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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のTao*┋原创210317┋山河馆之风起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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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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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桃镇楼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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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物语被系统删帖,大概是回不来了。只能慢慢重传,因为心累,就先更妖怪物语的前传风起天阑吧。希望能一切顺利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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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创,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文中涉及的历史、朝代、人物、事件均为虚构。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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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那日是上元节,终年是雪的大荒山难得有一个好天气。
入了夜守山人隔着重山看远处城池的烟火,不刮风的时候能隐约听见将士们卸甲吃酒的谈笑声。营房外燃了篝火,围着一堆人在炙烤白日里从深山猎来的野狼,大多兴致缺缺,上邪知道他们是想家了。
他没吃分来的最大碗肉,只站着喝酒,脸上戴一个银边的恶/煞面具,在火焰的映射下如同炼/狱的魔/头。他叫它“刑天”,是古时无头的凶神。天者,头也,刑者,戮也,所以他从不摘下面具,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但是世人都知晓上邪将军自比与天齐,曾率幽灵铁蹄征战四方,杀伐果决。在崇明帝后期的昏庸统治下揭竿而起,南下至都城天府一路所向披靡、畅通无阻,直入皇城亲自取下崇明帝的人头,拥戴小皇子萧世炎上位后被定反叛罪发配到这遥远荒凉的大荒山。他是个英雄,深受世人的敬仰和爱戴。
“你想家吗?”罗伍走到上邪身旁,同他一起抬头望天空之上遥远云端的月亮。大荒山的月亮看起来要比天都城的圆一些,但永远是寒冷的,带着死气沉沉的孤寂。
“这里就是我的家。”
发现他奇怪地看着自己,上邪也转过头去看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没笑出来。
“那你有爱过谁吗?”这是罗伍到大荒山以来最好奇的事。“不想回去见见她?”
“不记得了。”沉默了须臾,上邪才有些失神地说道。记忆中好像确实有一个美丽的小姑娘一直嚷嚷着要嫁与自己为妻。
她好像是……是南楚的公主,名字叫做朱牙,高朱牙。是一种花的名字。在南楚,上元后社日前朱牙花会开满扶今山,鲜红一片,如同血/海/尸/山绽放得张扬热烈。可惜,他可能回不去见她了。
忽然之间,山上的五道关口十六座烽火台同燃,整座大荒山被映衬得犹如白昼。上邪猛然回头,那片夜色里无比耀眼的光芒让他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是塞外的蛮人来夜袭营寨了。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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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里之外的边防营来援需要时间,守山人皆拿了家伙上山抗敌。
圆月弯刀是大胡的象征,成群飞过来割破守山人的脖子,喷涌出大片的鲜/血。原本安静的山林被打杀声覆盖。
上邪皱了皱眉头,抽出随身的刀剑率先冲上去。可他们人实在太多,守山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缠斗了好些时候也迟迟不见援军,上邪心中陡然生出阵阵的寒意。上元灯节,那些守城的必定吃酒玩乐、偷闲去了,可这五道关口、十六座烽台同燃,再怎么失职也定是瞧得见,而如今这光景,要么他们是被天澜抛弃了,要么就是守城帅叛国通敌。
脚下/尸/体成堆,恍惚间上邪似回到了那年长白关。当时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挥剑斩敌首于马下,踏/尸/悬其头颅于高墙之上,叫人闻风丧胆。后来孤军奋战杀红了眼,战火绵延数里,他踏着遍地/尸/骸/去寻父亲/遗/骨,伏于长白众将士面前泪流满面。
“黄子韬。”罗伍忽然喊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上邪回过神,抬手用力擦掉脸上粘稠的血,平静地望着罗伍。
“你救不了他们。”罗伍冷漠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遥远,也就在那一瞬间上邪失去意识倒在了雪地中。
大荒山开始下雪,而天都城的繁华夜市才刚刚开始。
————
陆壹喝了安神汤才好不容易睡下,不料片刻后又惊醒,急急起身去推窗,刚好一阵风来吹起他的长衫还有屋子里的床纱幔帐。青丝遮了眼,他抬手拂去,从窗边望到满目的红色时怔了会儿,才恍惚想起今日是上元节,天都城内都悬花灯,要通宵达旦燃五天方休。
胸口处有炙热的灼痛感,陆壹面上无甚表情,指尖却无法控制地轻颤。
“边伯贤!”陆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在边伯贤现形时已顾不得仪态,踉跄两步上前。“你去,去套了千里驹!我要去大荒山!”
“知道了。”边伯贤不知缘由,但面对双目赤红的陆壹他哪敢多说什么?立即化身出门去。
千里驹长得雄健刚劲,跑起来蹄下生风,追光赶电,半个时辰便可到大荒山。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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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高山,先见风雪。路过北国城关时,陆壹看到那些吃醉了酒的城门郎歪七扭八地睡倒在地,不由得皱起眉头。再往前就是大荒山的雪域高原。
陆壹下马在大雪中如履平地,目之所及皆是荒凉。暗沉了颜色的鲜/血/掩于雪下,而倒在雪地中的人刚被埋没一半身体。
到处都是/尸/体,了无生机。陆壹来迟了。他在荒原的暴风雪中找了三天三夜,找遍了大荒山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他心之所念的那个人。最终只带回一抷大荒山的冷雪。
兴许是北边的雪太凉,一路南下到天都陆壹身上的雪也还没化尽。他将雪当作那个人的/尸/骸/埋在后院,在心中立了一块无字/墓/碑。
有冰凉落在眉目。边伯贤疑惑地抬起头,看见漫天洋洋洒洒飞落的雪时大惊,天都城竟然下雪了!而满城的灯火在一夕之间尽数熄灭,天地陷入了一片昏暗。
上元灯节还没过,花灯却在第四夜的时候全灭了,这是要被治罪的,街上起了骚动。原本在山河馆酣睡的妖怪们也都清醒过来。不是因为别的,正是感受到了书馆主人的无尽哀伤。
陆壹借着黑暗隐藏自己,可边伯贤知道他是哭了。这是边伯贤第一次见到他流泪,完全没有声音,也没有令人觉得失态的举动,只是从眼睛里流出滚烫灼热的泪水。
旦日,天还没亮陆壹又要远行,他说他要去杀一个人。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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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一路驰马驭风而来,带着一身风雪。已经能看到高丽的城关,但男人却骤然停下,在漫漫黄沙中眯起眼睛盯着前方。
“金钟仁,我等你多时了。”说话之人戴着白色面具,在呼啸的黄沙中一步一步走向男人。
金钟仁认得那个面具,是山河馆的陆壹来了。他浑身肃穆的杀气令金钟仁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刀:“敢问先生有何指教?”
“我只问你一句话,是你杀了上邪?”陆壹冷漠地问道。
面具背后的那双眼睛让金钟仁觉得熟悉,很像朴灿烈。可是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因为朴灿烈早在一场大火中烧死了。
“是又如何?”金钟仁皱眉。他扮作流犯混入大荒山,蛰伏在上邪身边伺机杀了他,然后日夜兼程赶了三天路回高丽。知道会有人来寻仇,但不曾想过这么快,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陆壹。
“他的尸/首呢?”
“谁知道呢?大荒山的雪那么大,可能已经被埋了吧。”金钟仁无谓地摊手,言谈举止都表现出十分的不屑。“他那样的人,早该下地/狱了。”
陆壹周身蒸腾起冷冽的杀气。
“你要杀了我吗?你能杀了我吗?”金钟仁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和退让。
陆壹从他的眼中看到得意和嘲讽,忽然改变了主意,他不杀他了:“我不杀你。我让你下地/狱。”
这句话很矛盾,金钟仁还没有想明白,一瞬间就被冲天的烈火包围。他不屑地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罢,金钟仁消失在风中,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来到陆壹身后,毫不犹豫地用刀刺/穿/陆壹的心脏又拔出来,血溅了他满脸。
可是下一秒金钟仁惊骇地往后退了几步,像看到鬼一样瞪大了眼睛:“你是什么东西?”
陆壹身上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他转过身说道:“现在该你了。”
金钟仁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像一具提线傀儡在空中动弹不得,胸口被陆壹的手穿透却没有流血。
“你是第一个。”
“什么?”金钟仁的意识有些模糊了,身体疼痛难忍快要撕裂开,勉强才说出一句话。
“你是我第一个种判官令的人。”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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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何时起,山河馆后院埋雪的地方长了一棵桃花树,枝繁叶茂且四季常开不败。
这树长得突然,叫边伯贤觉得奇怪。陆壹却很是惊喜,他说他找对了,他从大荒山带回来的那抷雪真是上邪的尸骸。边伯贤不解,陆壹也不解释。
陆壹喜欢坐在树下喝酒,很多时候喝得醉醺醺的像个酒鬼。那些穿透桃花的阳光被分割成无数细碎斑驳的光点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来回晃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边伯贤在学古文,看到院子里的桃花树有感而发。
陆壹听了发笑。
正此时街上有姑娘出嫁,边伯贤好奇地跃上墙头观望,陆壹一瞬间看晃了眼,蓦然又笑着摇了摇头。等边伯贤看完热闹回过头来时,陆壹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手垂在桌案上还提溜着酒壶,你若是凑近了,可以听到他喃喃低语的梦话。
“他说……他说世间征战不休、烽火连绵,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如他父亲那样让黎庶安康,无定河畔不再有白骨,春闺梦里人犹能归乡。”
【我的将军啊,你是谁的梦中人?你怎么还不归乡?
我在山河馆等你,若不能重逢,那便梦里见,或来生见。】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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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雪
——大雪,十一月节。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矣。
天澜南国边陲刚与高丽打了胜仗,士气高涨正欲举旗继续南伐之际,高丽派一说客边城前来议和,称高丽愿与天澜签订书文条约,成为天澜的盟约国,每年定期朝贡并送上美妃,从此休战和平共处。
就此,天澜成铎军第七营的战旗插在了高丽的土地上,黄玄礼将军凯旋而归,所过之处天澜百姓无不夹道欢迎,天澜步入鼎盛时期。
高丽,开京。二十三道渡口,一众苦夫正搬运货物上船。是要运往天府都城朝贡的贵重物品,使官看得紧,片刻不敢怠慢。
忙碌的人群中站着一个闲散少年,身着锦衣华服,瞧一眼便知是贵胄人家的少爷,只是不知如何在这乱糟糟的渡口。
少年名朴灿烈,高丽朝堂不得势的三皇子。在高丽向天澜停战求和期间被钦定为特使,负责护送美妃到天澜以结两国之好。美其名曰特使,但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陛下不过是把他当作质子送与天澜,从此一生飘摇不定、生死随命罢了。
随从过来请他上船,他望了一眼开京城雾重的青空,说道:“此去一别,怕是未有归期。”
他说的是天澜汉话,随从听不懂意思只在一旁维诺低头。走水路到天澜需要两天时间,天气愈发冷了,朴灿烈却喜欢待在外室看海上汹涌迭起的大浪。有布衣老头儿走过来给他问卦讨要钱财,随从欲赶他,被朴灿烈揽住。
“烦请老先生算一卦。”
“小先生求什么?前程?”老头儿一把邋遢胡子,衣衫破烂,腰间坠一个破口的葫芦酒壶。
“运事。”
老头儿掏出六枚铜钱:“请小先生净手。”
是最简易的卜卦法,朴灿烈曾在书册中见过。他笑了,命随从抬水盆来,洗了手将铜钱尽数捧于掌中,闭目问心,每摇三下出一钱,直至六枚铜钱皆出。依序四正二反,老头儿看了只叹息。
“请老先生指教。”
“天山遯。浓云蔽日不光明,劝君切莫远出行。婚姻求财皆不利,提防口舌到门庭。讼事见官。占病不安。功名不成。事不遂心。小先生此次远行,怕是诸事不顺、祸事从起啊。”
朴灿烈不急反笑:“那老先生有何高解?”
“小先生不信?”
“是不畏。”
老头儿拿着两吊钱走了,朴灿烈吩咐随从烫了壶热酒给他送去,对于四海漂泊的赶海人来说,有时候一壶热酒可要比钱财可贵重得多。为答谢,老头儿托随从带回几句话。
“贵人如多遇,可上青云也可下九狱。择一人忠,长久也。”
“这种话你不会信了吧?”着玄色长袍的男子从船舱里踱步出来,走到朴灿烈身边隔着几步的位置,眯着眼看远处还没达到尽头的海。
“小舅舅。”朴灿烈恭敬地学着天澜礼节朝他作揖行礼,得到来人的认可。
“汉话说的不错,其他东西也学得快,你很聪明,到了天澜会另有一番作为。”
“都是小舅舅细心教导得好。”
来人名边城,是朴灿烈的舅父亦是老师,博文广识同时还颇有城府,心机深不可测。朴灿烈知道像边城这样的人绝不会向他人低头,此次他主动担任说客并与自己同行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两日后至天澜官渡,由礼部尚书言之兰亲自接待。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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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澜,都城天府。青松书院内,教书先生在滔滔不绝讲授四书五经,下面的学生有的睡得直流口水,有的在书卷上乱画一通,有的学着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纸团扔得到处都是。可他们各个都是达官显贵的子弟亲眷,各个都得罪不得,可叫他一大把年纪愁得头发花白,只装聋作哑不敢说别的话。
年纪较小的男孩在纸上写了字揉成一团,眯着眼睛朝那个睡得直流口水的人使劲扔过去砸在他的脑门上,可那人只是哼哼,翻了个面继续睡。男孩扶额,生气地跺跺脚就不管他了,趁先生不注意俯身一溜烟儿地溜出去,直往后院跑。路上撞到书院里的史官,史官气恼扬言要到镇国侯府去告他的状他也不怵,反而对史官做了个鬼脸溜之大吉。
今日是高丽特使到天都的日子,街上一定热闹得很,男孩才不想继续呆在书院里听先生的“子曰”。他从后院熟练轻快地爬上矮墙窜出去,再绕过几个巷道就到了使团将要经过的正阳大街的官道。
要给高丽做出大国的排场,所以今日特许百姓进入官道欢迎使团入城,此时正阳街上已挤满了人。男孩太小实在挤不进去,便折身去爬房顶,还顺路摸了个着锦衣华锻公子的钱袋,买了两串糖葫芦路上拿着吃。
从官渡走官道一路上少遇行人,直至入了天都城,朴灿烈才真正感受到天澜的的强盛繁荣。天澜依前朝制行坊市,天都城共九十三坊,各外使驻地、流僧庙宇、勾栏瓦肆等分坊而立,秩序井然。官道隔着几座街市也能听到市井百姓的喧闹声。
进了正阳街,百姓们围在街道两边都想一睹高丽进献给萧丰的美妃,不知是何等惊世的风采。可惜马车上幔帐遮挡,无人瞧得见。
朴灿烈掀开帘子看到这么些人盯着他们瞧,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像是街市上被耍弄的猴儿供人观赏,又甩袖放下了帘子。殊不知,他因相貌俊美已然引起不小的轰动。
在房顶上翘着腿的男孩咬着木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贡品和美人被直接送入了皇城,朴灿烈作为特使则居于皇城西南角的风月阁。虽然从前也学习过天澜的风俗礼仪,但这是他第一次见汉人住的房子,西面是垂花门楼,东面是抄手游廊,院子里山水环绕,鸟语花香,在院子里望到的天空都要比高丽明亮许多。房间里还有准备好的汉人服饰,一切都让朴灿烈觉得新奇得很。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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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天气暖和了些,院子的池水里刚放了两条白身红头的锦鲤,此时正欢快的游水嬉戏,好一番晚冬回春的光景。朴灿烈坐在池边赏鱼,忽闻墙头有声响,抬起头时是一个男孩趴着墙头扒开奚落的残梅在盯着自己瞧,满嘴的糖馅儿。
“是哪家的娃娃?快走快走!”跟随朴灿烈的侍从喊着高丽话。
那男孩挠挠头,显然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朴灿烈失笑,摆摆手让那人退下去。男孩便不客气地自己跳进院里来,将手里的另一串糖葫芦递给他:“哥哥你真好看,糖葫芦给你吃。”
“多谢。”朴灿烈接过来咬了一口。第一次吃这玩意儿,又酸又甜的倒了牙齿,叫他直皱眉头。
旁边的青松书院响了钟声,是下学,男孩得走了。爬上墙的时候朴灿烈叫住他:“你可以从正门出去。”
他回头笑笑:“还是翻墙有趣,更近些。”
“你叫什么名字?”
“你猜啊!若是猜到,我请你吃宝福楼的脆皮鸭。猜不到便你请。”男孩得意地挑眉,然后舔舔嘴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朴灿烈点头答应,然后抚着衣袖故作苦恼的样子。以为他猜不出男孩就更得意了。
“黄子韬。”朴灿烈忽然说道。
男孩吓了一跳,手一松在墙那头摔了个狗吃屎,“哎哟”“哎哟”地直叫唤,隔着墙不服地问朴灿烈是怎么知道的。
“天都城达官显贵众多,可是在萧丰心里真正有几分分量的,唯有镇国侯黄老将军,他现已致仕在家。如今掌镇国侯府将军令的是黄玄礼大将军,承袭爵位后在边关领成铎、铸义、玄夜三军,战功显赫,威名远扬。其膝下有一子,未来也是要承袭将军的,等到了天澜你要与他多亲近。若是为他筹谋得当,日后必定直上青云,光耀万里。”那时在船上边城拍拍朴灿烈的肩膀,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朴灿烈沉默不语,边城又说:“他叫黄子韬,虽年仅十二,可是顽劣跋扈,你若是见到一眼便能知道是他。”
这样的小子可怎能当得起三军之帅啊?
朴灿烈有些可惜的摇头,是绝没想到今后要追随的人竟是这样的纨绔子弟,转身进了屋没再回话。
这边黄子韬还在捂着屁股墩儿龇牙咧嘴,听不到答话也就撇撇嘴走了。回到青松书院拿书时那小子才睡醒。
黄子韬气恼地踢他一脚,骂他是栏里的肥猪吃了就睡。那人叫穆仁,是庆国公穆少清的独子,加之姨母是宫中的贵妃也是不好惹的主,反手就打回去,两人便勾肩搭背打打闹闹地出去。出门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厮们赶紧迎上来接过他们手中的书箱,告辞后分别回家去了。
晚间下了一场薄雪,清晨起来只看见院子里轻浅的一层白霜,只走路打滑罢了,是半分美意也没有。不过天都少雪,上一次下大雪都没人记得是什么时候了,这一场薄雪终究已是难得。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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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立春
——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天都皇城的西南角是除皇宫外风水最好的地方,亦是朝中重臣的府邸安置处。中心设有青松书院收尽天下奇书和有识之士,读书人大多看不中功名利禄而以进青松书院为荣,同时也是供贵胄子弟读书的地方。
长街的尽头是将军府,白玉石阶层叠而上,两座石狮子分立门前,狮头饰鬃髦,颈悬铜铃,檐前一块碧绿琉璃门匾由先皇元安帝亲题“镇国侯”,气势宏伟,天都城内无人可及这份殊荣。
那史官果然在大将军回府时前来告了状,此时府中后院正传来阵阵的哀嚎求饶声。
黄子韬跪在石子路上,被黄玄礼用棍子抽打脊背,疼得两眼冒金星。
“阿爹,儿子知错了!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越长大越不像样!在书院里不尊师重道!现在出门竟然敢偷别人钱袋了?你和那些恶徒小人有何区别?我就是这样教导你的?若是现在不罚你,日后你还怎么了得?”黄玄礼是真生了大气,他本是习武之人,三四下就将黄子韬打得说不上来话了。
“老夫人,将军这样打法别说小少爷了,就是习武场上的粗野汉子也受不住!您要是再不劝劝,将军非得将小少爷打伤了不可。”丫头春杏跟着黄老夫人自黄子韬幼时就照顾着,疼他得紧,实在不忍心他受这样的鞭打。
黄老夫人轻声叹气,过去拦住黄玄礼:“打几下让他知错就行了,要是真打出什么好歹来,我看你来日往生之时见他娘可有脸没有?”
“娘,我平日里都在边关练兵,这孩子就是你太惯着他了!日后指不定要成什么样!”黄玄礼扔掉棍子,气得冷哼一声。
“嘿!这,反倒怪起我来了?遇事总这么沉不住气,哪里像一个将军样子?我看你才是被惯坏了,去书房找你父亲领罚去!”黄老夫人年轻时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厉害主,也曾跟着黄老将军南征北战,气势那是足足的。
黄玄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甩手就走了。大将军吃瘪可难得一见,过往瞧见的下人丫头们都掩着嘴偷笑。
有人撑腰,黄子韬又跳脱起来,对着黄玄礼的背影做鬼脸。被黄老夫人揪着耳朵提起来:“臭小子!可还没完呢!”
“哎呀祖母!子韬真的知错了!我这背上可还疼得慌呢,您轻点儿!”黄子韬疼得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被拉进了房里,春杏给他上药。脱了衣服后背都是红的,好在没有破皮,最多就是有淤青疼几天罢了。原是黄玄礼也心疼他,下手拿捏着分寸。
黄子韬被罚没了饭吃,晚上躺在床上饿得睡不着觉,偷溜进厨房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吃,弄得一片狼藉。旦日下人还以为糟了贼,又弄得一片鸡飞狗跳,他倒会心一笑,洋洋得意地上学堂去了。
因为前几日天都一场难得的雪,宫里要举办一次立春宴,邀请重臣可携家眷一同参加,说是瑞年征兆,也是给征战回朝的大将军黄玄礼的洗尘宴,让大家都讨个喜头。
黄子韬最讨厌这样的场合,因为宫里规矩多叫他十分不自在,所以兴致缺缺。穆仁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堂上也不睡觉了,凑过来和黄子韬小声说话。
“听说高丽来的那个美人儿惊为天人,还有传言天都的这场雪就是她带来的,陛下准备册封她为棠美人,这次宴席就是也是为她特意举办的。”
“这是谁嚼舌根敢从宫里乱传话,也不怕掉了脑袋?”黄子韬听见耳边有嗡嗡声,以为是虫子,结果一巴掌下去才发现是先生讲书的声音。
“是怡贵妃。”就是穆仁的姨母,这下黄子韬可没话说了。“你去不去?”
“不!”
“就当陪我呗。你不想见见那个棠美人长什么样啊?”
“不想。”
见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穆仁滴溜溜转眼珠子,一下子抓住黄子韬的命门:“宫中佳肴可是市井难得,光是前菜就有十余道。什么喜鹊登梅、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糖醋荷藕,还有御菜鸡丝银耳、桂花鱼条……”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黄子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终究还是向美味妥协了,“我去。”
为了赴宴,黄子韬下足了一番功夫。因为怕黄子韬在宴席上失礼,黄玄礼本不打算带他同去,还是在他再三保证绝不犯错后才勉强征得同意。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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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当日黄子韬穿了一身紫色的祥云锻袍,从头到尾都收拾得很妥帖,不说话安静站着时,明眸皓齿的还是有几分风范。
马车行至宫门前便不能再前行了,来赴宴的王侯大臣们纷纷下车来,由禁军侍卫检查了身上有无携带武器后方才由内监引路至宫内。
进宫路上遇到熟人寒暄,黄子韬装作乖巧地样子站在黄玄礼身后。无意听他们说话,黄子韬敛着眉却是眼睛乱转四处瞟。忽然在人群之间瞧见一抹蓝色的身影,是朴灿烈。他年岁看着不大,一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模样,可身高实在是出众,怎么也有七尺。
今日朴灿烈穿了祥纹流云的宽袖长衫,一头青丝也像汉人一样用发簪高绾着,只不过他用的是羊脂玉,衬托得整个人都似画卷上的仙人,不免总是令人瞩目。他脸上挂着浅笑,对每一个人都是一个表情,纯属是礼貌和客套。
兴许是还穿不惯汉人的服饰,没走两步就被绊住手脚险些摔个跟头。随侍慌忙去扶他,他理理袖袍,云淡风轻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旁人倒没什么,黄子韬却是笑出声来。
朴灿烈以为旁人的笑话是免不了的,但总归不能在这宫城明面上表现出来,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当着面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敛眉看向黄子韬时是半分笑意都没了。黄子韬最后被黄玄礼呵斥了一通,然后被逮着亲自向朴灿烈赔了罪才算过去。
宴席设在棠梨宫,内监引领着官家大臣及其家眷逐一入席,桌案上已准备好了一些甜品佳酿。萧丰还未入席,所以此时席间的人还算是自在,互相敬酒闲话交谈。黄子韬就更是不客气的埋头吃东西,但顾忌着黄玄礼所以有几分吃相,不至于太失体统。
对面的位置还空着,不知是何人坐那里。大将军是正一品武侯,所以黄子韬跟着父亲的位置靠最前面临近萧丰。往常宴席对面是太傅,而今日那老头儿却是坐在旁边用宽大袖袍遮掩着饮酒,似是不大痛快。然后黄子韬就知道是为何了。
正此时内监领着人朝这儿过来,黄子韬定睛一看是朴灿烈。一瞬的讶异过后黄子韬想明白了,朴灿烈作为盟国特使坐上席也是应该,但他到底年纪轻轻,资历尚浅却压人一头,也怪不得太傅及殿上一众人等心有不满。
朴灿烈无视他人的目光在位置上坐定,理理衣襟才向对面的黄玄礼点头致意。毕竟是攻打下自己家国土地的人,再怎么受人敬重也是叫他心里不舒坦的,尤其还有个不修边幅的臭小子坐在后头的小桌案上,正撑着头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像是在看哪家的黄花姑娘。朴灿烈只好轻咳一声,不着边际地移开了视线。
崇明帝萧丰姗姗来迟,同行的是怡贵妃还有穆仁。怪不得自打进宫就没见到他人,原是去找姨母撒娇去了,黄子韬暗自道。
毛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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