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三点的风拂过空旷的街道,这个城市早已万籁俱静,余安已经有些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夜晚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来,寒凉的夜风带起了风中漂泊的枯叶,也带走了余安身上的温度。当他的酒被风吹醒时,他就已经在这个完全陌生的街道了。
手机没有电,街上没有人,街边的店铺也都关了门。这块不知道住的是些什么人,竟然没有一家亮着灯。唯余街灯似乎在逗弄余安的影子,一会拉长一会揉扁的。影子在路灯的玩||弄下也束手无策,甚至连哀哀的叫唤都不敢发出,只是任由人施为。这样的寂寥,竟让余安生出一种这个世界上唯余他一人的错觉。
他抬起手臂抱住自己,真的好冷,寒风一直凌冽地灌入他的脖子,身上的一件薄毛衣经不住夜间温度这样的攻势,体表的皮肤在寒夜里无处遁形。
没有人管的余安不知道走了多久,还是决定随意敲响一家的家门。说不准,说不准就有人开门呢,说不准就有人帮助他呢,说不准就......有人开门了呢。
他怀着微末的希望的希望,在那个陌生的门前叩叩了几下。
......无人应答。
他小心翼翼地又叩叩了几下,听到了门内细微的声响,心里的希望突然熊熊燃烧起来。他听着门内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又迫不及待地又叩了叩。
门内的声响停了,又是一片让人窒息的寂静。
那点微末的希望燃起的星星点点的火光突然就熄灭了,他又回到了那原本就一直伴着他的黑暗。余安明白了,这就是这家人的回答。
果然啊,他这种人,怎么会有人会愿意帮助他呢?怎么会有人会愿意将他拉出泥沼呢?
流言听多了,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都快忘了原本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轻轻对门内说了一句“打扰了”,慢慢离开,似乎听见了门内传来的一句:“这么晚来敲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走了就好......”
或许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吧,不被任何人期待......这是他倒在路边时,最后一个想法。
睡觉的时候也是一片黑暗,醒来后的生活也是一片黑暗,要是可以就这个样子不再醒过来似乎也挺好......
或许是因为有点发热,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看到身边坐着的男人,混沌的脑子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床边坐着傅明濯,余安睁眼时,正好与那个人漆黑的眼眸四目相对。他欲盖弥彰地又迅速闭上了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静,颤抖的眼睫毛却体现了他思绪的翻涌。
为什么傅明濯会在这,自己明明、明明逃离了自己原本生活的圈子,明明已经决定了和过去的一切再也不见,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样理所当然地坐在自己床边。
傅明濯是谁?傅明濯是他曾经经历过的那点时间一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的美好日子的编织着;是他曾经那样中二、那样丢脸时期的参与者;是他噩梦般的日子开端的见证者;也是在他确认下来身边的人都别有用心时,唯一一个他看不透的。
“醒了还装睡?”傅明濯轻笑着启唇,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像春天的暖风,轻轻柔柔地拂过人的心房,吹皱那一片自以为不会再起涟漪的心。
装什么装?余安突然就有些气愤,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傅明濯,还是因为自己的那颗心。他猛地睁开眼,硬邦邦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傅明濯早有准备,“是医院给我打的电话。”
余安淡淡,“我手机里没有你的号码。”
傅明濯委屈,“哇,安安你这么冷漠的吗?连我的号码都删了。”
余安不说话了。他垂下自己的眼帘,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冷漠?为什么又说我冷漠?或许是因为高热,他少有地委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