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流川,下次一起看海吧。”
流川回过神,一旁的妻子露出少女般期待的眼神望着他。流川想,都是40岁的人了,有时候还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兴奋,人的感情,真是不可思议。
“这里真的很美呢。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妻子依着铁栏杆,不由感叹道。
常年居住国外的夫妻俩,不知为何就想在这一年回日本定居。刚回来没几天妻子就提出要到处转转,于是流川带她去了母校湘北,然后来到海南附中。
妻子很喜欢这里的图书馆,流川告诉她,12楼的天台是可以望见海的。于是两人乘电梯到6楼,再一口气爬到12楼。门口的白色油漆掉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旁边墙上挂着的告示牌“闲人勿入”。
推开门,就能感受到强烈的风。流川提醒妻子,小心脚下。
他们翻上台阶,流川指着远处对妻子说,你看,是海。
妻子高兴极了。
没有雾,可以清楚地看到海的轮廓。秋天的太阳有时也很浓烈,流川微眯着眼睛。
还有挂着的那一圈火红,那么闪耀着一些记忆。
流川回忆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并没有恍如隔世的遥远,仿佛是落在左心房的一个片段,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就落在这里。
流川没有回答。
也就是说,流川没有直接答应她。
当然也没有拒绝。
那一刻,虽然看不见藏在发丝后面的她的侧脸,但流川肯定,她并不快乐。
“刚才,看了流川君打球呢。”水忍的声音很低。
流川嗯了一声,目光始终落在天际的光轮上。
“我的男朋友,也是篮球队的。”
“上次那个男生?”
“恩,因为他我才喜欢上篮球。而他是因为我,才不能打球的。你说命运这东西,还挺折腾的吧。”
呵,我这不被你折腾来了么。流川心里附和着。
“国中三年级的时候,那天我们准备约会,他骑车来我家接我。路上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要吃什么早点他给我买来,就在这时被一辆卡车撞上了。左手和左腿受了伤,无法再做剧烈运动。事故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脾气也不好,直到后来他背着我又交了个女朋友……其实我不想离开他……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这样的故事无论放在谁身上多少会有些落寞。配合风在铁管间的打鸣,也许下一秒钟她就会哭出来。流川看看表,示意要走了。喂喂……我可不是心理学家,别把我当诉苦的对象啊。
正逢放课,校门口的人流越来越多,水忍和他告别,朝右边的小道走去。流川挤在人群中走向左方的车站,他并不知道,水忍停在小道上回头张望他。那天流川穿着红色的队服,在水忍的眼里,任凭世间喧嚣车流涌动,他的红,足以将时光停滞,让万物沉默。水忍就这样一直目送他消逝在了人群中。
她的心还在“砰砰”跳,这个多事的秋,瞬间被染上了西瓜红。水忍觉得,那是初恋的颜色。
虽然,她早已过了初恋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