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亭没有穿着以往她爱的旗袍，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周身清冷，她偏头询问着苏辛，眼睛看着苏辛的脸。
“我十多岁就开始一个人在国外生活，怎么会害怕。”
苏辛的神色淡淡。
“这次可不一样，你要面对的可不是那帮不会害你的洋人，而是更为残酷的一切。”
“我要说我后悔，你会答应吗？”
“不会。”
“那不就是了，再说了就算出事，不是还有你吗？”
苏辛捋了捋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很冷。
苏辛的语气满不在乎，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充满了信任。
“这么相信我？”
“如果连我都保护不了的话，那么你怎么能得到自己要的，如果连你都不信，我今天干脆不和你走了，直接从这跳下去。”
苏辛指了指宽阔的江面，再把手收回来放在自己的兜里。
“那倒也是。”
沈香亭发出轻笑声。
船来了。
有人下来帮沈香亭提着箱子，恭敬的喊了小姐。
苏辛提着东西和她一起上去，水波微漾。
船行了三天两夜，弯弯绕绕，很是小心。
苏辛坐在船里看着自己的书本，时不时写写画画。
沈香亭看着江面，睫毛微颤。
苏辛在小工厂里亲自监制，经过反复的修改和实验，大半个月后，第一个成果出现了。
沈香亭亲自试了枪，拍着苏辛的肩膀大力赞赏。
沈香亭开始投入生产，撕下自己华丽的外表，露出阴狠的内里。
她反扑的太快，以至于一些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一晃就是一年，快的让人惊讶恍惚。
这一年里苏辛又画出了一张，造出了一种武器。
凭借自己的能力以及对沈香亭性格的了解，苏辛在短短一年里做上了沈香亭心腹的位置。
苏辛也不是不愿意离开，只是沈香亭这边的事情一直都没有结束，她不好也不放心就这么离开，沈香亭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她离开。
再等等吧，苏辛想。
她也不着急离开，只是一直这么呆着，没什么自由，要和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事打交道，苏辛会觉得很麻烦。
苏辛坐在后座里，脸色沉沉。
坐在前面的司机有些战战兢兢，擦了擦自己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后座这位可是小姐的旁边的红人，也是司机看到的唯一一个敢吼小姐的不得了的人物。
那次沈香亭要做一个指令，被苏辛拦下来，认为不妥，不仅不会取得胜利，反而会有重大的损失。
沈香亭当然不会对自己的判断进行怀疑，所以两个人进行了一场非常激烈的争吵，苏辛是不怕沈香亭的，沈香亭也有分寸，不会让她出什么万一，两个人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场面双方戾气都很重。
这件事宅子里的人都知道，司机当时刚好也在场。
那件事情的结尾以沈香亭的让步而告终。

苏辛记得的事情不多，但是这一件事记的很牢，裘轻轻曾经指给她说过，所以她记得。
在向十四确定改变这一次也没有太大关系，不会让世界大的趋向改变之后，苏辛用自己的项上人头做担保。
虽然沈香亭不明白这一次为什么苏辛那么固执，所以她让步了。
事实证明苏辛是对的，在事后沈香亭询问苏辛原因，她却没说。
“莫非你是未卜先知？”
沈香亭开玩笑。
“是啊，你没发现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吗？”
苏辛也跟着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在那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之间的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比如说沈香亭对苏辛更加纵容。
十一点三十三分。
沈香亭穿着黑色的风衣脚步很稳的朝着车这边走过来，一边走路一边和旁边的那个人说话。
等沈香亭走到车别的时候，和那个人道别。
苏辛闻着她身上刺鼻的味道皱了皱眉。
“开车。”
沈香亭一进到车里，整个人气场都变了，她的头靠在苏辛的肩上，脸色绯红。
“该死，一群恶心的人。”
沈香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毅力，才面不改色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然早就倒在半路上了。
这一次的洋人分外难缠，非常不好说话。
沈香亭一边和他们谈话一边接受他们的灌酒，最后才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酒里果然有东西，怪不得那个时候他们的表情那么不怀好意。
不过他们的动作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所以酒里的东西非常轻微，他们已经尽量拖延时间，却没有想到沈香亭居然可以坚持这么久，只能遗憾的看着她离开。
“你怎么了？”
苏辛感觉到沈香亭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醉酒，呼吸频率有些不正常。
“酒里有东西。”
沈香亭半眯着眼睛，觉得动作不太舒服，就趴在了苏辛的腿上。
借着车外闪过的昏暗的灯光，苏辛看清了沈香亭的表情。
极度的不耐和狂躁，脸色通红，汗水将她的头发打湿。
“开快点。”
苏辛嘱咐着司机，司机点点头加快了车速。
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自己能走吗？”
苏辛一只手被沈香亭握在手上当降温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沈香亭的头发。
沈香亭哼了一声，撑着坐了起来。
“有点没力气，等会上楼的时候扶着我。”
沈香亭在苏辛的耳边甩下这一句，从被打开的车门的另一边走了过去。
这个女人好像什么时候都是这么要强，不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丝脆弱的痕迹，但是好像有了改变，就是她。
苏辛跟着沈香亭上楼，宽大的风衣遮住了她们交握的双手，沈香亭握的很用力，就像把苏辛那只手当成她所有的支柱。
苏辛任由沈香亭握着，跟着沈香亭走进了她的房间里。
木制的门砰地被合上，苏辛被大力的压在门板上，被磕到的那一块地方泛着疼痛，耳边是沈香亭急促的呼吸。
“枝枝，我好难受。”
沈香亭哑着嗓子，声音里透露出痛苦的意味。
房里没有开灯，苏辛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可以想象的到，沈香亭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上，会有怎么样令人惊艳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是卡车了哈哈哈哈哈

61 民国旧影13
苏辛偏着头,和她滚烫的唇瓣相触。
沈香亭很迷茫也很焦躁，她并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事情,曾经目睹过现场版，然后用枪一个枪子把那个叛徒送去了地狱，那个时候她只有一个想法，脏了眼睛,很恶心。
沈香亭还是残存着理智的，知道面前这个高昂着头亲吻她的女人是谁。
“枝枝…？”
苏辛乘她说话张口的时候攻城略地，化去了眉间的凌厉。
沈香亭的中西式小洋房里有一个小池塘,她似乎钟爱于这种摆设。
池塘里养着两尾鱼,是红色的锦鲤，它们交缠着嬉戏,鱼身亲昵的凑在一起，一会远离,一会追逐,荡起了水花，在安静的夜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辛舔去了唇边的水痕，无力支撑在木板上,跌坐了下来。
沈香亭是靠着苏辛的,所以苏辛摔下去的时候,她也跟着失去了平衡。
“枝枝…”
沈香亭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她将自己汗湿的头发拨弄在一边，靠在苏辛的身上。
“香亭。”
沈香亭闭上了眼睛，额头和苏辛的额头紧贴。
“枝枝。”
她的声音沙哑,衣服的一角被她扯出褶皱。
苏辛当初住进沈香亭这个房子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很漂亮，可以看出房子的主人很用心的在照顾着这里的一切。
苏辛最喜欢的是沈香亭的花园，那里漂亮的就像一个仙境。
说不出来是什么种类的花，但是味道很香，形状很漂亮，引着人去观赏。
花园的栅栏是白色的，带着一种特殊的质地，光反射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柔软。
栅栏上面生长着黑色的细草，沈香亭说设计就是如此，不知道为何，白色的栅栏和黑色的细草生来相伴，其实是可以分割的，但是寻常人家都不会这么做。
苏辛走进了花园里，触碰着那些美丽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花朵，有时候兴起了，还会含住一片花瓣来吃。
花园的中央有一朵最奇特的话，那是沈香亭最珍视的，只有苏辛才可以看到。
小小的，含苞待放，看起来很脆弱，一摧就折。
苏辛用手去触碰她，不小心探进了花苞里，那朵花开始绽放，却流出了红色的汁液。
沈香亭发出心疼的痛呼，苏辛有些懊恼，歉疚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作为交换和补偿，苏辛把沈香亭带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沈香亭像是对苏辛的这个秘密的地方非常感兴趣，碰碰这里碰碰那里，对什么都很新奇。
苏辛在旁边笑的喘气，带着沈香亭一点一点探索自己的秘境。
沈香亭在秘境的里面发现了一颗糖果，撕开了糖纸就开始吃。
苏辛本来就是打算把糖果给沈香亭吃的，当做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沈香亭自己找到了，臭着脸发抖。
“枝枝。”
沈香亭喊着苏辛的名字，眼睛明亮的同苏辛对视。
苏辛揪住了她的长发，眼角带着泪痕。
“很痛。”
“对不起，我…”
沈香亭也很迷惑，她明明是按照苏辛的步骤开的，可是她的女孩却表现出一种痛苦。
“你的技术太差。”
苏辛哭着喊，妈的疼死老子了。
“我帮你吹吹，痛痛飞走，我会加油的。”
苏辛踹了她一脚，刚刚两个人就已经从门边跑到了床这里，毕竟没人喜欢睡地板的。
“沈香亭，我二十二岁，不是两岁！”
还痛痛飞走，哄小孩吗？
东方吐白，太阳缓慢却又坚定的升起，那是亘古不变的轨迹。
沈香亭睡了一觉起来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方向，突然想抽根烟来平复一下此刻的心情，可是她是不抽烟的。
昨晚很混乱，她后面其实已经是半清醒了的，可是还是忍不住一头扎了进去。
那种感觉有点奇怪，就像是她根本克制不了自己，放纵着去沉溺。
沈香亭记得，是苏辛先吻她的。
为什么？
那个情况下，完全可以把她扔开，让他去泡冷水澡就好了啊。
为什么要抬起头，又为什么要亲吻她，又为什么和她做了那种事…
沈香亭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是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这种情况以后怎么办…沈香亭看着床上的痕迹，她们占有了彼此，算是奉献出了自己的纯真，所以要彼此负责吗？
沈香亭一直在发呆，直到苏辛醒了。

苏辛拉住一个下人询问。
“韦小姐，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下人笑眯眯的说清了事情的原委。
苏辛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香亭要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是另外一个大势力的儿子，若是他们结成同盟，对另外一方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
苏辛见过那个男人，看起来很不错。
苏辛上楼，敲响了沈香亭的房门。
“枝枝，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沈香亭站在了她的面前，表情有些忐忑。
“我知道，你要结婚了，你不用担心，你结婚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断掉，既然嫁人了就好好过。”
沈香亭的表情一凝，冷下了脸。
“你不介意我结婚？”
“为什么要介意？”
苏辛不懂。
“可是我们不是…你知道我是逢场作戏？”
沈香亭迫切的看着苏辛。
“啊…原来是逢场作戏，不过我觉得他人应该挺不错的，或许是一个好选择。”
苏辛说。
“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沈香亭提高了声音，捏紧了桌角。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结婚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苏辛眨了眨眼，颇为无辜。
沈香亭观察着苏辛的表情，发现了她真的是很认真在说这句话，并不是说反话，不知道为什么怒火高涨，心里却又凉凉的。
好一句与我何干！
“反正我会祝福你的啦，不过如果是逢场作戏的话，记得把握一下分寸，毕竟你这么优秀，万一那个人假戏真做怎么办？”
苏辛带上笑容。
沈香亭的心里默默的带上期盼，心情又诡异的好了一些。
“对了，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我娘病重了，我想请假回去一下，归期不定，你不要觉得我啰嗦，虽然你结婚对象是谁和我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慎重一点。”
你的结婚对象是谁和我没关系。
你是怎么能笑着说出这些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红色的鱼，花园的栅栏，中间的花，基地的糖果。
一言不合就景物描写。
沈香亭要被苏辛辛气哭了，苏辛辛一脸无辜。
新坑《天骄［快穿］》安利一下
她们是悲剧里的主角，喜剧里的配角，凄凄惨惨，颠沛流离。
君子书是一名实习改名师，在她们的世界里开始了自己的职业之旅。
你该如天骄，一生璀璨。
我穿越亿万光年，为你而来。
可是后来的事情有点怪。
【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你。】
【你是我的。】
【心悦你。】

62 民国旧影14
沈香亭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表情冰冷。
这么没心没肺的人，活该□□。
她是不是应该把她关起来,然后让她继续体验一下她技术的高超，看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敢不敢这么说话。
【宿主，第四次了。】
十四在苏辛脑海里捂脸，为什么每一次都会搞上,又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说这样的话。
什么？
【那句没有关系，你说了四遍了。】
我不记得了，我对她们每一个人都说过吗？
苏辛的记忆被模糊过,她只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她做过的任务，但是具体的细节却不知道了。
【嗯。】
苏辛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看来她没怎么变。
那我说第五遍的时候，你不要提醒我。
【宿主…】
嗯？
十四发现自己好像看错了,第一次是没情商,第二次是情商低，那第三次第四次呢，遗忘是个好理由,可以一直用。
它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宿主总是会这么轻巧的说出这句话,冷漠的让人心寒。
明明在每个故事的最后,她都很努力的去喜欢另一个人，把自己彻底奉献出去啊。
可是她又往往在没有开始的时候，飞快的逃离。
她却也又不挣扎,安静的享受。
真是十分矛盾。
【你好渣。】
十四最后还是用了这个字。
苏辛没回答，她不再看沈香亭的反应，走出了沈香亭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她才是最不懂的那个。
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这一次怎么说也不要像前几次一样了，还是早点走的好，她只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最开始的时候，是美色所惑，再后来是习惯。
其实苏辛是想要那种上了床契合下了床也合拍的非恋人关系，不用负责的关系。
也许是渣吧，苏辛承认自己喜新厌旧，耐心不够，不喜欢负责。
但是如果在一起她只能保证自己对感情完全的忠诚，她根本没有办法给对方回报同等的感情，前几个世界，她忘了她们之前的细节，但是她知道她们最后一定很痛苦。
所以她其实不必要来招惹的，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任务就好了，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苏辛露出笑容，因为她憋不住啊，她就是看上沈香亭的脸，沈香亭对她的口味，她以为沈香亭这么理智的人，会明白的。
把彼此当做重要的但不是恋人不可以吗？
苏辛拍了拍自己的脸，她不是个好人，所以不要喜欢她。
【很复杂。】
十四说。
我也觉得很复杂，要是能像程序那样永远按着指令进行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多事情了。
【宿主你错了，就算是程序，也会出现乱码，也会有病毒。】
苏辛扯了扯嘴角，蹲下来往自己的行李箱里塞衣服。
苏辛提着箱子打开房门的时候，沈香亭站在门口。
“这么着急着走？”
沈香亭定定的看着苏辛，周身围绕着一股低气压。
“当然是越快越好。”
“你是在躲我吗？”
沈香亭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辛放下了手里的箱子，对着沈香亭笑了笑。
她踮起脚捧着沈香亭的脸，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沈香亭呆呆的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个很好的人，你明白吗？”
沈香亭眨眨眼，接受了夸奖。
“可我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不要喜欢我，我配不上你。”
这么美好又聪明的人，这一次就不要栽在她这个垃圾手上了。
“配不配的上是我说了算的。”
沈香亭以为苏辛没有心，所以才能够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可是不是的，她的女孩在她的面前，用非常淡然的表情贬低着自己。

沈香亭不明白。
“我有什么好的？”
“好看，聪明，强大，贴心，合拍，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可以。”
“因为我薄情寡义啊。”
苏辛摊手，说的直接。
我可以现在很喜欢你，我也可以下一刻把你忘的干干净净。
沈香亭笑了，她趴在苏辛的肩膀上，整个人都在抖动。
苏辛黑了脸，什么玩意儿。
“你真可爱。”
沈香亭笑够了，捏了捏苏辛的脸。
“还是个不敢负责的小色鬼。”
沈香亭捏了捏苏辛的鼻尖。
苏辛臭着脸拍开，她明明在很认真的说着事情，不是在搞笑好吗？
“没关系的，只要你喜欢我就好，如果你对我只有二分之一的喜欢，那我就给你二分之三的喜欢好不好，那样我们还是对等的。”
如果你对我的爱只有我对你的一半，那我就多爱你一点。
“可是…不值得啊…”
苏辛的表情复杂。
如果她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不给她同样的喜欢，她会选择不喜欢那个人。
她讨厌不不对等，喜欢付出有回报，所以她从不会暗恋。
“这有什么不值得的，我开心就好了，就算以后会痛苦，我也会记得我们曾经幸福过。”
【是的宿主，前几位虽然后来很难过，但是她们也没有后悔过。】
“小笨蛋，怎么哭了。”
沈香亭叹了声气。
“让让，我要走了。”
苏辛抹了把脸，拿着行李箱推开了沈香亭。
干什么突然玩深情。
十四爷，那句话或许我不会说第五遍了。
【嗯。】
苏辛吸了吸鼻子，她觉得自己现在跟个智障似的。
【从来也不聪明。】
你说啥？
【对不起，刚刚系统乱码了。】
苏辛这一次坐的火车，提着行李箱带着钱，感受着温暖湿润的空气。
其实刚刚她感觉到了沈香亭身上危险的气息，那是她的职业敏感。
苏辛敢保证，如果那时候沈香亭真的按照她心中的想法做了的话，她能和沈香亭**撕到天崩地裂。
绑起来操什么的是很带感，苏辛也觉得带感啊，可是那就是情趣而已，若是在非情趣的状态下，苏辛会用自己造出来的那个玩意儿一枪崩了沈香亭个二傻子。
去***历史不历史，反正也不会掀起大的浪花。
还好她没有。
苏辛压低了自己的帽子，跟着人群进了火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全程低着头闭着眼睛，脑海里和十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十四爷，你会一直这么工作下去吗？
【怎么说？】
我不是完成一个任务就有一年的生命吗，除去被扣除的。
【对。】
要是我想活到两三百岁呢？
【不可以，违背了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我替你查过你身体机能在非外力作用下能够运转的时间，六十年。】
也就是说如果我啥事也没有，也只能活到六十岁？为什么？不是活到一百多岁的也有吗？
【宿主年轻的时候受的身体训练还有伤，决定了你老了身体不会好过。】
十四陈述着事实。
【宿主任务积攒的多余寿命可以用来转生，我会为你找到一副命数已尽的身体让你进入。】
别别别，还是不了。
苏辛想，自己还是做三四十个任务来让自己能够安宁的到老吧。
活那么久干什么，她又不是要成为妖精。
十四爷，你以后还会有很多宿主吗？
【我想是的，直到创造者不需要他们灵魂的力量。】
到时候新人环绕的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旧人。
【不会的，数据库有备份，永久保存。】
苏辛想问十四会不会累，突然想到十四再怎么近人也只是一道程序，程序怎么会累呢。
十四爷，你有自己的身体吗？
【我只是一串编码一个程序一段脑电波，怎么会有身体。】
十四淡淡的说。
那性别呢？
【没有。】
苏辛睁开了眼睛，从自己的小行李箱里拿出了画本和笔。
火车稳稳的行驶，苏辛拿起笔，开始画她以为的十四的模样。
十四爷应该是个一本正经的西装男，说话公事公办，偶尔还耿直毒舌，样子应该很清秀，笑起来的样子应该很温暖。
一个青年逐渐在画本里成型，苏辛喊着十四来看。
【宿主，我竟然是不知道我在你那里形象居然如此丰满。】
十四默默的把画纸上的形象拷贝下来，放在自己的数据库里。
那可不是，你可是最棒的系统了。
【宿主说甜言蜜语的能力进步了一些，我以为你会把我画成女孩子。】
十四想毕竟宿主喜欢女孩子，却没想到自己的形象是一个西装青年。
那会很恐怖好吗？
苏辛轻笑，合上画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把帽子盖在脸上。
在漫长的系统生涯中，十四不会忘记的只有两个画面，一个是苏辛在火车上给它画它的模样，棕色的帽子盖住她的脸庞，帽子底下的表情轻松惬意，一个是孙一笑往自己头上砸啤酒瓶，一边流血一边哭着说去***爱情。
它现在有两个宿主，第一个是敢爱敢恨的孙一笑，好骗的不行，投入每一次的爱情，最后自己遍体鳞伤，第二个是没心没肺的苏辛，无意间可以气哭痴心她的人，最后潇洒离开。
它无法说谁活的更好一点，孙一笑沉迷自虐，它劝说过，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
不过有一点她们很像。
孙一笑说，看上了就上啊。
苏辛说，想要就要啊。
作者有话要说：孙一笑：我不在江湖，江湖都是我的传说。
苏辛辛开始转变啦，不渣还是更渣，看各位的定夺。
二更哟

63 民国旧影15
苏辛到了目的地,提着箱子，跟着人流下了火车。
韦庭来接的她,头举着一个写着她名字的牌子，他的样子和身高在人群中看起来挺显眼的，傻乎乎的。
“哥。”
苏辛一只手提着箱子，另外一只手朝着韦庭挥了挥。
韦庭看着自己这个出去一年有些大变样的妹妹有些感慨。
苏辛长高了些,穿衣风格受到沈香亭的影响，走的是冷峻风。
围巾，短发,驼色的大衣,面容冷淡。
“长高了。”
韦庭揉了揉苏辛的头发。
“嗯，娘怎么病了？”
苏辛点头,直接问自己的想要知道的。
“在台阶那里摔了一跤，磕到了头,昏了过去,前两天才醒，闹着要见你。”
韦庭帮苏辛提了箱子，和她一起走向车子的那边。
二姨太这次闹的厉害,昏迷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担心受怕的状态,仿佛下一刻就觉得自己要撒手人寰,要那么去了。
韦庭和韦老爷安抚着她,让她情绪稳定下来，二姨太说什么都要见自己的女儿。
韦老爷和韦庭知道苏辛去干什么了，所以告诉二姨太,苏辛在读书，不方便。
“她读书有她娘重要？”
二姨太拔尖了声音，韦庭连忙顺自己去发电报，二姨太才消停下来。
本来是个稳重的性子，可是这么一病醒过来，变得有几分任性起来。
沈香亭的离开用的是病逝的理由，说去就去了，韦老爷随便弄的一具尸体说是三姨太，抬去葬了，府里的人没敢往外吱声。
韦庭开的车，苏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韦庭觉得苏辛变了不少，苏辛也觉得自己这位哥哥也变了跟多。
眉宇间那股风流的味道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静与稳重。
以前看着韦庭是一个多情的人，翘着嘴唇收获芳心，现在韦庭的笑容浅淡，温和却疏离。
“哥…你和他怎么样了？”
苏辛偏头看着韦庭，韦庭开车的手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还能怎么样，分了呗。”
韦庭看起来很不在意，他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
“啊…没事，还有更好的。”
苏辛笑笑，也跟着一副不是事的样子。
“我其实放不下。”
韦庭在路边停车，摸出烟手有些发抖的点燃。
“我不敢和任何人说，想来想去只有你知道，我们半年前分开得，我踹的他。”
韦庭不小心被烟呛到了，咳嗽了两声。
“我分明那么喜欢他，可我还是不得不离开他，他是独苗，他家不会允许的，我们家也不会允许的。”
韦庭得眼神哀伤，他嗤笑一声，掐灭了手里的烟。
“总不能过得那么自私啊，我们两个人分开，或许会更好。”
“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可是我放不下。”
韦庭看着苏辛，叹了一声气。
“我可能…要娶妻了，娘这边催的紧，我也没什么理由去反驳。”
苏辛安静的放着倾听者，她知道韦庭现在需要的不是附和他意见的人，而是一个安静听着他发泄痛苦的人。
“哥。”
“嗯。”
“会好的。”
苏辛拍了拍韦庭的肩膀，坐好之后隔着衣服摸着自己的脖子。
她还挂着沈香亭送给她的坠子，就像护身符一样。

韦庭收拾好情绪，继续开车。
“怎么样，出去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
“造出了两个玩意儿，谈了个恋爱。”
苏辛眯起眼睛，看起来心情不错。
“嗯？谈恋爱？和谁？”
“秘密。”
韦庭还想再问，苏辛已经坐直了身体。
“到家啦。”
箱子韦庭替她提着，苏辛先一步走进了宅子里。
“爹。”
韦老爷在门口等着苏辛，看见苏辛进来了露出笑容。
“我听了一些你的事情，你做得很好，爹为你骄傲。”
韦老爷带着自己女儿往里走，要不是不能张扬和往外说，他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女儿牛逼哄哄的，嘿，是他女儿。
“嗯，娘怎么样，我去看她。”
“气色好了很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额头上留了疤。”
随着二姨太日益好转，那种最开始以为自己要死亡的惶恐也消散了。
苏辛走进了院子里，推开了二姨太的房门，丫鬟守在那里，对她行了个礼。
“娘。”
苏辛喊了一声，快步的走到了二姨太的面前，握着二姨太的手。
“枝枝回来了。”
二姨太摸着自己女儿的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娘，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好着呢，看娘精神多好。”
二姨太笑说，却咳嗽了两声。
苏辛的内心皱眉，不对劲，二姨太在瞒着她什么。
二姨太说只是觉得人老了，愁的就多了，摔那一下的时候，她差点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了，还好…还好…
“不过你这回来了，还要回去吗，我问关于你的事情，你爹你哥都支支吾吾的不说，也不告诉我你在哪儿读书，过得怎么样，你也不给我发电报回来。”
二姨太责备的看着女儿，带着纹路的眼角带着担忧。
“是女儿的错。”
苏辛低头乖乖认错。
“我暂时就不回去了。”
“那就好，这几年又有几个青年才俊冒头，娘看了一款，很适合你。”
二姨太还没有歇给女儿找对象的念头，撑着坐了起来。
“娘啊…你就不能忘了这件事情吗？”
苏辛无奈的揉头。
“这种事情怎么能忘，你怎么跟你哥一个德性，这可是终身大事，不可以胡闹的，你哥也是迟迟不肯找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都一把年纪了，别人家跟他同样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二姨太瞪着眼睛，她也一直有想要往韦庭的房里塞人的想法，可是都被韦庭的拒绝了，她强硬的把人塞进去，他就敢把人丟出来，简直说是逆子也不为过。
这些年，他的房里就只有一个丫头，好像今年连外面那个相好都断了，二姨太着急的没办法，恨不得给韦庭灌药，还一度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不行了。
二姨太动作消停了是因为韦庭给她放了狠话了，韦庭说他最近根本就没有想要娶妻的欲*望，如果二姨太再逼他，他就去找个男人过一辈子，把二姨太气的不行，可是也没办法。
二姨太咽下这口气，不能让大太太那边的人看笑话。
“娘啊，有些事情该来的都会来的，你别那么着急。”
苏辛拍了拍自己母亲的手背。
“怎么可能不着急呢？别人都抱上外孙了，我还一个都没有，别说外孙了，连孙子都没有。”
“娘，最近还是别张罗这种事情了，我收到消息，家里要不太平了。”
苏辛叹了一声气，历史的车轮要呼啸而来了，那些惨痛而血腥的记忆。
“什么？”

“鬼子要打来这里了。”
“你说什么？”
二姨太脸色变得更白了一些，震惊的看着苏辛。
这个时候人们对鬼子和那些洋人的痛恨是差不多的。
八国联军侵华，给国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最值得痛恨的一件事情还没有发生，南京大屠杀。
“这是这里不是…”
苏辛的脸色无奈，虽然她的手上有很多条人命，但是事实上，她只适合暗杀，和人正面较量打仗，不是她所擅长的。
她会思考怎么样去躲藏和隐匿，再伺机给敌人致命一击。
上战场打仗什么的，一群人不怕死的往前冲，她是不行。
二姨太看着苏辛的表情就消了音，看起来惴惴不安。
“没事的，有爹和哥呢，娘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身体养好。”
“嗯，娘知道了。”
苏辛时不时的给沈香亭写信，不吝啬笔墨，说着自己每天干什么，这样情况好像很废话，但是苏辛知道，沈香亭想看这些。
沈香亭那里倒是备了电话，不过苏辛这里可没有。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信的内容无非就是问问家常，每次苏辛去寄信的时候，那里的人都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因为每天都有她的信，她也每天雷打不动的寄一封出去。
邮局的人好奇了，就问她她今天是给谁写信。
苏辛勾起唇角，说了三个字。
小情人。
一声枪响，在傍晚的时候惊醒了这座小镇，
人们恐慌着，叫喊着，无措的面对着这一切。
韦庭的前情人区老大在前一段时间就被调走了，新上任的是个中年人，看起来没什么本事。
沦陷的速度比苏辛预料之中的要快，所有人都待在家里，不敢跑出去。
日本人一进来就是要找这个地方最有钱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韦家。
小日本坐在上位，身边跟着一个翻译，周围围了很多日本官兵，都拿着刺刀和□□，指着韦家人。
女眷都没有出来，躲在房间里。
日本人叫嚣着叫他们家所有的人都出来，特别是女人，不然就血洗这里。
苏辛在房间里擦拭着自己的枪，二姨太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娘，别怕，到时候我先把那个头头给控制住，你们躲远点，我已经联系了外面的人，等他们来。”
“不行的，他们人那么多。”
二姨太连忙摇头。
“我来。”
二姨太摊开了自己手上的帕子，满脸苦涩。
“反正也活不长了，我好多年没开腔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世间哪来那么多你情我愿终成眷属的好事。

64 民国旧影16
二姨太戏班子出身,就算做这么多年的贵太太，可是那一身功底还是没有忘记,时常拿出来锻炼锻炼。
唱戏是个卑贱活，那时候没什么人瞧得起他们。
二姨太偷着练，不敢让别人看到，尤其是大太太那个老冤家,如果被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少不了要讽刺她一顿。
二姨太是真心喜欢唱戏的，不是因为这个可以养活自己,也不是因为她被戏班子捡到被迫吃这碗饭,当站在台子上，旁边的二胡锣鼓开响,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就应该在这里。
“娘，你不必那么做的,有我呢,我枪法超级准。”
苏辛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枪，也不管这么突然是不是会吓到她。
“你请的人还有多久才能到？”
苏辛张了张嘴，没说出个准确数字来。
她知道沈香亭一定会来,可是很没底的,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赶到,只能是尽快。
“你能拖多久？娘虽然呆在这高门大院里几十年,可也不傻，年轻的时候，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那些鬼子既然来了我们家，还把女眷全部叫出去，能安好心？”
二姨太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个出落的越发动人的女儿，二小姐前不久嫁了出去，现在家里就这么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要是让苏辛出现在那些鬼子面前，二姨太承受不了那个后果。
“可是…娘，拖延时间的话，我也可以的。”
苏辛现在的身手已经比之前灵活很多，如果到时候迫不得已要出手的话，她来会比较保险一点。
“你可以什么？你会什么？”
二姨太想的是寡不敌众，那么多人把他们家团团围起来，手里有那么多把枪，就算女儿枪法再准，能够一枪把那个鬼子的带头的杀掉，那些日本兵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他们家血洗的，对于二姨太来说，这太不值得了。
苏辛哑口无言，她…她…她会打架。
“听娘的，如果那日本人喜欢听戏，娘就用这个办法拖上一拖，如果他不喜欢，那就你再来可以吗？”
二姨太摸了摸苏辛柔软的头发，带着笑容。
“不，你舍不得我去冒险，我怎么可能舍得你去冒险。”
如果万一有事，第一个死的绝对是三姨太。
“不怕，反正我已经活不久了。”
二姨太拍了拍苏辛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大夫说了，我脑子里长了个东西，没法治了。”
她摔了一跤，请来的是医馆的有名的大夫。
那大夫给她开完药之后，二姨太照常的喝着药，可是第二天，他明明坐在凳子上坐的好好的，突然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几个时辰之后自己醒过来，总是会觉得头疼，恶心想吐。
二姨太又把那大夫起来了，让他给她看看是怎么回事，大夫望闻问切之后，按了按她的后脑，让她想开些。
一块硬硬的东西，昭示着她命不久矣。
苏辛立马想到了那是什么东西，大概是肿瘤。
如果放在以后，科研技术足以支持开颅，良性肿瘤那么活下来的几率很大，如果是恶性肿瘤那么可以准备后事了。
可是按照现在的医学技术，就算是洋大夫也不敢随便给人开，毕竟没有精密的仪器和好的环境，大脑不比身体的其他部分，万万马虎不得。
而且按照现在的人们的观念，开颅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不就相当于死了一样吗。
苏辛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二姨太解开了她的头发，拉着苏辛的手去碰那个地方，果然是有一个硬块。
“本来娘是不想说的，就这样有一天突然睡过去也不是一件坏事，娘说出来你哥和你爹也没有办法去治好我，何必说出来让他们担心。”

二姨太叹了声气。
“所以让娘来吧，反正娘也快死了，娘怎么舍得让你去拼命。”
就算苏辛长得再怎么大，变的再怎么厉害，在二姨太看来，她还是一个孩子。
苏辛动了动嘴唇，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娘。”
苏辛的鼻子发酸，这是一位很伟大的母亲。
“娘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看见你哥成家立业，没有看见你找到自己的好归宿。”
“去吧。”
二姨太拍了拍苏辛的背，把房间的门关好。
她最爱的一套戏服还压在箱底，她没事的时候就要拿出来晒晒，让她的老朋友见见阳光，那些油彩都还在，她一个人的时候会给自己画半面妆，然后匆匆洗掉。
苏辛走进客厅的时候，主座上的日本人都看直了眼，叽里呱啦的对着身边的翻译说些什么。
“太君说非常欣赏你们家的女儿，夸她长得长得很好看。”
翻译笑着说。
客厅里的韦家人可都开心不起来，都板着一张脸，表情冷漠。
“太君让你坐到他的身边来。”
翻译对着苏辛说。
“这□□的喜欢听戏吗？”
苏辛没有上前，站在原地望着翻译官。
“你尽管说中文，反正这□□的听不懂。”
翻译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
他是被迫抓过来当劳力的，其实这种当面骂人的感觉还是比较爽的，反正别人也听不懂。
“她在说什么？”
日本人指着苏辛。
翻译用日语和那个日本人交流了一下，那个日本人突然鼓掌，笑着点头。
“枝枝？”
坐在一边的韦老爷心里有了不好预感，在看见二姨太没有跟着苏辛一起来的时候，那种预感就更加浓烈。
“爹，这是娘的选择。”
“胡闹！”
韦老爷捏着椅子，手上的青筋鼓起，痛恨着自己的无用，到这般地步，还要自己的妻子站出来。
“娘是自己的理由的，她的身体已经不能让她陪你很久了。”
很悲壮，也很无奈。
如果这个结局注定是悲剧，那么对于二姨太来说，这样的死亡更有意义。
日本人看起来耐心还不错，眼睛一直的盯着苏辛看，透露出来的意味谁都能察觉出来。
韦庭皱着眉头，心里烦躁。
大夫人不动如风的坐在那里，韦轩坐在她的旁边，保持着沉默。
大夫人表现的一直很冷静，就算别人拿枪指着，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恐惧，直到刚刚，她的表情才有了细微的变化，因为听到了二姨太的消息。
二姨太跨进来时，客厅里全然静默，就算是韦庭，也没有看过自己的娘亲这幅模样。
“阿紫…”
二姨太全名白紫，简单又干净。
韦老爷喃喃自语，看着二姨太发愣。

好像一下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翘着二郎腿听着新来的戏班子唱，上来的是台柱子，唱的是一出霸王别姬，那虞姬眼波流转，唱的令人哀愁，一下子就把他的心魂都勾去了，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女人娶进门。
几十年的时光，面前的画面突然像画卷一样静止，泛着黄色。
浓重的油彩，掩去了二姨太原本的样貌，她的背脊挺直，带着风骨。
“一个人本来是不该唱这出戏的，可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出戏了，老爷，我与你初见之时，唱的是一出霸王别姬，如今即将阴阳两别，便也唱上这一曲。”
二姨太朝着韦老爷盈盈一拜，水袖一挥。
“阿紫…不要做傻事！”
韦老爷急了，甚至是有些哀求的看着这位陪伴了他几十年，给他生下一双儿女的女人。
二姨太没有回应，清了清嗓子，做好了姿态。
没有二胡，也没有锣鼓。
二姨太功底了得，一人分饰两角，尽管霸王演的不够好，但是唱虞姬的时候，不管是念白还是唱词，都足够情深意切。
“哎呀，大王啊！妾身岂肯牵累大王。此番出兵，倘有不利，且退往江东，再图后举。愿以大王腰间宝剑，自刎君前，免得挂念妾身哪！”
二姨太做着动作，一步一颦一蹙，眼神未离韦老爷的方向。
苏辛想，这个女人是真的很爱很爱这个男人。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二姨太在赌，她也不知道他等会动作能不能救她心爱的男人和放在心坎里的孩子们，可若是不做，怕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二姨太知道，其实韦老爷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物，平生最讨厌被迫向人低头，更何况是此等穷凶极恶的外族人。
她舍不得看见自家男人窝气的样子，更舍不得自己女儿给人糟蹋了。
“阿紫…”
韦老爷的声音很低，几乎压在喉咙里。
二姨太踩着脚步一步步上前，浅笑盈盈。
她给那日本人倒了一杯茶，递在他的唇边，那日本人乐呵呵的喝了，一只手搭上二姨太的腰。
鬼子看不清二姨太的脸，自然不知道她的年龄，二姨太不看脸的话，身段还宛如二八少女，鬼子喜滋滋的接着这投怀送抱的美人。
韦老爷捏紧了拳头，就要站起来和日本人拼命，苏辛按住了他。
不可以冲动，一旦冲动的话，全部都毁了。
柔若无骨的手在肩膀上滑动，下一刻，日本人的表情僵硬。
明晃晃的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散发着死亡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赴约而来，晚上见
为什么有说be的呢，我分明每个世界都是he啊

65 民国旧影17
日本人叽里呱啦的大叫,听起来很生气和惊恐。
“他说他是谁谁谁，你们最好放了他,不然他就血洗这里。”
翻译处变不惊，看到这种情况，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小开心。
客厅里所有的士兵大部分人把枪头指向了二姨太,还有一小部分人把枪指向了坐在那边的韦家人。
“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就杀了他。”
二姨太的脸上还带着油彩，瞪起人来颇为恐怖。
翻译官假装惶恐的转告了一下,装作害怕的样子缩在一边。
“他说,如果你要是敢下手的话，他就让自己的手下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弄死。”
日本人叽里呱啦,翻译官尽职尽责的翻译。
“哎，姐姐,你千万不要手抖啊,不然有个万一，我这大好青春也就葬送在这里了。”
翻译官愁眉苦脸，看着那些刺刀心里拔凉拔凉的。
气氛剑拔弩张,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
二姨太看起来好像是所有人里面最淡定的一个,她拿着刀,手里一点也不抖。
毕竟以前是练过的,虽然不是练怎么把刀子抵在别人的脖子上，但是唱戏的时候手怎么能抖呢。
二姨太还有心情说笑，她看着那些紧张着她的人,弯了弯眼睛。
“老爷，我们来生再见。”
二姨太说着告别的话。
“还有你啊，老冤家，咱们下辈子还是不要碰面了，虽然我不是故意气你的，但是当初进门的时候我可的确把你气的不轻，你讨厌我我能理解，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讨厌死你的，但是这不是我忍受的理由，咱们两个争了几十年了，以后就别争了吧，永不相见。”
二姨太看着端坐在那里的大太太，语气轻松。
大太太抬了抬眼，继续垂下眼眸。
那日本人被二姨太絮絮叨叨一大堆的话弄的不耐烦，毕竟也听不懂，而且人家的刀还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说如果你现在放开他，他还会放你一马。”
翻译官开口。
“我难道看起来很像***？”
二姨太又不怕，自然不会放。
苏辛握紧了手上的枪，如果情况不太对的话，她就会一枪爆了那个鬼子的头。
外面传来巨大的声响，有脚步声，还有汽车声。
沈香亭急匆匆地走进来，黑色的衣角划出弧度。
“控制住。”
客厅里的日本士兵纷纷把目光看向了进来的人，又看向自己正在被威胁的首领。
“三姨太？你不是死了吗？”
韦轩惊呼出声，瞪大了眼睛。
“小姐。”
韦老爷站了起来，恭敬的看着他，又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主座上的二姨太。
沈香亭看到苏辛没事的时候松了口气，对着韦老爷点了点头。
那个日本人看起来很惊慌，大声的叫喊着什么。
翻译官翻译，沈香亭勾出冷笑。

“这地方太窄了，你可以把他的带到外面去吗？”
沈香亭看着自己正在拿着刀威胁别人的岳母，说的客气。
这个地方活动空间有限，很容易误伤。
二姨太不问沈香亭怎么突然出现，也不关心沈香亭的身份，点了点头。
那日本人不太高，二姨太又是个身体细长的。
二姨太把刀子抵的很紧，生怕日本人大力给挣脱了。
韦家的人赶紧站在一边，生怕会被哪个日本人抓去当人质，那可就不好玩了。
到了外面，气氛更加凝滞。
枪对着枪，两边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等待着双方首领的指挥。
二姨太站在中间，是焦点式的人物。
一声枪响打破了安静，开始了一场混乱。
那一枪是苏辛打的，直中鬼子的头。
苏辛打完之后，立马把二姨太拖走，密密麻麻的子弹射向她们，二姨太被飞射来的子弹打中腿，跌下去的时候正好避开了那枚射向她要害的子弹。
那枚子弹朝着苏辛而去，她被人大力的扯在地上，看到了沈香亭后怕的眼神。
还好…差一点。
沈香亭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迅速的翻滚站了起来。
刚刚一回头看见苏辛有危险，吓得差点连喘气都不会了。
韦老爷跑过来迅速的抱起二姨太往宅子里冲，简直爆发了身体的潜力。
打成一片，到处都是子弹进入血肉和打出的声音，人的痛苦的闷哼，哭喊倒是没有，血腥味蔓延，根本没人敢来看热闹。
苏辛砰砰解决两个，和沈香亭一起在人堆里滚来滚去，配合默契十足。
苏辛还没有尽兴的时候，体力已经明显出现’了的问题。
苏辛暗恼，和沈香亭对视了一眼，撤离了混战的人群。
沈香亭带来的人足够多，这一场交火结局代价惨痛，损失她大半的兵力。
等到结束的时候，韦庭急急忙忙冲出去找洋大夫。
可是已经晚了，二姨太的那只腿差不多是废了。
“是我的错，对不起。”
苏辛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对人道歉，这是因为她的家事让沈香亭莽撞了，还害的沈香亭损失了兵力。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再何况，虽然这次损失比较大，但是我不是也获得了这个地方的控制权吗？还有百姓之间的威望。”
沈香亭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莽撞地听到苏辛的求救消息就冲过来，当然也不否认有这么一部分原因，让她出兵。
大家都围在二姨太的身边，就连大太太也是。
她没说出什么关心的话语，就站在一边看着她痛苦的表情。
对于自己废了一条腿这件事情二姨太表示非常看得很开，反正她也快死了，一条腿而已，算的上什么。
“目前还是无法再见了，未来就消停点吧，我也累了。”
大太太摸着手上的檀珠，看着靠在韦老爷怀里的二太太。
“恐怕没机会了。”
二太太摇头，韦老爷抱着她，一言不发。
大太太冷眼看着这一切，转身离开。
“阿庭，娘怕是活不久了。”
二姨太表情冷静的看着韦庭，一点也看不出伤心难过的痕迹。
其实她不想死的，可是现在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遗憾了，除了她一直放心不下的那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