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静下来后,他依旧守着我,渐渐,天亮了,我也依旧那么昏昏沉沉地,很痛而很累,却不能睡去。他一直在唠叨着。
“你说你,不傻吗?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这么过来,嗨,看你这身子,那么单薄,瘦的不成样子了,人家以为你好看,不知道吗,每年我给你定的衣服,来年再穿,都大出一截……你跟了我几年了,三年了……三年了,你那时候多好看,现在这么清瘦,俊朗没变,身子糟蹋成什么样了?”他有些怨恨地瞧着我。
“亮……并没有那么瘦。”我喜欢与他顶嘴。
他去打开我的箱子,里面翻出几件衣裳,丢在我身上,“你瞧这么比划一下,都能看出你多瘦!”他继续翻拣着我的东西,顿时沉下脸来。
“这是什么?”他愤怒地把一叠东西丢到我床前,我奋力睁开眼一看……糟糕了。是我怕夜间吐血被他发现,请一位女孩裁的白手帕,里面有几张被血染了不少的……也是前几天的。这两三日都没吐了,还来纠缠……我并不打算隐瞒他,我知道怎么平息他的怒气,“吐血的时候,可以不弄脏公文,每天都用着呢。唔?主公……”歇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果然他没有再发火,只是无奈地,静静垂着头,“我知道,你是为了大业……只是,孔明,这太苦了你。真的。”他的眼圈儿似有些湿润,浅浅的红痕,又匆忙被拭去了,“孔明,备答应你,以后,要让你回到隆中,做一个自在的隐士,会让你等到那一天的……”
我笑了笑,努力把突袭来的疼痛压下去,但那是不能的——他扶着我趴在床沿,吐了一口血,然后于日出之时昏了过去。在闭上眼之前,看到他不在了。
恍惚听见军医缓和的脚步声,还有玉佩碰撞声,铁甲摩擦声。
想睁眼,却没有力气睁开;然而又没有睡过去。迷迷糊糊的,很是不好受。
睁开眼之时,似乎……没有过多久,窗外还是高悬的日头,榻旁是一人,却不是他熟悉的身影。
不,怎么可能……这是伯约?是的,就是伯约……那么,主公呢,他呢,在哪里?难道,是我做了个梦,不……这怎么了……
“丞相!”伯约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直扑到我床前,许久,抬起头了,还在喘息着,“丞相,你……你怎么了,吓死人了……吐了那么多血,还以为你就是发烧了……丞相……”他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恐慌,写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