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穆说的没错。
    “你是不是喜欢俞萍？”在黑暗中，老穆突然问道。
    祝远溪楞了一下，这种心事只有自己知道，从没对外人说过。包括亲如兄弟的老穆。
    刚才纵情嚎歌压下去的东西，一下子冲涌到心口，纠集在一起，五内翻腾，身体里仿佛伸进去一只手，痛苦的撕扯着。
    远溪很久没有说话，他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狂吼，他不能有任何的举动，让老穆看出来。
    这是哥俩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沉默。
   “我问你话呢。”老穆在黑暗中追问着。
   “不可能。”祝远溪回应了一句。
    “靠，”老穆显然是对祝远溪的这种隐瞒不满意。
    然后又是很久的沉默。
   “我是后天早晨的车，和她回北京。明天晚上我得陪她。今晚是咱哥俩最后一晚上躺在这屋里说话，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我是希望你说出来心里好受些。”
    然后又是沉默。
    老穆突然坐了起来，对这黑暗中的祝远溪扔了一句话：“其实我觉得俞萍和你在一起，要比她和王义在一起好得多。”
    这种话对祝远溪来说，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祝远溪用脚发狠的蹬着床尾冰凉的栏杆。
    “别蹬了，我都看见了。这事儿，看你还真像党员，嘴巴这么硬。”老穆叹了口气，重新躺下，轻轻的说道：“兄弟，你怎么闹了个这么个结局。”
    远溪知道老穆是在帮自己，想把郁结在他心里的伤疤痛痛快快的扒开，这样会好些。
    “你怎么会认为我喜欢俞萍。”
    “我靠，你看她的眼神，傻瓜都能看出来。”老穆坐了起来，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祝远溪问道。
    “你问我？嘿嘿。”
    祝远溪又开始沉默。但又不想在回忆那些。想找个话题岔开。
    “明天晚上，我给你俩腾地方。后天早上需要我来送你俩？”祝远溪笑着问道。
    “嗯，送。”老穆没打顿回答。
    沉默了很久，黑暗中传来老穆的声音：“兄弟，我和你不一样。我们俩毕竟谈了两年，而且都知道将来不可能，心里也没疙瘩。可你呢，你以后你敢想这一段吗？哎，不说了，今天晚上反正是毕业了。以后会熬过去的，要使熬不过去就到北京来找我。”
    年轻时总有一些人和事，一开始注定会成为记忆，久了就会在内心深处挤出一块伤心地。就像传说中的一种花，深夜静开，白昼零落，花瓣入泥会变成种子，来年结出同色新株，只是花期与旧株相反，重逢无期。
    祝远溪躺在床上，眼眶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