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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点绛唇·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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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该死的百度,


IP属地:贵州1楼2009-08-08 17:21回复
    叁{秦越}
    只是眉间一动,竟然想起那么多往事来,沈郁非笑一笑,将杯中酒饮尽了:“阿朱你特找了我来,不会只为了问清楚秦家的谣言吧?”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不想朱颜神色一凝,肃然道:“秦家真有人出了事。”
    “什么?”沈郁非朝小羽看去,小姑娘微一摇头,道:“我不喜欢砍人家的头。”
    ——她不喜欢砍头,就可以栽赃朱颜喜欢么?
    沈郁非啼笑皆非,却仍是向朱颜解释道:“小羽说没有,必然是没有的——关中秦家来找你了么?”
    朱颜点了点头:“是秦越的夫人,姓苏,苏樱子。”她缓缓念出“苏樱子”三个字,就如同深夜里忽然开出四月的樱花,绚烂有若云霞。
    秦夫人苏樱子失踪已经两年有余,秦越找她也找了两年有余,大江南北,每一寸每一寸的足迹,奈何芳踪渺然。据说苏樱子生得十分美貌,和秦越也算是琴瑟和鸣,只是因为出身青楼,秦老爷子一直不肯接纳。她失踪得蹊跷,年长月久,便有了许多传闻,说是秦老爷子为绝儿子的念头,买通行云宫宫主下的手。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传闻,那得归功于沈郁非这几年孜孜不倦的抹黑工作了。
    不管怎样,流言总是越传越真,越传越有鼻子有眼,到小羽横插一杠子,这段“朱宫主白日送人头,秦少爷坟前哭亡妻”就风行一时,成为茶馆说书人的必修课。
    当然事实并不如此,朱颜没有见过那位传闻中貌美如花的秦夫人,当然更没有提头进秦家,她甚至没有去过关中,只不过这位秦少爷病急乱投医,竟然就轻信了谣言,以为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于是一路杀到行云宫来。
    行云宫什么去处,当初神剑宫这样的气势也没能拿得下,反是损兵折将,以关中秦二少的工夫,根本就不堪看。
    但是就这么个不堪看的秦二少,死缠烂打的功夫着实了得,头一次上门来,被行云宫弟子砍了二十三刀丢出门外,伤才稍稍见好就挣扎着上门,宫中弟子也毫不客气,又是同样轻重二十三刀,丢到门外;没过几日,竟然又有人摇响生死铃,开门一看,仍是那个浴血的年轻男子,他横刀而立,说:“我要见宫主!”
    朱颜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不怕死的人,终于破例出了宫。
    不是没有杀过人的弱女子,却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她忍不住问他:“你到底要什么?”
    他说他想要找回他的妻,如果找不到,他要讨回一个公道。他并没有昂首挺胸信誓旦旦,只平平常常地说:“我曾应她,同生共死,所以虽然明知道宫主功夫之高,非我所及,但仍是不能不来。”
    他眉目铿锵,她眼中怅然: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生死与共的爱情么?仿佛解冻时候第一缕春水流过心坎,明明没有痕迹,明明留下念想。
    那样美的爱情,近在咫尺,但是与她无关。
    “其实他也不相信是我杀了她,他只是在找一件他可以为她做的事,如果她在生,他就一定要找到她,如果她已经死了,他就陪她同死。”
    朱颜缓缓说来,眉目间的温柔之色看得沈郁非心里一惊,随手取了酒杯,满满饮尽,想要借这冰凉的酒水将满心的焦躁压下去,但是火焰腾地燃起,他听见自己问:“你想帮他,所以来找我?”
    朱颜微微颔首,但是沈郁非摇了头:“你知道我的价钱,不是关中秦家付得起的。阿朱,如果是你的事,我没什么话可说,但是这位秦公子和我素昧平生……”
    “那么……你就当是我的事吧。”
    沈郁非扭头去看窗纸上模糊的月影,模糊地想:这样冷的冬夜,实在不适合出来泛舟。
    肆{远行}
    第九朵花落下,青石上烙下浅黄的印子,明媚异常,就犹如她衣裳的颜色。沈郁非分了心,手底一抖,一点墨浸开来,趁着小羽不在,赶紧几笔添上,变成花丛中翩翩的蝶。
    却听得扑哧一声笑,顿时尴尬,不过自恃了厚脸皮,摆出长辈架势来,喝道:“懒丫头,还不下来练功夫!”
    树后头鲜绿色衣裙一闪,懒丫头笑嘻嘻探出头来:“师父不想听最新的江湖消息了?”
    甩下笔,撩一撩眼皮,背手转了身。
    


    IP属地:贵州4楼2009-08-08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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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0 19: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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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到漠河了。”
      “什么?”猛地回头,知是中了计,仍忍不住追问下去:“还有别的消息么?”
      “再过三个月,朱姑姑必然回来找你。”小羽捡起笔,蘸了墨,洋洋画出长衣的轮廓来,见师父目光灼灼,忍笑解释道:“所谓吴带当风,自然要画得长一点。”
      沈郁非从鼻子哼了一声,小羽笑得打跌,终于收了戏谑的心思,一五一十分析给他听:“师父仔细想想,若是秦夫人没什么不可说的,又何须托名青楼,以至于劳燕分飞?既然是秦夫人有意相瞒,朱姑姑和秦二少这一趟,肯定是白跑的,到时候她不回头来求师父你,还有别的法子么?师父也就是关心则乱了吧。”
      果然是关心则乱。
      他答应朱颜,只要能找到苏樱子的画像,他就替她看骨,作生死之断,但是朱颜仍是随了秦越远赴漠北,据说那是苏樱子提过的一处地方,也许有些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朱颜走了有十多日,起初有飞鸽传信,言及斯时斯地,开了什么样的花,时日久了,来信便慢慢疏了去。
      到漠河,再往北,就是黄沙三万里。他忽然想起年少时候说笑,她说会爱上天涯浪子,大漠黄沙,生死相随。
      念及“生死相随”四个字,猛地一惊,大声道:“小羽,漠北那头有没有什么高手?”
      小羽趴在画上细细描一个人的眉,随口应道:“能跑到漠北混的,自然功夫不弱,不过自神剑宫北上,那地儿就没有别的强横了。”
      “神剑宫”三字方落,沈郁非已经变了颜色。
      这些年的安逸,他几乎已经忘记当初重创神剑宫,导致神剑宫北上之事,若教他们得了朱颜的消息……
      前后想得通透,当即就收了行李尾随而去,小羽起先还吵着要去,不知道想了什么事,又转了心思,自己回天山了。
      一个人的江南漠北。
      偶尔想起多年前夸口,一生一世都要锦衣华服,逍遥江湖,从哪一日哪一刻开始,他给自己做了一只茧,愈缠愈紧,愈紧愈痛?
      快马加鞭,朱颜走了二十日的行程,沈郁非只花了七个日夜。堪堪赶到,正斗得激烈,倒下的比站着的人还多,兵刃交击的声音杂乱无章,他辨认很久,才确定当中那个血人儿,竟是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自多年前墨凰庭一战之后再没有见到朱颜受这样重的伤,她像是全然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出手也全然失了章法,头发披散开来,素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就仿佛一朵花落到泥泞里,那样狼狈,那样慌张。
      全身的血都往上涌。
      他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也从来没有这样狠过,以至于多少年以后江湖将“天壤王郎”四个字赠予他,有生之年都无人敢掠其锋芒。
      当沈郁非终于冲到朱颜面前,她甚至已经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挥刀相向,沈郁非握住她的手厉声喝道:“阿朱,是我!”
      朱颜看清楚是他,忽然腿一软,摔倒在他怀中。她说:“郁非,带我走。”


      IP属地:贵州5楼2009-08-08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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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山月}
        沈郁非带朱颜返回天山。
        他从未有过这样多的时间和她厮守,在日光和月光里看她的面容,极清秀的一对眉,浓密的睫稍稍有点卷,樱唇和脸色一样惨白,她已经昏迷了很多个日夜,触目惊心的伤口愈合又绽裂,仿佛每一寸的血肉里都藏了许多伤心的事。
        他听到她在昏迷中叫秦越的名字,而那个男子,已经由秦家带回关中,临别时候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也许是以为她已经死了;
        又或者是,她的生死,原本就与他无关。
        他以为全世界都欠他,因为他那个来历不明的妻莫名其妙地失踪。
        沈郁非缓缓抚过朱颜的面容,咬牙切齿地想,如她不醒,秦越这一生一世也休想再看到他的妻,就是死了也休想!
        何等荒唐的誓言,他怔怔地瞧着她紧闭的双眼,初见时候那样清凌凌如同雪山湖水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染了尘世的颜色?
        总会有这样一日吧,擦身而过的缘分,夜色阑珊里的徘徊……到后来的后来,都变成心里的结,解一个又结一个,结一个再解一个,连他自己也惊诧,原来一个人的等候,可以这样长,这样久……这样绝望。
        到朱颜终于苏醒的时候,粉红黛了的春过了一大半,深碧的芭蕉树下,夜雨点点滴滴,没留心就到了天明。
        沈郁非瞧着她的颜色,嗤笑道:“这么早起打算赖帐开溜?”
        朱颜叹一口气,移开手,底下一幅画卷,明显不是行家,画得不算好,但是也许画过很多次,总有七八分像,画中是一个黑衣女子,梳发成髻,眉目里异常的妩媚,沈郁非瞧了一眼,面色一沉:“画了整晚?”
        朱颜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道:“你答应过我的。”
        怒极了反笑,沈郁非忽地一下将画卷拉过来,随手一揉,指间簌簌落下一地的碎片。他冷冷道:“阿朱,我真是太纵容你了。”
        拂袖而去。
        去……又能到哪里去?她昏迷的时候他甚至痴想,如她昏迷一生一世,他守她这一生一世……也是好的。
        他不去问她大漠里发生了什么事,只盼着天长日久,总有一日,她会忘记这时候的荒唐。
        可是这个女子有他所不能明白的执拗,他隐约想起多年前初见,那个持弓现身的黄衣少女,眉宇间呼之欲出的倔强之色。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分明是他爱她的倔强。
        沈郁非郁郁地回头,小羽站在门口青石上,偏头看了一眼,抬起下巴指指山顶。
        山顶很凉,月亮近得就好像能照见人的影子,朱颜在梨花树下练剑,剑尖颤处,开了一朵一朵银色的花。
        “阿朱!”
        剑影中的女子身形一缓,夜露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
        “阿朱,她已经死了。”沈郁非淡然道:“我看了她的面相,两年前就死了,阿朱,不要再找了。”
        沈郁非自幼练成过目不忘的功夫,虽然那画卷只瞧了一眼,但是他说死了,必然是活不成的。朱颜沉吟片刻,追问:“谁杀了她?”
        明明知道她迟早会纠缠这个问题,但是真到眼前来,心里的涩意又加重一分,那个人……那个男子,在她的心里,当真有这样重的分量么?沈郁非别过脸去:“谁杀了她,和你又有什么相干?”
        “告诉我!”朱颜长剑一振,剑光照进他的眼睛里,冰寒有如月色。
        “你会一直陪他追查下去么?他查了两年还是全无头绪,那么再陪上十年,也一样不会有结果。”郁非心一横,终于把话说出口:“阿朱你醒醒,他爱的不是你!”
        “告诉我!”剑风一啸,锋芒毕露,沈郁非心口绽开一点鲜红。
        非但朱颜,连沈郁非自己都怔住,仿佛过了一千年一万年那么久,那一点殷红才慢慢泅染开来,慢慢让他觉察到痛。
        “郁……郁非,你伤得重么?”朱颜语无伦次,“我、我以为你可以躲开的……”
        是,明明他可以躲开的,连他自己也这样以为,可是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在劫难逃。
        她是他的劫,他不是她的劫。
        郁非于是大笑,笑到直不起身来,面上冰凉,也许只是月光,他靠在树干上,轻轻地说:“阿朱,你一定要知道么,如我告诉你真相,你会不会后悔?”
        


        IP属地:贵州6楼2009-08-08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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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颜上前抱住他,眼中落下泪来,她说郁非对不起,我要知道真相。
          一点清泪,落在他雪白的衣裳上,慢慢浸染开来,如胭脂的颜色。
          落在他心里,忽然就凉了。
          陆{改容}
          真相是两年前朱颜在墨凰庭中射出的那一箭,箭底亡魂便是她苦苦追寻的秦夫人。是的苏樱子是神剑宫的弟子,她嫁入关中秦家,原本就是神剑宫宫主走的一步棋。
          “阿朱你明白了么?是你杀了苏樱子,他绝不会原谅你,或者你陪他追寻一生一世,或者,就此放手。”郁非轻声道:“阿朱,回头吧。”
          回头……他总还在这里。
          她又何尝不知道,他一直在这里?这许多年,沈郁非守候得这样辛苦,这样远远近近的注视,费尽心思地博她一笑,她随口提过的珍奇他如数奉上,她一张信笺能让他一夜行上八百里来见,这些年里,他为她流的血,他为她做的事,哪一件哪一样不是刻在她的心上,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爱上他。
          如果她爱他,从此以后,她的生命里,便只有秋月和春风。
          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他是她的兄长,至友,知己,可是……不是她爱的人。
          当那个满身血污的男子站在纤尘不染的行云宫前,平平常常地说:“我曾应她,同生共死。”
          从那一刻起……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了。”朱颜退了半步,捡起落在地上的剑,凄然道:“郁非,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见他。”
          一开始就不应该见他。他长得并不十分好看,功夫不算高,姿态不够潇洒,可是他那样诚挚地爱着一个人,他愿意为她天涯海角,生死不渝。
          只是这一点好处,她像是中了蛊。
          中蛊……也是心甘情愿吧。
          朱颜深吸了一口气:“郁非,我知你有改容之术。”是她欠他——既然苏樱子死在她的箭下,那么她就还他一个一模一样的苏樱子,她相信自己可以替代那个女子,她相信自己也可以赢得生死相许的爱,她相信。
          “不!”沈郁非的面容惨白,“阿朱,我不会答应你的。”
          “你会的,郁非,你会的。”朱颜柔声说出这个事实: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她,从来没有,无论是怎么荒唐或无礼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沈郁非垂头看自己的手,他不能够相信这样一双手,会握住那样冰冷的刀,刀片划开他最爱的那张脸,血肉翻起来,这一刀下去,修的是清秀的眉,那一刀下去,改的是眼睛的形状,再一刀,她单薄的唇会变得丰满和妩媚,而圆润的下颌会变成尖俏的形状……
          她会更美,可是她失去的,是她的整个世界。
          “阿朱,你会失去行云宫所有亲如手足的同门兄妹。”
          “我愿意的。”
          “阿朱,你要放弃你苦练二十年修成的一身功夫。”
          “我愿意的。”
          “阿朱,你会失去你的命运,从此之后,你的神再不能护佑于你。”
          “我愿意的。”
          “阿朱,你……会失去我。”
          朱颜一怔,深深低头去,她道:“郁非,是我负你,如有来世……你,不要再遇见我。”
          “那么……好吧。”
          那是他一生之中最艰难的一次拔刀,以至于很多年以后他都不记得他的手怎样摸在刀上,他的刀怎样落到她的脸上,他怎样冷静地看着闪闪的刀锋在手下游走,每到一处,他心爱的女子面目全非。
          他都……记不得了,他记得的只是最后一刀落下,他忽然怔了片刻,想道: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亲手杀了他爱的那个女子。
          一念及此,忽然一阵剧痛,低头去,雪亮的刀锒铛落地,而无双妙手,已经被自己断去拇指。
          自此终身不能再动刀。


          IP属地:贵州7楼2009-08-08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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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尾声}
            站在极高的山坡上,可以远远看到关中秦家迎亲的队伍。吹唢呐的是名剑山庄谢三少,一般的俗词俚曲由他吹来自然不一样,如流水婉转,百鸟和鸣,轿中新娘听了,或者会想起曾和她同生共死的那个男子,或者也想不起来,不过……都没什么要紧了。
            这是他最后能给她的东西,至于以后,她会不会幸福和快乐,那是他无能为力的事。
            能给她幸福的不是他,能让她快乐的也不是他,他只是她生命里的匆匆过客,纵然他记得她每一个笑容,每一次蹙眉,记得最初的最初她清亮如湖水的眼眸。
            只是那眼眸中终于没有映出他的影子。
            淡灰色的风极慢极慢地吹过去,面容清秀的小姑娘仰面问白衣男子:“师父,你明明喜欢朱姑姑,无论她喜欢谁,你都可以变成她喜欢的模样,为什么你要把她推到别人身边去呢?”
            白衣男子轻抚小姑娘柔顺的长发,低声道:“小羽,你要记着,便是你有一千张一万张面孔,如果他不爱你,就都是枉然。”
            枉然。小姑娘再看了一眼白衣男子清俊的容颜,亦低声对自己说:只是枉然。


            IP属地:贵州8楼2009-08-08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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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IP属地:贵州9楼2009-08-08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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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感啊……


                IP属地:天津10楼2009-08-10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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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0 18:5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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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谁写的 感在青语面前卖弄


                  11楼2009-08-11 16:50
                  回复
                    汗,这篇也是我的~


                    12楼2009-08-11 20:54
                    回复
                      不好意思 我错了


                      13楼2009-08-12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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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14楼2009-08-12 14:01
                        回复
                          = =,
                          11楼你真搞笑= =,


                          IP属地:贵州15楼2009-08-20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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