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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果落了》
文/林昼
00.
人都是各有苦衷，不甘平庸。
01.
枭散墙的东边传来了夕阳西下后的第一声枪响，我便猜测没准又是哪个不听劝的工人要越墙的。
这儿的气候还算好的，但一到晚上就有些闷热，我跟覃笙两个人扛着沉重的设备往里走，覃笙边走边吐槽这里路窄、路不平，她快走不动了。我说行，就在这儿坐下休息会儿。
覃笙对枭散墙的故事挺感兴趣的，我随口和她提了两句，这枭散墙是因为这里战乱频发，原本富足的旳国被分裂成了东旳国和西旳国，可东旳与西旳经济差距太大，才会不断有东旳人想越过枭散墙去往经济更为发达的东旳国。而东旳国为防止人口大量流出，才修建了这枭散墙。可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
而我和覃笙此番的任务，便是将这边境之地了解透彻，下一刊杂志还等着我的攥稿和覃笙的现场图。
02.
士兵们开始换班了。我跟覃笙这才察觉天色有些晚，随着暮色渐渐消散，往边境处缓缓前进。
“你们是战地记者么？”我是到达边境口处的地方才碰到的这个华人士兵，他胸前挂着胸牌，上面的字体清晰地讲述着他的身份：A组值班士兵肖战。我看不懂其他字，但在这碰到华人着实不易，索性与他交谈了几句：“嗯，不会妨碍您工作。拍几张图就走。”
“好的，您随意。”他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没了后话。
03.
我话音刚落，身后的方向又传来一声巨响。我知道，又一个生命结束了。覃笙的照相机开了，已经拍了不少实地照片。我恨不得草草结束这次工作，离开这个我认为不尊重生命的地方。
肖战一丁点儿都不惊讶，开口道：“C段又死了个人。”他指的是刚才那声巨响。我有些不悦他可以如此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有点恼怒：“一定要杀了他们么？”他站得笔直，甚至没有因为我在和他说话而把目光迁移到我身上：“只要东旳和西旳的战争没有结束，他们就应该被杀。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他们就什么时候解放。这没有人可以左右。”
04.
我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口就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从背包里摸出水杯猛灌了几口。水还没顺着喉咙下肚，我被一个抱着孩子的金发女人吸引了注意力。
我的“等等”二字还未出口，肖战已经朝她和她的孩子分别开了一枪。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离声源太近，这声枪响显得格外刺耳。
覃笙也停了动作，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眼看着金发女人抱着孩子倒下地。我再也没有忍住，几步冲上去，发现金发女人已没了气息，她的孩子也是。可她的孩子还小，看着似乎也才出生几个月。
金发女人的胸口上有个衣兜，鼓鼓的，我伸手去摸，摸出几个山楂果，红得发亮，和金发女人那个死去的孩子的脸颊一样。可是没过一会儿，金发女人的身子就已经僵硬，她的孩子的脸也没再和山楂果一样红彤彤的。
05.
我带有些愤恨的眼光看向肖战，他还笔直地站在那里，像一棵击不到的树，我才后知后觉这是他作为一个士兵的职责本分，甚至毫无对错可言。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里，甚至泛着泪光，可没留下一滴泪来。
恰巧这时士兵又开始换班了，他的同伴上了站台，笑得挺大声地着跟他说了什么，可他却没有和他的同伴一样，我终于感受到了他身上突然有一股很悲痛的感觉，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我来不及质问他，他已经小跑到了我身旁，轻轻抱起那个孩子，又扶着金发女人的身子，使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哭得很伤心，到最后，也只剩泣不成声了。
06.
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尝试着叫他：“肖战，你还好么？”他的眼泪仿佛已经落干了，好看的桃花眼没有离开过我手上的山楂果：“安娜贝尔是我的妻子。山楂果是我们初次见面时我送给她的东西。”
“可她为什么非要去西旳呢？”
“她独自抚养亚历克斯，他们需要更好的生活。”肖战顿了顿，从我手中拿走了那几个山楂果，揣进衣兜里：“她是因为今晚我值班，才带着亚历克斯离开的。安娜贝尔的父母在西旳，至今还没见过这个外甥。”
“刚才那个东旳士兵，他和你说什么？”
“他说我杀了我的妻子和儿女，却尽了一个士兵应尽的任务，上级要给个颁奖。”他说这话，可并没有面露喜色。
而后他没再说话，单手扛起起安娜贝尔，我识趣地也抱起亚历克斯，覃笙则跟在我们身后。他边走，边喃喃道：“即使他们是我的亲人，也应该被杀，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不知他是不是在向我诉说他内心的无奈，可还是开了口：“他们会理解你的。”
文/林昼
00.
人都是各有苦衷，不甘平庸。
01.
枭散墙的东边传来了夕阳西下后的第一声枪响，我便猜测没准又是哪个不听劝的工人要越墙的。
这儿的气候还算好的，但一到晚上就有些闷热，我跟覃笙两个人扛着沉重的设备往里走，覃笙边走边吐槽这里路窄、路不平，她快走不动了。我说行，就在这儿坐下休息会儿。
覃笙对枭散墙的故事挺感兴趣的，我随口和她提了两句，这枭散墙是因为这里战乱频发，原本富足的旳国被分裂成了东旳国和西旳国，可东旳与西旳经济差距太大，才会不断有东旳人想越过枭散墙去往经济更为发达的东旳国。而东旳国为防止人口大量流出，才修建了这枭散墙。可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
而我和覃笙此番的任务，便是将这边境之地了解透彻，下一刊杂志还等着我的攥稿和覃笙的现场图。
02.
士兵们开始换班了。我跟覃笙这才察觉天色有些晚，随着暮色渐渐消散，往边境处缓缓前进。
“你们是战地记者么？”我是到达边境口处的地方才碰到的这个华人士兵，他胸前挂着胸牌，上面的字体清晰地讲述着他的身份：A组值班士兵肖战。我看不懂其他字，但在这碰到华人着实不易，索性与他交谈了几句：“嗯，不会妨碍您工作。拍几张图就走。”
“好的，您随意。”他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没了后话。
03.
我话音刚落，身后的方向又传来一声巨响。我知道，又一个生命结束了。覃笙的照相机开了，已经拍了不少实地照片。我恨不得草草结束这次工作，离开这个我认为不尊重生命的地方。
肖战一丁点儿都不惊讶，开口道：“C段又死了个人。”他指的是刚才那声巨响。我有些不悦他可以如此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有点恼怒：“一定要杀了他们么？”他站得笔直，甚至没有因为我在和他说话而把目光迁移到我身上：“只要东旳和西旳的战争没有结束，他们就应该被杀。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他们就什么时候解放。这没有人可以左右。”
04.
我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口就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从背包里摸出水杯猛灌了几口。水还没顺着喉咙下肚，我被一个抱着孩子的金发女人吸引了注意力。
我的“等等”二字还未出口，肖战已经朝她和她的孩子分别开了一枪。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离声源太近，这声枪响显得格外刺耳。
覃笙也停了动作，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眼看着金发女人抱着孩子倒下地。我再也没有忍住，几步冲上去，发现金发女人已没了气息，她的孩子也是。可她的孩子还小，看着似乎也才出生几个月。
金发女人的胸口上有个衣兜，鼓鼓的，我伸手去摸，摸出几个山楂果，红得发亮，和金发女人那个死去的孩子的脸颊一样。可是没过一会儿，金发女人的身子就已经僵硬，她的孩子的脸也没再和山楂果一样红彤彤的。
05.
我带有些愤恨的眼光看向肖战，他还笔直地站在那里，像一棵击不到的树，我才后知后觉这是他作为一个士兵的职责本分，甚至毫无对错可言。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里，甚至泛着泪光，可没留下一滴泪来。
恰巧这时士兵又开始换班了，他的同伴上了站台，笑得挺大声地着跟他说了什么，可他却没有和他的同伴一样，我终于感受到了他身上突然有一股很悲痛的感觉，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我来不及质问他，他已经小跑到了我身旁，轻轻抱起那个孩子，又扶着金发女人的身子，使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哭得很伤心，到最后，也只剩泣不成声了。
06.
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尝试着叫他：“肖战，你还好么？”他的眼泪仿佛已经落干了，好看的桃花眼没有离开过我手上的山楂果：“安娜贝尔是我的妻子。山楂果是我们初次见面时我送给她的东西。”
“可她为什么非要去西旳呢？”
“她独自抚养亚历克斯，他们需要更好的生活。”肖战顿了顿，从我手中拿走了那几个山楂果，揣进衣兜里：“她是因为今晚我值班，才带着亚历克斯离开的。安娜贝尔的父母在西旳，至今还没见过这个外甥。”
“刚才那个东旳士兵，他和你说什么？”
“他说我杀了我的妻子和儿女，却尽了一个士兵应尽的任务，上级要给个颁奖。”他说这话，可并没有面露喜色。
而后他没再说话，单手扛起起安娜贝尔，我识趣地也抱起亚历克斯，覃笙则跟在我们身后。他边走，边喃喃道：“即使他们是我的亲人，也应该被杀，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不知他是不是在向我诉说他内心的无奈，可还是开了口：“他们会理解你的。”
他用另外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捻了一支放嘴里，又摸出火机，点燃了烟。可没吸几口，又掐断了烟，扔进一旁的草丛里，烟星子才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亮堂，而后又渐渐暗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肖战的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纵使不知道我们将要去往何处，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下去了。
这条路看似坦荡，其实悄悄设了防。
END.
肖战的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纵使不知道我们将要去往何处，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下去了。
这条路看似坦荡，其实悄悄设了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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