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这天晚上,百合子早早地脱掉衣服上了床。刚躺下没多久,那只雪狐悄悄跳上了窗台,用爪子巴拉了几下窗户,发出 沙沙 的声音。
百合子惊喜地掀开被子,浑身光溜溜地下了床,打开窗户,一个毛茸茸的小脑瓜伸了进来。“请进吧~”百合子笑着让开一个位置。白狐张望了一下就跳进了屋子,在火炉下蜷缩了起来。
百合子看着它懒洋洋的样子,不由得露出笑容,她顺手把自己的衣物也挂在炉子边,这样第二天就可以直接穿上热乎乎的衣服了。做完这一切,她忙跑回床上,像条泥鳅一样钻进被窝。还*被子里留存着自己的体温,身子刚刚沾上的凉气一下子就被吸收掉了。她心满意足地掖了掖被角,缓缓睡去。
百合子梦见自己抱着一棵小树在天上飞行,风吹掉了树上的叶子,飘向地面时却变成了洁白的雪花。自己的伙伴们都在地面上仰着头看她,梦里的小伙伴似乎对她飞在天上的事见怪不怪,没过多久他们就自顾自地玩耍了起来。玩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躁动地氛围让百合子感觉莫名其妙的热了起来。她在天上想落地却无论如何都下不来,伙伴们的声音越来越大,百合子就感觉越来越热以至于怀里的小树开始变得烫手。她想喊出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像是喉咙里被黏住了一样。
突然间,孩子们所有的喧闹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父亲一遍遍喊着自??值暮鹕?0俸献诱踉?畔胍?赜Γ?捶⑾帜强锰淌值男∈骶谷辉谧约旱男乜谠?烁??卫蔚匕炎约貉乖诹说厣稀0俸献优ざ?派碜诱踉?鹄词酝即邮飨峦焉恚??ё叛勒趴??质?赶胍?米约旱哪芰θ砸允О芨嬷铡D枪闪α烤拖袷潜蛔璧苍诹酥讣猓?头挪怀鋈ゾ陀只氐搅税俸献有乜凇Ⅻbr>百合子感觉胸口压力倍增,不是来自树的,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这种憋闷的感觉加上喉咙发不出声和父亲不知在何处不断重复地呼喊令百合子逐渐焦急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百合子忽然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一次尿床的经历,尽管梦境中自己的确是来到了厕所中,但是随着自己打开“水闸”的一瞬间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现在,她胸口蠢蠢欲动想要喷涌而出的东西就给她带来这样的感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知道不应该放松精神让它逃掉。无奈胸口的树越发热了起来,连叶子都变成了橙色,*像夕阳下的枫叶般弄得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橙红。
被突然变热的小树烫了胸口的百合子还是没能压住胸口奇怪的躁动,她的思维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而梦里的一切却没有因为她的意识清醒而消失。百合子奋力地睁开眼,还没等她看清屋子里的情况,胸口奇怪的躁动感突然激增,轰地一声从她的身体里迸发开来。在那一瞬间百合子感觉自己的力气都像水流似的在胸前涌出,在指尖流走,恍惚间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噪音和一声惨叫。紧随而至的便是极度的疲劳感和无力感,百合子感觉身体的每寸肌肤都因用力而颤抖,她拼命地再次睁眼,短暂的几秒钟里她看到房间中一片狼藉,窗户已经不见了踪影。火炉中冒着窜天的火苗,点燃了天花板和墙壁。自己的父亲,*像正倒在火炉旁!
“爸爸……”百合子的小手在空中抓了两下便垂了下去。激增的疲劳感令她失去意识,房间中的大火一发不可收拾,一下子将百合子娇小的身子包围在火海之中。
尽管火光在雪地的反射下映红了一片天空,深夜的小村庄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这个脚落发生的变故。直到这一声开山般的轰鸣,才突然唤醒了整个村子。有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也有的人披上外套走到街道上四处观望。有个眼尖的人终于发现了远处的火光,他马上呼唤着其他人向那跑去。
田中大吃一惊,无人机上的炸弹无论如何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破坏。这一下屋子的崩溃速度大大出乎田中的预期,眼看着破碎的屋子就要坍塌把父女二人掩埋,田中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百合子!”田中从被冲击波吹开的缺口跳进屋子,受到冲击的影响,有些火苗已经被吹灭,零碎的可燃物由于飞散在了雪地里也很快熄灭。脱下自己的皮衣将光溜溜地百合子裹在里面,露出一颗小脑袋。然后抱着她跳了出去。
“田中……”废墟中传来百合子父亲虚弱的声音。
田中一怔,眼见屋顶摇摇欲坠,他知道这是救人最后的机会了。其实事已至此,自己可以说是已经暴露了,无论百合子地父亲是否走漏消息都已经无所谓了。他只需要带走百合子,凭着这些平民地本事,这辈子也别想在军部地秘密基地里找到她了。
“看在孩子地份上,妈的……”田中还是没狠下心见死不救,他将百合子放在地上准备跳回屋子。
“着火啦!”闻讯而来地村民从院外看到了火光,更加快了步伐,他们叫嚷着跑进院子。
“操!哪壶不开提哪壶!”向到看见自己的毕竟只有百合子父亲一人,他心一横抱上百合子消失在了暮色中。没过几秒钟,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和雪樱绝望的喊叫。
寒冷的北风忽然猛烈起来,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没穿皮衣的田中被冻了一个激灵。这才渐渐冷静下来,看来这个家庭彻底毁在自己手中了。他跑了一会,见没人跟着,便停在一棵树下看了看百合子。她正陷入沉睡,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加上孩子的柔韧本来就*于成年人。田中觉得自己就想抱着一窝小猫似的,抱着腰脑袋垂下去,扶助脖子,胳膊又耷拉下来。一时间他竟在考虑把百合子送进军部是不是真的应该。
“操!”田中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的时候竟然开始有良心了的感觉让他十分反胃。
山风吹过,似乎格外寒冷。在夜色的掩护下,田中带着百合子离开了蝶云村。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被漫天的雪花轻轻抚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个残破的家庭却再也无法破镜重圆了。奔波途中,百合子又醒了了一会,她睁开眼睛看到田中气喘吁吁地抱着她,并没有慌乱。田中干咽了一下,想着找什么理由搪塞百合子接下来的问题。
可是百合子丝毫没有怀疑什么,看到田中,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信任和放心。她在田中怀里虚弱的说了声“叔叔,我爸爸还在屋里……”然后脑袋一歪,又昏了过去。百合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以为田中救了自己,以为自己的爸爸也会平安无事。
如释重负的微笑定格在百合子的脸上,她的意识没有消散,它可以听见周围的声音,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仿佛自己的身子是一个困住自己的牢笼。越是挣扎,越感到头疼。“睁眼啊!睁眼啊!”百合子急得想要跺脚,但是当他意识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不听使唤的时候,巨大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了她。
田中看着这个天使一般纯洁的孩子,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双臂止不住地颤抖,他的眼眶*久没有这样湿润过了。
无论第二天,村名们找不到田中和百合子时会传出怎样不堪入耳的谣言,都不重要了。有那么一个瞬间,田中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他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一队人尾随他许久了,愣神的功夫已经有一个人悄悄摸了过来。田中大吃一惊,可是双手正抱着百合子的他来不及作出反应,当他腾出一只手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下,田中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田中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胸口一阵恶心。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果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百合子不见了,远处失火的浓烟不见了。田中急忙把左臂袖子挽起,大臂内侧有个黄豆大的伤口,凝固的血液正挂在上面。坏了,自己体内用来验证身份的纳米机器人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