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三楼放文。

01.
风之国西部边界是很少有游人过来旅行的地方。即使它有最大的荒漠最高的雪山和最壮阔的日落。因为这里长年有各种罪犯出没，虽然当地有暴力执法机关，却也没能改变它灰色地带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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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也从不期待开在这里的客栈有多么可观的收入。有客人就不错了，至于多少，实在是不能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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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望外面染红半边天的晚霞，我意识到该关门歇业了。傍晚的荒漠连光线都是冷的，微风吹过也要带起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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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该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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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准备关门，却无意间抬头看见不远处的荒漠上露出一个黑色的点，然后渐渐凝成一个人形。他逆着赤红的晚霞和赤红的天走进这家狭小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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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来到我面前，我才发现我都没有关上客栈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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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约摸二十五六的模样，背着旅行包，右肩挎着一把装在盒子里的吉他。他的脸都包在围巾和面罩下，银发和脸庞被天光染成橘红，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从参差的额发下露出来。在我们目光触及的那一刻，他的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说你好，请问现在还营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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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今天第一位客人了，也是唯一一位。
真是难得。毕竟谁会放着大都市的安逸繁华不享受，来这里消磨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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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归感叹，我还是拉开门把这个年轻人让进屋里——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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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早上好，鹿惊先生，您吃点什么？”我热情的同这位昨天刚刚入住的顾客打招呼，遂后又补充道:“或者喝点什么？”这是一位店长兼服务人员应该做到的事。至于他的姓名，是昨晚交流时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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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会走这里。独自一人，几乎是徒步过来，带着某种朝圣的心理。但似乎是因为疲累，又或者不想旧事重提，他极有涵养的转移话题。显得从容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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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惊仍然穿着来时的风衣外套，只是内衬换了。脖子上没带那条红围巾，但面罩仍然遮住了他的脸颊。他走路时短靴和木质地板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响声，不过分突兀也不至于忽略。恰到好处的存在感令人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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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做什么就吃什么，不用太讲究。”鹿惊露在外面的眼睛和煦的笑着，连左眼那条狰狞的伤疤也不能影响这个人的美感。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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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就随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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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来这里住宿的人都是凶神恶煞的，只有小部分本地人会比较和善。但不论前者还是后者，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点儿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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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鹿惊不，他几乎对生活没什么要求。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过得去就可以了。总之，对于自己的欲望上，他几乎敷衍的过分。我不由得有些担心，忍不住联想他是以前怎么过来的。尤其是在旅途上，这样的人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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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那一份甜粥我给他多放了几勺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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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白了，就像贫血一样。而糖听说挺补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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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午后的阳光有点灼热，或许在荒漠上是炫目的，但在廊下却是刚刚好的温度。鹿惊没有午休，而是坐在客栈的廊下弹奏那把显然很旧的吉他。他的目光只盯着颤动琴弦，偶尔哼出一两个断断续续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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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跟着他细白的手指移动，恍惚间竟然觉得这只曲子有点熟悉，大概很久以前在哪里听过，只是现在记不起来。不过我又会在哪里听过呢？明明一直是生活在这个缺乏精神食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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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个圆凳搬出来放在鹿惊旁边，然后放上去一只倒满白开水的粗糙茶杯。你实在不能指望边境有多好的物质条件，何况白开水其实……还挺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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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怎么样？”鹿惊突然抬头问我，一双眼瞳竟然有些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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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啦，听起来很熟悉。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像一句古诗。”我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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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那是哪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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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说:“后面的曲调突然变得有些急，就像受惊的鹿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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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大概。也没错。”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含糊的词汇。似乎自己也不太确定。我很疑惑，就问他:“这首曲子不是很流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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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鹿惊轻轻点头，“这是我一个……旧友自己谱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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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可真厉害。”我夸赞到:“听起来很有初恋的感觉，就是那种想要接近又怕失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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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经常这么夸自己。”鹿惊的目光有点模糊，“大概是给自己喜欢的人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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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喜欢谁呢？”我顿了顿，觉得这话有点怪异，于是补充道:“我是说，他喜欢的人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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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那种温婉可爱的。”鹿惊有些迟疑:“应该不会喜欢那种长年不在家等他回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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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是嘛，那这个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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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啊，”鹿惊把吉他取下平放在大腿上，眸色深深“以后再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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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撇嘴，却没有多加追问。直到鹿惊离开很久，我才把茶杯里面的凉水泼在廊下，端着凳子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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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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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惊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没跟我说他要住多久，当然我也没必要赶他。除去他给我足够的费用以外，还是因为这家店本来就不缺房间。反正客人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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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早上还是照常七点钟就起床了，然后过来吃早饭。我每天早上都熬甜粥，丝毫不用在意鹿惊喜不喜欢。反正他的要求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他吃饭的样子很温吞，每次他摘下面罩吃饭时总能让我惊艳。这种惊艳也更加让我努力掩盖自己右脸的伤疤。把他们全部藏在那半块面具下，是我处理这张脸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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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块疤，反正三年前我醒过来被当地的原住民救下时就有了。我发现自己毁去了原本的容貌，理智告诉自己要回到什么地方，但心理却在抗拒。何况，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既然不想回去，那干脆在这里这样度过也不错。就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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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在鹿惊面前拿下自己的半边面具。也许是莫名的自卑心和虚荣心在作祟吧。只是维持自己的体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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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

【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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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惊仍然在廊下弹奏那首曲子，每天都要弹上四五遍才肯罢休。如果我不主动跟他搭话，他也就不理我。假若我同他说话，他立刻就会转过头来看我，眼睛里闪烁着令我疑惑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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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似乎每次都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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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忍不住问他这首曲子背后有什么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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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感觉到，明明是一首青涩的男孩表达自己不知道是否该出口的表白的曲子，鹿惊却弹出了一股子心酸和沧桑的味道。连吉他本身的不羁和叛逆也被他磨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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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心里怪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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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鹿惊拨动琴弦的手指停顿了，音乐戛然而止。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息，说:“故事其实是有的。那个故事太长了，它有十几年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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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就长话短说嘛。”我承认这样有点不礼貌，可我迫切的想知道这后面的故事。因此，任性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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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话短说？”鹿惊顿了顿，说:“那大概就是，有一个吊车尾把他准备用来告白的曲子弹给挚友听，结果却没有把告白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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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个，这个是怎么了嘛？女孩拒绝了他？”我故作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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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外出执行任务……失踪了。”鹿惊的语气很是平淡，就像那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但我清楚的知道他不是生气，而是有许多不同的情绪在胸上里翻涌。最后不知道该表达哪一种，不知道像哪个人表达，所以干脆一副平静冷淡的样子。“我和他是都是警校同学。他后来执行一个潜伏任务，在……别的国家。”鹿惊又说了一点，但没有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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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啊……对不起啊，鹿惊。我不知道……不过，只是失踪而已，还是有希望的吧？”我感到抱歉，因为鹿惊的眼睛在表达他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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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希望吧。总之结果不会更糟了。”鹿惊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他说:“毕竟，我已经找了他三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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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才知道，鹿惊三年前就已经来过这里了。但是三年前，我还没有开这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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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惊讶于鹿惊三年以来的旅行版图。天南地北他几乎都去过，拍了很多照片，但都不带在身上，也不存在相机里。而是全部寄回火之国的一个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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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也拍下了许多相片，于是问我附近有没有地方可以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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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可以，如果觉得去邮局太麻烦，让他写完了交给我寄出去也行。风之国的边境太过荒凉，要寄信就要跑很远，背着那座喀什雪山走很久才能到。鹿惊没有迟疑的答应下来，然后下午就出去附近的商店买信纸和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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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风尘仆仆的，觉得这人也挺爱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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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出去外面太阳正毒呢，你不晒脱皮？”我想要劝解他，但话一说出来就不对味儿。最快的我都来不及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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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很快回来。”鹿惊冲我笑笑，三两步就要出门。我只能在背后嘀嘀咕咕让他带伞，但是人已经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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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鹿惊在的客栈突然就冷清下来。虽然鹿惊在的时候也很少说话，但就是让我有种这里很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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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他待太久所以有些惯性吧。他迟早要走，现在不过是暂时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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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安慰自己，也就不多么难熬。虽然这样并不能掩盖内心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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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到需要的东西，鹿惊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除去每天清晨必须弹奏吉他和吃饭的时间外，鹿惊都很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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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意无意的望着二楼那扇门，默默计算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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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到鹿惊快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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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要离开了。

06.
鹿惊这几天突然约我出去散步闲逛，会抓住机会给我和他拍照。我竭尽所能去配合他，尽管我并不喜欢拍照。
他几乎抓住了我所有看起来很不错的瞬间，让我带着半边面具的脸看起来格外有那种奇幻男配角的高冷感和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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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有点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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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有很多合照。他几乎一刻不停的在拍，直到没有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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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晚我们就一张一张浏览所有白天拍下的相片。其中有一张是我左边完好无损的侧脸照，仰起头，眼睛正在望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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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惊说他最喜欢这张，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感觉。“就像即将起航的雄鹰。”他是这么说的。其实我知道，并不是那种感觉。我知道的，照片里的那双望着天空的眼睛，根本没有起飞的渴望，而是满目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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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点评完所有相片，顺带吹了一波儿鹿惊的技术就准备睡觉。毕竟我还要做生意，早睡早起是必须的。鹿惊和我互道晚安，然后就离开我的房间到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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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门扇一点点合拢，我关了灯，取下面具。然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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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睡不着，但又无事可做，于是只能一点一点品味这么久以来和鹿惊的日常。就算只是和他吃饭聊天扯淡的回忆也变得有趣。我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明明只有区区两个月不到，却感觉好像十几年那么长。我的记忆被无限拉长，好像要进到一个无比朦胧的过去。直到一个轻微的响动让我瞬间警惕，有人来到我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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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鹿惊从楼上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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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他拧开门锁的声音，这在夜深人静并且我没有睡过去的时候变得格外清晰。奇怪的是我第一反应竟然是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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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着眼睛，心跳越来越快，我感觉到鹿惊站在我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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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睡着了吗？”鹿惊竟然再问这么蠢的问题……我内心无语了一把，但仍然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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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我感觉到闪光灯在我眼皮外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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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我的预感确实没错，鹿惊的确要走了。这件事直到今天早上他把信交给我时，我才真正感觉到他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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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这里的时间确实很久了，这段时间和你相处很愉快。”鹿惊做来时的那身打扮，他把信放到柜台上，说:“我应该来不及去邮局了，因此麻烦老板能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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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把地址给了我，上面写的是:火之国木叶城宇智波大街63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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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啊……是个有名的家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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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了，却忍不住问他这次要去那里。鹿惊笑了笑，说:“这次啊，就是继续向前，登上喀什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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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喀什雪山？”我忍不住拔高声调:“你去那里干什么？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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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只是有个人说想要在那里滑雪。”鹿惊停顿半秒，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对我说:“信没有封上，老板想要看也没什么。记得帮我寄回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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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转身，和那天出去买信封一样三两步走到门边，拉开门扇，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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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玻璃窗外望去，看到他清瘦的背影，心里竟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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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随意翻看他人信件是不道德的。但我忍不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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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关好店铺回到卧室，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封信。里面有很多照片，有来客栈之前拍的，也有很多我们两个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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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惊说最喜欢的那张也在里面，他并没有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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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的把那些照片放在一边，从里面拿出那张信纸。将折叠的纸张抚平，鹿惊清秀且别有风骨的字迹便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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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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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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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信佳。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真的打开它了。我不确定你现在是不是记得你的名字，或许你根本没有打开它。但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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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相处的这两个月，我很开心。我没想到三年以后还能够再次见你，尽管你已经不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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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应该还记得我经常弹的曲子吧，那是你写的。你问我它叫什么名字，现在我告诉你，它叫《鹿惊》。没错，我私心里用这个名字走过山山水水，也希望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将它转达除去。或许你就听到了呢。我还记得那年你说要把它送给要表白的对象，但是却因为任务而没有兑现。那以后你在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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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你的吉他和歌曲走过很多地方，我很早就来过这里。但是我没能找到你。现在，我知道你过得很好，那我也放心了。不管你最后是否记得，我都会带着你的愿望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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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是喀什雪山，你说你要征服的地方。那这次我会登上去，拍最美的雪景寄回631号。也会留给你一份，在这间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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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走了一张照片。就当做一个纪念吧。如果可以，真希望在631号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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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希望你能原谅我没有把这首曲子弹给你喜欢的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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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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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木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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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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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最后，挚友两个字笔画略有停顿，似乎写的有些犹豫。落款是旗木卡卡西，鹿惊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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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我放下信纸，眼睛看向一边的信封。上面写着宇智波带土收。我感觉到眼睛有点酸，鼻子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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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摘下了面具，任由它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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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顾及不到伤疤，因为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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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该想起什么又不该忘记什么。即便如此，我也要等在这里，在那个笨蛋回来后告诉他，即使我记不起很多东西。但以后我希望能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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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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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再次学会《鹿惊》，唱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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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好像没有阐述清楚……收尾也特别仓促……原谅傻楼主的文笔和表述能力吧（来自一个渣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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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0+，能看完的小伙伴，感谢你们愿意花时间看我这篇又烂又长的ooc小白短篇。希望我会越来越好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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