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部分写崩的一篇,也是目前的最后一篇,不知道怎么改了,请大家指点吧
《树》
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生命呢?
----------------
我是一颗树的树精。
赋予我生命的,是一名年老的德鲁伊。
为了获取薪柴,他砍伐了我脚下土地上的原生林木。为了弥补平衡,他将我的种子埋了空缺的土壤中。“保持万物与自然的均衡与调谐”,似乎是他的信仰。
每日晨起,德鲁伊便披着一件兽皮,在林中巡游,检视植物的枯荣变换,探知动物的生死轮转。林中万物的生与死,挣扎与顺时,他皆了然于心,但他不会为生命的欢愉而欣喜,也不会为了生命的苦痛而叹惋。他只是平静地纪录万物的轨迹,不会为万物停留。他有着超凡的魔法,但他从不使用。
森林中,偶然会有木工,猎人,农夫闯入,他也从不与其接触,不与其言语。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这样做,一日他路过我的身旁时,我问他,“为何不为生命动情并驻足?为何不为苦痛侧目而援助?为何远离同族,居独处之境?”
“没有生命高过尘土,也无矿物劣于黄金, 无有事物拥有不朽,未有存在化为虚无。所以我不需要为万物停留并改变什么,万物也没什么需要改变。一切只需顺应原律与自然便足以。
远离同族,处自然之境。仅因为,同族之聚落,宁静而狭小,宁静到只有同一类型的声音,狭小到只容得下同一种族的灵魂。所以我远离,避开他们的言语与生活,因为我愿倾听并掌握万物的语言。
树啊,你本不需要问这些的问题,顺应你此生的命运就以足够。一切问题,到了时刻,自会有其解答的,因为所有灵魂,都是同一灵魂的不同形式,所有生命,都是不同环境中的同一生命。”
说完他便离去了,只留下了困惑的我。
人类,真是智慧而崇高的生命啊。
时光飞逝,德鲁伊消融在自然中,万物不停的变化。
人类的居所扩展到了森林的附近,森林中的林木也不断被他们砍伐更替。
所幸我是一棵,枝桠歪斜,生长缓慢的树,没有被砍伐的价值。
一日,我在森林中遇到了一个寻找食物,因饥饿而脚步蹒跚的音乐家。我发现他身上有着类似德鲁伊的气息,同样执着的气息。我猜测他与德鲁伊一样,能听懂我的言语,于是我向他搭话,给予他帮助。
“我后面的林中有一棵没被人采摘的野苹果树,虽然味道苦涩,但应该能缓解你的饥饿。”
音乐家疲惫的脸上,溢出了惊异的神色,他缓慢地转头巡视四周。我看他这个快要半死不活的状态,只得再提醒他,“不用找了,我是你面前的这株歪树。见你面露饥相,想要帮助你。而苹果树在我后面约50步的位置,你快去那寻找食物吧。”
音乐家低头向我表示感谢,接着便缓步走向我身后,许久之后,他才回到我面前。饱餐一顿的他,面色略微红润了一些。他对我说,他想为我演奏一曲,这是他唯一能给我的回报。
他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衫,从中拿出一个洁净的白布包,从中取出了一只短笛,接着笔直而立,在我面前演奏起来。
欢乐悠扬的乐曲从笛中迸发,乘着清风在林中飘荡。乐曲轻快,有点类似鸟鸣,甚至引来了些许飞鸟。
演奏完后,他用心收好短笛后,还与我攀谈了一会。
他问我,我是否是山神,因为我身为树木,却知晓林中之事,也愿意给予需要的旅人以援助。
我告知他我不是,我知晓林中之事,是因为风会散布林中树木的自言自语,给予他帮助,是因为他有些类似种植我的老德鲁伊。
他听完我的话,感叹地说,“要是我的爱语能被风传给她就好了,算了,还是就这样吧,不用再传达什么,让她安心准备婚礼就好了。”他的表情由略带伤感转为了平静淡泊。
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平静地对我说“一个常见的故事。一个音乐家,爱上了一个女孩。他记得爱情需要热情浇灌,却忘了爱情需要物质实现。所以音乐家沦落到了这副田地。”
我询问他,“你不后悔吗?”
“后悔?爱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呢?选择了爱,并承担了爱的后果,应该为自己自豪而不是后悔啊!”
他之后向我告别,他要回到人类的城镇中去,继续用笛声在人心的海洋中,激起爱的浪花。那是他的存在意义。
他向我许诺他还会回到这里,继续为我演奏,可惜他再也没有回到林中。
人类应该是执着而坚定的生命。
岁月飞逝,由于贸易发展,外来的优质林木进入附近的城镇中,我所在的树林失去了价值,进入的人越发稀少。
在那时,我遇见了一个吸血鬼,一个曾经是人类的吸血鬼。他进入森林时,我看不见他的形体,他为了保护自己,用法术弹开了所有的阳光,所以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模糊的幻影,又像是阳光下反光的水泡。
他在林中无止境地漫游,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一直徘徊了数天。最后我忍不住了,向他提问,“你在寻找什么?”
“寻…找…?忘…记…了。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该停下来,仔细回想一下你的目标。”
他于是停止了脚步,坐在了一块岩石上,他像岩石一样,不动地思考。他在那块岩石上度过了多少个日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最后新生的灌木和荆棘,包裹了他身下的岩石,缠满了他的幻影,彻底掩藏了他的踪迹。
他仿佛化为了林中的一部分,直到一日黄昏。
村中的牧羊人领着自己的爱人,镇上毛商的女儿,二人牵着手,沿着溪流,缓缓步入林中,牧羊人高唱着圣书中的段落。
“我的佳偶,我将你比国王车上套的骏马,你的两腮,因发辫而秀美,你的颈项,因珠串而华丽,我要为你编上金辫,镶上银钉。
你是我院中的泉,心口中的井,自天堂降临人间的甘瀮。我愿赠你园中的佳果,将你的美,酿成美酒,长久存留。
你我的爱情,是爱神的烈焰,众水也不能熄灭…”(此处出自《圣经.雅歌》,我略有修改。)
是熟知的片段,可是女子依旧羞红了脸,她不好意思地撇开恋人的人,逃入林中,掩藏了自己羞怯的身形。男子微笑着跟随女子的足迹,跃入林木间。不一会,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吸血鬼所在的灌木丛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想…起…来了,我…的目…标。实现…不…了,放…弃…吧…“
接着,他身上的幻影消失了,他自愿接受了阳光的洗礼,瞬间就化为一缕青烟,消逝在空气中。落日的余辉太过闪耀,没能看清他的脸,我只看清了一个释然的眼神。
人类是用生命寻求释然的生命吗?
吸血鬼之后的一些年月里,我都找不到谈话的对象,那些闯入森林的人都没法听懂我的言语,让我很是无奈。
直到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她边走边自言自语:她长相可爱,因此被赫迪神父选做了唱诗班成员,但她唱得十分糟糕,于是就偷偷藏入林中练习。
她唱了一首圣曲,我听不懂好坏,却听出了热情。我便赞叹到,“充满感情的美好歌唱。”
她的脸上露出了欢欣的颜色。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快速意识到我就是她眼前的怪木。因为我的赞扬,那天她对着我唱了很多首圣曲,直至嗓音稍带嘶哑。
此后,我和她成为了朋友,她不仅对我歌唱,也对我倾诉一下心底的秘密。比如,她发现赫迪神父的假发下是个秃头;而她的妻子,丽塔修女表面那样严肃死板,其实也是个爱美的女人,背地里藏了一衣柜的时髦衣物。以及他喜欢镇上木匠家的英俊儿子里德,他喜欢里德在工作中认真而谨慎,深情投入的样子。
我曾调侃地问她,为什么来这里这么多次?告诉我这么多?不怕我是妖怪吗?不怕我透露出去吗?她听了,只是边哈哈大笑,边对我说,“你要真是妖怪,砍了不就行了,有什么可怕的。”
后来又一天,她表情有些阴郁地走进了森林,她告诉我里德家,遭了火灾,虽然没有人遭殃,却损失了不少财物,这挫败了里德想她求婚的决心。她知道他早已准备好了求婚戒指。
我想了想,告知她,我的种植人老德鲁伊。为了埋葬过去,将自己的一些珍贵的物品埋在了这个森林中,那里面或许有值钱的东西。我可以告诉她位置。
她微笑着拒绝了我的好意,她说,她不想接受免费的午餐,因为人永远无法确定馈赠中会带来什么,因为,没有赠礼会没有代价。所以想要幸福生活,还是得靠自己的双手,自己争取。
她的神情变得坚毅,她对我说,既然里德没胆量,那她他干脆自己向他求婚,不就可以了吗?
她向我道别,神气昂然地迈出了前进的脚步。
结婚后,她越来越少来这里了,最后便不再前来了,而我,只能默默地祝她幸福。
人类应该是勇敢而坚强的生命。
我认识了四个人类,见过许多闯入林中的人类,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种族,于是我开始整理人类的特征,思考他们的本性。但我依旧得不出结论。
但这份思考引来了神明————理性之神,他对我的思考很欣赏,希望我成为他的神使,他赋予了我与任何人类交谈的能力,以及能吸引他人前来的能力。
他希望我继续探究下去,不过,为什么呢?一棵树的人性思考对神明有什么意义?这又是另一个可以思考的问题了。
不过呢,人类真是美好的生物,要是我是个人类就好了。
补充:树是千年前一个处死的公爵之子,而德鲁伊则是他的行刑人,这个被卷入政治斗争的无辜孩子,在临死前,向神明祈愿,让神明将自己变为树木,因为他自己厌恶了人性的丑恶。他的愿望得到了回应,德鲁伊砍下他的头颅的瞬间,他的躯体便成了一个长出新芽的木桩,并迅速孕育出了种子。因这奇迹,德鲁伊心灵受到震撼,他带走了孩子身躯上的种子,远离了人世,最后成了一名德鲁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