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位温柔美貌的姑娘,出口却是共抗胡虏的说话,实是极不相称。杨逍和孤鸿子听了,都是微微一怔。孤鸿子更大为惊奇:“怎地明教也跟鞑子作对?”
纪晓芙又道:“我自三十年后来,那时明教与中原各大门派仇怨愈结愈深,双方门人弟子、亲戚好友,都是互有杀伤。又有人虽然交好,但因正邪不能两立,只有……只有割舍。蒙古人却是不受约束,横行霸道,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对汉人肆意欺辱。”
杨逍和孤鸿子沉吟不语,想象那时的情形,不免微感惭愧。
杨逍忽地想到一事,问道:“本教教义,纪姑娘如何得知?”他想正派中人大都只知明教行事诡怪,本教教义原是去恶行善,他们却多半不知。她是峨嵋门下,何以竟然知晓?
纪晓芙当年为杨逍所擒后,数月间朝夕相对,曾听他说起过明教教旨,这时心想:“我与他之间许多纠葛,这个他是一概不知。我如照实说了,反倒令他惊诧为难。”一时迟疑不答。
这时孤鸿子心念一动,忽想:“莫非这姑娘是明教中的,却来撒谎骗人?”思及此处,忽然间聚集全身残余气力,发掌向她打去。
这一下变起仓促,纪晓芙不及细想,自然而然地以本门招式挡架。孤鸿子一见之下,脸色登和,住手说道:“不错,你确是我峨嵋门下。”
纪晓芙知他起了疑心,忽地想到师父与丁敏君师姊说过“心向外人,倒反师门”云云,不由得脸色发白,低声道:“师伯,我没说谎。我……我是当真求你两位罢斗。”
孤鸿子微一迟疑,杨逍已淡淡地道:“纪姑娘要讲和,原该如此。只是不知孤鸿子大侠,肯不肯就此罢手?”他和孤鸿子本来结仇不深,少年人血气方刚,常为了小事而大起争执,两人约定比武,也正是为了极其微末之事,他本来并不如何介怀,但孤鸿子争强好胜,非要比试不可,只有答允。
孤鸿子脸上薄含怒色,隔了半晌,心意已决,道:“我有五位伯叔、兄长,是给蒙古人虐杀的。大局为重,过去的帐,暂且不跟你算了。”
杨逍道:“那很好。”将倚天剑递到他面前,说道:“奉还贵派兵刃。”
孤鸿子怒气登时消了大半,又不禁微感惊讶,接了过来。
杨逍顿了一顿,说道:“你内伤未愈,还须将养。要回峨嵋,也不急于一时。二位随我回去,待你伤势痊愈,再回峨嵋不迟。”
孤鸿子知他有意示好,况且确是伤重无力,当下点了点头。
纪晓芙偷眼望他,心中不知怎地,忽然想到了当年他要自己随他去时,说的一句话:“姑娘若是跟着我去,包你一新耳目,教你得知武学中别有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