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执笔:顾念/袭月
CP:龙燕
立秋时节已至二候,凉风至,白霜降。午间热,早晚凉,秋老虎还悄悄伏着,倒是厉害得很,让人不敢再穿薄衫,裹上了秋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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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女披着小被卧在榻上,借着烛台摇曳微灼的光读着史书。桌案上除了零散的竹卷,还有两根编好的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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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就是乞巧节,可爱人却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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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东海内乱,龙太子奉命守龙宫,剿叛军。她本该与他并肩作战,却硬是被他遣回了女儿村,还留下一纸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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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却依然还是怅然若失。
于是三年光景颓颓耗过,她仍在等他亲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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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传来东海内乱已平,太子立下赫赫战功的消息。飞燕女赶忙不分日夜地编了两根乞巧红绳。她不善女红,费了好大的精力才编好,不至于是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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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等他来找她。
他明天会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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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想法便乱了飞燕女的心绪。夜半时分竟毫无倦意,只得在这儿闲翻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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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太熬人,三年她熬得起,这半天却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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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相思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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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渺渺,飞花杳杳。寒蝉浅鸣,落叶吟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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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女对镜描红妆,一面惊鸿倾城色。
她傍晚时分才去的长安城。
旧城灯火阑珊,人迹冗杂,俘月苍莽。欢声笑语融融情重,唯有她与夜色为伴,一面等待心凉,相思无处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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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女去了他们初遇的那座酒肆品酒,清酒微醺,她沉醉其中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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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惊鸿一舞,笑若灿桃,眉目有情,媚艳山河。一如他们初见时开的那片云蒸霞蔚,开到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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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是暮春盛景,满城香花开得绝代芳华。姹紫嫣红,浓稠一片。雨丝泠泠,散了行人的视线。我躲在油纸伞下细看长安大好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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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迷蒙,长安一梦。
今个儿不知怎的,雨竟越发深沉。我恍然踏入街边一家酒肆,刚要收伞时,便见着了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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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袭白衣,朗眸剑眉,目光所至之处惊涛骇浪。我愣了神,一时连伞也忘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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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温柔向我而来,我心跳竟如断弦般乱了平静。谁知他只素手捻下伞尖玄然欲泣的栀子花瓣放在我手心,笑得月白风清,“这栀子清丽,正好衬姑娘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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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红了脸,忙放下了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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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轻涟,掩了静好岁月。柔肠百转千回,今生只为一人。我遇见他,碧波沧浪,火凤涅槃,万丈深渊,是渡不过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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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龙太子倾心相待,两情相悦。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愈陷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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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身不由己,
是我的情之所钟;
从此以后,黄土白骨,我都随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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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东海龙宫的太子,我方知晓时几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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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之别,鸿沟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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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他的江山,我有我的私心。我做不了为他母仪天下的后,却渴求他做我一人的少年郎。
既然如此,不如权当萍水相逢,何必之死靡他,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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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太子上门来提亲时我在屋外散步养神。他只带了一株盈然的栀子束在我腰间。
仿佛沧海桑田的变迁,一眼万年。
他轻轻吻住我的额头,誓言灼灼,比一笔青墨染在宣纸上还要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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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江山归我,我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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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女从回忆中中醒来。一壶烈酒早已下肚,她看向窗外烟火烂漫,绚烂簇簇。恍惚间龙太子竟踏着月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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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柔融雪,眉眼如画。向她伸出手,“燕儿,我回来了。”光影朦胧,交相辉映,她看不深切,只猛然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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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真的是他。
她在他的怀里,感受到的是一整片山河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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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替她钗上一支玄莹栀子簪,“我对姑娘一见倾心,不知姑娘是否婚配?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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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吻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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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牵念都揉在这个吻里,述离殇,惘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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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散尽,她抵住他的鼻尖,“你损我三年光阴,我要你一辈子才偿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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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两相执手。
蚀骨相思,参透情浓。
三生有幸,遇此良人。
至此未终,连枝共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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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女将红绳戴在龙太子手腕上,“你说你归我,这东西是永远不许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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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红尘陌路,笑忘成书。不过谱一曲鹊桥仙,等来了不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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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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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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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赢了天下,却心甘情愿输给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