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不得不说,我的身体仍需更多锻炼。本想着拼尽全力直接冲上重重台阶,但一个闪失导致的差点崴脚和体力的丧失最终让我选择一步步缓缓前行。但愿她仍给我留下充足的时间……
灯火在阶梯的尽头摇曳,为旅者照出前行的路途;厅堂也被光影照亮,如同天堂般呼唤着人们的祭品与诚意。在神庙最崇高的王座上,一条巨蛇疲惫地蜷缩盘旋其上,但至少,她的呼吸尚未停止,胸腔仍在有规律地起伏。
不知从何处换上华美衣裳的她已无任何机警,哪怕我踏入厅堂、哪怕我在轻声呼唤,她都未曾挪动自己的耳羽,抑或是对着声音来源作出任何反应。甚至当我用手轻轻触碰时,想象中那毒蛇如反射般的撕咬也没有在我的臂膀上降临,她只是疲倦地转头看向我,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就像她每次遇见我时,脸上洋溢的,不是伪装的笑容。
“您怎么屈尊来这种偏远地方?嫉妒心这么强怕我跟哪个野男人跑了?”,她的咽喉慢慢吐出些许言语,“还是说怕我的后代缠着你坏你好事?反正肯定不是怕我一个人死外面吧……”
“成功排除正确选项,这不是你的作风”,一边应付着她的提问,我一边从包中掏出维生营养液,给她吊起点滴,“你很久没进食,先这样凑合一下”
“知道我的饥饿,还敢凑近我吗?”,良久,稍稍恢复的霍尔海雅继续轻佻的说着话,“你肯定看过我书桌上的记载,相传,羽蛇可是需要人作为祭品的哦”。
所言不虚,在多处的记载中都提到那古老的、血腥的祭祀仪式,但相较于食用或单纯享受杀戮,那些先民看起来更像是在人身上进行着什么操作,也许,这是问题解决的关键。
“若你那么憎恶我,想必也不会自己离开,而是直接溜到我的办公室,把我分食,不是吗?”,我判定她并不想杀害我,故作镇定地聊着,“我想再次邀请你,霍尔海雅女士,请问您肯否回到罗德岛”。
“回去?”,稍恢复精力的羽蛇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得大笑出来,手上的针头也随之脱落,渗出点点血迹,“我的大英雄、我的灯塔,您就不能收起您那廉价的善心,让我一个人安静地死在这里吗”。
霍尔海雅很伤心,她的言语在震颤、带着哭腔;霍尔海雅也很愤怒,她修长的双手顺着肩膀搭在我的脖颈上,也许下一秒,我就会被她扼住。
她怔怔地盯着我的双眼,眼中没有过往的轻佻与狂傲,只剩下她在喝醉时曾像我袒露出的那丝迷惘。
羽蛇曾期待的那束灯塔之光照耀在她的身上,但她想象中的温暖却并未出现。不再年轻的羽蛇终于想明白,她期盼的和那水精灵的拯救与承诺一样的幼稚童话故事也许会发生,但那只不过是面前这座慈悲灯塔想拯救万千生灵时的轻轻一瞥。
她曾经太过于沉溺于追逐这缕光芒,追逐那也许能拯救她的光明,可惜那缕光太过于耀眼灼热,急切的她只能被灼烧喉舌,不能言语。
正因如此,当霍尔海雅还没有时间为自己曾经的幼稚想法感到不屑时,另一种感觉涌上她的心头,与她的意识做着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