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描述中,我们不难发现理奈就是佐藤博晖心中的理想人格,是相对脱离了时代束缚、抽离出时代语境的,也因此并非时代产物,而是较为纯粹的观念外化。然而这也导致了其机能性是要重于角色性的。
机能性主要表现为以下3点:
1. 作为冬弥、由绮所期盼、憧憬的状态,即更少为社会庸常所摆布,资本流动所压抑的境况;
2. 作为撮合冬弥与由绮的机制;
3. 作为即使撮合,也无法使两人逃离隔阂的见证与反向参考。
与此同时,对理奈的角色性塑造却相对较少,前13话描绘出的是一个近乎完美无缺的形象,而较难看出角色人格的立体、多面与复杂性。
但奇妙的是这一“全能”形象自树立以来就一直在发生着转化,而在13话之后这一进程加速了。这是“全能的瓦解”:在体量庞大的俗世游戏中,理奈由超然者嬗变为参与者,沦落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与之相随的,是其角色性不断丰富,从而逐渐重于机能性。
这一进程的逻辑,是理奈“能力”的下降。英二的关注中心已经完全转移到由绮身上,理奈则被视为弃儿。在此条件下她移籍M3 Production,却速遭神崎社長冷藏。理奈固然拥有丰富的社会资源,但这些都必须以事务所为载体才可兑现。换言之,理奈的社会地位是具有依附性的,而当英二、神崎社长所提供的平台关上大门,必将到来的便是地位下降,社会资源的调动能力下降,从以往的超然地位中堕落的结果。无法再尽情展现敢爱敢恨的个性,无法再贯彻自己的果断、利落与潇洒的生活姿态,也无法再为冬弥和由绮两人提供支持与契机,而这直接意味着理奈已经与由绮、冬弥等人众同样为庸常所困,为世俗所累。曾经的话语权为她建立的,社会维度的自由空间既然消失,等待理奈的便必然是事实上的异化。
但理奈的特殊之处,也是理奈角色建构的成功之处在于,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经历自身价值瓦解的进程。与现状形成反差的是她保持了高水平的自尊与自信,人生的前19年建筑起她高贵,坚强不屈的灵魂,即使是1986-1987年的冬天为她带来的无力,失落,背叛,冷遇,空洞,不成熟的爱带来的苦楚,都没有将她击垮,而是成为其人格的一部分。就如浮现瑕纹点点的玉石,她变得平凡了,却也更加饱满了。与此同时,因“全能的丧失”所致的处处受人掣肘而流露出的无力、无奈,自然感情的不时流露,对冬弥情感处理的不成熟,都在缺憾中完善了人物塑造的各个侧面,理奈的形象也更为丰满、鲜活。而各侧面堪称“力透纸背”的表现力度,统一于跃然纸上的,立体、复杂而丰满的形象。这也使得绪方理奈这一形象在没有发生激烈瓦解的基础上,悄然完成了内部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