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度娘

我又来了，太不容易了

搬个楼先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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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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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墨色紧紧环绕着躺在石板上的她，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身体流入冰冷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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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是金戈铁马如山海般袭来，刀光剑影，血气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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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间，深院榴花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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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比血色更艳丽的红，施然飘下，她亦如浸入冰湖一般，冷得彻骨。榴花将我葬下，便有如亲人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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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间，一抹柔光射进，恍然睁眼，那久未重逢面庞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不冷，亦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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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光明，便是如此吧。

“吱——”寒风裹挟着风雪冲破纸窗猛烈地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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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踩着冰冷的地板，踉踉跄跄行至窗前，裹着冷风将两扇破旧的纸窗勉强关上。北风呼啸，南棠呛了几口带着飞雪的冷风，胸腔骤冷，牵动南棠剧烈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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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硬生生咽下喉头的一丝腥甜，裹着身上那块算不上衣服的破布，倚着墙颓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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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南家惨遭灭门，刺客一剑刺穿了南棠肩骨，但所幸未伤及心脉，她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后来便是她那失踪多年的母亲，将重伤的南棠抱回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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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南棠心里便是光明，但这所谓的光明，却将她当做敝履一般的物什，随意丢弃在这间偏僻的山间废殿，便再不相见，这一晃，就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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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在阴冷的寒夜中裹紧了身子，不住地战栗着，她已病到如此地步，可母亲却不曾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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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沉沉的暮色消退半分，东边山头隐隐显现出淡淡的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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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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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木门被推开，寒风又一次裹挟着飞雪重重袭来。南棠抖动了一下身子，朦胧睁眼，竟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她像感受到什么一般，蓦然回首，一绝美女子静静伫立，神色淡然，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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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东西卡在喉咙一般，南棠乌紫的嘴唇剧烈翁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汇聚，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她尽力压制住从心底喷涌而出的情绪，不顾身上的伤痛，颤抖着双腿向眼前之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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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来，南棠第一次看到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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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自己奔到她跟前，想投入那久别六年的怀抱时，南棠看到了她身上一尘不染的银狐裘，洁白无瑕如山间松枝上的点点冰晶，高贵而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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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低头瞥见自己身上污脏的衣物，心中骤冷，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半退一步俯身跪下，紧贴地面，目光刚好触及到她脚上那双沾有雪水污泥的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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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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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御风望着伏在自己脚下的孩子，眼中不见一丝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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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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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病了。”林御风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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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已经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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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御风扫了一眼地上颤抖着的孩子，清冷的眼中略过一丝波澜。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放在手中，俯下身递在南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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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犹豫半刻，将药丸接过，放进嘴里，咽了下去，只觉全身发热，筋脉中隐有真气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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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御风看着孩子将药咽下，冷然的面容终于浮起一丝微笑。她伸手牵起南棠，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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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感受着母亲手上传来的暖意，心中涌起一丝甜蜜，六年了，母亲终于想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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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吃的，是焚心灭神丸。”林御风踩着一地碎琼乱玉，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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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闻言，心中骤冷，慢慢松开牵着母亲的手，只觉心中一阵绞痛。“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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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你助我做成一件事，此事关乎中原正派武林的兴衰。”林御风转身，全身不知不觉散发出逼人的气场，清冷的容颜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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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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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尚未在武林中露面，此事交给你要合适些。西域魔教南华教势力大增，对中原虎视眈眈，教主孟宓音，也是我蜀山弃徒，八年前暗杀你外公而去，我要你混入魔教，为你外公报仇，为武林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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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南棠只觉不公，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弃南家而去，无论是蜀山还是所谓的外公，更是与她无甚关系，凭什么偏偏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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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焚心灭神丸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但每月你都需服用一颗，否则就会**焚身，经脉尽裂而亡。”林御风冷冷地扫了南棠一眼，转身向前走去，南棠攥紧双手，泪水盈眶，默默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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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一条山路，林御风转身停下，冷硬的语气有些松动：“你别怪我狠心，此事是中原各大武林派系商议而定，你既是我女儿，自然要承担一些使命。趁着天色未亮，你就从这里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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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您真把我当做女儿吗……南棠不语，低头默默踏上这条荒草丛生的小路，林御风沉默了片刻，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六年后你若成事归来，未来蜀山掌门之位便属于你。”

东方的一隅天空已渐渐泛白，南棠借着微弱的日光默默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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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御风说的没错，焚心灭神丸果然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南棠感觉到周身的痛楚渐渐消解，四肢也不再酸软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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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南棠本不该承受的，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最渴望的不是蜀山掌门的名号，只是母亲能给她一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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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山脚了，眼前景物的线条也越发明朗起来，她隐约能看到远处有人居住的迹象，不觉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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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片竹林的暗处，尖利的箭矢闪着寒光对准了南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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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呼啸而过，南棠只觉左肩一凉，而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便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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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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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大碍，药已经上好了，这姑娘一会儿便可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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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门开了，浅浅的脚步声向南棠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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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朦朦胧胧的睁眼，看见一抹的红色身影向自己走来，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水汽，看不真切眼前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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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用力眨了几下眼，方看清来人。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衣，周身尽显妖魅之色，古井般的眸子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力量，眼底却是一片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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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直勾勾地望着她，只觉自己的三魂六魄已然被勾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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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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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为何要救我？”南棠回过神，语气中带了半分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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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林御风的死敌，林御风要杀你，我只是给她找不痛快罢了。”孟宓音并未因为南棠的无礼表现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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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要杀我？南棠心里一震，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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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见南棠不解的神情，摸出一支箭矢，扔给南棠：“这是蜀山的暗器，从你肩上取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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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接过箭矢，端详了几眼，的确是蜀山之物，但母亲刚将重任交托与她，怎可能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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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愈发不解，她又想到这女子自称林御风死敌，难不成她就是孟宓音，而今日自己被射倒，是母亲的刻意安排，为的就是让自己接近孟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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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然开朗之余，南棠内心越发悲凉，若这是真的，那母亲可有关心过她的死活，若那箭射偏了，她会有一丝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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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费我已替你结了，伤好了就自行离开吧。”孟宓音见南棠无碍，转身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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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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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闻言转身，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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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不顾身上伤痛，挣扎着起身，跪在冰冷的地上向孟宓音行了一礼：“我本是京中人，家父是商人，月前家父到此买办与蜀山弟子起了争执，被他们失手害死，母亲带着我欲上蜀山理论，可不幸死在路上，我一人到此，孤苦伶仃，本以为林御风是个讲理之人，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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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紧盯着眼前伏在地上的女孩，秀眉微蹙，眼前一阵恍惚，她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那样卑微地匍匐在地上，只求有人能施舍自己半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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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有恩人出手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求留在恩人身边，哪怕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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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尽管孟宓音有所触动，但她也并非什么善类，她若早知此女如此麻烦，一开始就不会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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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见孟宓音转身要走，膝行着上前，一把扯住孟宓音血色的裙摆，语气中带着浓厚的哭腔：“恩人，恩人！我若寻不到庇护，林御风早晚还会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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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孟宓音作为堂堂教主，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敢对她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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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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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气极反笑，转过身，目光又一次落在南棠身上。南棠再次俯身跪好，她感觉到身前有沉重的威压向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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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俯下身，纤纤玉指触及南棠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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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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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不说话，她只觉孟宓音的目光凉得刺骨，让她不住地想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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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孟宓音，受天下人唾弃的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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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我都是林御风的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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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钳住南棠的下颌，南棠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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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魔教又如何，只有你，给了我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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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南棠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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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感觉到孟宓音的手在渐渐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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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师父。”

2.
“师…师父……”南棠低下头，脸上烫烫的，心底的坚冰在渐渐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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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望着小孩红扑扑的脸蛋，嘴角不自觉便浮起一丝微笑，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心思看似敏感复杂，眼神却单纯得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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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年龄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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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唐，单名一个楠字。年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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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楠，这名字也甚普通了些，”孟宓音摸出一把折扇，缓缓摇着，“今后你便叫韶歌，孟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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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韶歌，不思年华，寄托了对女孩最美好的祝愿。韶歌没有想到，孟宓音不是希望自己鲲鹏展翅，一飞冲天，而是希望自己有一个美好如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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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师父…”韶歌哽咽了，在她的记忆中，没有人关心过她的生活是否快乐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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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看见韶歌眼中的闪光，摇着折扇的手停了半瞬。年少的自己似乎也是这般模样，乞求着温情与光明，可这些东西自己终未得到，她不想再让眼前的孩子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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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入了我门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须得知道，”孟宓音目光点地，落在韶歌身上，“我南华教规矩不多，有三点你须牢记，不可残害同门，不可随意踏出西域，生生世世不得背叛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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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我的徒弟，你切不可欺骗我，背叛我，一旦触犯，我当场废了你。”孟宓音的目光变得凌厉，韶歌只觉如芒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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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定当恪守门规。”韶歌低下头，额头在地上点了三下，装作镇定地回答，但手心中已沁出了冷汗，她很清楚，自己的出现，对于孟宓音来说就是最大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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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韶歌看见一片暗红的衣摆停在了她面前，孟宓音俯身将韶歌扶起，向床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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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伤，好生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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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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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韶歌安顿好后，孟宓音走出门外，迎面撞上一个玄衣紫眸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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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这女孩身上的气息甚是古怪，体内似乎有一股极不稳定的炽热真气在游走。”莫疏狂负手而立，袖袍上用银丝细细勾成的兰草散发着几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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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探查到了，这真气虽是诡异，但未成不可控之势。”孟宓音转身，将门扉轻声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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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她颈间的胎记，跟当年南正恩女儿糖糖的一模一样，”孟宓音收起折扇，玉指轻轻摩挲着扇上的花纹，“况且，她说她叫唐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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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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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正恩当年弃正道而扶魔道，于我南华教有恩，我也该护住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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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大魔王转性了？南华教教主在和我讲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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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我要收徒，回去便给本教主准备大典。”孟宓音目色一凛，冷声向莫疏狂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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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你真转性了？若是连你都弃恶从善，这世间便再无邪恶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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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暗红的身影径直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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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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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书房内，林御风捧一本经书倚榻而卧，屋内檀香袅袅 ，漆金兽纹香炉青烟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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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林望奚敲了敲紧闭的雕花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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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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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奚走进，朝林御风行了弟子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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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如您所料，孟宓音带走了南棠师妹，一行人下榻城中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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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许你唤她师妹了？”林御风放下经书，面色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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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奚心中一紧，忙俯身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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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失言了，请师父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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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奚心中惧怕得紧，她知道师父最是不许她妇人之仁，可她从小尝过被至亲抛弃的痛苦，看到南棠此番境地，不由恻隐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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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告诫过你，你可怜谁也不许可怜那个孽.种，她父亲是个武林败类，干过多少天理难容的勾当。你可怜她，谁又来可怜那些被她父亲所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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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奚是她门下大弟子，多年前被她抱入门中，亲手教养，武学天赋极为出众，是林御风最为得意的弟子，只是林望奚性子端方，骨子里少了杀伐果断的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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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知错，师父莫气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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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御风望着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着的徒弟，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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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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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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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奚闻言松了一口气，赶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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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是我骨血的事，只你我师徒二人知晓。在我面前犯傻也就罢了，勿将此事泄露给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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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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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待一切收拾妥当，孟宓音一行人起身返回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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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自小长于南方，看惯了江南小桥流水的秀美俊逸，对沿途神秘热情的西北风情自是好奇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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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乐得看小徒弟欢欣雀跃的小女儿模样，便由着韶歌，一路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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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前面就是高昌国了，大家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在城内歇息一日，再回教中。”莫疏狂驾马与孟宓音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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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国坐落于天山脚下，是历史悠久的古国，天山圣洁清澈的雪水滋养着这片土地，使其水草丰美，繁荣富庶，全然不似西北的荒凉大漠，而南华教就处在这高昌国中偏东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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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依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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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咱们快到教中了吗？”韶歌与孟宓音同乘一骑，依稀望见前方有城镇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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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教就位于这高昌国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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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行人便入了城门，皆下马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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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随着孟宓音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路旁皆是圆顶房屋，高鼻深目的胡人几乎随处可见，叫卖声和歌唱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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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虽是西域，但数十年前便有中原公主来此和亲，接着便有中原商人定居于此，你若想念中原的风土人情，这里也是有的。”孟宓音摇着手中的墨玉折扇，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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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会想念中原的……永远不会……”韶歌的左手紧紧攥着衣角，攥到指节发白，眼中渗出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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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微微低头，瞧见了韶歌的神情，心中微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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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师父带着你，离那里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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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微怔，任泪水濡湿了眼眶，一股苦涩从心底直漫而上，与孟宓音的话融在一起，竟涌出了几分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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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客栈中下榻，已近傍晚，简单地用完一餐，便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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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带着韶歌同住一屋，一进屋，便上榻打坐，调理内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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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见师父修炼地极为入神，也不敢打扰，便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把玩着师父的墨玉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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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累了一日，晚间吃食又过于简单，过了小半个时辰，韶歌便听到了肚子乞食的声音，她无奈地倒在榻上，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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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刻钟，韶歌实在是无可忍受这饥饿之苦了，忽地一下坐起，想到了今日路过城东时嗅到的烤羊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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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咽了咽口水，抬头却望见打坐的师父秀眉微蹙，房间里的威压又增了半分，想是师父练到了要紧处吧，韶歌不愿打扰师父，可肚子又实在饿得紧，想到这十多年来自己从未有过迷路的毛病，便悄悄走出门外，准备自己出去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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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内力深厚，虽是在调养内息，依旧察觉到韶歌的动静，而孟宓音只当她是去方便，并未起身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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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时辰后，孟宓音调理完毕，一睁眼，却发现房内空空荡荡，自以为去方便的徒儿，至此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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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心中火起，一脚踹开门向外走去。孟宓音内力深厚，虽是在调养内息，依旧察觉到韶歌的动静，而孟宓音只当她是去方便，并未起身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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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时辰后，孟宓音调理完毕，一睁眼，却发现房内空空荡荡，自以为去方便的徒儿，竟还未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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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心中火起，一脚踹开门向外走去。

此刻的韶歌正坐在烤肉摊前享用着美味，西域特有的孜然和胡椒冲昏了她的头脑，韶歌全然未察觉到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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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韶歌大快朵颐之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路过，不经意间撞到了她，韶歌不以为意，继续享受着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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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韶歌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摸了摸腰间，自己的钱袋竟然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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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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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惊叫起来，一旁的人纷纷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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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大汉闻声一愣，正欲转身逃跑，韶歌一眼便望见了他，指着那人，一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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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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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那个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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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避无可避，回转身来，油光锃亮的脸上挤出一丝不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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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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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不过是个孤身一人的中原女孩，大汉自然不会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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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钱袋还我！”韶歌面上虽气势汹汹，内心实则有些打怵，对方是个不知比自己壮几倍的大汉，而自己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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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能确定是老.子拿了你的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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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你就把钱袋还给这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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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有人看不过眼，出言相劝。大家都知道，这壮汉是当地有名的地痞，专挑外乡商旅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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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你屁事！”阿史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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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顿时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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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撞了我之后，那钱袋就不见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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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子再撞你一次！看看还能撞不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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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一脸淫笑，抬起拳头就向韶歌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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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心道不好，欲想转身溜之大吉，哪知那阿史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韶歌的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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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跑？不过是个中原的黄毛丫头，便敢在老.子面前嚣张，老.子今天就教教你西域的规矩！”说罢便抬手向韶歌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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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害怕极了，她奋力地挣扎着，想逃出此人的魔爪，却无济于事，她只能含着热泪，无助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她后悔了，后悔自己离开师父一个人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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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拳头擦着风声贴近韶歌的脸颊时，只听一声巨响在阿史脸上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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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吃了一痛，放开了韶歌，他只觉自己的脸颊似有火烧过。他抬头一瞧，只见面前立着一面若冰霜的女子 ，目光中似有寒针一般，直直地射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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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命的是，这女子手中拿着墨玉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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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教教本教主，什么是西域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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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闻声回头，见来者是孟宓音，再忍不住满心的害怕与委屈，泪水夺眶而出，扑进师父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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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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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摸了摸韶歌的头，手慢缓缓下移，捂住了韶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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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声巨响，阿史形同一块破布飞出了百丈远，再看时，他已经没有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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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摇着折扇，云淡风轻地转身，牵起韶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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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客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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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回到客栈，孟宓音一改平日里的平和，面上多了一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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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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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歌心中虽有些委屈，但瞧着师父脸色不佳，也不敢多辩，硬着头皮走入房中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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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音转身走出房间，再回来时，手中多了几枝柳条。

强迫症楼主搬楼完毕……有点累emmm

为了慰藉我受伤的小心灵，决定明天撒个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