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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的夫君是十里镇上有名的书生。
　　不仅长相清朗俊逸，更是爱妻如命。
　　他日日都会来糕点铺接她回家，风雨无阻。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和嫂嫂颠鸾倒凤，她就真信了他的此生唯一。
　　……
　　池婉自嘲一笑，将店面转让的告示张贴出去，然后取下头上的玉钗狠狠扔在地上。
　　“啪——”地一声，玉钗碎成了三节。
　　这是他送她的定情信物，如今情意已逝，他们之间再难重圆。
　　翌日清晨，她是被院中的声音吵醒的。
　　刚打开门，就看见有人往院中成箱成箱地搬。
　　冬虫夏草、人参燕窝、金缕阁新出的缥缈云纱……
　　嫂嫂站在院中，怯弱地连连摇头：“叙安，真的没必要如此破费，我没那么娇贵……”
　　白叙安看着她，眉眼温和，语气轻柔：“嫂嫂，你现在怀孕了，吃穿用度就该用最好的，这样孩子才会健康。”
　　话音刚落，他转头便看到了池婉。
　　白叙安嘴角笑意微僵，连忙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婉婉，对不起，这次为了给嫂嫂买这些，我手中的银两都花完了，下次我再给你买生辰礼物。”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嫂嫂柔声开口。
　　“叙安，我给婉婉准备了礼物，就当做是你送的了，她肯定喜欢。”
　　话落，她从腰间扯下一个香囊，走过来递到池婉手中。
　　池婉打开，才发现里面是她之前丢失的一对耳坠。
　　可白叙安当时告诉她，是见一位老婆婆可怜，便送给了她。
　　所以，那个所谓的老婆婆便是嫂嫂？！
　　池婉握紧手里的耳坠，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鲜血淋漓。
　　他竟亲手将她的嫁妆送给了别的女人。
　　真是好得很。
　　从此以后，他是他，她是她。
　　任他如何与夏语蓉相亲相爱，她都不在意了。
　　“婉婉，是什么礼物？”白叙安忽然凑过来，眼底满是好奇，“快让我瞧瞧！”
　　他说着就要拿走香囊，却被她倏然握紧，随手放进衣兜。
　　白叙安摸了摸她的头发，只觉得好笑。
　　“就这么宝贝？都不舍得给我看一眼？”
　　池婉抬头看他，努力扯了扯唇：“你兼祧两房，让嫂嫂怀孕的事，不也没舍得告诉我？”
　　她一字一顿，白叙安却脸色骤变，下意识看了眼夏语蓉，才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
　　“这件事不是已经和你解释了吗？兄长痴傻没有能力，母亲又……”
　　他话语微顿，神情忽然变得哀伤起来。
　　“母亲的要求我不敢不从，不告诉你，也是怕你难过，怕你以后每每想起，心里有疙瘩。”
　　怕她难过？
　　多可笑的借口啊！
　　白叙安，当你选择背叛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再没以后。
　　这时，夏语蓉的声音忽然响起。
　　“婉婉，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听从母亲的话和叙安……如今我有了身孕，你就当这是我和他大哥的孩子，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好吗？”
　　她嗓音哽咽，说着说着眼角的泪便落了下来，端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白叙安见状，连忙俯身替她拭泪，低声轻哄：“嫂嫂，这不怪你，那晚……我们被母亲故意灌醉，身不由己。”
　　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亲密刺痛了池婉的眼。
　　她转身就要离开。
　　白叙安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婉婉，今日是你的生辰，就别出去了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庆生！”
　　“不了，铺子里还有事。”她语气淡淡。
　　白叙安皱眉，“既然这样，那我去套马车送你。”
　　话落，他又转身小心地扶着夏语蓉回房，话里话外仔细叮嘱。
　　“在我回来前，嫂嫂就待在房间，外面下这么大雨，可别着凉了，等我回来，再给你炖安胎药。”
　　他絮絮叨叨交代着，和从前那个寡言少语的白叙安简直判若两人。
　　池婉站在门口，就那样静静看着他。
　　良久，他才从屋内出来，去套马车。
　　池婉转头看着他的侧颜，忽然笑了：“白叙安，你这么细致妥帖，想必以后也一定会是个好爹爹。”
　　白叙安身形一僵，似乎察觉到了她话中的意思。
　　伸手将池婉紧紧搂进怀里，语气中带着几分难言的痛苦。
　　“婉婉，你明知我是被逼无奈，又何必用这样的话伤我的心，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们好好的，行吗？”

第二章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有力，可却暖不了她早已凉透的心。
　　池婉低头不语，只是默默从他怀中挪开。
　　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凝滞。
　　马车缓缓在街道上走着，白叙安受不了，率先打破沉默。
　　“婉婉，今日雨大，必是没几个客人，你去铺子里做什么？”
　　她刚要开口，马车却忽然被人逼停。
　　掀开车帘，就见隔壁的邵大哥穿着蓑衣站在前面，语气焦急。
　　“白秀才，你家嫂嫂忽然肚子疼，托我来给你传话。”
　　白叙安面色霎时变得紧张起来，想都不想，连忙转身将池婉拉下马车。
　　“婉婉，你自己走去铺子可以吗？嫂嫂那边需要我。”
　　她抬眸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去吧。”
　　瓢泼大雨浇透了衣衫，看着马车迅速从身旁驶离，她眼角湿润，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他明知她多次小产，受不得凉，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嫂嫂。
　　是你自己错失了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白叙安。
　　风大雨急，池婉独自一人走在雨幕中，泪水模糊了视线。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店铺时，整个人如同一只从水里打捞起来的小猫，脆弱不堪。
　　“请问，您决定好要买这间铺子了吗？”她看着站在廊下的人，轻声询问。
　　来人诧异地看了眼她，点点头：“嗯，不过……这地段这么好，你确定要五十两卖给我？”
　　“确定。”她语气笃定。
　　池婉看着这间承载了她所有美好回忆的铺子，心底一痛。
　　当初她和白叙安私奔后，就在这十里镇盘下了这间铺面。
　　多年来，她就用这间铺子养活了白叙安一家，就连当初四面漏风的家，也换成了如今的小院。可曾经的海誓山盟，到如今却让她成了一场笑话。
　　签好契书，雨也停了。
　　池婉抬头看着天际出现的彩虹，心口细密的疼痛总算少了几分。
　　看来，就连老天都在心疼她，不忍让她再难过半分。
　　回到白家时已是深夜，屋内却连一盏烛火都未曾给她留。
　　她摸索着走到门口，就听隔壁传来一阵暧昧的声响。
　　“嗯……轻点……”女人嗓音柔媚，话语似拒似迎。
　　紧接着，屋内的动静更大，男人的粗喘低吼声不断。
　　“嫂嫂这儿……兄长可曾到过？”
　　男人低沉沙哑、充满情欲的声音尽数传入池婉的耳畔。
　　她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却仿佛不知疼痛。
　　他口中的逼不得已，就是在嫂嫂怀孕后，还控制不住地和她在床上乱来。
　　池婉眼前一阵阵地泛黑，直接走进房间，捂上被子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冷醒，起身想要生些炭火，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叙安……”她下意识喊出了这个名字，却无人回应。
　　这时，隔壁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叙安，当初我若是嫁给你该多好，这样我们的孩子就不会只有娘亲……”夏语蓉语气哽咽。
　　“哭什么，总归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以后找个机会再把他认回我名下便是。”白叙安语气坦然，片刻后，轻笑出声：“我也会替兄长照顾好你，让你不愁吃穿。”
　　他话音刚落，女人的娇喘声便再一次传来。
　　哪怕看不见，池婉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一刻，她仿佛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
　　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双腿无力，头朝着桌角重重磕去。
　　刹那间，痛意让她倒抽一口凉气，猩红的血液混着眼泪落下。
　　她生了炭，咬牙一点点爬回床上。
　　这期间，隔壁的动静从未停下。
　　鲜血不断从额角伤口处冒出，恍惚间，池婉忽然想起曾经她因体弱而昏迷不醒，白叙安爬了两座山头才为她寻来草药，他那双拿笔写字的手也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疤。
　　可那时，他什么都不在乎，只紧紧握着她的手，字字恳切。
　　“婉婉，若是没有你，这世间一切于我而言只是枷锁。”
　　七年夫妻，白叙安，你可还记得当初对我的承诺？
　　池婉闭了闭眼，任由眼泪落在枕上。

第三章
　　翌日。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就看见白叙安趴在床边，而她的手则被他紧紧抓在掌心。
　　她动了动，想要抽出来，却不想白叙安直接从睡梦中惊醒。
　　“婉婉，你总算醒了！”
　　他下意识将她搂进怀里，下巴在她头顶来回摩挲。
　　“摔倒了怎么也不叫人？若不是我发现得早，你就……”说到这，他喉头止不住地哽咽。
　　她昨晚难道没叫吗？可他只顾着沉浸在温柔乡里，又哪里能听到她的呼唤。
　　池婉心底嗤笑。
　　“我已经没事了。”她离开他的怀抱，眉眼间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白叙安扶着她重新睡下后，才轻声询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做。”
　　“我不饿。”
　　“你昏睡了一整天，哪里会不饿。”他摸了摸她瘦弱的脸，眼底满是心疼，“乖乖吃饭，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去逛灯会？等吃完饭，我就陪你一起。”
　　为了不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她没有拒绝。
　　就在两人手牵手准备出门时，夏语蓉出现在了门口。
　　“叙安，婉婉，你们是要去逛灯会吗？以前家里条件不好，我每日在家洗衣做饭，还从没见过镇上的灯会是啥样，可以带上我吗？”
　　她掌心轻抚着小腹，神色期待地看向白叙安。
　　“灯会人多，你又怀有身孕，出事了怎么办？”白叙安蹙着眉，语气中满是不赞同。
　　夏语蓉捏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不会的……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和孩子，你就让我去吧……”
　　她嗓音黏腻，对着白叙安撒娇，也丝毫没觉得不妥。
　　池婉懒得在一旁看两人亲密，转身大步离开。
　　不出她所料的话，夏语蓉的目的最终会得逞。
　　因为白叙安最见不得女人小心翼翼的讨好。
　　果不其然，她才刚坐进马车，下一瞬，夏语蓉也被人抱了进来。
　　白叙安全程护着她，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仿佛在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到了热闹的街市，他更是牢牢牵着她的手，时不时对她嘘寒问暖，全然将她这个正牌妻子忘却脑后。
　　“哇塞，那对夫妻好甜啊！”
　　“人家妻子怀孕，丈夫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你看看你！”有女子看着身旁的丈夫，嫌弃道。
　　“他们的孩子以后肯定很幸福。”有人默默羡慕。
　　殊不知，他们的每句话就像一根根树枝，在池婉心上缠绕扭曲，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独自走在最后面，给自己买了一盏小兔子花灯。
　　犹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拿着这样一盏兔子花灯站在桥上等她。
　　那晚，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唯有他看她的目光灿如星辰。
　　而那个曾经满眼都是她的男人，此刻视线却落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牵着她的手，替她整理披风，警惕着周围的一切，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
　　他如同一个尽忠职守的护卫，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夏语蓉的身上。
　　直到他书院的同窗在人群中发现了他。
　　邀他一起去喝酒猜谜。
　　夏语蓉连忙摆出一副小意温柔的模样。
　　“叙安，你去吧，这里有婉婉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白叙安纠结了许久，再三确认周围没有危险，才跟着同窗一起去了旁边的酒摊。
　　池婉在后面静静看着这一幕。
　　坐在酒摊上的白叙安和同窗有说有笑，每猜出一道谜敬酒一杯，肆意洒脱的模样更甚从前。
　　“婉婉。”夏语蓉忽然走过来，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你说，这么多人要是乱起来，会是怎样一副场面？你想不想知道，叙安会怎么做？”
　　没等她说话，夏语蓉就朝着马车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下一瞬，马匹如同发疯般冲进了人群……

第四章
　　池婉努力贴着墙壁走，却还是抵不过四处逃窜的人群，一遍遍撞击着她的肩膀、腰身。
　　眼角余光里，她看见夏语蓉忽然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
　　“嫂嫂！”
　　白叙安几乎在她刚皱眉的那一刻便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楼进了怀里。
　　而此时，失控的人群朝着池婉的方向冲去。
　　躲在墙角的池婉避无可避，下意识朝白叙安求救。
　　“白叙安……救救我！”她语气中满是慌乱害怕。
　　可白叙安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甚至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她透过人群隐约看见他抱着夏语蓉就朝着人群外跑，神色慌乱间压根不记得她的存在。
　　嘈杂混乱的人群逐渐将她淹没，池婉浑身骤然脱力，被人群撞倒的那一刻，她思绪忽然回到从前。
　　那时的白叙安满腔真诚，无论她走到哪，他总是不远不近地默默跟在身后。
　　她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样你去哪都不会害怕，因为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
　　痛意袭来，她后背重重磕在石墩上。
　　在她闭上眼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白叙安用身体替夏语蓉挡去伤害的场景，那么紧张，那么小心翼翼……
　　后背处的疼痛如细沙一样漫延开来，仿佛有无数颗细小的石子在她的血液中碾磨。
　　她感觉自己几乎要被痛苦摧毁。
　　人群来来回回的踢打。
　　池婉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在耳边不断传来慌乱嘈杂的脚步声中陷入了昏迷。
　　……
　　池婉再次醒来时，浑身仿佛被碾碎般，痛得让她忍不住颤抖。
　　眼角的泪止不住地落下。
　　这时，房门被推开，白叙安端着汤药走进来。
　　“婉婉，你哪里痛！”他连忙凑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没事的，喝了药就不痛了。”
　　池婉看着他眼底泛着的淡淡青紫，心底闪过一丝柔软，唇瓣微张。
　　可下一瞬，夏语蓉却出现在门口，眼底满是焦急害怕。
　　“叙安，怎么办？我见红了，应是昨晚我们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叙安连忙打断。
　　“怕是在灯会上受到了惊吓。”
　　他紧张地瞥了池婉一眼，见她神色平常，顿时松了口气。
　　这才转头看向夏语蓉，语气也缓和了些许，“嫂嫂别怕，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话落，他直接打横抱着她离开。
　　池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从晨曦到日暮。
　　池婉一个人躺在床上，忽然自嘲一笑。
　　什么在灯会上受到惊吓，全是假的。
　　那日分明是她自导自演。
　　如今见红，不过是因为在她受伤昏迷的时候，他们缠绵悱恻所致。
　　该有多爱，才会这般忍不住，连肚里孩子都顾不上！
　　他们回来后，白叙安将夏语蓉送回房间便径直跑进了厨房，熬了保胎药，又亲自喂她喝下。
　　看了眼天色，他才骤然想起池婉还没吃饭。
　　等他做好饭菜端来时，池婉房间的烛火却早已熄灭。
　　他心底莫名闪过一抹失落，可想到她刚醒没多久，身体必然虚弱，便也没再打扰。

第五章
　　翌日，池婉是被饿醒的，一整日没吃饭，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她撑着疲惫的身子打开房门，抬眸就对上白叙安漆黑的双眸。
　　“你怎么起身了，我给你熬了粥，快来尝尝。”他语气担忧，扶着她在桌边坐下后，又亲自喂她喝粥，甚至怕她烫到，吹凉了才喂给她。
　　看着眼前周到妥帖的男人，池婉脑中却一遍遍想起灯会上，他抱着夏语蓉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
　　“嫂嫂昨晚不小心动了胎气。”白叙安忽然开口，神色有些躲闪，“虽然喝了保胎药，但大夫说需要一个纯阴女子的心头血入药，这胎才能坐稳……”
　　池婉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你恰好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白叙安抓着她的肩膀，语气激动，“婉婉，你……你帮帮她好不好？只需要你一点点心头血就够了，对你来说很容易的。”
　　容易？
　　池婉猛地挥落他手中的碗，滚烫的白粥滴在手上，痛得她指尖微颤。
　　她好不容易死里求生，身上的伤都还没愈合，他竟然让她去给夏语蓉剜心头血？
　　“不可能！”池婉缓缓开口。
　　听到她毫不犹豫的拒绝，白叙安眉心紧锁。
　　“这孩子绝对不能有事，你再帮我一次，等她生下孩子，咱们就搬出去单住好吗？”
　　池婉看着他的双眼，许久，整个人如坠冰窖。
　　在他眼中，她找不到半分对她的愧疚和心疼，唯有让她献出心头血的迫切。
　　“白秀才，这心头血要越快入药越好……”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门口，出声提醒。
　　白叙安神色闪了闪，当即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刀，几乎强硬地将池婉压在床上。
　　“婉婉，别怪我。”
　　话落，他扯开了她的领口。
　　刀尖插入心口的刹那，她疼得面色惨白。
　　“不就取点血，至于吗？”门外的男人适时开口，话语里满是嘲讽，“这才多大点口子，还不够入药的。”
　　听到他的话，白叙安手中的刀又朝她心口深了半寸。
　　池婉闷哼一声，眼角的泪止不住地落下。
　　她从小最怕疼，就连破了点皮都要哭好久，曾经的白叙安会耐心哄她，替她上药。
　　可如今他却亲手伤她，眼底没有半分心疼，反而着急地看着碗里的心头血，生怕不够给夏语蓉的。
　　感受着鲜血从体内一点点流失，池婉脑中一阵眩晕。
　　她无力倒在床边，却看见白叙安小心地捧着碗，头也不回地朝外面疾步离开。
　　她捂着心口，跌跌撞撞跟上去，站在窗前，视线透过缝隙落在屋内。
　　夏语蓉靠坐在白叙安怀里，神情蔫嗒嗒的，看上去很是虚弱。
　　而白叙安低头看着她，嗓音轻柔得不像话。
　　“别怕，你和孩子都好好的。”他轻声安抚，“我会一直陪着你。”
　　话落，他将从怀里拿出一件物品给她戴上。
　　池婉目光微凝，视线紧紧盯着夏语蓉的胸前。
　　那是她跪了三千台阶，一步一叩首，为白叙安求来的平安符。
　　犹记得当时他很开心，将这平安符藏在胸前，谁都不让看。
　　可如今，他却轻易将它送给了另一个女人！
　　池婉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再也没法欺骗自己，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回到房间，她没有吃桌上的止痛药，任由心口的痛意漫延至全身。
　　原来，心伤到极致，就连身体上的疼痛都盖不过。
　　整整一晚，白叙安都不曾来看过她。
　　翌日，池婉换好衣衫，独自一人去了医馆。
　　大夫替他把脉，神情严肃。
　　“夫人，你身体亏空得厉害，我记得你的丈夫是白秀才，他怎么没陪你过来？”
　　“你弄错了。”池婉面色平静，语气一片淡然，“他不是我的丈夫。”
　　“婉婉！”
　　白叙安忽然出现在医馆门口，看向池婉的目光满是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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