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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兰永恒】【夏季征文·门】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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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一个被ddl逼疯的产物
·度娘放过我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10-14 16:22回复
    《如烟》
    文/陳穗岁
    ——我坐在床前,看着指尖已经如烟。
    1.
    那串脚印凭空出现了很久了。
    像是刚学习走路的孩子一样,左脚深,右脚浅,小心翼翼却还是摸不清方向,即便展开双臂也依旧无法保证绝对的平稳。等过了十分钟后再回过头看,日光试探着落进书房的边缘,引得它又不知不觉偏离了原本的路线,在门边留下一道浅浅的、弧形的轨迹。
    我站在梯子上,攥着那块刚用清水洗净的抹布,右手抬高在距离书橱顶部还有五公分左右的半空,一时之间不知自己到底应该何去何从。事务所才刚开张六个多月,如果真要按照我这份自主创造出来的工作理念来看,作为一名合格的遗愿清单管理者,除了帮助客户们弥补遗憾的残缺之外,我理应是对生死之事没有什么太大的抵触的,即便是遇上什么难以用科学来解释清楚的灵异事件。可当这串不明足迹在原地徘徊了几圈之后一点一点坚定了目标朝我逼来时,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打湿,而这具放在整个东京平均身高中都较为拔尖的、以往总是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身躯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缩,几近要以一种滑稽的姿态撤退进两面墙之间落满灰尘的夹缝中去了。
    哦,上帝,您若是想给出什么启示尽管直说,但请别让惊吓降临得这样突然。
    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祷告似乎成了摆脱困境的唯一方法,至少紧绷的灵魂在未知的意外里看起来总算不再那么孤立无援。我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摸着良心回忆了整个刚刚起步的职业生涯,在确认了自己确实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客户的混账事情后,总算是徒生了许多直面当下的勇气。墙上的钟摆游荡着发出第十二声嗡鸣,陈旧的木梯吱吱呀呀带出一阵惊心动魄的声响。我闭上双眼,折起身子,将心中所有险些浮出水面的恐怖具象全都隐进窗帘的阴影里。
    好吧,权当打个照面。
    天知道我有多害怕,可大抵是为了保证这份新工作的长久,不安分的右脚已先着陆。悉悉索索的声音立即消失了,带着灰烬的黑色脚印也渐渐停止前行了。我仍紧紧抓着梯子,万分警惕地盯着四周任何一处可疑的地面,却不想一阵风吹来,隐隐地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他挠着头穿过墙壁、穿过桌椅,最后像是终于泄了气似的停驻在窗外的走廊上,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个......”
    那人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从窗外探过头来,显然有些惊奇。我指了指身旁:
    “门在您的左手边,再走三步就到。”
    他立刻双手合十以作感谢,随即摸索着走到目标方位。先是手臂,再是脑袋,最后是躯干和双腿,伸进门缝的部位越来越多,不一会儿我便眼睁睁地望见那模糊的人形变得越来越清晰,紧接着踉踉跄跄跌进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来。
    他穿着一件被烧焦的红色毛衣,针织的纹路脱线断开,像是一条条暴露在空气中的、全都乱了套的电线;脸上覆着同先前那串脚印一样的黑褐色的灰,尽力抹抹也只能证明它们较为良好的延展力;右侧手臂似乎受了什么严重的伤,万分疲惫地垂落在身侧,带着半个肩膀一起直直朝下坠着;鲜血顺着发顶一点一点流下来,最终汇聚到一起,淌过他的左眼、他的颧骨和他泛着青紫的嘴角。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倍感抱歉的再次挠了挠头,站在距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给出了问候。直到那时我终于听见他有些沙哑的声音——
    “啊,你好,请问这里是遗愿清单事务所吗?”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3-10-14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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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是那样奇妙,就像我大学刚毕业不久便决心筹资开办遗愿清单事务所一样,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任谁也不会想到,现在、此刻、在这间才装修了没多少时日的小小事务所里,我竟然会胆大到去接一单属于灵魂的生意。
      就在半个小时前,这位男士太不寻常的出场方式吓得我几乎快要拿起手机报警,然而在我即将拨通那串数字时,他却同样无奈地伸出双手试图让我冷静:“我很抱歉......但请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他有些疲惫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抬手擦去流淌下来的、似乎永远都止不住的鲜血,“但愿没有让你受到惊吓,我也很意外,没想到还有人能看得见我。”
      我仍是觉得有些不妥,想了又想还是拨通了好友的电话。音乐缓缓奏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头像跃动了几秒,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我将镜头翻转,对准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听着朋友依旧如往常一样雀跃地分享着日常,终于在对方即使过了二十分钟后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的兴奋尾音中彻底地沉默了。
      我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连带着那些惊慌和那些未知的恐惧一起瘫坐在沙发上。好吧,先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我努力平复着心情,突然觉得在这个限定时刻像某些患了阿尔茨海默症的客户们一样选择性失忆一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过了许久,我鼓足勇气,终于像是大步迈过了心中所有顾虑般的转过头去:您有什么诉求?我想我会尽力帮助。
      他黯淡的双眼突然又燃起了光亮,在听到我的这声询问后迅速欣喜地从墙角处走来。他毛衣两侧的袖口随着身体的动作幅度自动向上卷翘,整个人看起来都顿时拥有了未曾被赋予过的活力,就连侧脸的灰尘和身上断裂的毛线都仿佛有了全新的光泽。
      他看向我,目光诚恳而又急切,声音竟也不全似半小时前那样像是被灾难袭击了般的沙哑:
      “我叫工藤新一,我想再去看一眼我的恋人。”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3-10-14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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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工藤新一。
        打印机升腾起一阵运作后疲惫的热气,我取出因机器周围空气流通不畅而导致温度异常升高的纸张,轻轻地念出资料上方这个先前便觉得有些耳熟的名字。
        工藤新一,名侦探,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十七岁助警方捣破跨国际犯罪组织,一年前死于人为蓄意的一场火灾,时年二十七岁。
        于是我终于明白了他身上所有狼狈的来源,不由得对这位已经被不幸淹没了的年轻侦探感到抱歉。然而当事人却没多少强烈的情绪波动,只摇摇头解释说即便这些伤口到现在都没有愈合,身体却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其实最初我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工藤先生苦涩地笑着,面容中显然藏着许多遗憾。记忆里的最后一瞬是燃烧着急速下坠的吊灯,随后是四周铺天盖地的浓烟和烈火。再度醒来时他独自一人被掩埋在废墟之下,像是坠入了一场冗长而又漆黑的梦。好不容易撑起尚未骨折的手臂奋力爬出黑暗,远处变形的铁门被撞开,街道上车水马龙,警戒线依旧孤零零地围着,冷风亲吻着树梢,最后一点带有余温的光落下,像是解开了陈旧的铜锁般解开了他模糊的听力和视线。几个十字路口外逃过一劫的大厦正将新闻投放在电子荧幕,缓慢穿过人流走过去看,滚动的遇难者名单里赫然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那一刻所有的风都倒退,退回灾厄降临的那一瞬间。是了,那一天身为警察的恋人刚因破获了重大犯罪集团而被警视厅授予勋章,他穿着她亲手织好的红色毛衣,在颁奖仪式结束之后牵过她的手,吻过她的双唇和那枚别在肩上的最耀眼的战果,一起走到瞭望餐厅的楼顶上看了很久很久的星星。
        那根引线在角落里被点燃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年前的今天,二十三点五十九分,米花中央大楼发出生前最后一声悲鸣。紧接着观光电梯坠落,门窗被烈火吞没,疏导群众一起逃离到逃生通道的前一刻,他奋力扑回去将摔倒在地的孩子护在怀里,浓烟滚进鼻腔,天花板砸下来的时候除了恋人映在火光中的面容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揉了揉眉心,在搜索栏中输入了「米花中央大楼」这几个字样,页面旋转着加载完毕,时隔了十二个月的新闻报道依旧轰轰烈烈:「名侦探工藤新一葬身火海」、「新星警探毛利兰再无法握枪」、「刑侦界情侣阴阳两隔」……
        我在刚刚打印出的资料上轻轻圈出「毛利兰」这个名字,随后顺着高亮的词条跳进另一个篇章。照片上穿着警服的姑娘笑得明亮,警徽在金灿灿的灯影下熠熠生光。我细细地翻阅着,终于在文章的末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想我知道她在哪儿了。”
        我拿起手机,迅速戴上隐形眼镜,在走到门边捞上大衣时回头看向他那张仍旧十分惨烈的脸:
        “那么,一起走吧,工藤先生。”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10-14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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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毛利兰,在这座距离米花町100多公里的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的花园里。
          彼时她正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微微抬头望向天空,整个状态已不似先前看到的照片上那样英姿飒爽。凛冬的风总是刺骨的,它卷着败叶来回穿梭,却又在这时难得地准许日光乘着刚被开辟过的轨迹降落。
          我抱着花束,轻轻地在她身旁落座,不由得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她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警察小姐后知后觉地转过头,露出从侧脸蔓延至脖颈处的一大片烧伤的痕迹。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她看着我明显有些怔愣的神情,眸光逐渐温柔起来,“你是来找我的?很少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帮到你?”
          我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这般失礼,近乎快要在她的温和同耐心中落荒而逃。怀中的康乃馨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指尖细细密密浮出些难以忽视的黏意来。我嗫嚅着,终于在花纸壮烈牺牲的前一秒小声地交代了来意。
          “您好,我是遗愿清单事务所的工作者。”我递出自己的名片,“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毛利小姐,我想告诉您的是,您的恋人并没有真正地离开,我想他应该是还有什么未竟的愿望。”
          她的眼中依旧承载着悲伤,可先前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却在此刻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象中的质疑和阻拦。我有些讶异,抬头看了眼一旁没有影子的人形,决定告诉她更多的细节:
          “现在他就站在您的左侧。”
          工藤新一蹲下身来,在我描述的方位抬手摩挲着恋人的面容。迟疑、颤抖、遗憾、落寞……从眼角眉梢到鼻尖唇角,从褶皱的皮肤到那只被爆破撕裂了神经的、再也无法举枪射击的右手。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同时显露出来的相同的脆弱,像是一地危险而又迷人的玻璃,闪耀着近乎要将所有人都割得鲜血淋漓。
          毛利兰有所感应地回头,“新一?”
          他摸摸她的发顶,将尚且能够活动的左手覆在她怎么也捂不热的掌心,像以往无数个冬天的夜晚一样包裹住她所有凝结起来的冰凉。一丝熟悉的暖意缠绕在指尖,她竭尽全力勾起五指,虚幻的光影中二人的疤痕相互交织,缠绕成爬山虎和蔷薇一样倔强的图腾。
          “我想他应该穿着那件红色的毛衣。”
          “那么领口起针的第一个绳结旁一定有一颗拇指大小的星星。”我看了一眼侦探先生,随即补充道,“您的恋人说这是您亲手织成的。”
          “……谢谢你,北山小姐。”年轻的警探终于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静默地落下了干涸许久的眼泪。她攥着我的那张名片,偏着头将侧脸靠近我方才描述过的恋人所在的地方。我掏出面纸,看着她从眼角坠下的每一滴烧灼着皮肤的热泪,心中油然生出了酸涩的滋味。在这个疯狂而又残忍的世界里,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只要能越过那扇遗憾的门,越过生死和永别,这又何尝不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呢?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10-14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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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毛利兰已经很久没再做过那样的梦。
            一直悬挂着的点滴似乎空了,护士小姐利落地换上崭新的一瓶,手指轻轻弹动几下,小气泡在透明的输液管中无声地惊叫、升腾,最后只留下一个又一个转瞬即逝的破裂痕迹。
            于是她在日复一日的疲惫中沉沉睡去,陷入一片毫无知觉的漆黑和那一场就连生命都或许永远无法与之和解的困境。脸上的斑痕开始发烫,她在一片热浪中站稳脚跟,这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记忆一般猛然记起——是了,在勋章授予仪式的那一天,是他穿着那件她亲手织成的红色毛衣来到警视厅外的梧桐树下,牵过她的手,吻过她的双唇和那枚别在肩上的最耀眼的战果,陪着她一起在瞭望餐厅的楼顶上看了很久很久的星星。
            可她从没有想过往后余生都会陪她一起肩并着肩看星星的人会永远地倒在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和火灾里。
            她想若是时间再次倒回到那一天,若是她能在他笑着转身的那一刻勾住他的指尖,若是她能在他吻过她的眉眼后也踮起脚尖同样亲吻他的侧脸,时间的罅隙发生偏移,命运是否会再多拥有一些怜悯,能让林立的高墙不再那样如烟地倒下。
            造成这一切的罪犯将整张脸隐于最深的黑暗,只留下一双狰狞的眼。他咆哮,他讥讽,他怒目圆睁,扭曲的声音刺啦啦荡进她的耳蜗:看吧,追寻正义总要付出更多的代价。那天的火灾是我引起的,那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孩子也是被我混在人群中踢倒的——我知道他会为了救人扑过去。你捣毁了我的生意,我不惜一切代价毁掉你在意的伴侣,这很公平,不是么?
            于是她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在看见床单上再不摇晃的树影后终于不受控制地显露出崩溃。她伸出双手掩住流泪的眼睛,再一次想起消防水管喷出的水柱,想起挖掘机拓开废墟的震耳欲聋的声音,想起一切有关于死去的恋人的、实在难以永久背负的重量。
            冷漠到极点的夜晚突然又起了风,窗帘掀动着拂过她的床边,沉闷的空气似乎再一次有了起伏,波动的气流越来越大,紧接着房间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新一?”
            「兰,我在。」
            “新一?”
            「兰,别怕,我在呢。」
            她放下被泪水浸湿的双手,远远地瞧见一张从桌上飘来的纸巾。那张白色的面纸对半折好落在她发烫的眼角,紧接着是鼻尖,然后是每一道湿漉漉的、交错的掌纹。毛利兰用自己那只还能使得上力气的左手撑好身子,随后借着窗外昏暗的灯光估算起恋人现在的姿态与高度来。那双尚未康复的手臂拉扯着静注胶管摸索着向前,深夜掠过的车辆发出几声鸣笛,她很快便拥住了一片模糊的身形。
            工藤新一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紧紧拥着,即便他此刻依然全无知觉,而映在病房门上的影子也只有毛利兰一个。
            可他还是停止了擦泪的动作,转而伸出手来抚上恋人单薄的后背。发顶处不会愈合的伤口仍在不停滴着血,沾了水的面纸打着旋落下,落进地上看不见的血泊里,像是一朵永不凋零的玫瑰。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3-10-14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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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再次见到毛利兰时她的身体状态明显好了很多。我提着果篮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脚步轻快地来到医生护士办公的地方。
              “那样强度的爆炸和烧伤,毛利小姐能再度醒过来就已经是堪称奇迹一般的存在了。”负责这一病区的主治医生这样说道。他敲击着键盘与鼠标,在将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再一次大致浏览过一遍后露出释然的笑意,尾音中同样藏着欣慰与喜悦,“至于右手神经的损坏…….以现代的医学技术的确无法将其彻底复原。虽然拿不了枪,但平时只要积极复健,正常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转过头去,令人敬佩的刑警小姐已经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晒着太阳了。阳光温柔的白日里风也舒朗,她抬起头仰望天空,看着蓝天白云下的光圈透过高处的枝叶一层一层地落下来,照得那些盘踞在脸上的扭曲的疤痕都变得柔和。
              可我总觉得她依旧藏着心结。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里了,我想我总得再多做些什么。划开手机,点进先前浏览器上的每一条历史记录,冰冷的文字来回滚动着,我终于在另一篇报道中找到了全新的突破口。
              不幸变成灵魂的侦探先生在这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不得不说这项技术在他无数次的磨练中已被完全征服。我看着他熟练地进行着穿梭门缝的每一个步骤,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当初他在我事务所摸不到头脑、用力过猛就这样一头跌进来的搞笑模样,一时被这样的反差震惊到目瞪口呆。
              不过暂且放下这些题外话,赶快再回想一遍爆炸事件的始末吧。侦探先生显然是和我关注到了同一件事情,配合得十分积极。我细心地听着,记录下先前所有忽略了的要点,随后合上记录完毕的便携本,仰头饮尽了纸杯中最后一口即将放凉的温水,披上大衣便出了门。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10-14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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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扇隐门,就算上帝来了也是如此。
                在从事遗愿清单管理的这短短几个月里,我见过了太多人性的挣扎和扭曲,灵魂的沉默与彷徨。失落、惊喜、猜忌、背叛、那些年少时曾经拼尽一切去追寻的可望不可及、那些年老时已经枯萎了的总是追悔莫及的心……如若将生死都当作是一场即将到来的盛大的节日,那么这些未能实现的遗憾大抵都能在「快乐」这个极为伟大的命题里被渲染上一层闪着光的鲜艳色彩吧?在人生的最后一个节日到来之前,我总想再为他、她或是他们,尽力多做些什么。
                一周之后我重新踏上了这片草地,身后那个从千里之外带来的孩子探出脑袋,视线好奇地追寻着正在低飞着的风筝渐渐远去了。
                毛利兰此时刚完成新一轮的康复训练。她略有些疲惫地靠在树下,任由汗水顺着手臂的线条滑下。我远远地朝她招招手,连同那位每分每秒都守候在身旁的灵魂先生。
                那么今后有什么打算呢?寒暄了一阵后,我轻轻握起她的手,问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那些原本凌乱着的、凸起的斑痕依旧存在,但在她常年握枪的手上却永远无法成功地以丑陋的名义宣誓主权。
                “以后啊,我应该就退居二线了。”她轻快地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抬高左手,看着日光穿过指缝,“别看是文职,在警视厅里工作,任务还是相当繁重的呢。”
                我点点头,见立在一旁的名侦探也神色温柔,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我找到了工藤先生当年救下的孩子,我想你应该也很想见见他。”
                右手同样有着烧伤疤痕的女孩举着兔子气球跌跌撞撞地跑来,像是乘上了一季的风。警探小姐怔怔地望着那双像极了他的透亮的双眼,只觉得一瞬间整个天地都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颜色,而那些遍布整个前路的荆棘就算再危险再致命都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虽然吸入了大量的浓烟,但当消防队员清开废墟发现他们的时候,孩子还留有一线生命体征……工藤先生将她保护得很好。”
                “好在当初送医及时,也没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如你所见,她现在很健康。”
                小朋友喘着气在我们面前站定,像是完成了某种伟大的壮举般骄傲地仰起头,露出两颗纯白的小虎牙。我揉揉她的头,凑到她耳边轻声提醒起那个最初的约定。孩子懵懵懂懂地点头,伸出另一只没拽着气球的小手,踮起脚尖,在警探小姐的掌心放上了一颗糖果。
                “谢谢你,亲爱的。”
                那一刻我终于在毛利兰身上看到了释怀。她俯下身子,将延续了恋人生命的孩子紧紧拥在怀里,眼中闪烁着熟悉的光,同那篇报道中的照片上一样笑得明亮。
                那黑的尽头会有光吗?
                追寻真理的意义、伸张公正的不易,我想再也没有谁像一路顶着风暴跋涉的他们一样,懂得这其中的苦涩与艰辛。
                「兰,你不必自责,这已是我能尽力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工藤先生也跟着笑得明亮。他抬起头,望向恋人曾经望向过的天空。湛蓝的远方不经意地掠过几只信鸽,云朵慵懒地舒展着每一处洁白的衣裙,孩子们嬉闹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原先一直低飞的风筝也朝着更高的目标翱翔了。
                我知道,他们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3-10-14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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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3-10-14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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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我来了沙发是我的我好喜欢这篇哦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3-10-14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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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膜拜大大,每篇都是神仙文~大爱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3-12-23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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