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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写武侠小说《神拳与长生》前后感及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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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短篇三万字的小说是大专时期看完了古龙所写《多情剑客无情剑》之后参加某征文活动写的,退了一稿,又投又退,现在已经记不清当时的理由是什么了,已经有五六年了,后来想起来翻出来看,我没有觉得不好,我还是觉得很好,当然缺陷也很明显,如果能够加以详略的补充,我相信绝不会比市面上流通的其他武侠作者差,但是目前并没有这个计划,可能我也和古龙是一类人,喜欢写不爱改,因为改小说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反复的琢磨,也是反复的折磨自己。
这个小说可以看作我被古龙风格束缚的作陪,写这个小说的时候以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很痛苦,一提笔就不自觉要用古龙的口吻来写故事,写句子,甚至到了不用古龙的风格完全写不了的地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两年后我从杜琪峰电影中学会全新的塑造人物的方法为止。
不算从懵懂时期开始看过的武侠剧,因为那时候啥也不知道,我是从接触金庸小说开始接触武侠小说的(也就看过金庸古龙),一开始以为金庸是最厉害的,其他作者都是垃圾,后来开始看了古龙的多情剑客依旧有这种想法,但是当我看到最核心的地方,看到了古龙笔下的侠与义,我才真正的被这个作家所震惊,才开始深深喜欢上这个武侠作家。
其实这种几近根深蒂固的想法其实是很难逆转的,因为他需要更强大,更深入人心的力量才能扳正过来,而古龙的文字具有这种力量,我也只相信只有古龙才具有这种力量。
后来我把这个短篇小说发到了一个网站,虽然没啥人看吧,但是我也高兴,因为从某个方面来说这算是我交给古龙的一个答卷,虽然写的不算很好,但好在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我在作品简介里面引用了古龙在《天涯明月刀》前言中的话。
写《包法利夫人》的大文豪福楼拜先生曾经夸下句海口。
他说:“十九世纪后将再无小说。”
因为他认为所有的故事情节,所有的情感变化,都已被十九世纪的那些伟大的作家们写尽了。
可是他错了。
他忽略了一点!
纵然是同样的故事情节,但你若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写出来的小说就是完全不同的。
人类的观念和看法,本就在永不停的改变!随着时代改变!
武侠小说写的虽然是古代的事,也未尝不可注入作者自己新的观念。
因为小说本就是虚构的!
写小说不是写历史传记,写小说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吸引读者感动读者。
武侠小说的情节若已无法变化,为什么不能改变一下,写人类的情感,人性的冲突,由情感的冲突中,制造高|潮和动作。
—古龙
在作品的扉页,我写,#古龙##武侠##武侠小说#
献给古龙。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05-12 16:52回复
    引言
    黄沙,又是黄沙,黄沙瓦砾之下有藏珍!
      有远志的年轻人,你是不是要去?可是沙随风聚,遮天掩日,生人不能进,
      那里是死者的葬地,野兽的疆场!
      若去了,何时再回还?只知道有一天我非要把命丢在这里。
    作者自批:现在看这个引言,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别扭,当时我就特别想写一个特别厉害的引言,就是那种看起来很像名家写的一样,所以我就往预言之类的地方靠,但是怎么靠都感觉奇怪,当时改了很多次都不满意,但是看不出来为什么,也想不到怎么写会更好。现在来看这不是作品好坏的问题,而是思维局限的问题,举个例子,我只在家里吃饭,就爱吃家里这一套就爱吃蛋炒饭,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因为我从没吃过外面的东西。
    这个预言的立意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就是作者比故事里的角色高,甚至比所有读者都要高,好,那因为我比你们高,所以我就批评你们,我是监督你们的,其实这种思维是不对的,就好像余华所说,其实我们都是这个社会的一份子,这个社会的好和坏都是我们共同塑造出来的,我们不该也不可能把自己摘出来,自以为是的批评别人,忘记自己。
    在这个引言里这种倾向不明显,因为我改过了,我当时觉得不舒服我就改了一下,但是这个问题仍然存在,并在今天我找到了源头。
    其实一个真正好的作品不是批判,而是展现,把一切尽量公正的展现在大家面前,让大家去思考。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3-05-12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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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上) 神庭
      张逢春来到程家旅店,已经到了入夜时分,屋子外头风沙呜呜吹的直响。
        张逢春拍去身上尘土,整束了衣衫,进了大堂。大堂里人有很多,贩夫走卒极多,富商穷人乞丐也有不少,小偷强盗夹杂在其中,熙熙攘攘,繁而有序的成了一团。
        这里面有杀人的人,也有不杀人的人。杀人的人手上刀兵不显,和常人又有什么不同?可他们杀人的时候,兵刃就从他们的手里、衣服里、货物里出来。他们杀起人来都很快,都很冷血无情。
        不杀人的人,可能会被人杀,也可能会杀人。可是当他们杀人的时候,刀即使很快,心却也不至于一片冰冷。
        张逢春读书不多,但是他记得诗人杜甫曾在新安道上写下如此诗句。
        “白水暮东流,青山犹哭声。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
        杜甫目睹府吏次选中男参军作战,感叹中男弱小,如何守卫王城?在征兵过程中,被征兵者亲友多悲痛啼哭,不能自已,心中委实感慨良多。
        纵然天地无情,人却是有温度的生物,人有情。
        人若是肯敞开心扉,江湖再多阴暗,有这么会收获不到真挚的情感呢?而人的感情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是最珍贵的。
        张逢春找了个偏僻位置坐下。坐在他前桌的夸夸其谈的执剑公子,他左侧闭口不言的番藏头陀,日后都成了他的朋友。他们虽然性格迥异,颇多不同,可是他们却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待人绝不虚假,爱如同恨一般的真真切切。
        过了饭时,一张大榆木长桌在大堂中心铺展开来。这张桌子足够供应一百人同时用餐,占了大堂的四分地,有人骂不绝口,一众人被迫着后退半丈地,这样大堂一半的空地就都留了出来。
        桌子上没有吃的东西,只有各色不同的酒碗五十余只摆在上面。一位玄衣长者从高楼上下来,端坐在主人位上。从他下楼来,全场的声音便开始有默契的消失,等他落座,便再也没有一点其他埋怨的声音,就只剩下窃窃的私语和窗外寒
        风无情的呼啸。
        正当沉默欲盖过呼声的时候,一阵不合事宜的笑声就从张逢春前桌传来过了,正是那位执剑公子所发出的。他对着身旁的人说,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张逢春和番藏头陀。
        “你们看,这房子地方本来已经不甚宽裕,可是去除了这一半地方,那些人
        还没有挤破窗子到外面去,岂不是很有意思?”
        他说起话来,虽然心直口快,却不令张逢春觉得反感。众人拥挤自然也波及到他,可是他却加以嘲弄,颇有苦中作乐的感受。
        “这么说来,他们的武功都很高,都修习过西域的瑜伽术或者中原上乘的缩骨功夫,才不至于在拥挤的人群中跌了脚,撞破窗子。”
        一个人不说话并不代表他永远不会说话,只是还没到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们常常只说重要的话,仿佛是为了说最重要的话而生,可是他们有时候也说几句玩笑的话,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他们正是这样的人。
        番藏头陀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开口说了这样略带趣味的话。这样的人虽然不多,可是我相信你总会遇到的。
        “是,是,是。哈哈,你这和尚可真懂我的意思。”
        别人懂得自己的意思总是让人高兴的,更何况是这样的玩笑呢?所以那公子笑的很开心。
        “哦,那只怕这旅馆小厮才是这里功夫最高的人。他在拥挤的人群中依旧能穿行自如,端茶送水,岂不是更厉害?”,张逢春也不禁脱口说了笑话,愉快的
        环境总比压抑着好,既然可以让别人开口笑一笑,为什么不呢?
        三人一时相视一笑,开心活跃的气息顿时传递了起来。
        在此时人堆里,也不时传来被逗乐的笑声。众人听了那公子揄揶他们的话,
        有些人本来已经动了怒,可是那黑衣长者尚未有所表示,他们也不好发作。
        他们都是懂规矩的人,知道是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所以他们才能活到现在。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5-12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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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一发正文就被秒删,也没有提示为什么,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起点搜索一下,后面发写后感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05-13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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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神庭(下)
          可是当他们听到张逢春调侃旅馆小厮的话后,不禁哈哈一乐。旅馆小厮自然不及他们的功夫万一,旅馆小厮丢光了脸面,他们的脸面自然可以得到保全。
            这其中的人只怕也有我一个。
            旅店小厮这个时候,送酒到张逢春三人近旁,一脸赔笑道:“客官,小人从没练过武,更不懂什么脚上的功夫。您说这话可就折煞小人了,让这武行里的大爷笑话。”
            张逢春也意识到言语有失,他本不是个爱嘲弄别人的人。
            他起身道歉道:“对不起,我一时间起了顽心,竟不想使得让你难堪了……”
            “这又有什么,客栈里是常有的事。”,执剑公子打断了张逢春的话,这的确没什么好道歉的,他更好奇这大桌子和桌上旁的人。他对着小厮说道:“哎,这桌子是?”
            小厮恭敬地答道:“唉,爷说的是。这桌子是,江湖里的规矩。”
            公子疑惑道:“什么规矩?我走江湖的日子已是不少,从没听过这样的规矩。”
            小厮道:“这是西北武林里绿林英雄请人的老规矩,只不过近来已经少有人用,只有些老人知道。”
            公子道:“这怎么请人?”
            小厮道:“客官您看这海碗,上面描绘有各色飞禽走兽,越往主人席去,色彩与珍惜度越发明了,龙虎交会,甚是非凡。这其实表示的是一个队伍里的不同分工,各色打手,四梁八栋。常走江湖的能耐人看见了,上前和坐主人席的老人
            攀谈,互拆切口行话,找寻一个合适的好位置,位置不同,待遇自然不同。末了,喝一碗酒摔碎了碗,就算入伙了。只不过,这以前都是暗地里买卖,从来没在明面上摆过,也从没那么大的排场。”
            这他们交谈之间,已有数人上前和长者恭敬地谈了话,摔了碗,洋洋得意的样子显露出来,显然是拿到了好位置。
            “你懂的很多。”,番藏头陀仔细听完之后说道。
            小厮的腰更弯,脸上的笑也更多了。
            “爷见笑了。这桌子上本来有一百只碗,要请一百人。前些日子在本店请去了四十余人,小的也是偶然听了行里人的话,如今在这和各位爷卖弄。”
            张逢春问道:“你知道这桌子是谁摆的吗,他们想做什么?”
            小厮道:“这个小的哪能清楚啊?不过约莫听着各位爷谈论,说是神庭里的人。”
            张逢春和番藏头陀突然之间都不再说话,他们仿佛也融入了那群人之中,成了哑巴。
            “神庭?神庭究竟是什么?”,执剑公子不禁疑问道。
            番藏头陀率先开了口,“神庭很神秘,也非常神奇。据说他仿制神话中天庭建制,立三十三天,有十万众。”
            无论什么样的神秘组织,有十万人那么庞大的基数,总能引发人本能的恐惧。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3-05-14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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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自批:
            抄古龙的意味很重,但是又抄不到家。但是有一点我是比较满意的,就是第一章的结束是我第一次写人的成长,主角从他人身上获取到的正面影响。
            后面发截图,虽然截的不怎么样,但是感觉内容上没有那么繁杂了。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05-14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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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3-05-14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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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点赞一下
                不为别的
                就为你能写出了三万多子的中短遍
                我习惯了“匕首”式文评
                两三百字最多
                五百字及以上忽略。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3-05-15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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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加精了,期待发完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3-05-15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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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3-05-15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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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回忆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些深刻的记忆也会慢慢模糊,就好像一副
                        精美的画卷在岁月的侵袭之下慢慢泛黄,变的脆弱不堪。
                        今夜的见闻本应牢牢地隽刻在张逢春的心底,可是那种清晰好像转瞬之间就
                        不复存在,如同一个巨大的存在一瞬间轰然倒塌,剩下的只是一堆残破瓦砾,徒
                        留人无限的感叹惋惜。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只是一个夜晚,可又如同数十年一般的真真切切。
                        张逢春从黑夜之中醒来,柔和的月光从窗外透出来,照到他的胸膛上,可是
                        他的眼神却显得空洞无比。
                        看来的确已经过了许久,狂风已经被平静的月光取代,嘈杂的声响与人群也
                        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一股鲜活的记忆重新铺展在张逢春的脑海里,将人的思绪牵引到
                        远方。
                        五
                        柔和的阳光,和煦轻微的风,沙漠里是少有这样好天气的。张逢春三人在旅
                        店二楼一处有阳台的雅间,观赏风景,执杯谈天。
                        “哎,你这和尚怎么也爱喝酒啊?”,李京华问道那番藏头陀,存心揄揶他。
                        番藏头陀答道:“小僧是西域人,西域僧侣与中原僧侣有所不同,青稞酒和
                        马奶酒是常常喝的。”
                        李京华道:“那你们还做什么犯纪的事?可杀人放火,娶妻生子?”
                        番藏头陀正想要回答,张逢春先说道:“我虽然对西域佛教不怎么了解,可
                        我知道天下佛教信徒都是以慈悲为怀,修持自身,况且柯摩大哥人也很好,你又
                        何必讥讽他呢?”
                        三人在早先已经互相告知了姓名,番藏头陀本名柯摩真。
                        柯摩真道:“张兄弟体谅我。不过小僧也杀人,至今也杀了些许恶人。”
                        李京华本来要说自己不过是开个玩笑,可是这时候张逢春说道:“那些恶人
                        有没有真心悔过?”
                        柯摩真回答道:“他们一击便死在小僧手下,没有人悔过。那些人做恶多端,
                        都是些该杀的人。”
                        恶人作恶该杀,这是天公地道的道理,只是有些人确实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
                        步。
                        张逢春在纠结他们是否真的该死,而柯摩真则行事果断,他扪心自问从未杀
                        过任何一个不该死的人。
                        “你们为什么来这?”,张逢春问道。
                        柯摩真道:“小僧要由此前往中原传经布道,与中原百姓广结善缘。”
                        “可是中原如今也已是寺庙林立,佛教徒众遍布山河大川,柯摩大哥怎么又
                        来传教呢?”,张逢春问道。
                        柯摩真道:“中原汉地佛教是显宗,我西域的教法为秘宗,多有不同之处。”
                        “那你为什么还要摔碗入伙呢,不直接前往中原?”,李京华不禁心中有些疑
                        惑。在他之后,柯摩真和张逢春都分别入了伙。
                        柯摩真已经不再喝酒,单手立起,口念佛号,道:“小僧在我师面前许下宏伟大愿,立志把我秘宗教义在中原发扬光大,否则便势不回还。我由西域来到此
                        处,已历时三载。昔日所乘的骆驼正值壮年,如今多番奔走劳累,已显老态。小
                        僧见此于心不忍,将它放生了。没有了脚力,小僧不好行走,需要些许银两再买
                        一只骆驼。”
                        “你走那么远的路,没有带钱?”,李京华惊讶不已。
                        “倒也不是。只是小僧此番前往中原,不仅为了传道,更为了磨砺自身,由
                        此方证大道,所以小僧来时,只带些必须的银两,干粮衣物、钵盂水袋,如此而
                        已。”
                        李京华道:“我以前可没遇见过你这样的人。”
                        不仅仅是没遇过,更是发自骨子里的震惊,怎么世上还有这种人?
                        可不正是有这种人吗?这世上有自私自利、一心为己的人,所以也有这种肯
                        为了信念理想不顾一切的人。这就好像阴面和阳面,存在黑夜,阳光也必将泼洒。
                        “就仅仅这路途上就白白耗费你数年的光阴,这真的值得吗?”,李京华道。
                        柯摩真道:“阿弥陀佛,小僧一生如此,无怨无悔。”
                        一些人若是伟大,有时候反而让人看不懂,摸不透,因为他不自私,不只是
                        为自己着想。
                        “你呢,李京华?”,张逢春问道。
                        “我。”
                        “我就是出来玩玩,哪里有趣,我就向哪里去。”
                        张逢春道:“那你生活的一定很惬意。”
                        李京华道:“怎么这样讲?”
                        一个人在舒适的环境中若是不觉得惬意,那只怕他本就没有摆脱痛苦的泥
                        潭。
                        张逢春微微一笑,说道:“难道只做开心的事还不够惬意吗?”
                        李京华好像有些苦笑,他说道:“可是一个人惬意的久了,也会觉得烦,觉
                        得累。”
                        张逢春道:“那这又怎么讲呢?”
                        李京华说:“在我家乡那边有一种雄鸟,他年轻的时候常常在外面游荡,从
                        来不帮妻子抚养自己的孩子,只顾自己玩乐。没过几年他就老了,他体验够了外
                        面世界的冷酷无情和他的寒风凌厉,他就想要回家,想要儿女子孙环绕膝下的那
                        种天伦之乐。可是当他到家里的时候,他的孩子就会把他往外赶,不认他这个父亲。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3-05-15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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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中羞愧难当,当即便撞向巢下的树木而死。”
                          他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以前每年都会看见这种场景,我不知道为什
                          么这样的事总会发生。这种悲哀命运的乌云一代又一代的笼罩在他们身上,永远
                          也没法摆脱。”
                          命运若是悲哀,纵然是可悲的,可若是这种悲哀延续到自己子女后代的身上,
                          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更能折磨人的呢?
                          天若是有情,必然苍老。地若是有情,必然催断肝肠。
                          柯摩真这个时候说了话,“鸟已是如此,那人呢?”
                          “人!”
                          李京华好像有所感受,他说道:“只怕人不应该哭泣,而是奋起自身,与命
                          运争搏。”
                          鸟的命运我们无法改变,可是我们自身的命运却牢牢的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我们是放逐,是创造,全都在于我们自身。
                          “你的命比这鸟苦吗?”,张逢春说道。
                          李京华道:“没有。”
                          张逢春笑一笑,道:“我也没有。”
                          李京华也笑了。
                          我们未曾经历过深入骨髓的苦难,是该庆幸的。我们生的如同花朵,寒风未
                          曾侵袭,便不应该多去空谈苦难,而应该在广茂的天空之下展现自身,创造自己
                          的未来。
                          我想这正是张逢春的本意,人若是年轻,该是个年轻人的样子。
                        第五章 要做什么
                          张逢春回忆里是欢笑,现实中却流出泪来。因为回忆里是美好,而此刻却是残酷冰冷的现实。
                          那两个人,明明是活着的人,可此刻已经死了,更准确来说死在前两天,都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轻轻,武功平平,混迹在入伙的队伍里。起初谁都没有
                          注意他,可是他一出手,就夺了所有人的命,把那些人永远的留在了这片黄沙下面。
                          他是谁?在这之前绝没人想到,在此之后,也绝不会有人忘记,仅凭一人之力就要了近百位武林好手的命,他就是神庭之主岳凡!
                          这次入伙,就是一场谋杀,对武林精英有目的的一次清洗。
                          他可能还有做很多事,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在场所有人都倒下,幸存的人不过一手之数。
                          为什么张逢春还活着,而他的同伴已经死去?因为他的同伴足够强,可以他才可以活下去。
                          不到那一刻,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所展现出来的是善念,还是恶念。
                          可是我们已经知道,柯摩真和李京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展现的是善念,他们愿牺牲自己让别人活。
                          这样的人并非不多,只是我们没有扪心自问,我可曾也待过别人好,我可曾别人值得如此对我。
                          可是在张逢春看来,最不该活着的也许就是他。柯摩真有宏伟大愿,李京华有妻子儿女在等他回家。他们都有活下去的理由,可是现如今活着的偏偏是他!
                          也许张逢春的年轻还轻。柯摩真已过四十,李京华三十出头,可是张逢春还
                          不到二十岁,他还没有体验过真正的人生。
                          可是不管怎么说,柯摩真和李京华当时的具体思量已经不可得知,只是他们
                          都是值得尊敬的人。他们的这种思想也永远的留在张逢春的心里,使得他明白以后该如何去做,该做怎样的一个人。
                          李京华有一个妻子和一双儿女的,他是和张逢春说过的。儿子、女儿在汉字
                          里头可以合成个“好”字,而李京华前二十年的人生也的确可以用“好”字来形容。
                          他的父亲是杭州有脸面的富商,前二十年尽享荣华。他十六娶了亲,妻子是大家之后,温良恭顺,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四年之后,得了一儿一女,真是福气满门。
                          可是一个人得到的越多,也就越不满足。尤其那些东西不是他所努力而是伸手就能得到的,所以他越发不珍惜,转手就丢弃了。
                          他不想要安逸,想要出门去,无论哪里都好,就是不想在家里。
                          他走了,他去了江湖。
                          他虽然学武有成,可是江湖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以为上次回家之后,他再也不会出门,他看见他妻子在家里带着他的孩子宏儿,他的心突然痛了起来。他从不是个好丈夫,也从不是个好父亲。
                          他到底该去往何处,才能找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他无论去往哪里,他的心里都牵挂着他的妻儿。
                          他从未得到他想要的,可是他已是永久的失去了他所拥有的了。
                          张逢春的人生至此已经断作两节,青春略显些烂漫的在那头,苦痛折磨的在这头。
                          他自柯摩真、李京华死的那一刻,青春便已经终结。如今他承受着两个人的生的寄托,或者说是他现如今的生命已是别人生命的延伸,他活着即为了柯摩真、李京华为活着。
                          他必须做些什么,他想他必须做些什么。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3-05-15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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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剑客
                            黄昏来了,张逢春一个人坐在旅舍的门前,远处的山和沙漠勾勒成的歪歪斜斜的线条马上就会模糊,变成阴影。
                            如果黑夜到了,过几个时辰天就会亮,有些闲情的人常常会跑到去看日出。
                            太阳从地平面出来,漫天的红慢慢变成了金色,这是极其美丽的场景,它寓意着生命的诞生和新的开始。
                            可是李京华和柯摩真的明天在哪里,他们又有什么开始可言?
                            眼前就只有这无尽的黑,张逢春也已久久的沉寂在这黑里。
                            “他们本来不应该死。”
                            “你想为他们报仇?”,衣衫平素的老头子从旅舍里出来,蹲坐在张逢春旁边,
                            开始抽起了旱烟。
                            “江湖里头哪天没有几个枉死的人。”
                            他继续抽着烟说道:“这里头有你的朋友,他们死了,只留下你一个人活着。
                            人世间的苦楚有那么几种,你已尝到了最为苦涩的。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想要报仇,可是去了也是白送性命。
                            仅仅岳凡这当今武林第一人的名号,就已不知压弯多少英雄豪杰的腰杆子。”
                            张逢春端坐在凳子上,他没有说话,可是放在腿上的双手已由平放变成了拳头,青筋突起。
                            “你看见岳凡出手没有?”,老头突然说道,
                            张逢春说:“我看见,我看的很清楚。”
                            老头道:“你那个用剑的朋友练的是怒涛一路子的剑法,这种剑法很少有人会,极其高明。据说这种剑法要练到七次怒涛声起而又七次寂灭才能够大成,那时候可以进入神坐照的化境。我看他至少有四次声起、三次寂灭之功,如此他也已经在江湖上少有敌手。”
                            “这你知不知道?”
                            张逢春说:“我知道。”
                            “你看他在岳凡手上撑了几招?”
                            张逢春说:“三招。”
                            “三招,他就仅仅撑了三招。”,老头把烟枪在地上磕了嗑,重新点上火,继续说,“你那个和尚朋友临死的时候给了你一本书,里面记载着秘宗的不世天功
                            瑜伽秘藏,还写着他对这门功法的珍稀心得。他是要你把这门武功继续流传下去,虽然他成就有限,却也不至于他手上失了传。没有他,你今天也绝不能做在这里。”
                            “我想即使是为了朋友,你也该好好活着。”
                            老头的话已经说的足够通透,人要是不疯不傻,一定会听了他的话好好活着,可是张逢春还没有说话。
                            “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我不会怕,我的心里也再不会怕任何人。”
                            张逢春起来,他要走了。
                            “有人跟我讲,张逢春你绝不能这样,你绝不能不改变就能在这个江湖里生存,可是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我是从少林出来的,我师傅让我下山的时候告诉我,出门闯闯最能磨砺人心,可是千万不要忘了你为什么做,不要忘了你是谁。我喝了酒,吃了肉,可是我还没杀过人,我不会杀人,可是我不能让他们白白就
                            那么死了,我要一个说法,一个公道。”
                            是不是该有人笑?听到这样的话,的确是该有人哈哈大笑的,怎么能不笑呢?可是老头没有笑。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不能阻止这个年轻人。好好一个年轻人,
                            真不该去送死。像这样要搏命的事,他早已经不会去做了。他老了,老到了半截
                            身子都入了土,他深知生命的可贵。
                            人若是活着,只是看看风吹动树叶子,也是好的。
                            老头一直蹲坐在那里,直到旅舍里掌灯,他孙女叫他的时候,他才回去。张
                            逢春早已走了多时,他留下了那本书。
                            江湖里头有个老伯,他是个大人物,江湖里的生意十有八九都离不了他的手。
                            今年他七十岁,已经老了。人老了就该退下来给新人一个机会,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每隔几年,江湖里头就有人要兴风做乱,但是一直以来都还没人过界,老伯也从来不去管。今年夏天在关外,有人做恶,他过了界!老伯知道是他该做些什
                            么的时候了,要不然江湖就真该乱了。
                            夜已过半,银色的月光散落在这古城里,黑暗的深处,巷道的深处,有一个人静静的半卧在那里,凝视远处的月光,心中犹有一丝感伤,面容之中极尽疲倦之色。
                            这个世界仿佛已经遗忘了他,而他也仿佛把自己遗忘在这幽暗角落里,自从来时便再也没有走出去过。
                            老头从月光下走了过来,他抽着旱烟,步子不紧不慢,盘腿坐在了这个人面
                            前,老头手边有两坛酒,一坛放在身前,一坛推给了他。
                            “你现在真该好好喝口酒。这天寒了,酒是最能驱寒的。”老头道。
                            他不曾说话,就只是那般半卧着。他看着老头,不一会儿笑出声来,他头转往别处,笑声便停了。这天地间突然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入夜,旅舍中。
                            “爷爷,他走了。”老头的孙女程琳低着头擦桌子,不再说话。
                            “是啊,他走了,他已经去送死了。这样的年轻人本该好好的活着,他是有些能耐的,现在却要死了。”
                            老头吃了饭,转头走了出去。身子就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了。“这世间是
                            不是真的有仙?”,他低声自语了一句。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3-05-15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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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亘古以来,成仙的奥秘,偶有听闻。五胡乱华时期,南方有一个蛮夷小国,故老相传,那里最后一位君主以长生诀证道飞仙,其时天花乱坠,异香扑鼻,而后留下遗蜕与长生诀共藏于墓藏之中。后人多方查询,未有成果,想不到今时被
                              岳凡得到了。长生成仙,如梦是幻,细细想来不过是一场虚妄。可是无论如何都会有人想去尝试,尤其是权力与武学都已臻至顶峰的人。
                              无疑,岳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幼年有奇遇,未及弱冠之年便有一身通天彻地的神通。风光五载,未尝一败,之后蜇伏三年,创立了组织神庭。神庭近来已经做成许多大事,有堂口三十三,人数十万之众,古往今来,只怕再也不会有什么组织能超过神庭今日之威势,他们的手已经伸到诸多大派和朝堂。现如今能诱惑他们的,只怕仅有成仙之秘了。
                              而今再出世得了长生诀,岳凡无敌之念更盛,江湖之中只怕是要有一场前所未有的动乱。
                              难道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了吗?不,绝不是,当下终算还有一个人。老头就是要去找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燕七。
                              “飞仙剑舞寻不见,世上空留叶飞花。”
                              这句诗感叹的是剑仙公孙兰归隐,其惊鸿舞姿已无处可寻,剑道高人燕六逝世空留佩剑叶飞花,当世两大剑道高峰不复存在。可是却鲜有人知道燕七快剑更胜于燕六。在燕七看来,他自然是要胜于燕六的,要不然他为何要把自己的名改为单字七?
                              程琳看见他爷爷出去,她什么话都没说。她知道她爷爷一定是去救那个人了,所以那个人就一定能活下了。她知道她爷爷向来了解她的心思,她也知道她爷爷的手段。可是她却不知道人力也有穷尽的时候。她真的是太聪明了,可像这样的人却每每悔恨自己的聪明。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3-05-15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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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杀人前的准备
                                夜,夜还没到它的尽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燕七说了话。
                                老头说:“别人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来。从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今天岳凡在靖国公府上歇息,明天你可以在那里找到他。”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等,等一个机会。你从来都没有输过,只是
                                你的心已经不够坚硬,这样的一颗心就很难做成什么事情。你想重新证明自己,再赢回来,现在机会已经来了。”
                                “什么机会?”,燕七微微偏着头,别人很难看见他的神色。
                                老头说:“岳凡这些年的威势想必你也听说过,如今他再出世,江湖动乱势必难免。”
                                老头将一把剑递给了他。这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剑,无论到哪个地方都能买到,可这却是燕七初出江湖拿到的第一把剑。
                                “这是不是我原先那一把剑?”
                                剑到主人手里,他若是真的懂剑,怎么可能心中没有感应?
                                “是。”
                                “我记得它碎了,可此刻却鲜亮如新。”
                                “锻造行萧大师的手段高明,他能续接兵刃,使其如新。”
                                “萧大师不常为人做事。我昔日托他为我铸剑,他再三推辞。”
                                “钱财能通神,手段够了,世间少有难事。”
                                燕七掌中抚剑良久,说道,“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就会去杀了他。”
                                “可是,你已经累了。”
                                一个人如果要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机会,势必要准备充分,聚精会神,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因为这样的机会转瞬即逝,今后再难寻到。
                                可是他如果长久如此,必定会十分疲倦,尤其对于燕七这种人。
                                他早已疲倦不堪,可是他却不得不等,不得不如此疲倦下去。他绝不允许机会流逝,绝不允许自己再输一次,再输便是死!
                                “是,我已经累了。”
                                你可曾听闻过一个真正高傲的人这般承认自己的痛处的么?尤其对于他来说,这几乎等同于承认自己的无能!可是他和老头都知道,若是不能调整好他自己的状态,那明天死的就只能是他。
                                子时已过,丑时的梆声敲响,离日出又近了一个时辰。
                                也许天是真的寒了,燕七不自主得拿起了酒坛,饮了一口。
                                “这是水?”,燕七愕然。这分明是上十年的汾酒,他一闻就知道,怎么到了嘴里就成了水,酒气也不见了?
                                “原本是十年的好酒,不过现在你不应该喝酒。现在喝酒不但不能解乏,反而使得你更加的疲倦。所以此时它已变做了水。”老头说完直起了身子,“离明天还早,我知道你万万是睡不着的,要是不吃点东西,明天势必要没气力。走吧。”
                                老头走了,步子不紧不慢,也不去看他是否在跟着。脚步声不能说明什么,
                                老头自己走路也是没有脚步声的。
                                子时都已经过了,还哪有做买卖的人家?
                                一个面摊,一张桌子,一双筷子,也只有一人份的牛肉面。燕七坐在桌上,
                                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面摊老板就端上了面。这碗面,燕七认得,面摊的胖老板他也认得。
                                这是长安福安居的牛肉面,也是全长安最好的牛肉面,吃过的人绝不会忘记他的美味与他的昂贵。而福安居真正能把这碗面做好的,也就只有他的老板李全。
                                燕七眼前这位,就是福安居的老板。
                                燕七说:“李全这些年来也积累了万贯家财,性情向来孤傲,自从封了手,
                                也从未给别人亲手做过面,你怎么能请的动他?”
                                “做生意的人,向来希望子孙能光耀门眉,状元极第,可是朝廷里不许商人
                                的子嗣参加考试,他没有门路,自然要求人。”,老头平平淡淡的说着,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燕七。这杯水到了燕七的口里,就成了酒,十年的汾酒。
                                “这……?”
                                “江湖里,事在人为。”
                                福安居的牛肉面值十两银子,李老板的,常常有人出价百两都吃不到。
                                其实他的面远远值不了这个价,只是他已是行里的顶尖,别人吃他的面已经不再仅仅是舌尖的享受而是一种幸事,一种荣耀,值得和别人吹嘘的事。
                                二十年前,这碗面十文钱一碗的时候,也是这个做法,并无不同。
                                燕七没有多说话,慢慢的尝起了这碗面,不多会儿,这碗面便空了。
                                “好吃。”,燕七就只说了这一句话。
                                燕七吃完了面,老板就开始收拾摊子。这本就是为燕七而准备的。燕七和老头谈话间,老板和摊子就消失了,如同他夜半前来为燕七做面一样的匆匆。
                                “你掌中有剑,信心自然要增添两分。已经吃了东西,倦意也去了两分。可是如此这般还是不能成事。”
                                “你还缺一个女人。”
                                一个男人倦了,最快能让他恢复状态的,一定是女人,这个道理每个男人都懂,燕七自然也懂。
                                只是这样的事旁人能做,可是他却是做不出来的。也许仅仅就是因为他是燕七,不是旁人。也许还会有些其他的原因,可是连他自己都已渐渐地不在乎了,
                                别人又怎么会在乎呢?
                                所以一切的寂寞与疲倦都只能是他自己寻来的。
                                “我不需要。”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3-05-15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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