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从更广的角度出发,佐为之于光,光之于塔矢,这都是现在激励他们前进的动力,但是又隐藏着不安定的因素。佐为的消失给光戴上难以卸去的精神枷锁,他奋发努力,同时也悔恨痛苦,他把佐为视为神一样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他永远也不可能超越佐为,也就不可能达到更高的层次;塔矢对于光的关注更大程度上已经超越了对手的范畴,而且这种关注是建立在独一无二的基础上的,如果有一天光离去或者追寻另一个目标去了,塔矢必然感到失落茫然和被背叛的痛苦。
剧中的塔矢作为棋士是彻头彻尾的成功,但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是失败的。他前进的每一步与其说是内在的动力,不如说是进藤光的刺激。无论给予他多高的外部评价,塔矢亮这个人都没有真正站立起来。
男二号为男一号服务这样的例子在日本动漫界已经既定俗成,原本作为的对手的敌对意识在几集之后便荡然无存。服部把柯南宠上了天,天草流干脆为小Q神魂颠倒去了,偶然出现一个选择为自己而活的佐助则给骂如万劫不复之地。
扯远了,在回归到文本本身,《棋魂》在动漫人物刻画上已属登峰造极,但其中主角至上的毛病也十分明显,可以说,不只是塔矢,其中所有人都是为了成就进藤光这位“棋士圣手”而存在的,从棋坛的长者到同龄的伙伴,再到车水马龙中的芸芸众生,都对光表现出了不寻常的在乎。但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关注光,我们却觉得唯独塔矢对光的态度最为微秒而暧昧?我觉得这是因为原著中应用了两种细腻却不合适的表现手法,一种是“进藤唯一主义”,另一种是“少女初恋情结”。
《棋魂》在刻画塔矢对待光的态度上,本质上是严格遵循了对手意识,无论是赶超的决心还是不服输的心理都没有逾越对手的范畴。但是,文本中的一个明显而刻意渲染的“硬伤”导致了我们对作者初衷的置疑——那就是“塔矢对手意识的唯一性”。
显而易见,塔矢对待光的态度是极为特殊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光的存在对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困惑这点可以理解,但是他的全部注意力和前进动力都来自于光这点就很难理解了。
从海王围棋社到新初段联赛再到北斗杯,作者一再渲染塔矢努力的原因皆是来自不愿输给光、想在光面前显示自己的强大,甚至导致了牺牲比赛这样惨痛的结局。
作者对塔矢这个人物刻画原本是想突出他对围棋的热爱和对胜利的追求,但我们却清晰地看到了他对进藤光这个人的在乎逐渐超越了其本身对围棋的在乎,这一转变也许违背了作者的初衷,但却无可辩驳地真实存在。
如果说塔矢真正想要追求的是“神乎其神”的境界,那必然会对众多强者表现出应有的关注,但是我们在文本中看不见他对理应关注的棋坛前辈和同龄高手高永夏的在乎,只能看见他在进藤光这个解不开的谜团中越陷越深。他无数次在心中反复吟唱“是他”、“不是他”的二重音,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提到“进藤光”这个名字立即风云突变,几乎每次对局中都念念不忘光的对局。仅从文本分析,这种关注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越了对手意识。
试比较和谷对待光的态度,他把光当作重要的好友,同时潜意识地存在竞争意识,文中也反复渲染他对光的关注和在意,可见光在他心目中不可动摇的地位。但是我们并没有从这种态度中嗅到异样的情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并不局限于光一个人。
和谷是个现实而热心的孩子,具有独立人格和争强好胜的心态也具备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品格,他对伊角,对本田,对越智都表现出了朋友的关怀以及相应的竞争意识,虽然他对于光的在乎在很大程度上超过对其他朋友的关注,但沉浮在主体环境中则不显突兀。
这点也是因为和谷的朋友很多而塔矢的同龄朋友只有一个,但是他对光态度的不“唯一性”还表现在他一直严格地遵循主体性,也就是说,他对光的关注永远不会超过对自己的关注,他对光的态度不会产生逾越“对手+朋友”范畴的嫌疑,他不会为光而牺牲自己的独立性。可以说,作者在和谷这个人物的塑造上把握得恰当而丰满,令人信服。
光作为主角,自然而然摆脱不了万众瞩目众人提携的形象,众多棋坛前辈对光表现出的关注和认可细细想来也觉得牵强,但也仅仅是牵强而已,并没有达到塔矢给人的困惑的程度。我觉得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涉及到《棋魂》中另一种不合适的表现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