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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原创自传体小说,不定期连载,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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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生
  版权归作者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作者:二十一朵紫罗兰(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702431548/
  我生下来的时候差点死了。
  那是一个寒冬腊月的夜里,母亲拖着沉重的身子在家里待产,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礼拜。据说那天刮着大风,远处隐隐有轰隆隆的雷声,家家都大门紧闭。家里只有母亲和哥哥两个人,父亲的部队还远在洛阳,哥哥那年才五岁。
  母亲突然一阵剧痛,强烈的宫缩一阵紧似一阵,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虽然有点经验,不过真到那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她意识到是要生了,赶紧叫哥哥去隔壁叫人找接生婆。等到张阿婆赶来的时候,母亲的羊水已经破了,而我已经露出了半个头。
  我在母亲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中,通过接生婆的粗糙有力的大手,滑入了这个世界,像一只肉呼呼的小猫。浑身红一块紫一块的,像是受了什么虐待,很不情愿的降临了。这时周围一片安静,我好像睡着了一样毫无声息,头颈里缠着脐带,小脸憋的通红,头发却是异常的浓密漆黑。张阿婆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她迅速把绕着我脖子的脐带拿开剪掉,然后用力在我的背上拍了两巴掌,我还是没有反应。她有点慌了,跟母亲说孩子可能被勒的没气了,这可怎么是好?
  母亲这时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挣扎着抱起我,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口里念着宝宝宝宝你醒醒啊。张阿婆说杨老师你先别急,伤了身子,这都是命,也没有办法啊,把孩子给我再看看。她掰开我的小嘴,发现了一大块血团,赶紧用手掏了出来,再拎着我的两只小脚把我倒吊起来,然后用力地拍我的背。
  我终于有感觉了,想起之前在妈妈身体里多么的温暖自在,然后多不情愿地穿过层层阻拦,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我还清楚地回忆起那一刹那我浓密头发所感觉到的寒冷。我想起来我一出来就有人打我,那只粗糙硬实的老女人的手,可我就是不睬你们。直到那只大手伸进我的嘴里,掏出卡住我喉咙的脏东西,我觉得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是你救了我的命。所以当她又开始打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恨她了,只是实在太疼了,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我哭了,哇哇的大哭,我要告诉你们我有多惨,我甚至还举起了攥紧的小拳头,来表示我的抗议。令我更加生气的是,她们居然笑了,还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多丑,一生下来就吓人。母亲凌乱的头发上全是汗水,终于也放心的躺下了,脸上竟然有一丝愧疚羞涩的微笑,好像生了我是一件多么不好意思的事情。
  张阿婆用热水把我擦洗干净,再用小棉被把我包裹起来,我渐渐地觉得暖和了,心情也就好起来。我躺在摇篮里,手脚都动弹不得,就又有点不高兴起来。那时候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电灯好亮,所以就紧紧闭着眼睛。这时候哥哥过来了,刚刚他也经历了一场恐怖的事件,他躲在小房间的桌子底下,一动也不敢动。妈妈的喊叫让他心疼,害怕,无助,不知所措,直到听到张阿婆的大笑和我那清脆的哭声,他才缓过神来,庆幸一场劫难终于过去了。
  哥哥怯怯地走过来,先喊了一声妈妈,母亲叫他去摇篮看看我,哥哥有点不情愿。那是你的小弟弟啊,母亲鼓励着哥哥。他终于走到我眼前了,我感觉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疑惑的打量着我,甚至还带着一丝嫌弃。弟弟好丑啊,哥哥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跑开了。我好难过,居然有人说我丑,还是我的亲哥哥,这大概是我人生第一次的重大打击。我又哇哇的哭起来,手脚虽然被裹着,还是用力乱挣,整个小身体在摇篮里左右翻动着。
  张阿婆过来把我抱给母亲,说宝宝可能是饿了,你给他喂点奶吧。听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等母亲把我一抱好,我就急不可耐地吸上了。我一下子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小肚子渐渐鼓了起来,吃到后来我自己都没力气了,然后就晕乎乎地又睡着了。


1楼2019-01-04 00:04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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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19-01-04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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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第一人称写作的时候,却总要去写别人的心理活动和自己视线外的东西。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1-04 0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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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2019-01-04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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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乡村(2)
            版权归作者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作者:二十一朵紫罗兰(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702911338/
            母亲是第二天一大早走的,那时我睡得正香,后来听姨奶奶说她临走的时候一直偷偷地抹眼泪。我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并不在摇篮里,而是躺在一个大土炕上,周围黑洞洞的,不会藏着什么鬼怪吧,我好害怕。我哼了两声,没人理我,于是就大哭起来。姨奶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奶瓶,宝宝饿了吧,要吃奶粉咯,一边说着一边把奶嘴塞进我嘴里。我摇头晃脑地想挣扎吐掉,我不要她喂我,我要妈妈,继续哇哇哭着。姨奶奶好像懂我的意思,哄着我说妈妈出去了马上就回来,二子乖啊,先把奶喝了。我才不信呢,我知道妈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既害怕,又伤心,又愤怒,无助地哭喊着。
            姨奶奶实在没有办法,搓着手站在床边,无奈地看着我。这时候二舅过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只拨浪鼓,卜咚卜咚地敲响着。我被这连续清脆的鼓声吸引了,瞪着好奇的大眼睛,暂时忘记了妈妈,慢慢平静了下来。二舅细心地帮我擦掉鼻涕和眼泪,又拿过奶瓶来喂我,我感觉到这个男人眼中的怜爱。当他带着那股烟草味道的脸凑过来的时候,我不再讨厌,心中反而升起了一种依恋和向往,好像这就是一个疼爱你的男人的味道,和妈妈完全不一样的味道。我乖乖地吸吮着奶瓶,很快吃完了一瓶奶,打了两个饱嗝,然后又沉沉地睡着了。
            随后的几天里,我渐渐适应了这个新环境,偶尔想起妈妈,他们就哄我说过两天就能看到了,我也就慢慢淡忘了。我醒着的时候,二舅总喜欢抱着我到处跑,要么去邻居家串门,要么去小学看学生做操,打球,或者去河边看水牛。后来他们去地里干农活的时候,姨奶奶也会背上我一起去,把我放在田边的树荫下,他们抓紧时间收割庄稼。
            我在铺了旧床单的地上爬来爬去,下面的青草有点扎人,弄的我痒痒的好想笑。田地间时常有风吹过,头上的树叶沙沙地响着,有时候会掉一两片下来,我就爬过去捡起来,看看再丢掉。我喜欢爬到床单的边上,搜寻地里的蚂蚁,有时候会看到长长的一队,有条不紊地从我旁边经过。偶尔一两只会爬到我的床单上,我就悄悄地跟踪过去,然后抓住其中一只,放在手心里,看着它慌乱地四处逃窜,这时候我就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一片开阔的田野,两个表舅都光着膀子,头带草帽,姨奶奶头上裹着毛巾,他们和其他村民们一起,手里拿着镰刀,一把一把地割下稻子,然后堆在一起,很快地里的稻子就变成好几个小堆垛了。他们一边干活一边说笑着,有时候惹得一个阿姨冲过来打几个说人坏话的男人,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哄笑,我也跟着傻呵呵地笑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姨奶奶会先回去烧午饭,然后挑着担子送过来,她把饭菜放在床单上,招呼两个舅舅来吃。他们的胃口都很好,每人都要吃两三大腕饭,菜不多,基本看不到肉,一般都是炒辣椒,烧茄子啥的,有时候会加个炒鸡蛋。他们吃好饭会躺在地上打个盹,这时候的田野特别宁静,只听到他们发出的鼾声。下午他们会继续劳作,毒辣辣的太阳下他们的后背都晒得黑油油的,不时要过来喝水休息,一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收工回家。
            晚上他们在家里吃中午剩下的饭菜,有时候再炒个青菜。村里没有电灯,家家用的都是煤油灯,灯芯外面有一个圆鼓鼓的玻璃罩子,罩子是开口的,灯点着的时候会冒出一缕青烟。后来我就一直跟着二舅他们睡,在堂屋左边的大房间里。那里有一张古色古香的雕花大床,因为年代久远油漆已经斑驳,估计是姨奶奶当年的婚床。我们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我总喜欢和二舅睡在一头,他也喜欢逗我,看着我嘿嘿地傻笑。他们两个人都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对象,晚上要么找人抽烟吹牛,要么打牌下棋,一般8,9点钟就回来睡觉了。


          6楼2019-01-10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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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父亲和哥哥
            版权归作者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作者:二十一朵紫罗兰(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705334615/
            1978年1月,我回到了城里自己的家。说是城里,其实是在县城西郊靠着巢湖的船厂,离县城中心大概有10来公里的路程。船厂的人进城或者回家一般都是乘厂里的班车,早上6点半到7点半有一两班,晚上5点到6点左右有一班回去,其他时间只能自己坐公交车。那时的公交车是那种很破的大客车,有单节的也有两节中间带铰链的,一般要半小时左右一班车,从西门新华书店发车到望城岗,下来还要走二三十分钟才能到家。
            船厂的家和我刚出生的时候变化不大,就是家家门口多了一排防震棚,因为唐山大地震之后传言还会有大震,所以中国很多地方都盖起这种简易的房子,基本都是小孩或者老人晚上住在里面。家里的陈设也基本还是老样子,我的摇篮不见了,老收音机每天晚上播着“岳飞传”之类的评书,每次准点报时的时候都会响起东方红的旋律。墙上除了原来的毛主席画像,现在又增加了英明领袖华主席,旁边还贴了一张“你办事我放心”。
            父亲76年退伍回到了巢湖,他是因为一次训练中炸聋了一只耳朵,作为残废军人转业的。我在家里翻看过他在部队的照片,头戴大盖帽,身穿笔挺的军装,鼻梁挺直,斜长的剑眉下,双眼炯炯有神。父亲被分配到皖江轮船公司巢湖二船队,上班在城东近郊的航运局,我们家的房子还暂时保留在船厂。
            他是一个表面很严肃的人,很少跟我们开玩笑,做事情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大概是在部队养成的生活习惯,家里总是收拾的有条有理,地上一尘不染,东西也都要放在固定的地方。他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我记得那是一辆28加重的飞鸽,父亲对它爱不释手,一有空就用布擦洗,拿扳手调调螺丝,所以那车始终看上去就像新的一样。
            父亲的老家在中垾乡,兄弟六个,他是老六,老大老四和老五早年间就已经过世了,老家只有二哥和三哥两家人。那时候农村都很苦,父亲是家族里唯一一个当兵吃商品粮的,自然少不了偶尔接济一下,比如几十块钱或者粮票啥的,但每次只能偷偷地给。我记得有好几次母亲因为这个和他吵起来,每次他们吵起来我都特别害怕,想找个地方远远的躲起来。
            哥哥那年已经11岁了,长得和父亲很像,一样挺直的鼻梁,坚毅紧闭的嘴巴,眉宇间透着一股天生的英气。他长的瘦削结实,细长的高个,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像我畏畏缩缩,怕这怕那的。他上五年级了,读书没什么兴趣,成绩也不好,母亲都担心他考不上初中。
            母亲总说是她连累了哥哥,从小跟着奔波劳累,学校不知道换了多少,从中垾小学,到刘家咀小学,再到司家巷小学,最后是现在的岗岭小学。哥哥自己总说是四人帮害了他,不让他们安心读书,成天闹运动搞串联。那时候没几个小孩要读书的,读书有什么用呢?大人们也就只想着让他们识点字,长大了能顶替父母混个工作就行。
            整个文革时代没有人尊重知识和人才,倒是推崇假大空,成天耳濡目染的都是血腥的革命斗争和争权夺利。那些厂矿子弟们大部分都是无法无天,父母都管不了,更别说学校和老师了。那时候每家的孩子也多,至少都是两三个,大部分是四五个,还有的家里兄弟姐妹十来个的。这些疏于管教,没有学习压力,崇尚武力的男孩子们往往都拉帮结派,小的玩打仗游戏,大的就是各立山头,打群架甚至械斗。
            哥哥那一年还算比较小的,而且父母管的比较严,也就是经常和几个年纪相仿的船厂子弟打打石头仗,要么结伴去农村偷瓜偷菜,或者偷偷下河游泳抓鱼啥的,并不敢干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他出去玩也基本不带我,可能觉得我太小了吧,啥也不懂。不过在家里他还是和我挺要好的,有什么好吃的也不和我抢,经常讲笑话逗我。晚上我们一起睡在地震棚里的时候,他就讲一些鬼故事吓唬我,然后再哄哄我。
            我刚从大魏村回到家里,起初很不适应,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发呆,盼望着大舅二舅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父亲和母亲都比较严厉,似乎也并不怎么多关心我,而且他们平常还经常吵架,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10楼2019-01-31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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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我是《平城》(杂志)互联网征稿小组的编辑,目前正在网上征稿中,看到您的作品很适合我们杂志的征稿方向,不知道您有意愿向我们投稿吗?


              IP属地:山西11楼2019-01-31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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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一下从2跳到4了


                12楼2019-02-13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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