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陆千风把云仪揽上马后,策马狂奔,向着来时的路奔去,他生怕骆五派人来追,一路上不住回首后望,跑了一段路,见路上行人稀少,几近没有,料想前方也不会有什么镇子村落,便掉转马头,向另一相反的方向奔去。
又奔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两人已跑进一个地处偏僻处的小山谷内,陆千风稍稍定下心来,连忙抱了云仪下马,见身侧不远处有个小山洞,于是横抱着云仪向里面走去,其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洞中昏暗,陆千风到处捡些干柴树枝,堆在一起,掏出火折子,打着了,胡乱燃了个火堆,便来察看云仪伤势,火光下,只见云仪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原先清亮的双眼紧紧闭着,而左肩几乎被那枝利箭贯穿,鲜血渗出衣衫,差不多染红了整条手臂,乍看之下,叫人甚为惊心。陆千风见此情形,也不由心惊,失声道:“你现在的伤势,要是不赶紧把箭拔出的话,你活不了的!”说完不加思索,伸手便去解她衫上扣子。云仪模糊中感到身前的凉意,竟猛地清醒过来,一眼看见陆千风正在解自己衣衫,以为他趁自己重伤之际有意轻薄,来不及想就一把拨开他的手,惊喘道:“你,你,你想干什么?!”支撑着向后挪去。她本已身负重伤,一急之下,气血上涌,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险些又晕过去,好在陆千风伸手扶住,柔声道:”小仪,你现在伤势太重,方圆十里内又找不到大夫,要是我不帮你的话,你会死的。”说完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云仪仰起小脸,神色奇怪的望着陆千风,问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小仪?”陆千风霎时惊觉,捂了捂嘴,歉道:“对不起,我又,又叫错了,云,云大小姐。”云仪怎知陆千风一路跟着自己走来,心里已不知把“小仪”两字默念了多少百次了,她那日在云府中被陆千风无意轻薄,一直对他心无好感,但现在听他叫自己小名,却觉心中一阵暖意,便如阔别数十载的亲人就在自己眼前一般,脸上不由得一红。垂下眼帘,慢慢转过了头,轻轻道:“你,你帮我治吧。”陆千风不语,双手微微颤抖,解开她上衣扣子,里面是一件月白色里衣,再里面就只有一件亵衣了,陆千风不敢再解,目光上移,只见云仪双目紧闭,全无一向的娇蛮神色,陆千风一咬唇,解开她亵衣,看到她乳酪般胸脯,竟不敢用手触摸。心里一阵翻滚,晃来晃去都是燕月月的影子:要是月月也这么的脱了衣裳,露出胸脯,叫我拔箭疗伤,我敢不敢看她胸脯?正想间,目光不由得看的愣了。
良久良久,云仪感到微凉的山风吹拂在自己赤裸的胸前,开眼一看,只见陆千风正呆呆盯视着自己,不由又羞又怒,举起右手便想一掌抽去,但全身酸痛不已,手还没举到一半就没了劲儿,软软垂了下去,叱道:“你,你......”说话间,眼泪流了下来。陆千风回过神来,也由不得满脸通红,连忙别开视线,道:“好,好,我,我这就帮你,拔,拔箭......。”说着慢慢伸手探去,摸到了箭柄,心下一定,又道:“我要拔了,你忍着痛啊。”云仪刚闹完一通,随即渐渐迷糊起来,模糊中似乎听到陆千风说了什么,好象是叫她忍着痛还是什么别的,痛?她很怕痛的呢......刚想着,剧烈的撕裂痛楚便从左肩传来,令她瞬间清醒过来,脱口痛呼起来。陆千风虽然早料到会这样,但一听云仪又叫起来,还是不由得手足无措,把拔出的血箭丢在一旁,伸手前后紧紧按住伤处,不让鲜血涌出,等到血流渐止,便撕下衣襟,扯成长短适中的布条,一前一后扎上伤口,便拉过她衣衫遮住她身子,又系好她里衣和外衣的扣子,把她轻轻靠在树干上。才擦净了手上的鲜血,靠在洞壁上闭目养神。
朦胧间,耳边忽然传来云仪的声音:“喂,你,你醒醒啊。”声音颇为不适。陆千风睁开眼睛,见云仪就坐在身旁,其时天色已黑,她身上阵阵幽香混着淡淡的血气飘入鼻中,竟是说不出的醉人。一时竟忘了作答,好久才道:“啊,什...什么?”箭疮的痛楚尚未过去,云仪眉头紧皱,对陆千风道:“你....我还是很疼啊,怎,怎么办?”语气甚急,似乎怕自己就此死去,“你身上没带金创药什么的么?”陆千风回过神来,答道:“没有,从你出门的那天起,我就一直跟着你到银水城,见你遇见了那个左脸上有道刀疤的青年,便觉得不妥,于是便一路跟着你到这儿了。”云仪忍着痛,又问道:“那......”刚说完一个字,胸口便一阵疼痛,声音一颤,紧跟着剧烈的咳嗽起来,陆千风急忙扶着她肩头,让她靠回洞壁,然后除下自己的长衣披在她身上,安慰道:“小仪,你现在有伤,不宜说太多话,还是先睡吧。”可刚说完便发觉了不妥,马上又改口道:“云......”才说了一个字,嘴就被云仪伸手给捂上了,只听云仪道:“你,你别叫我云大小姐了,还是,还是叫我小仪吧。”声音中颇具羞涩之意。陆千风微微一惊,随即道:“那,小仪,快睡吧。”云仪忽然又问道:“那你叫什么?”这一句问得突如其来,陆千风推脱不了,只好照实说了,云仪眨眨眼,颇有俏皮之色,虽在夜里,但两眼仍如星子般闪烁。说道:“原来想不到你这人这么.....可名字却这样中听。”陆千风没听出她开头一句想说什么,赔笑道:“没什么,只是顺耳罢了。”云仪报以一笑,身子轻抖了抖,裹紧了身上的长衣,合上眼,过不久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