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韬
累了，歇会儿吧，这是咱们今天走访的第几家商户了？
2宋持风
这一下午，咱们明问暗访，走了也有四五家了，等会儿拐角那个商行还进去吗？
3重韬
先歇歇吧，复复盘，总感觉我们哪里不太对。
4宋持风
你也感觉出来了吗，从出来到现在，我们问到的结果几乎是完全一致的。
5重韬
大家都这么异口同声，难道这里头真没别的隐情了，还真就是英国人讨嫌？
6宋持风
英人受埋汰应该是真的，但他们给我们的答案复制黏贴感也太强了，很难不怀疑是提前对过口风了。
7重韬
这倒是，不像读书人容易洗脑，商人重利，是有奶就是娘的，对英人都有意见我相信，但意见程度如此一致，作息成分很深啊。
8宋持风
要不要用点手段？
9重韬
咱还是别擅自做主，回去跟哥商量一下。
10宋持风
行，那先回去。

2
【十月的江淮之地，仍是混着潮湿的闷热，远处的山峰犹带着浓郁的藏绿，整个天，犹如一个巨大的无色锅盖，每一风都裹着热浪。瞧着满面油汗的肃王，小臂朝后徐徐一拂，示意亲随将过了凉水的帕子攥两块来，然后亲自递给肃王。】
【两人颇有些狼狈的坐在一处，囫囵着擦了一把脸，方才将闷热一扫而净，四处张望一番，方才道】这一下午，咱们明问暗访，走了也有四五家了，等会儿拐角那个商行还进去吗？
4
【肃王自开牙建府便入了军营，直率的脾性素来叫我钦服，闻他道要复盘，快速的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今日下午各处商户的行情，眉山不自觉拢攥在一处，鼓起山峦。】
【这些天家贵胄的心思委实难猜，也不先开口，与雍王相交数载，如何不能领悟他叫我紧随肃王的用意。思来想去，悠悠度出口来】您可有所察觉？从出来到现在，我们问到的结果几乎是完全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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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雍王，同出觉罗，是一般无二的富贵无极，可是龙生九子却各有不同。雍王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可肃王熟读兵法，最擅长于细微之处，巧妙推敲，寻求异同。叫我说，都是极不好伺候的主。】
【目光所及，是江淮大地的大好河山，只是这其中，那几个金毛鬼子也实在煞风景。不由面上噙笑，一直不远处】嗐，英人行事毫无礼制，江淮是文乡，不受人待见是正常的。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些商户给咱们的答案也确实过于雷同，很难不怀疑是提前对过口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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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句嗟叹读书人之言，叫我哑然。一时眼前勾勒出，叶何应关那佝偻在案牍之前苦读精读的身影儿。我于叶何家学中时他与我说过许多，如今想想究竟有什么是我被他所惑，一时无解，或许并没有。此时如肃王所言，他当也嗟叹一句，并未将圣人之言学到精深。】
【而后闻他之言，只是朗朗一笑】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不过商人精明过头难免瞻前顾后胆小如鼠，不如略施手段？
【对上那一双漆黑的眸】吓唬吓唬。
10
【心中长叹，这暗谍并不好做啊。乜向他时的目光多了几分慎重，他所言不可偏听偏信，便亲自走访四处，累了这半天的功夫，我给了个主义他却转念要回去与雍王商议。果不其然，觉罗子不曾有一个是心思醇厚单纯的。】
【既然他如此说，我于雍王也好交差。将手中已湿热的帕子扔给亲随，端起粗陶碗猛灌了一口温茶，苦涩得很，犹如我眼下情景】成，那咱就先回吧。
【伴着远处咸湿的海风，落日将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才入浙江，连杭州城的武林春色都未曾仔细观赏，便又匆匆上马，赶赴宁波，明太祖改明州为今名，自有取海定波宁之意，因此处依山傍海，向海而生，渔民靠海吃海，自然是大小习水性，识得鱼鳖虾蟹。过四明，访山岛，滩涂难行，又换舟楫。】
我看我们还是寻个茶水铺子，歇一歇，一连寻访下来，口干舌燥，我看此处的冻蒲不错，消夏解渴，最为适宜。

【我二人便撩袍坐在市井中，但观往来商贩，不与京师相类，在四九城内，寻糕点自要去稻香村，食酱菜辄有六必居，便是羊肉的铜涮火锅的酱料——二八酱，也有老字号去经营。此处则是直出直售，一根扁担，两个竹筐，寻在一个市集街巷的空位，便能叫卖，面前多的是赶海的蛏子、牡蛎、间或有不曾见过的大虾。】
先歇歇脚，尝尝点心小吃，未到观音界，先受观音食，也不算白来。倒是话说回来，此事倒是颇为蹊跷啊。

【还真就让面前这个宋郎君说着了，一连四五家那是口供别无二致，真真是一个一边倒。说到底，事出反常必有妖。筷箸敲了敲陶碗，只把自个儿心中的疑惑一股脑的倾倒。】
一连四五家，大家都这么异口同声，难道这里头真没别的隐情了，还真就是英国人讨嫌？此事总不会如此简单，合着我们来定海，干的都是跑腿问询的活？此事哪一个皂吏衙役不能干？想那英夷，虽与我朝无甚冤仇，倒也不至于如此之恨。

商人重利？
【转眼一想，却又不对，眯起眼来细细思索，只打量着宋持风——这一位小郎君，年轻便龙门在榜，只是武选的弟子，不由翰林放榜，也就无有叁年坐管磨炼心性一说，仍秉持着少年侠气五都雄。国朝军务积弊难返，若能多几个这样的人才，不啻为陛下了却一桩心事。适才之语，再反复细推。】
商人固然重利。但是士农工商，哪个不重利，名利名利，名与利同。只是怪哉之事在于口径一致，且不论是何缘由。

今日暂不做另行之事，为今之计，先回馆驿。与雍郡王详叙为妙。哎，喝这个。
【拦下他的豪饮，这茶水苦得很，不如这一碗甜水冻蒲好喝。一阵阵的叫卖声而过，远处行来一位老者，只穿着汗衫，戴一顶斗笠，草鞋之中尽是污泥浊水，勤者不言劳。倏忽，那那鱼篓之中的一尾青鱼，蹦将出来，在脚边摇尾不止。我俯身拾起，纵使鱼身黏滑难握，终究还是赶上那位老者的步履，提醒他的无意之失。】
老人家，今日利是不少，都舍得一条大青鱼哩。
【万物各得其位，便是我此行的目的。是时斜阳将落，海涂遍放黄金，自湾上归来的舟楫，如墨点一般，衬出一番江山晚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