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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条承太郎的角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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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发表一些过度解读的长篇大论了2333


1楼2021-05-01 18:28回复
    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的结果,是变得孤独。基本上,我认为英雄无法得到伙伴 (这里并非强调友情的‘友達’,而是强调同一阵营、相互理解的“仲間”)。承太郎自己的‘心’不形于色,却一边隐藏着内里一边前进,正因为他是‘孤高的英雄’。即使打败敌人,也绝不会张扬喜悦。仅一句‘やれやれだぜ’才是承太郎。
    ——荒木飞吕彦
    先前与一个老哥聊到承太郎,提起荒木或许在他身上加入了一些武士道的元素:
    …礼仪教导我们不可因为自己的悲哀或痛苦的表达而破坏他人的快乐或宁静,…
    …“喜怒不形于色”,是用在形容伟大人物时的辞令。…
    …如果举止沉着,头脑冷静,就不会被任何激情困扰。…我知道有父亲听着病中孩子的呼吸,一整夜站立门后,为的是不让孩子发觉自己的软弱行为!
    感情活动的瞬间,我们为了隐藏感情,竭力紧闭双唇,…对我们而言,语言就像法国人所定义的那样——常常是门“掩盖思想的艺术”。
    ——新渡户稻造《武士道》
    重视自我克制,追求心灵的坚定与平静,喜怒哀乐不形于外…确实是武士道所重视的。此外,武士道自其诞生之日起便是面向并流行于武士阶层(即社会上层)的,这就可以与漫画中承太郎的角色联系起来了——外公是大地产商,父亲是知名音乐家,家境优渥,从小就住在宽敞的和式住宅里。
    虽然表面上可能看不大出来,但17岁的承太郎确实是个上流社会人家的大少爷来的。
    但好玩就好玩在这个“看不出来”上,不是吗?第三部承太郎登场的时候,居然是在监狱里——虽然经历过第二部的洗礼,读者大概也已经有所准备了吧。除了这一重反差之外,更令人大跌眼镜的就是荷莉回忆中近乎完美的温柔男孩(甚至就连乔纳森小时候都还有很调皮的一面),以及对着亲妈口吐芬芳的不良少年之间的巨大落差了。
    惊奇总能让读者产生更深刻鲜明的印象,也难免让人疑惑:承太郎他究竟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当然可以认为,荷莉回忆中的承太郎是自带妈妈牌粉色眼镜过滤之后的结果,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荷莉实在不太像能养出这样的一个孩子。
    为了合理地解决问题,或许可以求助于叙事中缺失的那一部分:亦即,承太郎的父亲空条贞夫。
    我想,不妨认为空条贞夫是一个传统式的严父——这大概并不是什么离谱的假设——缺乏对子女的情感支持,往往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长久缺席(贞夫似乎确实如此)。而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在传统观念中,“父爱是社会性的,它不会毫无条件。它要求你成长,要求你符合期待,帮助你适应社会生活。”绝大多数的年轻人应该都被父亲唠叨过,进入社会之后要如何如何。
    从空条宅的装潢来看,贞夫无疑很有作为上流社会一份子的自觉。那么,他或许确实会在平时的生活中奉行一些类似于武士道的信条,并用这个来要求自己的儿子、希望他成为一个与身份相符的、有教养的年轻人吧。而在日本社会当中,有教养是和優しい这个概念——它指的并不是单纯的性格“温柔”,而带有相当的社会属性——分不开的。(可以参考知乎上的一个答案: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18354349/answer/638659163
    这一点亦在武士道精神中被提倡:仁慈是美丽并且常见的,因为“至刚则至柔,爱即勇”的道理,众所周知。武士的柔情,堪称能即时唤醒我们身上一切高尚美德的声音。
    换句话说,承太郎之所以对荷莉温柔以待,最主要的自然是出于他对母亲的爱,但也不能排除,其中有着符合社会期待的因素在内。
    毕竟,以荷莉对待承太郎的纵容程度,很难想象他在被问到“想要吃什么”的时候,居然会不直接表达自己的明确诉求,反而说出“想吃妈妈做的菜”这种显然是为对方听了舒心的话。
    如果以这作为背景的话,承太郎的特立独行就完全可以视作他进入青少年期、自我意志慢慢觉醒之后,对被父亲加诸于身的那些教条的反抗。事实上,不难看出承太郎身上确实存在着一定的权威问题(“这些人倾向于对他们遇到的任何权威人物产生反感,而不管他们的权威是否合法”):打老师、对荷莉和乔瑟夫出言不逊;也体现出了藐视社会成规的倾向:吃饭不付钱,不说敬语,对女学生破口大骂。心理学上,与父亲的关系紧张确实有可能导致这样的性格特征。
    ——话说回来,(不谈论他的头发时的)东方仗助就恰恰相反,是那种标准的日式好孩子。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也会因为给对方添麻烦而道歉;对那些吵吵闹闹的女孩子,明明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却还是和颜悦色。
    除去这确实有点过于压抑、反人类之外,我觉得让承太郎产生叛逆意识的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是一个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嫉恶如仇的人。
    由于其阶级属性,武士道哲学在善与恶、社会不公与正义等等话题上面往往相当语焉不详,也容易流于听天由命的态度。很多时候它与其说是一般意义上的道德守则,不如说是稍微有点良知的上位者用来律己的荣誉信条或说社会规范。这与承太郎的个性,自然是合不来的。


    2楼2021-05-01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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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这一点,他与花京院相遇时候那段有名的吟唱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空条承太郎,被别人贴上了一个不良少年的标签,打架的时候我下手会特别重,还有人现在都没能从医院出来,没有水准又只会摆架子的老师在被我教训之后,现在都还没能回学校,饭菜不值那个价格,我就敢不付钱,这种事更是常见。但是,即便是这样的我,也能分辨出那些让人作呕的邪恶!所谓邪恶,就是那些为了你自己而利用弱者,并践踏他们的家伙,尤其是对女人。你干的就是这样的事。怎么? 被害者和法律都看不见你的替身?也不知道何为替身,所以,由我来制裁你!
      第一次看到这段台词的时候,令我感到很有趣的地方在于,承太郎一上来说的并非“我就是不良少年”,而是“我被别人贴上了不良少年的标签”。也就是说,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社会对不良少年的定义”这件事,有着很清醒的认识。但既然是“标签”,也就意味着他事实上并不认为自己的本性确实如此;换句话说,那些把他当不良少年看的人,其实完全是误解了他。
      然而这段话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状况,甚至有点乐在其中。这就难免让人觉得,大概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也说不定。
      显然,承太郎确实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因为对于他来说,真正重要的事情只是跟随自己心中的道德指针行事而已。所以这段话后面“即使是这样的我”指的并非“即使是身为不良少年的我”,而是“即使是被看作不良少年的我”——换句话说,即使是被打上奇奇怪怪的标签,也完全不妨碍他“分辨出那些让人作呕的邪恶!”
      对于他而言,只要这样就够了。
      但即便如此,即便坚持心中的正义有时候意味着需要背负误解,但主动做出一些会让其他人误解的事情显然又是另一码事,后者大概只能用承太郎的叛逆心来解释了。说到底,这多少可以看作是他确立自我的一种方式。
      不过,除此之外,“被害者和法律都看不见你的替身?…由我来制裁你”这句也多少反映了承太郎对于“坚守正义”与“背负误解”二者关系的理解:现实当中,很多恶确实是常人所看不到的,就像谁能知道一个表面上的平静上班族背地里居然是个杀人狂呢?这种时候,想要贯彻正义,凭借自己的双手去惩罚作恶者,必然就会招致来自他人的不理解。
      事实上,在Jojo这部作品中,这一主题早在莉莎莉莎的故事里就有所呈现:她为夫报仇,杀掉了潜伏的吸血鬼,却被人当作谋杀犯,不得不隐姓埋名、离开家人。而在一行人出发前往讨伐柱男时,她也说了这样的话:“为了不使红宝石落入他们手中,从现在起,即使是偷骗拐抢,我们也不得不做;我们或许不止触犯法律…”
      如此看来,可以说承太郎依然是在践行着武士道那种自我克制、隐藏内心的信条,却把它的内在整个倒转了过来——不是为了恪守礼节、遵从社会期待;而是反其道行之,坚守内心的正义,无视他人的目光甚至社会准则。
      “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的结果,是变得孤独。”
      一旦有所决定,就要坚定于此。对于他人的误解和谴责,我们也要无须畏惧。只要告诉自己:这是根据我的最佳判断在行动,我的行为是正确的。
      ——马可·奥勒留《沉思录》


      3楼2021-05-01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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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17岁的承太郎身上就存在着这样的一种张力:一方面,是他自我表达的需要;另一方面,则是他从来都不向周围人展露真正自我的生存方式。这就导致了他身上很多很有意思的地方。
        首先就是,虽然承太郎确实不喜欢用言语表达内心,但事实上他本人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比什么言语都要有力的表达了。甚至就连荒木自己也说过:“承太郎只要手揣着裤兜静静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一股存在感和威压感,这种感觉正是源于伊斯特伍德那种充满知性和教养、仅仅是孤独兀立都显得**十足的形象。”
        承太郎无疑是一个非常在乎外在形象的人,从被剪得奇奇怪怪的帽子,到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校服,两道腰带,还有耳钉(打耳洞的男生真的很少啊),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大声宣告着“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一样(咳咳)。命运车轮战衣服被烧毁之后,他居然还花钱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足见他对外表的重视程度。
        从这一点来看,承太郎和花京院真的是非常相似、又略有不同的两个人。承太郎195CM的体格和他张扬的着装风格意味着他无论出现在任何人的视野中,带来的必然是爆炸性的存在感,而他也确实不屑于融入人群:孤独被他像勋章一样显露在外,像超新星一样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刺目光线。
        但同为学生的花京院却执着于一丝不苟地穿着自己的校服,还说“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他擅长将他的孤独和自我隐藏在优しい、或说是符合社会期待的外表背后,让它们像法皇一样不为人所见。但那也到此为止了:他同样不抗拒通过外表上一些特异之处(心形耳坠和奇妙的刘海)以及一些小怪癖(レロレロ…)来彰显自己的个性。他用厚厚的屏障将内心遮掩了起来,却又聪明地透出亮度恰好的光;简直就像等着能够懂得他的人来发现一样。
        这样的两个人能通过星尘十字军的使命被联结在一起,真的很好。
        回到承太郎身上。如果完全顺应着内心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承太郎这种道德指针几无瑕疵的人其实完全有可能变成像乔纳森那样自带圣光的样子。但如果塞给他“为了做一名真正的绅士,即使明知必输无疑,也要有勇气接受挑战!”这样的台词,估计他只会压低帽檐,冒出一句“やれやれだぜ”来吧。
        细究之下这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我们所处的是一个光环落地的年代,“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事物一旦经由现代性的审视,就会立刻圣光散尽。比起各方面毫无缺点的伟光正角色,现代人更喜欢的是存在缺陷的英雄——就像漫威的钢铁侠。
        而除此之外,一个在世人眼中完美人设,本身也是所有现代性的英雄在构建自我的过程中都会去反抗的那种父亲式的形象。说到底,众人的好感、社会的认可相比于一个人内心的正义感来说,实在是一种太廉价的东西,少年人的自矜让承太郎不大可能愿意做一个像乔纳森那样的、传统意义上的耿直好人,那么选择了张扬个性、离经叛道的外在,也是很自然的发展。
        尽管那意味着他要在某种程度上挑战自己的另一些性格特质——比如就连关心荷莉的时候也仍然“婆娘”长“婆娘”短。
        这一点和乔瑟夫就很不一样。虽然都是表面看上去顽劣,但乔瑟夫年轻时的无法无天、自我意识过分旺盛正是他真实的个性流露。都说隔代亲,我觉得艾莉娜一定是非常溺爱乔瑟夫,才把他宠成了那个样子…
        然而这种张力的存在是有限度的——平日里承太郎自然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做他的不良少年,但一旦确实需要他做英雄的时候,或说肩负起世人眼中“英雄”的角色时,对于他来说就实在是一个考验了。
        ——要怎么把英雄之举完成得丝毫没有英雄的架子?
        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在做的时候,把表面的动机从道德指针换成个人喜好。在这个意义上,“因为你把我惹怒了”完全可以被视作“我是一个兴趣使然的英雄”的先声。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二者互相矛盾,但表面上和实际上的主次关系,显然是被颠倒了。
        像乔纳森那样的人,其实很难想象他会在战斗时由衷地感到享受,他在自以为迪奥已死时的泪水就足够说明问题;与迪奥纠缠不清的命运带给他的只有悲惨,他的形象表里如一,身上的悲情色彩亦是一望即知的。
        相对而言,现代性将人们关注的焦点从整体转向了个体,美德不再被置于社会、或说城邦的视角下加以考察,却逐渐成为一个人与自己的存在孤身相对时的内心显现,由此导致了“英雄变得孤独”,其内在不再被人们所知。
        对于一个现代性的英雄来说,一切都是与他自身相关的。他可以将本是带着宿命意味的安排转化成出自个人理由的主动选择;他近乎无所不能,唯有如此才能令人信服地成为“命运的主人”;他的悲剧也不再来自于命运的沉重引力,而是某种个人缺陷或说特质带来的结果。
        ——至少表面上看来确实如此。
        所以在第三部中我们可以看到,对于星尘十字军的旅途、以及沿途中那些战斗,承太郎确实可说是乐在其中的:


        4楼2021-05-01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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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战被肉芽控制的花京院:

          (右边的wink很有一点乔瑟夫的感觉了)
          命运之轮战:

          正义战:

          恋人战:

          还有对战人民英雄阿雷西的名场面:

          (虽然这里是白金之星,但替身是本体精神力的反应嘛)
          真的是经常令人忍不住会心一笑,完全想不起来这趟旅途是为了终结一段长达百年的沉重宿命呀。这使得那些英雄之举变得更像是一场游戏,严肃性被消解了;这里任何人都没有必要端着脸谱化的英雄或是恶人的架子,有的只是人类灵魂之间的彼此碰撞、一较高下。而某种大概是作为主角的自觉令承太郎本能地相信自己可以笑到最后——这一点其实在对战达比兄弟的两场当中有着更为直接的体现,因为在那里“战斗”本身就是以游戏(赌局)的形式展开的。
          顺带一提,承太郎确实是知道他自己是第三部主角的(笑),历代Jojo当中打破第四面墙的好像就只有这一次。


          5楼2021-05-01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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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2333


            6楼2021-05-01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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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一下4楼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1-05-01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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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看到过荒木说承太郎并不太像一个传统的少年漫男主,因为他的性格相对而言比较别扭。(用的好像是“渋い”这个词,大抵是在形容一种不明快的感觉。)确实,在星尘十字军的三个年轻成员当中,性格大大咧咧、活泼而喜欢耍宝的波鲁那雷夫或许才更接近常见的少年漫主角。
                不过承太郎身上还是有一种少年气的——如果把“少年气”定义成一种在现实中的青少年身上经常看到的特质——而那恰恰来自于他性格中的别扭之处。
                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星尘斗士》最初的承太郎,并没有像大多数成年人那样,能够在“自我”和“社会”之间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点,而这确实是很多年轻人都必须要经过的阶段。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按照自己的方法处理——不管是对看不惯的老师,还是不喜欢的饭菜,还是应对“恶灵”的方法:他选择把自己关进监狱。监狱的铁栏自然是一个极富象征性的意象,它在人们通常的认知里意味着隔离、压抑和封锁;承太郎将自己善良的初衷(为了不伤害到他人)隐藏起来,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拒绝任何人的理解和帮助,并试图独力解决问题。
                他下意识地不相信乔瑟夫,尽管后者已早早表现出了对当下事态更深的了解。即使接受了“英雄必然孤独”的说法,仍不免让人感到这实在操之过急。说这是鲁莽固执的糟糕性格也好,但这与17岁的承太郎身上那种一往无前的少年心气,正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至于说犯错误,那实在也是年轻人的特权。
                说到这里,也不得不提到,作为年长者的乔瑟夫和阿布德尔,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确实表现出了与阅历相符的成熟与智慧。尽管白金之星超规格的力量令两人都颇为惊讶,但还是可以说,自始至终承太郎的表现都并未超出他们的剧本:先是乔瑟夫巧妙地偷换了概念,让整件事变成了“只要承太郎踏出监狱一步,就必须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再有阿布德尔的见好就收,达到目的之后就潇洒回头。虽然他大可以等白金之星扔出铁棍之后用高温把它融化,但那无疑意味着冲突的再一步升级,先不论胜负之数几何,这显然有违他们两个人的目标。
                当然,这一切也建立在他们对于“承太郎并不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不良少年”的判断之上。
                所以阿布德尔只是趁着承太郎惊讶的时候,向乔瑟夫淡淡扔出一句“乔斯达先生,如你所愿,我已经把他逼出牢房了。”这个时候承太郎难道还能说“我根本没答应过这种事”吗?先前放过狠话之后,他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反悔——尽管他确实没有同意过这个前提。
                所以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乔瑟夫在这个地方确实是把承太郎的心态拿捏得死死的,年轻人的暴脾气和自尊心都被他恰到好处地计算在内,不知不觉就掉到了他挖好的坑里,最后不得不乖乖跟着外公出狱。
                再想到乔瑟夫年轻时和西撒的那场冲突,也让人不由感慨,曾经那个我行我素、行事有失轻浮的乔瑟夫终于开始懂得人心了…
                除此之外,白金之星掰开铁栏的情节也很耐人寻味:替身的出现令承太郎选择自我孤立,却也同样为他走向外界提供了契机。如果说这一主题在承太郎身上并没有表现得非常明显,那么花京院典明则是一个绝佳的注脚:法皇的存在给了他十七年的孤独人生,但我想,带给他更多痛苦的与其说是孤独本身,不如说是他不明白自己拥有法皇,究竟是为了什么——说到底,孤独的生存方式是出于他自身的选择,但拥有法皇这件事,却并不是他自己所能决定的。拥有替身的他显然是特殊的,但对于他的人生来说,这份特殊究竟意味着什么?在找到答案之前,这个问题注定会始终折磨着他,就像人生、或说自身存在的意义折磨着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一样。
                虽然这无疑是最私人的问题,每个人都会给出独属于他自己的答案,但寻求答案的过程,却必然要发生在更广阔的世界当中。所以说五十天的旅行对于承太郎和花京院两个年轻人来说,也无异于一场自我发现之旅。一切都始于替身的觉醒,而当他们终于为“替身存在的意义”找到答案的时刻,也就终于通过与自我的和解达到了成长。
                对于花京院来说,那个时刻发生在这里:

                之前关于这段剧情,我自己也写过一点感想:
                在这里,花京院将曾经为他带来痛苦的事物——即法皇无法被人察觉的特质——转化成了优势,这一启示对我来说是极为珍贵的;或者说,对于所有此时此刻正因自身的“缺陷”而感到痛苦的年轻人,这仿佛是在说,只要坚持下去,那么总有一天,我们会等到这样那样的契机,让我们完成人格上的成长和蜕变,使得曾经的挣扎能够成为人生中独特而宝贵的财富。
                相对而言,承太郎的领悟却来得似乎有点早:“怎么? 被害者和法律都看不见你的替身?也不知道何为替身,所以,由我来制裁你!”确实成为了他其后全部人生的注脚:终其一生,他都在与滥用能力为非作歹的替身使者斗争。
                与此相应,第三部中的承太郎确实是开场满级、全程无敌的存在。如果说在他身上体现出过什么“成长”的话,那也是从起初狱中的不良少年,直至了解家族宿命、何莉病倒后决心踏上埃及之旅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之后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无非就是见招拆招、按部就班。所以也不奇怪,在网上看到过不少读者认为三部的承太郎像工具人的评价。
                但如果认真去想,第三部结尾处的承太郎处在的无疑是一种相当微妙的处境:比起五十天之前,他无疑知晓了更多,却又立刻被抛入更多的未知;他似乎站在了花京院最初的位置,却又不仅仅如此;他在短短的五十天里遇到了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却又很快地失去了他们;他斩断了家族的百年宿命,尽管此刻的他只能隐约理解命运的沉重;这一切留给他的只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和一个无敌的替身,前者他不会轻易开口对他人提起,后者也是大多数人都看不到的。打倒迪奥之后,白金之星还能用来做什么呢?
                然而青春期的迷茫相对于三位战友的死实在是太无足轻重,他已经不再有叛逆的余裕。或许他能够从花京院和乔瑟夫身上学到些什么吧:从前者身上学到如何与孤独和解,从后者身上学到如何与记忆共处。
                事实上,我对承太郎这个角色的兴趣几乎全部集中于第三部和第四部之间那未被刻画出的十余年之间。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抽烟的?他为什么决定去美国读书?是什么样的契机使他决定结婚生子?对于第一个问题,我很喜欢曾看过的一位同人作者的想法——或许他是在高中毕业前,于学校的天台上抽了最后一根烟;而那也是他第一次学会抽烟的地方。
                对于很多青少年来说,学会抽烟可能是步入成年人世界的标志。但对于承太郎来说,他已经不需要了。
                (顺便…第五部有的时候也会被人诟病主角扁平…但在知乎上看到过一个很赞的解读,感觉和三部之后的承太郎与一定的相通之处: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8742248/answer/703459483


                8楼2021-05-06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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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真好,承太郎的性格在第三部有细腻的变化。不断用剧情完善他的人物形象,扑克脸下一些幽默的桥段非常活跃气氛、临危不乱和佯装镇定的情节也都体现的很恰到好处,既没有违背热血漫画的主题,也使得阿强很有代入感。


                  9楼2021-05-06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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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喜欢😀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1-05-06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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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05-06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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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真好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5-0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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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到第四部。
                          四部的承太郎在康一面前,不论是提醒他作战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情也好、在他鲁莽犯错的时候采取包容的态度也好、还有最后那句“你是个很可靠的伙伴”的自白也好,总之完全是一个标准的前辈该有的样子,但正因为太过符合人们的期待,反倒会给人一种太俗套、提不起劲来的感觉。
                          而他和仗助的互动相对而言就活泼得多。我想部分是因为仗助的个性使然——说到底康一多少算是严肃又认真的后辈人设,仗助身上却经常发生一些搞笑桥段——另一部分也是因为,对于承太郎来说,仗助多了一重家人的身份吧。
                          在仗助面前,承太郎时不时会稍稍放松一点成年人的架子,而经过了岁月的洗练,承太郎17岁时那种格格不入、稍显尖锐和暴戾的性格被成年人的稳重很好地中和了起来,留下来的机智和冷幽默,则以某种类似于“恶趣味”的方式被呈现出来。
                          举个例子,猎鼠篇里,两人涉水的情节:


                          简单的一句“池塘里有水蛭”,就让仗助把自己的宝贝鞋子给掉到了水里…
                          事实上,我觉得这里承太郎的应该是想要提醒仗助,像他那样过度关注其他的琐事,在替身战当中其实是很危险的。但仗助平时也不是草率的性格,他之所以表现得马马虎虎,大抵也是因为觉得只要承太郎(和他“无敌的白金之星”)在,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所以归根结底,这是个很微妙的情景,如果采取过于严肃的方法来应对,反倒很有可能会伤到仗助的自尊心。反倒是用这种近乎恶作剧的方式,能够更顺利地达成目标。
                          此外还有在吉良宅邸里对战吉良父亲的时候:

                          这里承太郎很明显是在教唆仗助做一件与他性格完全不合的事情,最后带来了如此具有喜剧效果的名场面,也就毫不奇怪了。
                          至于说承太郎为什么要捉弄仗助,我想一部分的原因在于仗助之前那句“无敌的白金之星”吧,毕竟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无敌的替身,即使是乍看上去很弱的替身,如果使用得当,也可以成为相当可怕的对手。至于仗助为什么会那么说,我想还是因为他或多或少对承太郎有一定的依赖心态。
                          对于替身使者来说,这种心态无疑是有害的;只不过,想要纠正它也不能凭借简单粗暴的说教。
                          至于仗助的内心独白则表明,他自己也已经察觉出了有哪里不太对劲(感到自己成为了耍宝的角色、表现得太孩子气)。以他聪明的头脑,相信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多少就能理解承太郎的用意了吧。
                          事实上,尽管承太郎整体的作战风格不能与骚操作层出不穷的乔瑟夫相比,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也很擅长耍一些巧妙的小手段:比如对战赌徒达比的时候让白金之星点烟、还有对战玩家达比的时候把帽子摘下来,都是通过小动作扰乱对手的心态。
                          所以,承太郎与仗助相处时的这些细节,就像第三部乔瑟夫在女帝战当中说出“你的下一句话是…”的时候一样,让我无比真切地感受到,即使这已是多年之后的另一个故事,他们果然还是我曾经熟悉的那个角色。
                          承太郎和仗助的相处,也很容易令我联想到第三部最初的乔瑟夫和承太郎。年轻人的情绪,无论是抗拒也好、崇拜也好,都是直白而单纯的,宛如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这种时候作为年长者,正面迎击显然不是太好的选择,不如用巧劲把它引导至正确的方向。
                          在《天堂之眼》中,四部承太郎遇到三部乔瑟夫的时候,也有类似于“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如何与晚辈相处,非常感谢”的语音。虽然官方同人总归也是同人,但我还是很喜欢这一处设计的。
                          作为年长者,被年轻人误解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在三部的乔瑟夫和四部的承太郎身上,我都看到了一种只属于成年人的自知与自得:他们已经不再像年轻人追求认可那样,迫切地需要被人理解、追求他人的认可;或者在不被理解的情况下选择极端的做法,如乔瑟夫年轻时的我行我素,或说花京院和承太郎最初的自我封闭。
                          相反,他们可以游刃有余地应对任何来自外界的误解,只因为内心早已被磨练得强大、安定而充实。当然可以说承太郎是孤独的——仗助不知道疯狂钻石为什么会被称作“最温柔的能力”,而“无敌的白金之星”却没能挽救星尘十字军三位战友的生命——但就拿我曾经看到过的一篇乐评里的话来说吧,“那是一种孤独且自知的豁达,同时又带有一种孤芳自赏的自傲”。
                          我始终倾向于认为,在人生路上,孤独是不可避免的,人们或早或晚都要走上独属于自己的一条道路,所以值得追求的,只是面对孤独时能做到这样的从容与豁达而已。
                          (提到的乐评是这个:https://m.douban.com/movie/review/10203786/


                          13楼2021-05-07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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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写的真好, 真的让我对承太郎的塑造有了很多新的理解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1-05-07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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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边露伴在美国采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名为安波里欧的年轻人。不知为何,他久违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于是趁那年轻人不注意,唤出了天堂之门…


                              16楼2021-05-08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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