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请您不要抛下我
回到御西城第一件事，就是揉一揉阿莱雅的脑袋，跟她抱怨一顿：
“阿莱雅~~你不在的时候我被人欺负的好惨啊~~”
阿莱雅咬着嘴唇听我哭诉，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她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剑上，我看情况差不多了，赶快停止向她继续哭诉，免得她脑子一热跑到云海砍人去了。
我按住阿莱雅的肩膀，说道：
“别冲动阿莱雅，连我都能忍得住，你也一定可以。从今天开始每天加练一段时间，早日突破。我等你剑道十重的时候带着我一路锤回去呢。”
阿莱雅把手从腰间的剑柄上放下来，说道：
“我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河月，河月也在打量着她。
过了一小会儿，是河月主动上前打招呼，说道：
“是阿莱雅小姐吧。你好，我是河月，受利德大人的邀请，来管理御西城内政的。同为利德大人身边的人，还请多指教了。”
阿莱雅伸出手，与河月握了握，说道：
“嗯。少爷他信任你的话，你也是值得信任的人。我会把这段时间我分管的任务记录交给你，御西城就拜托你了。”
“职责所在。”
两个人简单说了两句之后，我问阿莱雅：
“怎么没见到菲丽塔？”
阿莱雅神色有些不自然：
“菲丽塔……出了点事。”
我皱了皱眉：
“发生什么了吗？”
阿莱雅点点头：
“昭辰的军队来过一次，东边也有一次大军压境。加上魔族一如既往地过来骚扰，菲丽塔日复一日地使用魔力，应该是过于疲惫了。”
我眯着眼睛打量着阿莱雅，阿莱雅垂着头没有看我。我猛地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拉开她的袖子。发现她长袖下缠着绷带，只是拿袖子遮掩而已。我握着她的手腕，问道：
“谁干的？”
阿莱雅轻声说：
“没事。少爷。”
我提高了一点音量：
“谁干的？”
阿莱雅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说：
“北边的人。我们实在打不过……如果没有少爷一手打造的双层城墙，现在御西城恐怕已经……”
河月问道：
“北边？昭辰的人吗？是不是一个年纪比较小的男孩子，身旁跟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
我看了一眼河月。
河月解释说：
“昭辰与御西城直接接壤的只有那位年纪最小的城主了。他本身不足为虑，但他身边那位昭辰领主的十三女却成名已久，是有名的战术天才。如果是她带兵过来的话，确实不好对付。”
我叹了口气，对阿莱雅说道：
“不是说受什么委屈，就把我给你的腰间挂饰打碎吗？”
阿莱雅轻笑着说：
“没事的少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更何况阿莱雅的命不值钱的……”
我一巴掌轻轻拍在阿莱雅的脑袋上，说道：
“别逞强。最近别练剑了，每天晚上来我屋，讲故事给你听。就像以前一样。”
阿莱雅点了点头，我说道：
“带我去看看菲丽塔吧。”
阿莱雅咬着嘴唇，犹豫着说：
“可是菲丽塔说了，不能让少爷您过去……”
就是因为这样才有鬼好吧。
刚开始提起菲丽塔的时候，阿莱雅视线就有些躲闪，我就感觉是出什么事了。
阿莱雅迟疑了一会儿，但在我面前，她没办法拒绝。只要我表现的稍微强硬一点，阿莱雅就会乖乖听我的话。
我让河月先去接手阿莱雅的工作，带着自己的助手们抓紧时间开始熟悉环境。
阿莱雅则带着我，去了一个平时不怎么用的，类似仓库一样的小屋。
站在门口，阿莱雅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阿莱雅……？”
阿莱雅轻声说：
“是我。”
房门开了。
门缝中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庞，白皙妩媚的容颜隐约带着黑气，一头枯槁的白发披散在肩膀上。那一袭宽大的衣裙罩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菲丽塔瞪着金色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又看了一眼，然后猛地尖叫了一声，就想把门推上。我眼疾手快，直接把脚插到了门缝里，卡死了门。
菲丽塔迅速后退，两只手挡着脸颊，口中喃喃低语道：
“别看我，不要看我。主人……求您了，求求您……”
我朝阿莱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在门口等着，然后直接进了屋子里，随脚把门踢上。屋子内只点着一盏油灯，而菲丽塔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样，迅速熄灭了灯火，屋子内一片黑暗，只能听见菲丽塔的啜泣声：
“不要讨厌我，主人，不要抛弃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答应您……不要……不要抛下我。如此丑陋的、低贱的……混着魔族血脉的我……”
我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只是摸黑走过去，把菲丽塔抱在怀里。
菲丽塔跪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生怕碰到我。
我用了些力气，直到她螓首靠在我怀中，咬着红润的唇哭着，才开口道：
“发生什么了？”
菲丽塔两只手颤抖着，抓着我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
“我用了……魔族的力量……我梦见了它们。被我杀死的同胞们缠绕在我的身旁，这是它们的诅咒……我逃不掉，我躲不开……它们来找我了……！！”
菲丽塔张了张口，黑暗中，她的身体温度很低。
她慢慢向我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2.你有点快啊
菲丽塔断断续续地跟我说了最近的事。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菲丽塔觉得单凭自己的魔力守不住城，于是干脆利落地解放了二十年没碰过的魔族的力量。这部分力量一直栖身在她的身体中，不碰这份力量的话，她表露出来的只是人类的那一面，但碰了以后就收到魔族血脉的影响，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说起来虽然简单，但不代表她的痛苦是可以忽略的。
每个人都背负着很多东西，每个人都有不得不面对的压力。这些东西说出来或许很简单，因此也可能会被人抱怨“就不能坚强点吗”“别人怎么没事”之类的话语。但当事人的痛苦只有当事人清楚，连理解都做不到的话，还是不要对别人的伤口妄作评论比较好。
就像菲丽塔，她用了魔族的力量，也就等同于承认了自己身为魔族的那部分。
那么以前她杀掉的魔族，此刻就全部都变成了自己的同胞。
就好像一个人早上起来，发现以前自己吃的肉类全部都变成了人肉，自己一下子成了残杀同类的杀人鬼，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不是每个人都受得起的。
菲丽塔紧紧拥着我，就像是落水的人找到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边艰难地喘息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主人……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
“想什么呢。”
菲丽塔缓缓说着：
“魔族那边可以应付，东边的军队也并不十分可怕。守城没问题。但北边的军队进攻太猛烈了，这还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他们似乎没有投入全力去攻城，可是仅仅是随意地进攻，就已经对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菲丽塔似乎止住了哭泣，大概是话题换到比较严肃的地方，她的声音中更多的是焦虑。
“魔法的轰击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对方并没有值得称道的武士，也没有魔法师支援。但他们的军队阵型变换太快了，而且十分有效，每个人就仿佛得到庇护一样，我的魔法不能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准确地来说，是不能‘杀死’他们。”
我揉了揉菲丽塔的脑袋，说道：
“知道了。北边的敌人确实比较棘手。那家伙的地界是我们的十倍，资源自然也比我们多，拉起来一支这样的军队并非难事。你能以一己之力守住城，已经很不错了。”
菲丽塔低声说：
“也有阿莱雅的功劳。如果不是她一次又一次尝试去刺杀敌方主将，逼迫对方的军队不得不回援的话……”
我小心地摸索着，将菲丽塔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在一片黑暗中坐在她身旁。
菲丽塔紧紧拉住我的衣袖，轻声问道：
“呐……主人……我到底是人类……还是魔族呢？”
她张了张口，声音发颤地说道：
“不……我都杀过了。人类也好，魔族也好……我……”
菲丽塔又哭了起来。
我捏紧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于是握着她的手，说道：
“对我来说，你是魔族还是人类都没有关系。”
我顿了顿，说道：
“你是我们御西城的魔法师，是我利德的人，这样就够了。不用刻意压制住内心的想法，
不用非要做一个人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抛下你。对我来说，你是不可或缺的。不是指你的魔法，而是指你本身。”
菲丽塔颤抖着沉默不语。
我知道她还是有点怕，所以主动凑过去，轻轻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有一种在哄小孩子睡觉的感觉。
然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菲丽塔一把攥住我的衣襟，火热的唇直接贴在我的唇上。那一刻我脑袋轰得一声仿佛炸裂一般，血液迅速涌到……脸上。那柔软的触感与芬芳的香气让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她的唇舌相依。温热的吐息以最近的距离将那一腔担忧传达给我，菲丽塔伸出双手抱住我的脖颈，干脆利落地把我拉到床上，然后就势一滚，直接把我压在身下。
我什么也没有做。
开玩笑啊，现在一把把她推开，那还是男人嘛？
菲丽塔抱着我的腰，脸颊深深埋到我的胸口，不断地磨蹭着。方才还有些冷的身子此刻烫的吓人，她捧起我的脸颊，稍稍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犹豫，但大抵是欲望淹没了最后的理智，一边解着我的上衣，一边亲吻着我的脸颊。
这一次我反手抱住她纤细的腰，将那丰满的身躯抱在怀里。
菲丽塔依旧是如痴如醉的模样。
只是在她越来越气喘吁吁，越来越口干舌燥，动作越来越慢，最后躺在我的怀抱中睡了过去。哪怕在睡梦里也不忘紧紧地抱着我，生怕我离开一般。
……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本来还以为今天我能迈入新世界的大门，没想到硬生生在半只脚跨进去的时候，又踏马被拉了回来。这种过山车一般的感觉可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此时此刻的我抱着菲丽塔，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些比较尴尬的地方。
不过， 她也确实累了吧。
我叹了口气，陪她睡了一会儿，等到菲丽塔睡熟之后，才轻轻挪开身子，帮她盖好被子，静静地离开。
出门的时候，发现阿莱雅不知道去了哪里，反而是河月在等我。
他看着我，笑了起来，说道：
“有点儿快啊。”

3.没事不要随便立FLAG
面对河月的嘲讽，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怎么，你想试试？”
河月摇了摇头：
“算了吧。怕你身子吃不消。”
“嗨哟！小伙子，你有点跳啊最近。”
说着，我揽过河月的肩膀，说道：
“有什么事趁早说，今天我心情可不怎么好。满肚子的邪火没地方发泄，指不定最后发泄在你身上。”
河月向旁边挪了半步，说道：
“沉醉于后宫酒池肉林的生活，就是带着御西城走向毁灭的第一步。作为你的内政幕僚，我有必要制止你的这种行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割以永治吧。”
我靠，你是魔鬼吗！
这也太残忍了吧。
我无奈地说：
“说正事吧。不是说让你去处理一下政事，熟悉一下环境吗？”
河月双手交叉在胸前，回答道：
“做完了。”
我大吃一惊。
河月就像是等着老师表扬的小孩子一样，如果她有长一根尾巴的话，肯定已经不断地晃来晃去。这个时候我故意没有夸她，先来一手欲擒故纵，故作沉思地问道：
“真的假的啊，我可有一个月没回来了，积压的政事绝对不在少数。”
河月回答道：
“是啊。可我有带自己的班子来啊。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处理就好。特别重要的时候我交代了一下，但不能指望今天就和下面的人谈完。就拿你之前做的魔族养殖场来说吧，这个月实际上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溢出问题，需要扩建，但你那位抠门的侍卫并没有主动拨钱去做这件事，下面的人也没有这个想法。我让下面的人去拉起一支暂时的工程队，近期内会做一下这件事，但并非今天。并非所有的事都完成了，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井井有条地在运作了。”
我点点头。
河月继续说道：
“比起这个，来自北方的威胁要来的更加严重。我的消息要来的比你们多，对昭辰那位年轻的女性将领有过一些了解。你回来了，昭辰多半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找你的麻烦。更何况，按照你的性格，就算他们不来找你的麻烦，你也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吧。”
河月顿了顿，说道：
“为了给你的人报仇。”
我笑了起来，说道：
“确实如此。怎么，有些难做？”
河月不满地说道：
“当然啊。本来御西城的规划已经在我的脑海中了，这样一来必须要再加速。你还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没有？都拿给我吧。对了，你之前写的什么农爵军功之类的，那些想法我已经给你简单落实成具体政策了，应该很快就会实行。累死我了。”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但河月显然不是菲丽塔，并不会被这种等级的“贿赂”收买。他正色说道：
“利德。给我一年的时间。最少一年，我才能让御西城真正地强大起来。这已经是极限了，寻常的变法，十年才会初见成效。御西城比较特殊，而且你也有许多新的办法。但问题是御西城的人才太少了，我带过来一批，也只是缓解燃眉之急。光有办法，没有人去执行……城防、军队、教育、经济、民生、基础设施建设，以及你提出的‘工业化’，每一样都要做，都要发展，御西城的人才储备太少了，我只能尽我的全力。”
我问道：
“来得及吗？”
河月移开了视线，皱着眉头思忖着，说道：
“计划变了。昭辰那十座城先不动，这一年东进打下利能的领地……”
他缓缓说着，等到他说完之后，我点了点头。
虽然在我看来变数还是太大，但对于破破烂烂的御西城来说，指望着一步登天是不现实的。这一点我早就清楚，不过看着河月皱着秀气的眉头思考问题的场景，我还是忍不住伸手抹平了他的眉间，说道：
“放心去做吧。我的小金库就交给你保管了。”
河月叹了口气：
“内政部分就交给我吧。你想想这段时间怎么对付昭辰那边的人吧。哪怕是拖，也得给我拖出一年的时间。”
我自信地摆了摆手：
“放心吧。保不准昭辰那边的人见我回来，被我的霸气震慑，吓得撒腿就跑……”
话音未落，外面迅速跑进来一个人。我看他有些眼熟，似乎是之前招募过来的士兵，此刻从头到脚衣服上染着不少血迹，他见到我，顾不上擦一把脸上的血迹，大声说：
“城主大人！昭辰那帮混蛋又来欺负咱们了！北边的城墙被砸出来一道裂隙，现在菲丽塔大人不在，场面已经快失控了……”
说着说着，他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眨着眼睛看着我和河月。
河月一脸的笑意，朝我躬了躬身，抬手往门外一摆，似乎在说：您请您请，拜拜了您嘞。
我特么……
朝菲丽塔的房间内看了一眼，我无奈地对眼前这位士兵说道：
“带路吧。”
反正你们这些兔崽子一刻也不想让我休息是吧？
那就走吧！送我上路吧！

4.来者可是……？
在士兵的带领下，我赶到了作为一线战场的城墙上。
刚到就见到了被我钦定为队长的卢格，他看上去相当疲惫，坐在城墙上，擦着铠甲上的血。银色的铠甲此刻染着不少的血污，见到我之后，卢格一个高从地上蹦起来，问道：
“城主大人，菲丽塔大人情况有好转一些吗？”
他急匆匆地问完，才反应过来好像忽视了礼节上的东西，匆匆忙忙地单膝下跪。我抬手拉住他的臂膀，没让他跪下去，说道：
“先不用这么客气了。跟我讲讲情况。”
卢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拱手说道：
“是。城主大人。我们第一批军队共计八十一人，现在还剩六十三人。剩下的兄弟基本都死在防御战中了。阿莱雅大人组织我们发起了几次冲锋，有的兄弟死了，尸体带回来葬在城里。有的兄弟就只能死在外面，暴尸荒野……”
卢格嘴唇颤抖着，一拳头重重砸在地上。
一米八五的汉子就这么红了眼眶。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个女人、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派兵堵住御西城的出口，不让我们去把死掉的兄弟接回来。她就让我们看着那一具具尸体腐烂……让我们看着他们被乌鸦啄食了内脏。那叼着死人眼球的乌鸦还在朝我们拍着翅膀……！！”
他一口气说完，整个人的气势骤然下颓。
我环视了一番身后的士兵，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怒色。就仿佛自己的亲人死于战争一样。
对于一个城主来说，看到自己士兵是这副模样应该感到开心的。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凝聚成为一体，能够结成深深的羁绊关系，我该感到开心的。
但作为一个有感情的人来说，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我拍了拍卢格的肩膀，说道：
“早晚我们会把这笔账讨回来的。”
卢格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就在此时，城下也响起了一阵又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我朝走到城的边缘，朝城下看去。
来的是大约六七百人左右的军队，军队组成的阵型确实有些门道，刚开始只是八个方阵冲阵，随后就变化如流水一般，只是看一眼就知道魔法很难有效打击这么灵活的目标。等到军临城下的时候，军队又重新回到相当扎实的样子，前后排分明，盾手在前排立盾，弓箭手拉满弓箭，机关弩与投石车稳稳地在后排摆开，瞬间就组成了相当完备的攻城架势。
从气势上来说真的好强。
明明是六七百人的军队，扑面而来的却是一种千军万马的壮阔。
土路上扬起沙尘，风静静地吹着，但整个军队都似乎笼罩在了一层雾气中。
在这样的背景下，军队让开了一条路，一团黑影慢慢浮现出来。
有人来了。
最先出现的是一个满脸傲气的男孩子，大概比现在的我还要年轻个两三岁，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脸上生着雀斑，嘴角疯狂***上扬。他穿着打扮也是与军队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家里有矿那种。一身绫罗绸缎估计一下就得几十个金币。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有些无趣。
倒是他旁边那位，让我一时间有些惊艳的感觉。
但就颜值来说，我身边的人中是河月＞菲丽塔＞阿莱雅的。但因为我自己也搞不懂河月性别的关系，我很难对他真的产生什么想法。但眼前这位颜值大概只比河月低一点点，在我眼中属于人间天使，顶漂亮的女孩子了。
她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直到腰间的位置。只是似乎因为缺少打理稍稍有些枯槁。光洁的额头有几缕没来得及梳好的刘海儿，看上去就像是刚刚睡醒一样。那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似乎在望向我的方向，但从她那里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的视线。
她穿着一袭不怎么贵的衣裙，坐在轮椅上，停在了军阵中央。
那张脸庞略带稚气，年龄大概与我平齐，但长相更偏幼一些。不过与带着婴儿肥那种可爱也不一样，她偏瘦弱一些，眼角有一颗泪痣，两腮雪白不带血色。嘴唇并不是大红色，而是一种粉嫩的模样，微微张着，露出白白的贝齿。从她身上感受不到太强烈的气势，但有一种宛如松柏一般的坚强感。
她抬起头，两只耳朵上挂着小小的耳坠，是水蓝色的，看上去并不名贵的小饰品。
……嘶，等等。
一袭古装，坐着轮椅，两军阵前被人推着缓缓而出。
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眼熟。
这不是那个电视剧里面的经典场景吗。
噔噔~
——“来者可是，诸葛孔明？”
——“正是。”
——“嗯~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为何要兴无名之师，犯我……”
简直一模一样好吗！
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应景的话来照顾一下气氛啊我靠！
还没等着我说话，那个趾高气昂的男孩子就朝城上叫嚣道：
“喂！你们老大还没回来吗？那个就知道在上面丢丢火球的女人也不在？真无聊。一群胆小鬼！……怎么，你们还等着干什么？快点投降吧，一座孤城守着有什么意思？”
他笑了起来，说道：
“不过啊，我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投不投降呢，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反正你们都要死的，男人会先死，女人会晚点再死。我说，你们太碍眼啦。乖乖地被我推平不就好了吗。你说是吧，姐姐？”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轻轻笑了笑，笑容带着两三分的宠溺。
昭辰家的女儿与昭辰家最小的儿子吗…

我笑了笑。
不是挺有趣的吗。

5.空城计
至少在我看来，他们的确实是一对关系不错的姐弟。
我以前也有个妹妹，不是指这一世，而是指上一世。那家伙真的是世界第一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那种。和我不一样，她智商偏低，笨手笨脚，而且经常动不动就耍小脾气。但是每次我看着她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地露出溺爱的目光。
但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我估算了一下距离，确定现在有把握刺杀这两位。
但问题是我不想动手。
原因大概有两个，第一是对我来说，悠闲地活着永远是放在第一位考虑的东西。现在的日子就基本符合我的美好预期。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没那么多来打扰我生活的人，我觉得就挺好的。在这个王权压不住领主，随时可能爆发混战的情况下，枪打出头鸟，表现的越惊世骇俗越可能被其他人联手干掉。
另一个就是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用拳头没法解决的。
就像我跑了一趟云海，老家就被人反复骚扰一样。我不是流浪的战士，我是一个城主，我自己强大没用，我得让管理的地界强大起来。
我看着在下面跳的正欢的熊孩子，强行遏制住了把他脑袋摁到地上去的想法。
忽然间，边上的女孩子拉了拉自己弟弟的衣服，低声问了些什么。
方圆说过，他的十三妹目不能视、腿不能行。
获取信息的方式是靠周围人的描述吗……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要求指挥官必须对整个局势有着精准的把握。用这种方式去获取信息能行吗？而且如果局面混乱起来，她又该怎么准确地听取来自各方的信息呢？
不过没等我多想，就听见那个女孩子用很好听的声音问道：
“阁下就是御西城的城主吗？”
她的声音空灵，声调略低。
我正在想着该怎么回答，她忽然一抬手，箭雨投石犹如浪潮一般朝我瞬间袭击过来，完全没有任何的留手。那一刹那军队在她手里竟然是如臂指使，弓箭是三段射，精准度并不高的投石车则是全弹发射。
只在一刹那！
就如同眼前骤然多了一片阴云一般。
箭雨与投石完全覆盖了我周围数十米的范围。
真狠啊！
在还没听到我的回答，仅仅是判断出我可能是城主的时候，那少女采取的第一反应就是毫不留情地抹杀。说实话这性子更对我的脾胃一些，白凤若是有她一半的阴狠，我估计就得交代在云海了。
身后的卢格按住我的后背，试图将我扑倒在地上，大声喝道：
“城主大人小心！”
我站稳了脚步，没有被他扑倒，反身劝他说道：
“不用慌。”
千钧一发之时，冷冽的剑光犹如一轮新月破空而出，震飞了面前的全部箭矢，连石头都碎成齑粉。狂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就算是真男人也不得不抬头看眼前的爆炸。失去准头的箭矢纷纷然落入城下，石屑粉末则是犹如烟尘飘散着周围。
从远处赶来的阿莱雅横剑挡在我的身前，一边艰难地喘息着，双眼死死地盯着下面的军队，一边问道：
“没事吧，少爷？”
当然没事啦。早就察觉到你一直往这边赶，所以我才不慌的啊。
毕竟在我面对危险的时候总会挡在我的面前，这才是我家的侍卫啊。
我揉了揉阿莱雅的头发，走到她的身侧，朝下面喊道：
“我就是御西城的城主，云阳四公子利德。”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向前探了探身，又向自己的弟弟询问了一些什么，这一次因为他弟弟回答的声音比较大，我多少听清楚了：
“姐，那个拿剑的女人估计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们的人是有阵法加持的，箭矢也好投石也好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只要再继续打，这破城今天早晚会被攻破。别再犹豫了，必赢的局有什么好犹豫的。那孤儿没人管的。”
少女皱着眉，朝我的方向望过来。
我站在原地，没有退让。她思忖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再度举起手，下令放箭。
随后，她短暂地朝东边望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那一刹那我忽然懂了，忽然明白她在怕什么了。
归根结底，这帮兔崽子来御西城搞我，是因为兔崽子的爹——昭辰领主，跟我爹早年结过仇。本着父债子偿的原理，昭辰领主决定派自己的儿子和闺女来搞我。但问题是，我爹那边会眼睁睁地看着吗？
他跟我确实过不去，但如果我真的死在御西城，对整个云阳都会是耻辱。我爹可以允许我被我哥干掉，但会默许跟自己有仇的昭辰领主那边杀了我吗？
这一点我没办法回答，因为我也不敢把希望寄托在我爹身上。
没准儿他到时候先跟我断绝父子关系，然后就不管不问了。
但至少现在，既然我能想到这些，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指挥官应该也能想到。
所以她不敢放开手脚进攻御西城，她自己的兵力不够，一旦全数投入到对御西城的作战里，一旦东边云阳领地的支援到了，她的军队立马就会出现混乱，到时候吃败仗是小事，全军交代在这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怎么给河月争取发展时间了。
铺天盖地的箭雨中，我笑了起来。
原来那坐在轮椅上的不是诸葛村夫，我才是诸葛村夫。
我要唱空城。

6.就好像有只老虎在旁边趴着
阿莱雅到底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剑客，哪怕累的胳膊都酸了，也还是毫不退缩地挡在我前面。她渐渐地没法单纯靠剑气震开铺天而来的箭矢，不得不以短兵相接的形式，以剑拨开那威胁到我性命的箭。
我不后撤，她也不离开。
她也不会问我为什么。
等到她进一步逼近自己的极限，箭擦着她的脸颊划过，擦出一片鲜血淋漓的时候，阿莱雅轻声说：
“少爷。该走了。”
话音未落，一根与众不同、带着血色花纹的箭矢破空而出，准确地射向阿莱雅的脖颈。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同时身子一侧，让箭矢射了个空。但紧接着我就发现情况比我想象地更糟，箭矢干脆利落地没入了我身旁的城墙中，从箭镞到箭羽完完全全地撕开了我引以为傲的水泥防线，简直就特么像架起迫击炮干了我他娘的一炮一样。
这已经脱离弓箭范畴了吧。
我往城墙下看了一眼，就发现这帮昭辰的兔崽子又换阵型了。
如果说上次的阵型是百花齐放，这次的阵型就是群星拱月。我有点看不懂，但大体明白了，站在中间的那个魁梧的武士手里拿着一把高约一点五米的长弓，厚重的质感一看就不是凡品。他自己大约是弓道四重的水平，理论上是没办法在这么远的距离射出这么猛的一箭的。但现在阵容变了，其他的人在他的周围合拢，组成一个类似魔法阵一样的圆阵。这个阵型极其讲究，很精准地把其他人的力量输送给阵眼那名武士，在那一刹那靠着这几百人竟然硬生生将那名武士的弓道拔高了两个阶段。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身体疲惫的阿莱雅够呛能接下来这一箭。
不过这指挥官确实有点东西啊。
阿莱雅是剑道五重，而且是一个月前刚晋升的剑道五重。她跟着我也有四五年了，哪怕是我亲手指导，她的晋升速度也就是这个样子。但靠着阵法，对方可以把一个弓道四重的人瞬间拉到弓道六重，一口气跨越这对于平常人来说需要数年、数十年也未必能跨越的距离，这种神奇的阵法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向旁人询问了情况之后，再度抬起头，皱着眉望过来。
她大概没想到这一箭会落空。
我把阿莱雅挪到一旁，朝下面喊道：
“喂！你还会些什么啊，用出来给我看看呗。”
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没有回答，旁边那位熊孩子跳脚，指着我骂道：
“别得意！不过是运气比较好躲开了而已，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啊！早晚把你这破成掀他个底朝天，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不是，我就不懂了。
你说你，指挥又不指挥，在旁边瞎添什么乱子。
我也没搭理他，直接问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继续吗？再给你一个机会。我就站在城墙上，杀得了我算你的本事，如何？”
少女还没有回答，旁边那孩子愤怒地喊道：
“有本事你别跑！全体准备，给我——”
他没有说完，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低声说道：
“别冲动，阿塔。”
少年晃着轮椅车，把坐在车上的少女晃得左右乱动，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
“什么别冲动，姐，这破城我们都打了多久了。现在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上？”
少女咬着嘴唇，她一双眼睛始终是闭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没人放箭了，我挑了块平整一点儿的砖坐下，吊儿郎当地开始我的表演：
“快点啊。你看你弟弟多有觉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到时候我往城里一缩，你们再想找到我可就难咯。”
少年恶狠狠地朝我说道：
“狂！再让你小子狂！”
他没有管自己的姐姐，朝着军队下令吼道：
“放箭！都给我放箭！我方离塔才是城主，现在我命令你们，给我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射成筛子！！”
我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下面。
不出所料的是，哪怕他下了命令，也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语。
这里的指挥官不是他，军队似乎也根本不信任他，在他周围的人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似乎在等她发表意见。少年气急败坏之下直接冲向那个铁塔一般的弓箭手，挥拳狠狠地捣了一下他的肚子，想从他手里把弓抢回来。
弓箭手吃了他一拳，不敢反抗，但脸上有淡淡的冷漠。
我翘着二郎腿，懒懒地看着这一幕。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向东望了一眼。
那个叫方离塔的少年恶狠狠地咬着牙，但他平复了几下呼吸之后，居然收敛起来了怒气，转而用一副讨好的语气对少女说道：
“姐，求求你了。最近那个叫方圆的死胖子有多活跃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一辈子也当不了昭辰领主……”
这个时候，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开口了，低声说道：
“后阵变前阵，后撤三十里。扎营，再等等吧。”
方离塔眉头跳了跳，可是军队已经开始传达少女的命令，准备后撤了。
少女朝我的方向抬起脸，皱着眉，抿了抿唇。
她安慰方离塔说道：
“这座城会一直在这里，不会跑的。早晚，你会风风光光地走入这座城。”
方离塔点了点头，朝我神气地吼道：
“再让你多活几天！”
这一点上，他似乎还是很听姐姐的话的。

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还是怕了。那一箭没有得手，她就不打算在做更多的尝试。不过她的做法也没错，云阳领地不可能一直放任我被人骚扰突袭，要么派兵过来，要么对外宣布将我开除云阳，这两样东西总归有一样要来。等结果出了，她是战是走才更加无所顾忌。
看着数百人如风一般整齐划一地离开，我的心里没有一点放松的感觉。
空城计这种东西，唱一次就是极限了。
争取来的这些时间……必须要让御西城能够经受住下次洗礼才行啊。

7.第一个半年计划
等菲丽塔醒过来之后，我决心召开御西城管理委员会第一届全体会议。
说是全体会议，其实也就我、阿莱雅、菲丽塔、河月、卢格，再加上河月的两个跟班而已。这两个跟班主要是为了记录会议内容，传达和落实会议精神。
不过话说，第一届全体会议就要讨论生死存亡的话题，这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第一个发言的是我，发言内容如下：
“菲丽塔，别站在我后面腻腻歪歪地抱着我，坐下。”
第二个发言的也是我，发言内容如下：
“也被坐我腿上，你的位置在那边呢。”
第三个发言的也是我，发言内容如下：
“刚才那两句别记了，划掉！”
河月的两个跟班乖巧地划掉了刚才的记录。菲丽塔也失魂落魄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个人像是失去力量一样瘫倒在桌子上。没办法，我只好让她和河月换个位置，本来坐在我右手边的是河月，然后才是菲丽塔。这俩人位置一换，菲丽塔软绵绵地倒在我肩膀上，但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好似一台只剩下1%电的手机突然插入了充电线。
然而又换成河月板着脸不说话了。
眼前气氛比较僵硬，我只好当机立断地开启正式话题，说道：
“现在御西城的情况不是很好。根据我在云阳领地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我爹十有八九是会战略放弃御西城的。他这几年竖的敌人不少，弃卒保帅，估计会把我们丢给昭辰，保住东边我三哥利能的封地。所以援军不要想了，没人疼没人爱是现状，自力更生自求多福吧。”
河月的两个跟班带头鼓掌，鼓了半天发现没人跟，场面十分尴尬。
河月咳嗽一声，说道：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们早晚是要东进的，如果能趁早跟云阳领地划清界限，反而是一件好事。到时候不管在道义上还是舆论上都是我们占上风，否则我们先开战的话，黑锅怕是要背到底了。”
河月的两个跟班又开始鼓掌，河月没办法，凑过去小声说道：
“这个就先取消吧。御西城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那一套可以先收一收。”
……看样子他也是蛮拼的。
估计在戏班子的时候不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主子，所以什么客套礼节都要练习啊。
阿莱雅说道：
“守城的这段时间，全靠菲丽塔帮忙。不过对方阵型摆开的时候，菲丽塔的魔法也不起作用。”
菲丽塔点了点头，趁机用脸颊蹭了蹭我的肩膀。
我说道：
“很正常。去云海的路上我就听一个叫方圆的胖子吹过他十三妹多么多么牛皮，只能说名副其实吧。不过总觉得他们的阵型中缺了什么，似乎没有达到极致。或者说，达到极致的话，应该更强才对。”
河月接过话茬，冷静地分析说：
“谋略家排兵布阵主要靠两个，一个是领地的加护，领地的加护来源于领地本身的繁荣度。另一个是阵型、阵法本身，这个则是谋略家本身的能力决定的。从白凤那边得来的消息来看，那位叫方离塔的是昭辰领主的小儿子，现在手里掌握着十座城。但这个人刚愎自用，城内民不聊生，他们的军队得不到太多领地的加护，全靠方十三的阵法撑着。”
我问道：
“方十三？是说那位瞎眼瘸腿儿的女指挥官吗？”
河月一脸无语地看着我：
“什么瞎眼瘸腿儿……留点口德行吗。不过确实是她，她天生残疾，昭辰领主根本不待见她，所以连个名字也没给她取。排行十三，就叫方十三了。她现在辅佐方离塔，是因为方离塔小时候在昭辰领主那里得宠，得宠的方离塔帮了不得宠的方十三很多，方十三自然留在方离塔身边卖命了。”
“还有点绕……合着就是一个弟控一个姐控呗。”
我吐槽了一句，对方十三我观感还可以，因为人家小闺女长得起码很好看。男人嘛，对长得好看的人都会格外宽容一些。但对方离塔我就没什么好感了，这人一副跑到亲戚家把别人的手办掰坏然后二话不说自己先开始哭的熊孩子架势，看了就让人心烦。
不过烦归烦，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我不亲自出手的话，现在的御西城还真挡不住这两位的进攻。
河月倒是说道：
“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尝试策反方十三。我们领地现在对军事还是一窍不通。反正你擅长的就是到外面拐女孩子回来，阿莱雅小姐是这样，菲丽塔小姐是这样，我……不完全是，但也差不多。什么时候你去把方十三拐回来，我也能松口气了。”
哎，你还别说，我还真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我没好气地对河月说道：
“别说得好像我专拐女孩子，我这不是把你也带回来了吗。方十三现在没法策反，主要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接近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连对方想要什么讨厌什么都摸不清楚，那不叫策反，叫送人头，懂吗？”
我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说道：
“不用优先考虑策反的事情。阿莱雅，有机会的话直接杀了她。”
阿莱雅点了点头。
我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继续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要给你们布置任务了。要做的事情很多，我把它称为……御西城加速发展的第一个‘半年计划’。”

8.工业时代的开始……？
为什么是第一个半年计划呢？
且听我娓娓道来。
刚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还寻思着要不要搞什么火力发电水力发电的，跑到世界各地去开采一下这个世界的人用不着的煤、石油和天然气，或是搞些火药出来。结果见识到菲丽塔法术机关枪一顿狂轰乱炸之后，我放弃了，我发现除非我搞出战略导弹，否则还真轰不过人家用魔法的。
那除了惊人的破坏力之外，魔法牛皮在哪里呢？
举个例子来说，小的时候我曾经有过一个很傻的想法。既然水往低处流把势能转化为动能，那如果我将水流的最低端与最高端用叮当猫的任意门连接在一起，流到最低端的水又被传送回最高端，然后动能不变势能恢复，继续向下流，如果不考虑阻力的话，水会被无限加速。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发现空间魔法真的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我在这个装置外面接一个水力发电机，岂不是就可以破天荒地造出一个永动机……
永动机个屁啊！
维持空间魔法难道就不要魔力了吗！
能量仍然没法凭空产生，只是来源换成了魔力。
归根结底在我看来，魔力只是能量的一种形式而已。只不过这种能量更高效，更不可思议一些。总体上来看还是要维持能量守恒的。
简单点来说，并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通过魔法解决，也不是说有了魔法，整个城市的建设速度就可以一日千里，“唰唰唰”就什么都搞定了。但是有魔法就是要比没魔法的建设速度快上很多。除此之外，这个世界的人的身体素质也比我原来生活的世界的人高出很多。
怎么说呢，据我观察，哪怕是不能使用魔法的人，身体中也有魔力。他们要更强壮，力气要更大，丢到原世界里的话，搬砖都领先别人好几个起跑线的。
综上所述，我觉得如果全力发展的话，以半年为一个阶段即可。
首先我先跟河月讲了一下现代管理的方式。
简而言之就是拆分，让每个人负责一个环节，再整合起来。这其实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第一是可以避免一个人把先进技术全部掌握然后来一手突然反水，第二，每个人只负责一个模块的话，他的熟练度是会越来越高的，逐渐就会有人开始吐槽：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是专一的。”
河月听了我的分析之后深以为然，一双好看的眼睛不住地往我身上瞟，似乎在说你这样的社会蛀虫怎么想出来这种办法的。
我也有点心虚。
不过事情并非十分顺利，河月稍加分析之后，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你说的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不过那要基于每个环节的每个工人生产出来的部件完美接近于模板。这样组装起来的时候才不会出差错。打个比方说，对于一个老师傅，他一个人负责整个流程，所以哪个环节稍微出一点误差，他可以在别的环节进行微调，保证最后生产的产品是可以用的。但如果每个人负责一个部件，一定会出现大量误差，最终演变成许多垃圾。”
河月提出的问题很现实。
因为这不是工业时代，而是人工时代，生产各种物品全靠人力完成。
现在这些不太精细的东西还好说，但将来一旦生产精密部件，每个人没法保证生产一模一样的产品，组装的时候很可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
所以我把火力发电的图纸交给了他。
人是没法保证生产出来的东西严丝合缝的，但机械可以。机械生产的时代是必定要来临的，而我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而已。对他们来说，一套工厂就相当于一套加工物品的魔法吧，只要把原材料丢进去，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东西产出。
以前我顾虑到的唯一问题就是能源问题，但这个问题随着菲丽塔的加入也变得不成问题。那就是刚才讲到过的魔力，从破坏的角度来说，魔法是最为高效的手段，魔法师可以将自己的魔力转化为为各种各样的元素，比如风、火、电等等。直接转化为电看似更加高效，但非常难以利用，第一是电流过大，以破坏为目的的电就像天上的雷电一样，接到机器上“呲啦”一声就会把机器烧了。
风也不好，太难收集。
唯一好用的就是火了。一方面火力发电相对简单粗暴，另一方面菲丽塔使用的火焰魔法是真正的清洁能源。燃烧不产生任何废气，也不像传统的烧煤那样需要想尽办法把燃料磨碎、在燃烧过程中排出废料，完全没有那方面的问题。
“菲丽塔，发电机没电了，丢个火球术进去烧一下。”
“好的。”
搞定。
在我看来，魔力是最优质的能源，但并不能直接用作机器生产的动力。我也曾幻想过有没有什么输入魔力就可以直接产出稳定能源的神奇转换机，但最终我发现还是不行。电属性的魔法应该是最接近我的构想的，但它太狂暴了，很难控制。
将魔力间接转换为动力的机器一旦造出来，菲丽塔的力量就能更好的运用了。因为她每天会自然恢复魔力，但到了上限就不会继续恢复了。而并不是每天都有战争的，和平的日子她的魔力就一直维持满的状态，就像手游中体力回满后没有及时用掉一样，一直在浪费。以后她可以时不时地丢一些火焰魔法用来发电，将自己的魔力维持在充沛却不溢出的程度。

我将图纸简单地跟河月描述了一下。河月对发电机的构造还是一窍不通，但他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记下来了，说等回来和几个手艺过人的老师傅研究研究。
在魔法、武技这些个人武力高度发达的世界，工业化能开展到什么样的程度呢？
虽然心里有了一个预估，但能否完全顺利，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9.重新解决军队问题
工业化的问题主要是丢给河月与菲丽塔去搞的。
这两个人一个负责建设工厂，一个负责火力发电。
紧接着是给现在军队的暂时长官卢格分配任务。简单点来说就是俩字：招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这么几十个人实在难以翻起什么浪花。我初步设想是招到五百人，但河月出面否定了这一点，给我算了半天军队与民众的比率，最后没办法，我同意再扩招最多一百人。
河月说道：
“其实军队的事情不用特别担心。我在城市大概转了一下，现在民众的气势很不错。”
他看了我一眼，勉为其难地说道：
“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减免税收、用贵族们的遗产购买农具分发给穷苦民众，这些都是收买人心的好办法。特别是之后你不在的时候，御西城向西守住了魔族进攻，向北挡住了昭辰的进犯。别看城墙破破烂烂的，大部分民众都没有过度恐慌，而是相信你回来之后，御西城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她对卢格说道：
“军队做的也很好。严格训练、赏罚分明。死去的士兵，给他们的亲属发一笔抚恤金。这些都很不错，起码民众对我们逐渐信任起来，将我们与之前那批纯粹的蛀虫区别对待了。你现在去招兵买马的话，应该会有不少人愿意应招入伍。只要严格挑选兵源即可。”
卢格挠着头，腼腆地说道：
“这样啊，怪不得和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时候，总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哪怕是有牺牲的冲阵，心里仿佛也无所畏惧一般，总觉得……如有神助。”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应该就是‘领地的加护’吧。本来你们就在御西城附近作战，加上民众对你们十分信任，御西城本身也在走上坡路……”
说着说着，我停了下来，疑惑地说道：
“不对啊。理论上百人以上的军队才有阵法和加护啊。”
阿莱雅在旁边平静地说道：
“少爷，我扩招过一次军队。建立了人数在四十人的预备军。并非有意违抗少爷的命令，而是许多人自愿参战，那段时间又急缺人手。请少爷责罚。”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你做的没什么问题。原本是八十一人，坚守了这么久还剩下六十三人。再加上四十人仍旧是百人以上，确实可以获取领地的加护……不如说，如果没有加护，这么点人在对方那里根本不够看的吧。”
有菲丽塔打范围攻击，阿莱雅做隐秘刺杀，加上近百个持有加护的士兵不断骚扰突击，对方如果正式下定决心要不计死伤地强攻御西城，估计拿这样的游击阵容也没什么办法。
河月却皱着眉头说道：
“那四十人，没有上战场吗？”
阿莱雅平静地说：
“锻炼不足，贸然把他们加入原有队列是送死。暂时让他们跟在侧翼掩护。”
河月想了很久，说道：
“如果没有出现死伤的话，这次扩招就只招六十人吧。这样先后扩招还是招到了一百人。”
卢格看上去并不是十分高兴。
我敲了敲桌子，问道：
“那四十人很关键吗？”
河月点头，解释说：
“我并非有意打压军权，事实上，现在军队也是御西城急需的东西。然而有一点希望大家知道，不管我们再招六十人、一百人，还是像城主大人说的一样招五百人，我们都没有把握打赢城外的军队。考虑到魔族的威胁，菲丽塔小姐不可能一直处于魔力耗尽的状态，需要有所保留。阿莱雅小姐刺杀过对方几次没有成功，身上受了好几处伤势，应该知道他们的强大。之前他们是担心东边有军队过来支援，所以一直有所留手。但如果我们打开城门跟对方短兵相接，方十三绝对会全力以赴。到时候别说五百人，再来一千人都不够她打的。你以为方离塔刚开始受封就被一口气封了十座城？他刚开始和我们一样，也是一座城的城主，是方十三带着当时还是老弱病残的军队，一座一座城打下来的。她可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卢格苦笑着说：
“好吧。我们还是再忍一忍吧。”
他朝河月拱了拱手，说道：
“辅臣大人莫怪，我只是最近当孙子当的太多了，总想扬眉吐气，想替死了的兄弟们报仇。”
河月两只手交叉在一起，说道：
“没关系。总有机会的。”
他继续说道：
“别看只是四十人。这四十人并不一定能在正面战场起到什么作用，但如果用在建设上，却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御西城毕竟就这么大，里面的青壮年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力量需要用在刀刃上才行。”
我心中对河月的好感度稍微上升了一些。
其实刚才的场面是以后一定会发生的，权力与权力之间的碰撞。
河月管的是整个内政，卢格现在掌控的是军权。两个人冲突再正常不过。虽然我随时可以插一脚，把场面调解回来，但是不用我出手就把事情解释清楚，是河月的本事，也是卢格识大体。
这样的环境才是最适合摸鱼的环境嘛。
大家又讨论了一段时间以后，河月忽然说道：
“说起来，之前的魔族养殖场最近出了点问题，负责人说希望能单独联系你。好像是很严重的问题。”

10.变异！无色史莱姆出现
魔族养殖场是目前御西城经济发展的基石之一，而且前景很广阔，所以我也非常重视这个项目。
会议结束后，我去找了魔族养殖场的负责人。
魔族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一个四十二岁的中年男子，名叫汗图。
汗图乍一看是个相当凶狠的汉子，小眼睛，宽肩膀，身材壮硕，一脸横肉。皮肤油腻腻的，手上还总是拎着一把砍刀。如果再在身上弄几个纹身，看上去就充满地头蛇的感觉。不过这人其实是个有正义感的好人，之所以看上去有点吓人，是因为他家世代都是屠户，传到他这一代也是如此。
在我没找他来负责魔族养殖场的时候，汗图每天过的都是养猪和杀猪的生活。没错，他不但是个屠户，屠宰的那些猪也是自家养的，自养自杀。从配种到养育再到解剖，完全是一条龙服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难得的人才了。
见我来了，这位淳朴的汉子先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油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呲着一口白生生的牙齿，急切地说道：
“领主大人，您可来了。魔族养殖场一切顺利，就是有一件事……”
此时我们正好走到养殖场的门口，我抬手制止了他：
“没事，先不急。带我在养殖场逛一逛吧。”
魔族养殖场位于城市的东南部，这里本来可以算是贫民区了。哪怕是本身并不富裕的御西城，里面的民众也是有相对富裕和相对贫穷之分的。相对富裕的人多少能填饱肚子，有田可耕、有屋可住，一家几口省吃俭用还是能活下来的。而相对贫穷的人则惨一些，房屋大多已经卖掉了，田地也抵押出去，基本上无家可归，只能给人打工赚钱。
这部分人多半住在贫民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地方进行，每年都会发生疫情导致有人死去。
借着建立养殖场，我将这块臭气熏天、乌烟瘴气的贫民区完全翻修了一下，在另一块未开发的土地上建了一片新的住宅。愿意住进去的贫民可以住进去，不愿意住的给一笔钱自谋生路。不管怎么说，这片土地算是给我腾出来了，养殖场的规模也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广阔一些。
有了水泥和青砖之后，建筑也规整了许多，虽然没有用石灰水刷墙，整个养殖场还是有些丑丑的，但好歹看得过去了。
汗图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我介绍着：
“从哥布朗那里接收了十种常规魔族的幼崽。分别是【哥布林】、【钻角兔】、【魔狼】、【刺蛛】、【尖喙雀】、【火蜥蜴】、【史莱姆】、【食人花】、【阿柏蛇】。”
阿柏蛇怎么还在啊！！
强忍着想要吐槽的心，继续听汗图说道：
“其中【史莱姆】无疑是繁殖最快的生物，而且这种生物不用正常交配，每个个体都可以自己分裂成新个体。常常早上起来一看，好家伙，一屋子粘不拉几的生物，都快从围栏里涌出来了。只可惜这种东西不值钱，外面收购的价格也很低。”
汗图说着，抓起一把饲料丢入喂养史莱姆的单间里。养史莱姆的屋子没有窗，门是间隙细小的铁丝网。只要保证铁丝之间的空隙小于史莱姆的核，这种生物就没办法逃跑了。饲料看上去和喂猪的泔水也差不多，都是一些人类吃剩的东西，丢进去以后蓝色的史莱姆争抢了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我发现边上的房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倒是里面的墙上贴了几张符咒。
再看了两眼已经有些爆满的史莱姆房间，我指了指那间空屋子问道：
“为什么不把一些史莱姆挪进去？”
汗图擦着脸上的汗水，说道：
“城主大人，这也是我打算跟您汇报的事情之一。大人您往那旮旯里瞅一眼……”
什么玩意儿，怎么还弄得神神叨叨的。
我朝角落里看去，才发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漂浮着一块散发着微光的史莱姆的核心。再仔细一看的话，发现那里确实有一只史莱姆，但不是蓝色的，而是完全无色的。在相对暗淡的环境下，根本察觉不到。
这倒是稀奇的物种。
汗图解释说：
“我们也是偶然发现的。史莱姆在分裂中，不知怎么地就出现了这么个东西。”
我问道：
“其他的魔族没有出现这种现象？”
汗图摇了摇头，说道：
“完全没有！而且史莱姆这个月分裂增长了不知道多少次，也只出现了这么一只。我问菲丽塔大人，她说这些年杀过成千上万的低级魔族中，从来没有完全无色的史莱姆。”
我蹲在空旷的房间外面，饶有兴趣地看着里面的史莱姆。
它的核带着些许的光芒，微微颤动着，似乎也在看我。

11.食物还是宠物全看你自己表现
看了一会儿，我问道：
“它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汗图猛地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
“大人，这东西可狡猾得很啊。它诞生之后，一直悄悄地躲在墙角，也不出声，也不动弹。当时满屋子都是史莱姆啊，我们也没注意到它，就正常地打开门，准备宰杀史莱姆。没想到刚开门，这家伙噌地一下冲了出来，差点让它给跑了。”
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哦？那怎么又抓回去了呢？”
汗图笑着说：
“也是赶巧了。那天阿莱雅大人正好来巡查养殖场，这只无色的家伙刚扑出去，被阿莱雅大人一脚踢回去了。”
我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只无色的史莱姆。
转而对汗图问道：
“其他的史莱姆没有表露出攻击性？”
汗图点点头，说道：
“它们没有智慧的。就只知道吃，我们抓它们的时候，它们会本能地流出腐蚀液，但只要带上特殊的手套就不要紧了。菲丽塔大人说，这种没有智慧的低级魔族，攻击人类要么是为了觅食，要么是听从高级魔族的命令。现在它们不缺吃的，也没有高等魔族教它们杀人，它们就变得又蠢又笨，就像我以前养的猪一样。”
我说道：
“这么说，这只无色的家伙天生就有攻击性？还是说，它具备一定的智慧，能够理解自己即将被宰杀的现状？”
这个问题比较深奥，汗图就没法回答了。
我问道：
“还有吗？”
汗图继续点着头，说道：
“它特别能吃，特别喜欢吃！您是没看见，刚开始我们把它关到这个屋子里，它也是老老实实的。但没过多久，我们就发现整个房间，从墙壁到地面，再到天花板，都被它腐蚀出好几个坑。我们一开始以为它准备越狱，但它并没有一直朝一个方向挖，而是很随意地到处腐蚀，后来我们看到它在吞食一块砖头，才明白它是在吃东西。”
我捏起一张符咒看了看，说道：
“所以才贴了符咒？这是菲丽塔做的吧。”
汗图点了点头：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家伙，就寻思着挺稀奇的，想让您也看看。但这小东西太能吃了，整个房间被它吃的七七八八。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每天给它多供给一些饭食，它才安静一些。但这东西的食欲简直是个无底洞，有的时候明明不饿也会去吃东西，我们没办法，只好拜托菲丽塔大人做了符咒，如果它再啃房间的话，会被电。就这么着，它才算安静一些。”
我挠了挠头：
“什么都吃啊！这太过分了。其他史莱姆现在顶多一斤多吧，看它这样子都快两斤了。再这样下去不行的，养不起它的。还不如……把它做成红烧史莱姆。”
无色的家伙猛地颤了一下。
我立刻将目光投射过去，冷冷地看着它，问道：
“你能听懂吧？”
无色的家伙又不动弹了。
就好像刚刚是我的幻觉一样。
我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说道：
“哎。太可惜了。还想着你要是真能听懂，就把你放出来呢。”
无色的家伙蹭蹭蹭地跑到笼子面前，透明的身子在地上不断地弹跳着，似乎在跟我说我能听懂啊我能听懂。
我转头对汗图说道：
“记下来，这只生物具备一定的智慧，但是比较蠢。”
汗图认真地点了点头。
无色的家伙这才反应过来我在骗它，生气地撞着铁丝网编制成的门，结果不出意外地触发了上面的雷符咒，金色的光芒一闪，它打着滚儿逃回了角落，瑟瑟发抖地看着门。再怎么特殊，它也只是魔族最低端的史莱姆而已，菲丽塔是魔法五重的实力，虽然魔法刻在符咒上威力会大减，但对付这种没什么战斗力的小魔族还是轻而易举。
我向汗图询问道：
“你有试过给它喂其他魔族吗？”
汗图解释说：
“原先有想尝试的欲望。但第一没跟您请示，第二……它打不过其他魔族。哪怕是最菜的【刺蛛】，在被激怒的情况下都可以猎杀它。而且除了其他史莱姆外，剩下的魔族对它似乎都抱有天生的敌意，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指了指那个无色的家伙，对它说道：
“听见没？整个魔族都是你的敌人，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吧。出去以后啊，落到人类手里，红烧、清蒸、爆炒、香烤，甚至被裹上面包糠丢到油锅里炸，都是有可能的。落到魔族手里更是歇逼了，程序都不走就被直接吃了。”
无色的家伙不愿意搭理我了。
我对汗图说道：
“不要去喂给它活的魔族。但其他魔族产出的那些珍贵的材料，可以适当丢给它一些，不用太多，一个周一次即可。小孩子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多吃一些也正常。不过……”
我转向无色的家伙，说道：
“你看一眼我的样子，记下来。在你确定能打过我之前，最好不要尝试逃跑。如果你傻不拉几的什么都不懂，我也就原谅你了。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确定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也不用再装傻。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干一些不该干的事儿，我就判断你在明知故犯。到时候我会亲自给你加一点生姜，加一点蒜末，加一点盐，加一点料酒，加一点酱油，加一点白糖，加一点辣椒面，加一点孜然，然后串成串，烤的香气四溢。我一口，阿莱雅一口，菲丽塔一口，河月一口……”
无色的家伙疯狂地后退，紧紧地贴在墙上，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