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编
第八部分
宽敞的医生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穿着一身休闲服的人,侧坐在角落的位置上。他低着头,专心地翻着放在腿上的一本书,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
片刻后,办公室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圆圆的脑袋露了出来:
“哥~”
听到声音,那人笑着从书里抬起了脸,异常相似的两张面孔,只是笑容里少了点孩子气,多了一种沉稳内敛的感觉。
“忙完了?”神翻上书,把书放回了原位。
“嗯,刚下手术就听彩子说哥你来了。”小光笑着搬了一个凳子,坐到了神的旁边。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呀?妈妈呢?爸爸已经去荷兰了?”
“爸爸是昨天下午的飞机,所以我和妈妈今天早上就出发了,我们中午到的,和妈妈的朋友们吃了饭,她们去帮忙了,我们就分开了。”神有条不紊又好脾气地一一回答着小光连珠炮似的问题,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说着便伸手去拿桌上的纸袋子。
“这是什么呀?”小光的目光也跟着神的动作好奇地凑过去。
神却不急着回答她,只是不紧不慢地把纸袋上的订书针取下来,取出里面的盒子,一股肉香扑面而来。
“鹿角屋的炸鸡?!”小光几乎是要扑上去了,“很久没吃到了呢,我上次去的时候,这家店已经不在了。”
“他们搬去另一条街了,上次我偶然听一个同学说起的,刚才正好路过那儿就买了一点。”神一手打开盒子,递到小光面前,另一只手从旁边的桌上扯了两张纸巾给小光。
“嗯~果然还是垃圾食品最好吃呢。”小光用纸巾裹着一根炸得金黄的大鸡腿,一脸享受地咬下一大口,里面雪白油亮的鸡肉露了出来。
“真是的,一点也不像个医生。”神笑着帮小光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语气里却一丝责备的意思都听不出。
“我最喜欢吃他们家的炸鸡了,超级香的。”小光晃了晃手里逐渐“萎缩”的鸡腿。
这句话倒是真的,小光不喜欢吃肉,但是这家鹿角屋的炸鸡,自从有一年暑假小光来东京玩,偶然吃到以后,就一直很喜欢,之后每次来都撒娇赖皮,一定要吃到才可以。
神看着小光满足的样子,断断续续问了些工作上和医院里的事情。眼看气氛不错,便笑着开口问道:“吃高兴了?那能不能回答我一些问题?”
“什么?”小光咬着鸡腿,含糊不清道。
“我听说,藤真前段时间来住院了?”毕竟神也在东大医学部念了六年书,又在神经外科实习了一年,基本上的医生护士他都认得。所以小光也不好奇哥哥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只是点了点头。
“作为他的主治医师,听说你帮了不少忙?”神继续笑着。
“治疗效果还算可以吧,至少如期出院了。”小光也不知道哥哥到底是想知道什么。
“那么你们现在是保持着哪种关系?”神知道,和小光讲话,就不能太委婉。
“患者和医生吧应该是,前几天藤真桑请我吃了一次饭,但也是表示一下感谢而已。”小光答得很坦诚。
“真的?可我怎么听说,你为了帮他,还被罚了?”
小光把一根光溜溜的骨头丢进了垃圾桶,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简单地讲了讲事情的始末,末了还加了一句“我这样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这样子而已么?你对他,完全没有喜欢,或者好感么?”神的右手搭在小光坐的椅子的椅背上,眼睛一直看着小光脸上的表情。
小光噘着嘴,完全不懂这两件事是怎么被联系到一起的,抬眼看了看神,思考片刻之后,只是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神见此情景,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小光的背,安抚道:“我呢,不是说这样不好或者不对,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也希望你谨慎对待感情。至少要足够了解对方才可以决定要不要开始。”
“藤真桑是,牧前辈的朋友,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小光知道,哥哥很尊敬这位高中时代的学长。
“牧桑的朋友很多,不可能个个都是不错的人,这两件事不能放在一起看。”神的思维一直带着严密和理性的逻辑。
“那哥你的意思是?”小光歪了一下头。
“我不建议你和藤真在一起,至少现在不建议,我觉得他不太适合你。”神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藤真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么?”小光很好奇,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有些挑剔的人,但也不会轻易否定一个人的。
“我没有评价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和他做男女朋友的话,不合适,你并不了解他。”神皱了皱眉,他想起中午在鹿角屋排队买炸鸡时,看见藤真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吃午餐,角度问题,他只能看见那个女孩子的表情,一脸温柔喜悦的笑容,爱慕的情绪完全写在脸上了。
神是藤真的学弟,虽然不在同一个专业,但一起参加了两年的篮球社,加上高中时代的一些接触,他知道藤真一直都非常受欢迎,身边从来不缺乏追求者,这点倒也不奇怪。只是神和藤真私下几乎没有接触,所以他确实也不怎么了解藤真其人,但本身有个万人迷男朋友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他不确定小光这样单纯的人能不能驾驭这种复杂的关系,再加上那个一起吃饭的女孩子和藤真究竟是何种关系尚不明确,所以神必须仔细了解小光的想法。
神细细观察着小光的表情,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他认为虽然现在小光对她自己的想法还有些不太清楚,但好感一定是有的。
好在小光还处在朦胧阶段,她一直也算是个被动慢热的人,还带着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挑剔,加上医院的工作也不允许她有太多时间去想这些。就算两个人彼此都有好感,暂时应该不会有很大进展。可以等一段时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