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爱音,愿意送我到机场。”一场倒春寒让素世不得不穿上自己最厚的风衣,来到东京国际机场。
“没什么啦,毕竟素世世又要出国了嘛……”爱音有些不好意思,“素世世不继续读书了吗?”
“母亲帮我找了一个在金陵的国际学校,让我在那里学习。”
她们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爱音,我一直没说过,但是我其实很想你们能和我一起离开日本。”
“欸?”
“我知道这很不现实,但是战争要爆发了,呆在日本很危险,东大这么大,他们碾碎这个荒唐的军国政府不会比踩死一条虫子困难多少……”
“我觉得,反正最近局势已经没那么紧张了嘛,两周前最紧张的时候,好多人都跑国外去了,现在不也都回来了吗……”爱音磕了磕鞋跟,“再说了,如果爆发了战争,呆在金陵不会是什么好主意吧。”
素世沉默了,她看到了时代的车轮缓缓向自己驶来,自己却连向何处逃跑都不知晓,于是她选择向着车轮奔去,那是得到结果的最快方式,不管结果是粉身碎骨,还是劫后余生。
“我爱你,爱音。”素世突然说。
“欸?什么。”
“我想我在Mygo!!!!!的名字出现后就爱上了你,也喜欢上了这支乐队,珍惜着和你们共度一生的承诺。但是我们太年轻了、太年幼了,不懂一生两个字在漫长时光里的沉重代价,但我想直到此刻我都是爱着你,珍视着大家的。”
“但是我迷路了,迷路在过去和未来的迷雾里——你说是不是很好笑,白纸黑字的确凿历史居然能在空口黄牙之下比未来更难以看清。”
“日本的军国主义缺少一场清算,战争的受害者被欠着一场下跪道歉,而如今他们不准备幻想了。”
“我想我是希望去弥补来自自己祖先的罪孽的,但是这太晚了,我也太无力了,以至于我从这里逃跑了,逃得很远。”
“再见,爱音,请原谅我无法给你一个吻,因为逃兵不配这样做。”
素世抹去眼泪,没等爱音的回答,就匆匆离开了。
……
2022年5月15日 下午16:37
WW北部港东40公里处,世界将目光集中于此处。
“太平洋号”邮轮正在缓缓向西行驶,舰桥上已经可以看见海岸和灯塔。
“这里是太平洋号,预计一个小时后靠岸。”船长在广播频道里面汇报。
“收到,继续航行。”回答他的是秋月级驱逐舰“冬月”号的舰长。
在他脚下的船里,运输着4000名日本陆上自卫队——或许现在应该叫日本陆军了——的成员,他们被派到WW岛上协助盟友抵抗“可能到来的北方邪恶帝国的入侵”。
前来的路上他们可以说是历经磨难,PLAAF的重型战机低空从他们头上飞过,希望逼迫他们屈服撤回,但是他们没有;东大海警的万吨海巡船入侵航线,逼迫他们停下,没能成功,而现在,他们即将抵达海岸线!
另一边,东大海警5901号上则是焦急一片。他们错误估计了敌人的决心,因此在先前的拦截中尝试了全部方法。
现在他们只能采用最激进的手段了。
“‘太平洋号’,这里是CN海警,现在对你进行警告,立刻停船,立刻停船!”
太平洋号无视了停船要求,继续行驶。
“按照预定计划行动。”赵政委转身对后面说,这艘海警船上原来的船员已经全部被替换成了现役军人,因此命令传达后,大家动作很快。
“中央还是没有下达直击命令吗?”郑舰长握着望远镜,再次询问政委。
“还没有,中央要求用一切手段阻止他们,但是避免直接交火。”
“妈的。”
“‘太平洋号’,这里是CN海警5901号,现在要求你立刻停船立刻停船,否则我们将会开火!”
郑舰长发完无线电,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他的祖先曾经收复了被红毛番占领的祖国宝岛,造化弄人,现在他也来到了这个对抗的前沿地带。
“报告舰长,敌人依然没有停船,是否开火警告?”
郑舰长点点头,操作员立刻操纵30毫米机关炮瞄准太平洋号船前50m处,在开火命令下达后打出了一串流光,落在海里。
“‘太平洋号’,这里是CN海警5901号,现在对你进行最后警告,下一次射击,将会瞄准你们的动力舱!”
汗水从赵政委和郑舰长脸上流下,他们并没有直接对着“太平洋号”开火的权限,这场极限施压如果失败,将会向世界暴露出他们的无计可施。
“太平洋号”犹豫了,它开始减缓速度,犹豫自己是否要停下。
然而在紧张之中,异变发生了,海岸方向一台火控雷达突然开机,紧接着一颗“雄风”导弹飞来,命中了5901的船体中部。
在震荡中,郑舰长几乎摔倒。
“我*!”
“报告舰长,船体进水!”
“5901号,我们检测到宝岛方向火控雷达开机,请汇报当前情况。”
“伪军刚刚向我们发射了一枚反舰导弹,现在船体在进水。”
“明白,放弃5901号,我们马上来带你们回去。”
人们称这一天下午导弹命中5901号后的10分钟为东半球人最紧张的10分钟,人们都静静地等着看PLAN会如何回应,但是PLAN只是在20分钟后派来了一艘054A型护卫舰,捞走了5901号的全部落水船员。全程在伪军的火控雷达照射下,没做任何还击行为。
17:25分,“太平洋号”进入北部港。
18:13分,海警5901号的桅杆沉入海平面以下,那艘054A默默地消失在了海岸的视野里。
……
2022年5月15日 傍晚19:12分
陈默上个月才下连,这个月就被安排了城市内的巡逻任务。
他巡逻的地方也彰显了命运的奇妙,他被安排在大屠杀纪念馆附近巡逻,在轮班时,他和一个班的战友邓明可以稍微脱下装备,交给别的战友,然后去买一杯水,闲聊会儿天。
“你知道吗”邓明灌了一口冷水,“纪念馆周围最近有个奇怪的人。”
“啥,怎么奇怪。”陈默把瓶盖拧松又拧回去,有点心不在焉。
“有个褐色头发的女生,每天傍晚都到纪念馆外面坐着,也不说话,也不玩手机,就呆呆地看着纪念馆。”
[你听说了吗,伪军对着我们的海警开火了!]周围有这样的交谈声。
“这有什么奇怪的,没准就出来散步到这坐一会儿呢。”
[真的假的,国内新闻没有报道啊?]
“不是,重点是她好像是个日本人”
[外网都传疯了!国内好像封锁了消息,不允许报道。]
“日本人为什么跑这来?”
[我们的军队为什么不还击呢!]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知道人家为什么我还能说人家奇怪吗?喏,人家来了。”
[难道我们又要忍气吞声吗!]
“你好。”栗色头发的少女看着陈默眨眨眼,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问候,“好久不见?”
[我们需要一个回答,需要一个对于软弱和退缩的解释!]
“您好?”陈默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他们认识吗?
信息和谣言像病毒一样开始蔓延,它裹挟着情绪,刺激着无数靠吞噬流量生存的螨虫开始了狂欢。
“你认识她?”邓明好奇地询问自己的朋友,但是从陈默莫名其妙的眼神里得到了回答。
“陈默和邓明,立刻归队,有情况要发生了。”二人胸前的对讲机传出了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起身发现人们已经停止了高谈阔论,将目光转向他们——不,应该说是转向了身旁的那个女生。
“你是个***的日本人吧!”群众中有人喊道。
长崎素世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以为自己刚刚是不是不小心冒犯了谁,于是起身轻轻躬身向大家鞠躬道歉。
可是这个举动无异于不打自招,更是激起了大家的怒火,几个人走上前来想拽住素世的衣领,但是陈默拦在了前面。
“同志,欸,同志,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冷静你们受到攻击不敢还手吗?”
一个水瓶被甩在他头上,热水溅在素世的裙摆上。
“你们有什么脸叫我们同志,你们都要把这个国家卖给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