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为什么要说再见？可以不离开吗？我们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
1.
六岁那年，洛天依和母亲一起从亲戚家抱回来一只小狗。
棕红的身子在阳光下伸个懒腰，幼犬摇摇晃晃跑到洛天依跟前，火灼的舌尖舔掉女孩指缝间的牛奶。它朝洛天依摇摇尾巴，大又亮的眼睛像水洗过的红色玻璃球。
洛天依轻戳一下土狗的鼻子，觉得它小小的。
2.
八岁那年，洛天依看见父母在吵架。
耳边是物品摔落的声音，大人的争吵声一声强过一声，洛天依缩在角落靠在土狗身边，小身子不住地发抖。土狗扭了身子挡住白钰袖的视线，舌尖温柔的为她拭去颊上的泪水。孩子把脸埋进土狗柔软的毛发间，忍不住低低啜泣。
3.
九岁那年，洛天依的父母离婚了。洛天依被判给母亲，暑假一到就要回南方的外婆家。
土狗趴在车窗上看，不知道外面的田野为什么会快速地往退，它朝外低吠，兴奋地摇着尾巴。土狗把脑袋搁在小主人肩膀上轻轻呼气，洛天依却一扭头狠狠把脸埋进它的毛里，肩膀微微抖动。
土狗安静下来，用吻尖摩挲她的耳鬓。
4.
十岁那年，洛天依突然找不到土狗了。
洛天依从村头找到村尾，饿着肚子在小村黄泥上踏过一次又一次。她到水塘边去觅，到祠堂里去寻，她跑到镇上，一声声喊哑了嗓子。孩子没主意了，只好用了最后一个法子。洛天依站在黑魆魆的山头上一撇嘴，抽抽鼻子哭起来。孩子的哭泣声在山林间传开，土狗急匆匆地蹿出来，担忧地围着它呜呜叫。洛天依看见土狗嘴里还叼着一只野兔。
她昨天是说要吃兔肉来着？
5.
十二岁那年暑假，洛天依和母亲要去国外旅游。
土狗对一切陌生的事物都觉得好奇，它低俯着朝塑料凳子大叫一声，又友好的去嗅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土狗在机场兴奋的左右横跳，洛天依拉都拉不住。
然后登机前土狗就被关进航空笼了。
6.
十三岁那年，洛天依要去镇上读初中了。
土狗一路跟到村口的车站，待洛天依上车后便撒足狂奔。女孩转头往外张望，隔着玻璃膜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到了镇上，洛天依便去接水，十分钟后赶来的土狗甩甩脑袋，喝完水蹲坐在一边呼哧呼哧大喘气。
或许三年前它可以追着野兔满山跑一天，但现在，它有点累了。
7.
十六岁那年，洛天依碰到一场传说中十年难遇的暴雨。
土狗叼着伞在雨中奔跑，它混进放学的人潮，找到在学校阅览室里躲雨的白钰袖。它抖水时地板湿了一大片。
8.
十八岁那年，洛天依过成人礼，家里的客人来了很多。
土狗被关在门外，它蜷在一边打尾巴圈儿玩，雨水打在微凉的鼻翼上。
客人散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停下应酬的洛天依才想起土狗还没吃饭。她推开门，蜷在毛毯上的土狗张开眼睛，神情平静。洛天依捧来一把肉干送到土狗嘴边，可土狗只是嗅一阵，用吻尖推开了。
洛天依放下肉干，疑惑地去戳土狗的鼻子，土狗轻轻喘着气，火灼的舌尖舔掉女孩指缝间的牛奶。
就像当初那样。
土狗用力摇着尾巴，洛天依却看着那双眸子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教堂的钟声响完了它的第十二次。
洛天依仰着头望天，身体颤抖的幅度比八岁那年都大。
她不敢哭。
因为没有人会再帮她擦掉眼泪了。
∞
那年，洛天依遇到了一个人。
“同学，你旁边有人吗？”
一双大又亮的眼睛像水洗过的红色玻璃球。
“没有，你坐吧。”洛天依说。
一个故事的结束意味着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为什么要说再见？可以不离开吗？我们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
1.
六岁那年，洛天依和母亲一起从亲戚家抱回来一只小狗。
棕红的身子在阳光下伸个懒腰，幼犬摇摇晃晃跑到洛天依跟前，火灼的舌尖舔掉女孩指缝间的牛奶。它朝洛天依摇摇尾巴，大又亮的眼睛像水洗过的红色玻璃球。
洛天依轻戳一下土狗的鼻子，觉得它小小的。
2.
八岁那年，洛天依看见父母在吵架。
耳边是物品摔落的声音，大人的争吵声一声强过一声，洛天依缩在角落靠在土狗身边，小身子不住地发抖。土狗扭了身子挡住白钰袖的视线，舌尖温柔的为她拭去颊上的泪水。孩子把脸埋进土狗柔软的毛发间，忍不住低低啜泣。
3.
九岁那年，洛天依的父母离婚了。洛天依被判给母亲，暑假一到就要回南方的外婆家。
土狗趴在车窗上看，不知道外面的田野为什么会快速地往退，它朝外低吠，兴奋地摇着尾巴。土狗把脑袋搁在小主人肩膀上轻轻呼气，洛天依却一扭头狠狠把脸埋进它的毛里，肩膀微微抖动。
土狗安静下来，用吻尖摩挲她的耳鬓。
4.
十岁那年，洛天依突然找不到土狗了。
洛天依从村头找到村尾，饿着肚子在小村黄泥上踏过一次又一次。她到水塘边去觅，到祠堂里去寻，她跑到镇上，一声声喊哑了嗓子。孩子没主意了，只好用了最后一个法子。洛天依站在黑魆魆的山头上一撇嘴，抽抽鼻子哭起来。孩子的哭泣声在山林间传开，土狗急匆匆地蹿出来，担忧地围着它呜呜叫。洛天依看见土狗嘴里还叼着一只野兔。
她昨天是说要吃兔肉来着？
5.
十二岁那年暑假，洛天依和母亲要去国外旅游。
土狗对一切陌生的事物都觉得好奇，它低俯着朝塑料凳子大叫一声，又友好的去嗅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土狗在机场兴奋的左右横跳，洛天依拉都拉不住。
然后登机前土狗就被关进航空笼了。
6.
十三岁那年，洛天依要去镇上读初中了。
土狗一路跟到村口的车站，待洛天依上车后便撒足狂奔。女孩转头往外张望，隔着玻璃膜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到了镇上，洛天依便去接水，十分钟后赶来的土狗甩甩脑袋，喝完水蹲坐在一边呼哧呼哧大喘气。
或许三年前它可以追着野兔满山跑一天，但现在，它有点累了。
7.
十六岁那年，洛天依碰到一场传说中十年难遇的暴雨。
土狗叼着伞在雨中奔跑，它混进放学的人潮，找到在学校阅览室里躲雨的白钰袖。它抖水时地板湿了一大片。
8.
十八岁那年，洛天依过成人礼，家里的客人来了很多。
土狗被关在门外，它蜷在一边打尾巴圈儿玩，雨水打在微凉的鼻翼上。
客人散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停下应酬的洛天依才想起土狗还没吃饭。她推开门，蜷在毛毯上的土狗张开眼睛，神情平静。洛天依捧来一把肉干送到土狗嘴边，可土狗只是嗅一阵，用吻尖推开了。
洛天依放下肉干，疑惑地去戳土狗的鼻子，土狗轻轻喘着气，火灼的舌尖舔掉女孩指缝间的牛奶。
就像当初那样。
土狗用力摇着尾巴，洛天依却看着那双眸子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教堂的钟声响完了它的第十二次。
洛天依仰着头望天，身体颤抖的幅度比八岁那年都大。
她不敢哭。
因为没有人会再帮她擦掉眼泪了。
∞
那年，洛天依遇到了一个人。
“同学，你旁边有人吗？”
一双大又亮的眼睛像水洗过的红色玻璃球。
“没有，你坐吧。”洛天依说。
一个故事的结束意味着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