗噗!银色发丝狠狠扎在护盾上,发出密集的闷响,激起剧烈的涟漪!护盾虽然未被击穿,但光芒明显黯淡了不少!
“啧!”凛暗骂一声,对方的使魔丝线比她预想的更加诡异和坚韧。她不敢怠慢,双手连弹,这次是数枚小巧的、如同钻石般透明的宝石射出!
这些宝石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在空中相互碰撞、折射!刹那间,无数道细小却极其锐利的魔力光束如同激光网般,无死角地覆盖了伊莉雅所在的区域!这是凛拿手的多重折射光刃,利用宝石的天然棱角和魔力引导,制造出难以防御的密集攻击!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光刃,伊莉雅终于动了!她小小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退,同时双手在身前快速舞动!更多的银色发丝和紫色丝线从她身上涌出,在她身前高速旋转、交织,瞬间形成了一面高速旋转的、由无数丝线构成的精密圆盾!
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的清脆撞击声响起!锐利的光刃撞在高速旋转的丝线盾上,大部分被弹开或搅碎,少部分穿透也被后续的丝线层层削弱、拦截!火星与魔力碎片四溅,场面极其炫目!
“还没完!”凛眼神一厉,一枚蕴含着庞大魔力的、鸽子蛋大小的深紫色宝石被她狠狠捏碎!庞大的魔力瞬间灌注到她脚下的魔术阵中!
“Gandr(阴炁弹)——多重连射·改!”凛低喝一声,双手如同幻影般连续点出!数十道凝练无比、带着强烈诅咒气息的深紫色魔力光束,如同机关枪扫射般,从各个角度射向伊莉雅!这些光束速度极快,轨迹刁钻,威力远超之前的攻击!
伊莉雅的红瞳中闪过一丝认真。高速旋转的丝线盾瞬间分散,化作数十条灵活的银蛇和紫蟒,精准地迎向每一道阴炁弹光束!丝线与光束在空中激烈碰撞、缠绕、湮灭!空气中弥漫着魔力剧烈冲突的焦糊味!
“唔!”一道角度极其刁钻的阴炁弹光束突破了丝线的拦截网,擦着伊莉雅的手臂飞过!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那强烈的诅咒气息和冲击力让她的手臂微微一麻,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袖口被撕裂了一道小口。
“哼!”凛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她将最后几枚储备的、用于拆除结界的强效破魔宝石一次性全部激发!数道如同实质般的、带着高频震荡波动的魔力光矛,撕裂空气,带着净化与破坏一切术式的威能,直刺伊莉雅因丝线分散而露出的防御空隙!这是凛目前能瞬间爆发出的最强攻击!
危机时刻!伊莉雅眼中红芒大盛!她放弃了所有防御丝线,双手猛地合拢于胸前,口中急速吟唱出古老而晦涩的音节!一股冰冷刺骨的魔力风暴以她为中心瞬间爆发!空气中的水汽被疯狂抽取、凝结!
“冰柩(Ice Coffin)——现!”
咔嚓嚓——!!!
一面厚达半米、晶莹剔透、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气的巨大菱形冰晶盾牌瞬间在她面前凝结成型!盾牌表面布满了玄奥的卢恩符文,寒气四溢,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轰!轰!轰!
凛的破魔光矛狠狠撞在冰晶盾上!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刺耳的冰晶碎裂声!冰屑纷飞!冰盾剧烈震颤,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但终究没有被完全击穿!凛倾尽全力的一击,被伊莉雅以磅礴的魔力和强大的冰系魔术硬生生挡下!
然而,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伊莉雅小小的身体向后滑退了数米,脚下的水泥地面被犁出两道浅痕。她脸色微微发白,显然消耗不小。
凛的情况更糟!连续爆发高级魔术,尤其是最后那几枚破魔宝石的消耗,让她魔力几乎见底,胸口剧烈起伏,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上被丝线划破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