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死了。他不能动了，死了。只有这点，我是确定的。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他的战斗，看着他的血染满另一个人的手，看着他柔软的失去了知觉的身体慢慢的倒下。我还是远远的看着，任凭一种叫做眼泪的炽热的液体流遍脸颊，还是这么看着，望着，等着……远远的……
一心想当天神的他就这样沉睡了。
另一个人的手穿过他身体的时候，冰冷的血液沸腾了，喷涌而出。空空地来，空空的地去。包括自己的血液。是的，那是不属于他的东西。在有意识的那一瞬间，小时候，他的小时候……
只有母亲的呵护和外族人的厌恶。他就是这么长大的。在这样的环境中，压抑只有爆发。亲眼看着母亲被四名男子沾污，第一次力量的爆发，换来的是五具被烧焦了的尸体。他的心在那一刻封锁，感情在那一刻逝去，眼神从此一直冷峻，表情缺少了微笑。迷茫，麻木，仇恨……
他应该复仇。他没有真真正正爱过任何人，包括那最爱他的人和最信任他的人。射入他的箭刺入了她的胸膛，鲜血染红了坐骑的鬃毛，只因他是她最爱的人。他抱起她，除了对人类的仇恨，没有对她的感激。
受了伤的疼痛的心不会再愈合。沾了血的沧桑的双手也不会再纯洁。只有不停地复仇，才能使血液不会在双手凝固。杀死所有的外族人，这就是他所择的道路。
懦弱的人们为了无耻的活下去，为了维护自认为和平美好的地球，将肮脏的手伸向了他。深深地，让他痛苦的心不再跳动，以一种“最完美”的方法结束了他的痛苦。
他悲愤，面对虚伪的人们，他要爆发。
人们自恋的将他毁灭，一个即将成为天神的人啊！人们将他还未喷涌出的愤怒硬硬地压住，却换来了更多的血腥和混乱。没有人再穿着洁净的服装，上面沾满了亲友的血液和背叛的污迹。自私啊！只要自己活着，不管怎样，都好。贪得无厌的欲望，漫延着……漫延着……
最后，他终于在人们的卑贱中平静地死了。连灵魂都被击破。死了，平静地。失去了复仇的悲哀与怒火的眼神，剩下了无比的温柔与安详。
“为什么不躲开？”沾满了他温暾的血液的另一个人，诧异。　
“我想起了以前…”
声音通过稀薄窒息透明的空气，我听到了。那是他的声音。不再冰冷，不再漠然的他的声音，进入了我的心房。
我懂了。我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空隙与彷徨。理解了他选择毁灭的缘由和无奈。
看惯了太多血肉飞溅的我，嗅着他血的腥味，还是无限的痛，传遍全身。看着渐渐倒入血泊中他的身体，我的身体早已同他的灵魂一同撕裂，鲜血淋淋。没有人将他抱出那冰冷黏稠的体内流出的液体中。我想过去，让淋漓的身体不再雪泥鸿爪。可是被撕碎了的心支配不了苦闷的躯体，只有远远地看着，望着……
他已经死了。是的，死了，已经……

2003. 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