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然山门规，孩童过了总角之年，便要习武。
青琅护法与然山仙师之胄，自然与外门弟子的后代不同。青琅主亲自给我们开蒙，然山立门六百余年，也仅有这一次而已。
算上我，那年只有五个孩子。然山人丁不旺，能有五人都算幸运的了。
瞧好了！青琅主喝道，手中素剑顿时起舞，剑招严整朴实，却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远，剑行至最精深处，本要收招，剑芒却霎时吐出万点星光，一时叫人眼花缭乱。
不知过了多久，青琅主终于按剑入鞘，沉声问，最后之时吾共出了多少剑？
有人嘴快，抢着说共出了一百剑；有人眼尖，说共出三百六十三剑；有人耳聪，说破风之声共有二百三十余番，应只出了二百三十余剑；有人鲁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我道，一共只出了三剑。
剑招行进时，似道家观阴阳之变，剑式中正，不偏不倚，每一段均以撩起手，以撩做结，分明是道门正宗剑术。行至最后，便是效仿“一气化三清”之意了，剑式虽看似繁复缭乱，其实只出了三剑而已。
听罢，青琅主微微颔首，又叹了口气，半响未出一言。
开蒙完毕，青琅主唯独把我留了下来，抚着我的头道，你有这般聪颖，修我然山的武功料也不在话下，想必成就也比令尊要高，异昼子虽命途多舛、身归九泉，却也无后事可供烦忧了。
青琅主言重了，吾本就是然山之后，又岂会不研然山之艺？吾定不辱先人之志，不负掌门之嘱，铲除相枢妖孽，扬我然山之威！
掌门欣慰地笑了笑，道，做出一番大事业，嗯，铲除相枢，唔，确实是再好不过了，可我这然山仙师之位，又该怎作安排？仙师同时只能有四位，其余三位仙师，年事均逾古稀，只可授武，不可御敌了，这差的第四人从何寻起，却又是为难的紧。
然山仙师！我心下一颤。
然山虽游学出世，但门中等级井然。“青琅护法”这一身份，自我祖上数起已传五代有余，至今也未曾获半分精进。父亲当年参加武林大会，便是图着这个一展身手的机会，好博得掌门青睐，却不料遭歹人毒手，赔了性命。
如今掌门对如此我青眼相待，我却又不知如何作答。正措辞间，青琅主道，外派笑我然山无人，岂知我然山武学高深晦涩，寻常人连我派皮毛都参透不了，又怎堪运功对敌？只是我派弟子文儒之气重了些，难有一人可执武功牛耳而已。
掌门的意思是........
你若能在八年之后的下一届武林大会上，力压群雄，吾便将这最后一个然山仙师的位子授予你，如何？
大喜过望时，不觉间这沉重的担子也压在了我的肩上，我拱手躬身，恭敬地道，晚辈必将不负掌门期许！
然山授武，字字玄玄。
然山武学口诀咒令繁多，悟性重于体质，定力重于膂力，若无研读之坚忍与悟性，绝无大成之望。
然山里，自然多的是文弱体虚的读书人，毕竟只要会记咒令，只要读得通秘籍，就能掌握上乘的然山武学了。派里地位愈是高的人，便愈是羸弱而短寿，亦是情理之中。
十五岁时，我便已经掌握了然山派极四阶的分威法。然山青年才俊不计其数，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习得分威法的，历年来只有三位。
其中两位是上届青琅主，一位是然山仙师。
也正在这年，相枢再次出世。上一任太吾以全身经脉尽断的代价封印相枢，也只为这天下武林换得了莫约一百年的太平。
太吾传人再现江湖，次年便定为太吾元年。

二
“京畿无少林，北上无宗师。”
此言在江湖间流传甚广，也足以证明少林在武林内泰山北斗的地位。
我西入少室山，问道少林。
扣门嵩山山麓，一般若堂弟子出来相迎，对着我身体上下打量，弄得我好不自在。
问其故，答曰：少林不收女弟子，本是再自然不过，但岂料若干年前，有一姓“响”女子，女生男相，混入嵩山，以色作饵，为祸少林，盗取少林不传之秘《洗髓经》。故方丈有令，仔细审查入山之人，至此唐突先生，还望海涵。
无妨，我淡淡答道，昂首踏入寺内。
少林金刚，不怒自威。
十八罗汉分列两行，中间盘坐着少林方丈，虚游禅师。
我抱拳道，后学非尘子，然山青琅护法，早闻少林七十二绝技美名，今日特来嵩山问道，一探泰斗风采！
一言既出，四座哗然。
十八罗汉中有人执韦陀杖而出，喝道，小子好生狂妄，七十二绝技乃吾少林立派之本，又岂可受尔等凡夫俗子沾染，快快予我打出！
呵！早闻少林授艺，以禅入武。《菩提心修法》有言：以菩提心相慑持，方能化解杀人法门之戾气。此法既是一切大乘佛法之根本，亦是以禅入武之诀要。吾本以为京畿少林，理应卧虎盘龙，岂料十八罗汉内都良莠不齐，也难怪上届武林大会虽是在京城举办，又由少林执其牛耳，却被武当玄真道人夺魁了呢。
放肆！
几声怒喝，话音未落已四罗汉跃阵而出，或持诫刀，或持禅杖，一同招呼下来。
凝神之间，我手掌一翻，长剑已然入手，青霜逼人。
那日之后，江湖上流言，一然山青琅护法仅凭一人之力，先是力挫少林十八位罗汉，后又在虚游禅师的手下接下二十招余，最后逼得方丈祭出降魔光明拳，才将此人击退。
此一役，然山威名大震，本来鲜有人问津的山东然山，一时游人如云。
清明时节，然山举办门派高阶大较，然山一众师长均要与会。
派内的大小事宜，便暂由我代为打理。
忽的，引路人引着一人上山，说要拜见青琅主。那人一身短衣武靠，想是个行武问道之人。带着同道，似是一对母女。
我摄掌门之职代为接见。
得知掌门不在，他也并不失落，从匣中取出一本书来，双手捧着，恭敬地送到我面前。
书封澄澄然，竟是失传已久的《考工记》。
在下太吾传人，久闻然山仙法咒令大名，特来求学问武，还望阁下能予以支持，若在武学上能为在下指点一二，那更是感激不尽。在下功夫微末，资质鲁钝，还望护法大人不弃。
他的头埋得很低，面容看不真切。
我问，你从何而来？
铸剑山庄。
仅仅四字，便已如巨锤一般砸在周围然山弟子的心头。
铸剑山庄，巧夺天工。
身处福建湛庐山的铸剑山庄，相传乃是铸件祖师欧冶子所创，天下间的神兵利器，无不出之其间。
然山派内都是一群文人，能有膂力锻造兵器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弟子们平时修补器具都要去省城济南，更不谈是打造称手的兵器。然山之人又多使剑，而平时师弟师妹们连练剑的兵器都只能用木头代替，对于锻造师的渴求不言而喻。
一旁的师弟后学们已然心动难，只是碍于由我作主，不敢擅动。更有不少人暗地里给我使眼色——留下这个太吾传人，简直一本万利。
我只道，无妨，只要你能接下我五招，我便答应给予支持。
言既至此，在下虽功夫浅陋，却也愿一试。
他的剑拙，但沉。
铸剑山庄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稀松平常的巨阙千钧剑，竟已有匹敌百兽镇岳枪的威力。
剑术练到了末尾，已无太多花哨的动作，多的是迅捷与力道，大道往往至简。
谁先被谁的剑碰到，谁便输。单从这一点看来，朴实无华的巨阙千钧剑，似乎更贴切上乘武学的理解。
但可惜，他的剑还是太慢。
第三招接下，他受伤过重，已然无力回天。
爸爸！一个小女孩跑来，一把把他抱住，呜呜地哭个不停。
秋儿乖，爸爸没事的，不哭啊！那人脸上挤出笑容，用染血的手抚着女儿的背。爸爸学艺不精，输给了这个叔叔，没什么大不了，不哭，不哭啊，哭了就不好看了呢，嘻嘻。
正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女儿。喏，糖葫芦咧！想吃吗？不哭了就给你。只有乖孩子才能吃哦！
我不要吃糖葫芦，我不要！我要爸爸好好的，呜呜呜.......
那人苦笑着，拱手向我道，犬女淘气，让阁下见笑了。
无妨，你回去养伤吧。你既名“太吾”，传你功法也是分内之事，望你早日扫尽相枢，换武林朗朗乾坤。只是我然山功法艰深难懂，你能学几成，便要看天分了。
那人大喜过望，直道多谢多谢。
一年之后，那人下山，竟一举连灭两座相枢剑冢，武林为之一震。
与此同时，相枢魔气踪迹开始显现，人人卧虎枕蛟。
次年，武林大会召开，我作为然山青琅护法，以一己之力对阵漩女、空桑、武当、元山、百花五大高手，五战五胜。
最后一战，我使出秘传指法天地元一指，一举破开武当绝技真武荡魔阵。当执法者宣布然山派获胜时，整个会场的人都在喊然山派的名字。
“然山！然山！然山！”
大会结束，青琅主在青琅阁郑重地授予我“然山仙师”的身份，然山立门六百余年，仙师中最年轻的是四十七岁。
而我只有二十岁。
我还记得当时青琅主对我说的话——身为仙师，护我然山。
护我然山......我将这四字在心中默念。
再次年，太吾习得六派精纯，灭三座剑冢，一时相枢踪迹遍布天下，世间在劫难逃。

三
你道啊，这方今世间可有圣人哇？一个女孩坐在梧桐枝上，笑嘻嘻地问着树下的我。
你这女娃，好不知天高地厚，这圣人的事，岂是你能过问的？坐在树下的我出声叱道。
那女子撇了撇嘴，道，唔，我等不到圣人，只好出来找寻喽！只是这一片天地实在太大，又该从何找起哉？言罢，又自顾自地歪着头。
她说间，一双脚丫在树上荡来荡去，树枝吱吱响。
我道，喂，你可否下来好好地坐着？梧桐乃有灵之木，世间万物皆有灵气，岂是你可以亵渎的？
嘻，凤凰非梧桐不栖，我才不愿下来坐那尘土凡木呢！你叫我安静我偏不，我就要压折这枝，反正这儿梧桐多，我才不怕咧。
我心中暗道，凤凰可是堂堂神鸟，这女娃竟自诩凤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便从怀里掏出一串糖葫芦，远远地抛给她，道，喏，给你糖葫芦，别再给我捣乱了。
她一把接住，见着糖葫芦上有七个山楂，忽的道，七个啊......话说峨眉派有一绝技，名为七星横练，使出来漂亮极了，你可知晓？
我心中一凛，七星横练乃是峨眉派不传之秘，江湖上所知无几，这女娃何等来头，竟能知晓这不传之秘？
这女娃却仿佛只道是自己拉了句家常，自顾自的吃起糖葫芦，“七星横练”这四个字却如同氤氲的雾气一般，悬在空中，没了下文。
我皱眉深思，那女孩却开口道，相传圣人作《论语》，誉称“半部论语治天下”，当真如此？
句句属实。
要是真有那么神奇，应该是个人就能拿着半部书的《论语》把天下治理的服服帖帖啊，那为什么现在还是乱世呢？
相枢为乱，江海未平。
那没有相枢之时呢？这世上还不是你杀我、我杀你、他杀他，又有几个宁日？
心魔难抑，屠刀太轻。
那绕着绕着不是又回来了，这世上缺的应该是个能教化人心、让众生向善的圣人，这才能换得天下太平，那你道这圣人又该怎么找呢？
这小丫头好生牙尖嘴利。我正思忖间，她道，你这人也生的有趣，拿来当个谈伴倒也不错，不如你就在这太吾村多住个几日吧，还能时不时找我玩儿，岂不美哉？
在下三尺微命、一介书生，又岂敢在姑娘这儿腆脸逗留？
哎呀呀，我这凤凰茧还蛮大的，还差你一个人的份儿？她边说着边对我上下打量，又搞得我好不自在。没想到你这人一口一个‘小娃子’的叫我，到了这个时候却又装儒卖腐，难不成世上的文人都这般虚伪？
这般揶揄之下，我也不好在与她缠斗，只拱手道，既然姑娘不愿客气，我也不再拘泥俗礼繁节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唔...我的真名啊...，她挠了挠头，道，别人都管我叫金凰儿，我看你这人有趣，就特许你叫我凰儿吧！

四
半年后，太吾将我邀约至太吾村，共商除灭相枢之事。
当我到达太吾村时，才得知太吾又去了赤明岛修习刀法。“短则三月，多则半年。”
这半年过去了，太吾的影子也没见着。天下习艺之事，唯瓶颈最难突破，想要鱼跃龙门，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无分武学杂学。
深知武学突破之难处，我也只好耐心地在太吾村等下去，谁知这一等，便是大半年。
太吾村村民多半只是些技艺专攻之人，能在村内打点画舫、赌坊之事，便已觉得心满意足了
故这半年内，唯一能让我感觉慰藉的，就只有这金凰儿了。
诶，你会抓蛐蛐吗？难得我这凤凰茧里聚了些促织，要不我们趁它们正鸣得起劲间，抓来一个玩儿可好？。
诶，你可知道七尾狐这种兽物？我只听人说过有九尾狐，那可是妖怪呢！我有个同伴喜欢七尾狐，只是它又想变成九尾狐，你道这该怎的是好？
诶，你说，这圣人到底长得啥样呢？我看别人画的圣人像，个个佝偻着背，满脸皱纹，一咧嘴就满口烂牙，老的都不中用了，这还怎么教化人呢？要我画呀，就画成一个坐在莲花上的漂亮菩萨，这样才好看咧。
诶，你道这世间的人，怎么都这么喜欢写书呢？以前的圣人孔夫子、释迦牛尼，都没有为自己写过书，那书都是门生整理的语录。依我看呐，那些自称圣人再世的人，不过是写坐谈之客罢了，顶多算著作等身，哪里称得上是圣人。嗯？是释迦牟尼呀！哦，原来是我记错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都这么大的女子了，说话还像个不懂事的孩童般。我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这蛐蛐该怎么抓；这狐狸的尾巴又有哪些玄机；圣人像是画圣人的，不是藏传唐卡；这写书的也不都是沽名钓誉之人，百家争鸣才是繁荣之境。
说间，她却总是不胜其烦，直嚷嚷不懂不懂、不听不听。一次我讲入了神，回神时，竟见着她已睡着了。我看着她熟睡时与平常判若两人的乖巧与慵懒，轻笑着摇了摇头，只好默默地给她盖上衣被。
看向外边，夕阳西沉，一片余晖与红晕，把金凰儿的俏脸照得嫣红。
我一时竟恍若隔世，甚至忘了自己是然山仙师，自己来这是为了协助太吾。
也罢，能在勾心斗角与在劫难逃之中，偷得这浮生半日闲，也算一大幸事。
春去秋来，太吾终于离岛归村。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要邀我为同道，共讨相枢。
如今相枢大举入侵，人人在劫难逃，阁下身为然山仙师，又岂能坐视不管？
与你一同讨伐相枢，胜算几何？
九死一生。
我心下一颤，忽的担心起来，并不因为怕死，而是青琅主嘱咐过我，护我然山。若是此次我折戟沉沙，然山又该由谁以身做障？
见我为难，太吾承诺道，若是失败，下一任太吾就必须在然山坐镇十年，护我然山十年太平。
两番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跟随太吾。
我们这次去哪里除灭相枢？我好奇的问道。
凤凰茧。那儿的相枢化身叫金凰儿，身怀绝技七字五彩，最是厉害不过，非得早早铲除不可。
冢间金光闪烁，灼人眼目。
我大惊，以前来凤凰茧的时候从未出现这般奇象，是因为这次是跟着太吾的缘故吗？
我心神不宁，上一次这么慌张还是十余年前的武林大会上。
上一次是因为兴奋，因为彼时我有把握力压群雄，一举夺得仙师之位。
这次呢？我不知道。
守冢的杂兵大多武功低微，说成是不堪一击也不为过。可我的剑却仿佛不听使唤，手里力不从心。
太吾见状，安慰我道，不愧是仙师阁下，真是谨慎的紧，正所谓“猛虎搏兔，尚使全力”，阁下这番已臻于本能的谨慎，确是叫我等汗颜。
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多半是因为我那时大脑已经空白很久了。
行至末尾，太吾将伏虞剑柄放入墙壁凹槽。
我曾无数次祈祷过，祈祷过千万别是她，纵使是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愿意相信，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祈祷岸上有人经过一样，并祈祷那人同时也能伸出援手一样。
可惜，神不谙人心。
“我问你啊，方今之世，可有圣人吗？”
“我等不到圣人，唯有出来寻找，且让我试试你可有圣人之才如何？”
洞前纤细的身影，仍属于那个笑嘻嘻的女孩，只不过这次她话音未落，便已拔刀向太吾劈来。
这是太吾与相枢的决战，赌的是生死，而二人却难分高下。
作为同道，我虽为然山仙师，却也难以插上一手，偶尔使出的一剑，威力也不及我独自一人时的十分之一。
激战至酣，金凰儿的七字五彩也已出手，二人均已伤势过半，而太吾伤势更重。
圣人...圣人...金凰儿已身患重伤，嘴里却仍念念有词。
圣人到底是谁？重要到你要用一生去找寻？
是一统天下的大将军，还是经天纬地的大文豪？是福泽一方的善商富贾，还是度化众生的西来龙象？
金凰儿手中渊渟岳峙，好整以暇之间已有好似狂澜般宏大的真气流转，正是大玉阳神拳的起手式，太吾急忙向远处跃开，但速度还是慢了一拍。
这千钧一发之间，已容不下我细想。身形一晃，便已抢到太吾的身前。
大玉阳神拳，名不虚传。七字五彩，更并非浪得虚名。
你？我看出了她眼中的恍然与惊讶。
我。她看出了我眼中的坦然与无奈。
十成功法，一片血泊。
而我便栽倒在这血泊之中。
我想，世上有没有圣人这个问题，真的提的很幼稚。对啊，就像你一样幼稚呢，凰儿。
父亲祖辈，希望我能当上然山仙师，以振我族荣光。
青琅主，希望我能担负起然山后辈执牛耳者的责任，护我然山。
师弟师妹们，希望我能多多招纳对然山有益的人才，能为然山的未来多多着想。
太吾传人，希望我能传他功法、成为他的同道，当他除灭相枢途上的的指路人、同伴。
然山，然山，然山。
太吾，太吾，太吾。
相枢，相枢，相枢，
呵，我要什么荣光，我要什么仙师之位，我又何必管那些相枢太吾，我要的只不过回到天的树下，你摇着脚丫，笑嘻嘻地问我：你道啊，这方今世间可有圣人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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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极

此篇当真妙不可言(耐心增加了)

厉害了我滴哥

马克，养肥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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