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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闻录2018夏祭入围作品-妖-《云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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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战闻录##同人小说##东方#


IP属地:江苏1楼2018-08-16 11:56回复
    主楼:http://tieba.baidu.com/p/5796066132
    投票楼:http://tieba.baidu.com/p/5841705855
    本篇为第七届幻想战闻录第一阶段入围作品的十篇之一
    代号:ZWL7-妖
    在8月25日前,前往投票楼进行投票(评分),或者写出优秀的评论,就可以获得抽奖机会!


    IP属地:江苏2楼2018-08-16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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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5 15:4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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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行走》
      云,窗外的云——一把椅子从窗户外边被扔进来,接着是床架、一床被子、其下的褥子、花瓶(在扔进来的一瞬间蕾拉•普莉兹姆利巴就意识到它并不像瓷那样坚硬,甚至会像床头那几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柔软),总之是能在房间中找到的任何东西;接着是还带着钉子的木地板,一片片地砍在裸露的墙壁上,它们的接踵而至逼得蕾拉从床上滚下来,摔在地板上——彼时,她的房间里的物件也早都不是原貌,云,窗外的云,也是窗子里的云,覆盖着房间里的一切。
      “云……”还有更多,在房间变得愈加云雾缭绕的同时也有更多更大的属于那房间的物件从通过窗子被丢进来,早就腐烂的被丢掉的衣柜,早就遗弃过的玩偶和衣服……不只是现在待在她房间里的东西,连曾经在她房间里出现过的东西也开始进来了。
      至于云,她们仍然不安地扭动着。
      只要可以就马上从窗户中出去。
      不只是蕾拉的想法,连那些云似乎也在那样想着。蕾拉想要踏着云跳进窗框外面的世界,她在追逐,那些阶梯不是一成不变,也不打算遂她的愿。
      木板切开她周围的事物,垃圾从窗户里爬进来,一只本该流下澄澈眼泪的眼里溢出恶臭的深黑色油污。
      她立不起身子,她还在原地,屋里飞翔的东西想要割下她的头颅。环绕着一切的气流告诉她飞翔所需要的只是纵身一跃。说:
      “只需要跳。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别回忆,房间是什么样子与你无关,别去看那些漂浮进来的过去的垃圾,你——我们,我们将会在云中行走,并且永远会。纵身一跃。”
      门被粗暴地砸开。
      纵身一跃。那几个字苍白地停在蕾拉一切都平息消失的脑海中央大得扎眼。云消雾散以后,蕾拉发现自己没法再说服自己“只是跳下去”这件事了。涌进来的云和散落满地的垃圾一样消失不见。
      那个门口的人几乎是飞扑过去把地上的蕾拉搂住。昏暗的暮色中我们甚至分不清是谁在哭。
      “……我看见盘旋的云就猜到是你。”
      你看那天边的鸟,振着翅膀,从金色的余晖中飞出来。
      “……你真的觉得靠着想象就能离开这里吗?”
      它们飞过这里,穿过云层——在远处,这些乳白色的迷宫变得越来越多。
      “救赎……救赎什么呢?你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拼命想离开床的理由又是什么?”
      但是我们不会知道迷宫的尽头是什么。我们不知道云的拥抱里有什么。
      但是你且看云:
      “求求你了,我不能让你离开,求求你……”
      云里有她彩色的翎羽。
      怀抱中的蕾拉什么表情也没有,没有应答也没有挣扎。她涣散的瞳孔中的一缕正在随着那朵云飘向远处,一切都从嘈杂中回落,如同彩色电影回到黑白那一霎时的死寂。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回想起任何时候的事情,让它们跑出来,存在和嬉笑。最后她说。就像我的那三个亡故的姐姐。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想起那个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


      IP属地:江苏3楼2018-08-16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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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蕾拉•普莉兹姆利巴住在她的楼顶,因为房间最小,收拾和保持洁净所花费的工夫也是最少的。近三十年的无人居住已经让野生的植物进驻了四楼以下的所有房间,就连所有通向底下的楼梯都盘踞着它们壮硕坚韧的根茎,她迫不得已才拿早已不太锋利的斧子清开其中一条的道路。不只是房子内部,外面的森林也是一样——数十年前这里还没有什么森林呢。
        几乎就是在她的三个姐姐和父亲离世的同一阵子,附近稀稀拉拉的植被忽然迅猛地增生起来,没有准备的住民们第二天早晨便被蒺藜与藤蔓围困得不能离开半步。接着那些堵着他们家门的植物很快攀爬进了他们的家中,不只如此,野兽也开始更频繁地出现,经过几次冲突后,人们并不艰难地作出了那个离开的决定。动物们并没有像人们推测的那样接管此地,在他们离开不久,兽群几乎紧跟着离开了,只是那些植物便就此定居,从此这个地方便成为了被封存在荒野中的遗迹,没有人带走她,被迫留下的她目睹了整个过程。
        蕾拉尽力止住自己的颤抖,从床上爬起来,挪动到窗台边。昔日撤退的那些生命曾经通过这扇窗户与她对视,那些漆黑的眼睛许久没有造访过这里了;现在接住她的目光的是漂浮在半空的云,柔软的云,好像是若即若离地挂在她的窗沿边一样,经过此地的光线也因此而稍作滞留,这阴冷的房间总算被一轮不算太明亮的光轮笼罩住,木地板的夹缝间发出什么东西升腾而起的声音,让人耳朵发痒。蕾拉有时候,比如这时,就会想要做出一些表示自己精力还有余裕的动作,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那种必要,没人在看着。她就是在这里烂掉一切也都一样。
        她往床的方向走,她也很想多看一会儿,不过她明白不能再勉强了。休息是必需的,对于她残缺的双腿来说,刚刚的不到十分钟就已是超载。秋天,干冷的被子仿佛直接与地面相连,她伏在上面的耳朵能听见楼下成片的爬山虎变得枯黄的声音。蕾拉攥住被子,用它裹住自己伸在外边的双腿。在冻得一激灵的同时,她觉得自己也有一部分在这个季节开始变得枯黄。
        每个季节。她不留情面地更正自己。
        从太阳滑落而下后的第二刻中开始,蕾拉开始用晚餐。晚餐自然是十分简陋,那是那个名叫魔理沙的孩子帮她准备的。她坐在扶手椅上,坚硬的面饼使她不得不找些有趣点的回忆来咽下这东西。这一回,她顺势想到了两个人最初的见面,那时她可是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使想象成真”的奇迹只有断绝与人群的接触才能施展。魔理沙独来独往,她的到来没有打破这份奇迹继续发生,反而方便了她接着钻研想象的造物具有怎样的可能——魔理沙答应替她准备食物和其他她自己难以弄到的东西,而她只需为魔理沙展示使用想象创造事物的魔术。
        蕾拉的腿脚还没有坏得这么厉害的时候,她还是自己外出寻找食物的:那时候她甚至可以走上一小时不歇息,在她的房子周围找到一些果子——自魔理沙接替她做了这工作后她就再也不清楚那些果子是否还能在同样的位置找到了,而她的下肢也的确慢慢变得经不起这样的折腾。魔理沙有一回问她:
        “为什么你不靠想象做出你的食物呢?”
        “想象的食物徒有其表,无法食用。其实,所有和你产生交集的东西都是没法被想象出来的;你必须让它们独立于你。”比方说她们……
        该死,我刚刚走神走得太远了。蕾拉盯着手里掰碎的面饼,至少它不是虚幻的,不会在接触到上颚或是舌头的时候就消失不见。她紧紧攥住手中剩下的半块,没有碎屑掉落的声音。如果这样的话,这坚硬得可以在墙壁上划出道痕来的食物也是可以原谅的。
        从深渊中升起的星星挂着冰棱。蕾拉躺进寒冷的被子形成的洞穴里,那些到来又离开的眼睛们依次经过她的窗前,这也是她偏爱这房间的理由之一。不过,今晚情况却有些不同。如今占据着她的窗前的不是任何一颗天上的星辰,而是厚重的烟云,允许人们随意设想它的形状的云,比那些星辰离得更近,假如她莽撞地就这么跳出窗外,也许会被它们温柔的身躯接住也说不定。蕾拉躺在床上,她本想不留意这个星光熄灭的夜晚,侧过身躯,可是云……云的呼吸像是包裹着她,把那冻成石头的被子高高卷起弃置,又让她轻轻浮起在床上,云的声音像一个愿意聆听的孩子,云打开每个人的心扉……在将遥远的众星的位置取而代之以后,那天空中的灰色海洋很快开始接近她,有一个秘密,她远远搁置在夜空深处的秘密也正随着波浪正在接近。
        波浪卷起得比我们高得太多。但是那天下午的云是一片平静的海洋,蕾拉闭上眼以前看见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乖乖伏在不远处的它们,因此闭上眼时也一直在猜测它们变成了什么样子。她还记得那时候她确定她想象出的事物已经成型,早已可以睁开眼睛,但是她却迟迟不愿睁开。


        IP属地:江苏4楼2018-08-16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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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给云一些时间吧,看看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这样说着。其实哪里在意的是云呢?只是,这回她用想象创造出来的东西她不敢轻易面对——她的三个姐姐,她幼年时先后死去的三个姐姐。在她还没办法走路的时候,父亲总是抱着她到大厅看姐姐们练习不同的乐器——如果她再长大一些,父亲也会专门为她再寻找一门乐器来学习,然后加入姐姐们的合奏——在她无人唤起而慢慢淡褪的回忆中,唯一鲜亮的形象恐怕只剩下身着华丽的服装演奏着乐器的姐姐们。
          这样说也可以解释为何她曾对这次的想象存在忧虑。虽说在此之前她已经用想象创造出了许多东西,无一失败,可是,她从来没有试过一件已经在遗忘边缘的东西,能否用同样的办法再现。她们是完整的吗?她们会像从前一样(尽管她自己都记不清她们从前是如何相处的)吗?在她面前的会不会是三个缺少了什么的怪物?
          乐声轻轻地引导着蕾拉睁开她的眼睛,云依旧平静。童年的景象仿佛穿过云层,在她面前重演——她的三个姐姐依然是幼年时的那副身躯,较去世时还要更小一些,演奏着特意为她们的体型而调整的乐器。甚至,连曲子也没有更改,就着蕾拉回忆中断开的音符继续进行,穿越数十年的旋律没有一点走样。云的甲板上风浪平息。
          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从蕾拉眼下的处境也能明白。甲板上的风平浪静停在那一刻,此后,蚂蚁似的水手们狼狈地开始逃窜,缠绕着葡萄藤的桅杆开始倾颓;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很想逃走啊——孤身一人面对着巨变的浪潮,面对着一瞬出现的姐姐们又逃走之后留下的影子,疑惑让她没办法好好入睡,快到绝望程度的悲伤在她醒着的时候把她钳在窗台上,日复一日地盯着窗外的云,就像目光一旦移开那钳子就要立刻捅穿她的肺一样。听我说:
          “……平静而靠近这里的云,像那天那样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么,是因为今夜的云又像那天一样贴在窗前,我才想到那一回的事情是吗?事到如今再去寻找引起回忆的因素已经于事无补。蕾拉侧过身子,不去看弥漫在窗外的厚厚的云层。没有回忆到最锋利的部分就放弃的道理。
          露娜萨,梅露兰,莉莉卡,我的姐姐啊。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甚至都不愿意留下一句话,你们根本就没有开过口,就匆忙地逃出了我们往日的家。你们真的还在这些云覆盖的某片土地上漂泊着,演奏着那些小小的乐器吗?或是干脆像晨露一样从这里消失了?
          一直到某回蕾拉在极度的饥饿难耐中用想象造出那些光鲜亮丽的食物之前,这些疑问都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那一刻,没人能怀疑那些食物的真实,她的手掌上甚至留下受热又冷凝下来的水珠。当其中随便一个碰到她的舌尖的时候,它们立刻消散得一点也不剩。那天她才逐渐开始明白这种想象的边界在哪里,并用此来解释姐姐们当时的行为——假如她们和自己开始产生交集,恐怕就会像刚刚即将入口的食物一样彻底消失吧。
          如此说来她们还在这里的某处徘徊,这念头时而使她宽慰,可是她也明白她不可能遇上她们,无论是出于那种无法说清的冥冥中的命运还是她自己保护姐姐们的打算。也许,是她们在替她活着,而她在这里,替的是尽姐姐们死亡的职责。蕾拉对死后世界有过诸多猜测,而最悲观的一种是就是仍然维持这里的原样。
          “再加上一条,没有云。”
          纠缠不休的往事到此为止。即使睁开双眼,蕾拉也知道屋里的一切没有任何改变,她根本就没有从回忆的灰暗色调中挣脱出来,这么多年,她老了这么多岁——而她认为其中的大部分都发生在姐姐离开之后的一刻之内。更要命的是她懂得了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蕾拉的双腿也每况愈下,有了魔理沙为她准备食物之后更是如此,她整个人简直像长在床上了一样,整栋房子在腐烂的同时,她作为其上的一部分,同样明白自己腐烂的进程。
          房子的各处已经腐烂,并且散发出时间经过的特有气味,她清楚这一点仅限于房子的内部;窗外的一切都是崭新的,今天的星辰和明天的星辰带来不同的光亮,云,它在消弭它的外形,黑夜就像牛奶渗透进属于它的面包,它们一同摆在桌上,流苏点缀的桌布还没有擦干,阳光事先看见了为孩子准备好的早餐,而孩子还没有来;她还在被窝中梦呓,昨夜的月亮在她的梦里短暂栖身……那种生活和她已没有关系。蕾拉不知不觉地在床上支起身子,不过谁说不容她怀恋这些日子呢?并不清晰的玻璃把她与云层隔开,把蕾拉自己的倒影打在她的脸上。她知道她和窗外的一切并非只有一窗之隔。
          她想象窗外清冷的夜,她想象声音,有两只鸟正在靠近,她的能力正在作用,鸟儿很快来到了她的身边,蹭了蹭她的脸,它们的喙上有云雾的味道。她闭着眼,让鸟儿尽量多停留一会儿。
          那些云看上去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确实存在的生活。如果能在的话,似乎也不算坏;至少要比逐渐在这里腐烂好得多。那种事情……留给明天再思考吧。


          IP属地:江苏5楼2018-08-16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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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鸟儿们短暂的陪伴,蕾拉的睡眠变得容易了些。
            早餐吐得一干二净,一天就这样开始。她在看着昨天有过云,现在却澄澈得能看见很远的天空的时候一阵眩晕,那些本就不为她的胃所接纳的食物借此在呕吐中逃到外面来。时间在流逝,这是客观可见的事情:一周一次的反胃感提前了三天左右,下一次又是如何?
            她已经烂掉了,说不清的灵魂在最前面,接着是呼吸、消化、循环、排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环节的环节。“又得麻烦魔理沙了……”她试着弯腰,不过,魔理沙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又让她决定乖乖坐在原处。
            “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她应该很快就过来了吧。”蕾拉晃着双腿,这是她还可以做到的证明自己拥有自己双腿主权的动作。“说起来,一直不知道魔理沙是什么人。能有空到一天跑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两回……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也完全没讲她是怎么迷路到这里来的,谁会往这种早就是废弃区的地方走啊。”
            一阵急促地跑上楼的声音,接着……“不好意思蕾拉,今天我来晚了——啊,又吐了吗。”
            她把外套挂在门后,下楼去找比蕾拉房里的破毛巾新一些的毛巾。
            “那些不能用的东西下次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吧……一起叠着放门旁边,下回我帮你一起拿走。呃,会帮你拿新的过来。”
            蕾拉没有听到似的说着自己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每次都小孩子一样完全控制不住这些,食物的事情也是,这腿和断了都没什么分别了。魔理沙小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么频繁地跑到这种地方也完全不要紧吗?”
            “我啊,就是个大闲人而已啦。”魔理沙扭过头冲她笑着,“家里反正也不高兴我搅和那里的工作呢。再说是我对你的‘奇迹’感兴趣才兴冲冲赶过来的。没必要道歉或者担心啦。”
            魔理沙收拾的房间只能勉强称得上干净,不过,蕾拉也不知该从哪里纠正。有一种杂乱无章的感觉,在长年累月的孤独中增长着,落在房间的每一处。魔理沙小姐感觉不到吗?现在,此刻,在她坐着的床的地方,也有些深紫色的灰尘正在流淌,延伸向四壁。
            她们一同坐在床的一边。魔理沙仍让她展示她那依靠想象造物的魔法,就像一个孩子反复要求那耍把戏的人再来一次直至她看穿他的小动作把球偷偷塞到了哪个杯子底下才肯罢休。那些内容对她来说已是轻车熟路——闭上眼睛,在一片漆黑的幕布前细细描绘出所造之物的样子,多半是魔理沙给她展示过的金平糖或者半路上摘来的野花(她真能连柄上的绒毛也一模一样地临摹出来),偶尔有些变化。
            “哇真的变出了金平糖!这个也能吃吗?”
            “啊抱歉,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是不能……”
            魔理沙一把夺过蕾拉手里的金平糖放进了嘴里:“……唔,连味道都和真的金平糖一样啊。”
            是这样啊。原来只要不接触自己就行了。啊啊……那么姐姐们,你们应该在别的地方过得很快乐吧……
            “啊我在想什么呢。思绪突然就飘到第一次给魔理沙展示能力的时候了。”蕾拉把不自觉挪到窗外的视线重新聚焦回手上。
            ——哇好厉害!一模一样的金平糖!
            ——喂魔理沙,这都是你第几次感慨了……
            ——就是因为明明见过这么多次还是一点也不明白才感慨嘛!蕾拉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办到这种事情的呢?
            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帮不到我。我在想假如你也和我一样十几年隔绝人群地活着的话,你现实和想象的界限也会模糊动摇。不过要使用这能力也是不能接触到别人的;否则的话就会中断。蕾拉从床上站起来,伸手指着窗外。魔理沙顺着方向看去,彼时的窗外并没有云。
            魔理沙,你知道我现在的岁数吗?我才三十三岁,狗屎,我却觉得自己像是抓着自己的棺材在河里扑腾一样:不想在这样的生活中沉沦的唯一办法就是求助于死亡。
            “蕾拉小姐并不像是会这样说话的人。”
            不论是谁度过这样像一团正在枯萎的瓷一样的生活,都会明白怎么说话并不是要紧事。
            无疑蕾拉听见了魔理沙的小声嘀咕,她跪在床上,抓起魔理沙的左手。两人的左手叠在一起,只是蕾拉的手枯槁得像是魔理沙的那只的影子。“我不知道你现在多大;也许二十?也许十几?无论怎样都是可靠又可爱的孩子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当然不知道,你肯定没办法理解,把生存的希望押在别人身上的那种无奈的爱意,没办法啊魔理沙,谁让我已是这样的脆弱和朽坏,禁不住希望押注下的重量。”
            “我没和你讲过我和我的姐姐们的故事吧?也罢,那就不提了。我告诉你我的脚是怎么受伤的。在我独居的前十年里,我常常做梦,有一回我梦见云飘进了我的房间,一切看起来都神秘不已。对我来说,行走在云里的孤独和留在这栋房子里的孤独是两种不同的孤独;那时我确信我可以在这云里行走,可以借此离开这里大片大片讨厌的森林,我还有我的可能性。我居然相信——在梦里我没有迟疑地翻出窗外——在现实中也是。”
            “我的双脚扭伤了,因为那时没有处理的办法只能任其恶化。幸亏当时我还在二楼没有搬上来。伤势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不过,我也成了现在这样。”
            魔理沙,我想知道真正的飞翔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一种与我生活在这里相反的生活,我想在云中行走。
            蕾拉的一天从呕吐出早餐开始,到一阵涕泗横流的干呕结束。


            IP属地:江苏6楼2018-08-16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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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查看此楼


              IP属地:江苏7楼2018-08-16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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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蕾拉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也是晚春,不是和现在似的下着雪的奇特的晚春,只是一个繁花来了又去的寻常的春天。那时我听铃奈庵里来来去去的人们说起人里被遗弃的旧址里居住着一个魔女,半是怀疑半是好奇地前往那里。人们口口相传的四个版本中的地址都不太准确,我将自己上升到数百米的高空中才得以在连绵的丛莽中找到残剩的屋顶的痕迹,在抵达那里之后我立刻开始动身寻找他们所说的那个魔女的身影(如今想来他们那样形容蕾拉真是可笑极了),实际上根本无需寻找,在那附近的任何的动静都会引得她立刻朝这里赶来——
                啊,说起来,那时候的她跑得可真是快啊。
                至少完全不是现在这幅样子。
                灵梦拉我去喝了几回酒,透过落着雪的窗格,晴空中半透明的云放出的光照进这里。接着她提起异变退治的事情,说这样异常的天气是异变什么的,兴致冲冲地猜测这延长的冬日会是哪个妖精搞的鬼。今年,断断续续的同一场雪一直持续到五月,原本觉得无所谓的灵梦很快被枯燥的雪景和叫人冻得哆嗦的气温鼓舞起来要去解决异变的元凶了。我只是看着那些落雪,一直到灵梦叫我才回过神来。
                “魔理沙?你在听吗?我说你要不要也去解决异变……至少把所剩无几的一点春日的时间夺回来吧,嗯?”
                “啊?嗯。那就去呗。”我将衣领拉高了些,灵梦见我的动作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你是不是该去找点什么捂着啊,灵梦。”
                灵梦先于我离开神社。我走出神社的时候已是午后,大概是正午的日光的原因,地上有些积水。天空中飘下纤细的雪花无法到达这里,它们断裂和消失的那个样子让我想起蕾拉,说真的,她的那些话像是在向我宣告自己的消失一样,而我能怎么办呢?想象……
                我没有注意到这些思索压得我几乎贴在地面上飞行。灵梦肯定早就看出我不对劲了,我知道不去询问也是她的习惯,但是她已经确定了。也幸好她没有来问,否则我该怎么告诉她蕾拉的事呢?我该怎么问生来就能够飞行的灵梦:有一个人类想要知道云中行走的感觉,而我该怎么回答她?
                湖上来了一个白色的家伙,口口声声说着黑幕什么的蠢话。快速地用MasterSpark让她闭嘴之后也不见冬日消退的迹象。只是个只能在冬季出来闹腾的妖怪吗?这回正因为今年自由的时间的延长而雀跃着吧。刚认识蕾拉的时候,她有时表现得就这样令人心碎:训练着自己的行走能力,不断地倒下又站起身来;并且为了极限行走时间的延长欣喜,那是多么真实的感觉,连我都在为她欣喜。而今天缩在被子里的她,只想着拼命忘掉自己双腿的存在,有一回她说:
                ——喂魔理沙,听说亡灵是没有脚的吧?
                ——嗯……也许是这样?
                ——哈哈哈,那它们岂不是只能像一些浮空的萝卜一样到处移动吗?仔细想想,能够移动的方式不只有行走吧。还有那只鸟,因为没有双脚而无法起飞,和我一样;还有飞出迷宫的迪达勒斯,他的蜡翅膀……
                我怕我拦不住她。……一个这样的人想要飞翔,而我这已经在空中的人能拦得住她吗?从爱丽丝那里得到有关异变的信息之后我忽然觉得不能再这么悠闲地到处漫游了,在解决异变之后我还得再去找她一回。
                根本让人放心不下。
                “你是怎么了,魔理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平常有异变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个样子……”
                她倒是不像灵梦那样一声不吭,看到了就算完事。我冲她笑了笑,朝云层飞去。
                我在上升,正在穿过蕾拉她梦寐以求的云层。这些就令你如此渴望吗?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我向她隐瞒了我是魔法使的事实——假如她知晓这个的话会不会扑上来恳求用什么代价换取飞翔的机会呢?好吧,我不确定蕾拉对那些是否有那种常见的错误理解,不过我确信单单用我的扫帚把她带出那里的无人区绝对拯救不了她,这是我在遇见她时就明白的事情。
                解救她的肉体是次要的。
                天色变得昏暗了,不是时间经过的缘故,而是我所在的场所有了不同:三个小个子的手持乐器的家伙,啊,这回是她们来充当镇守大门的厄喀德那吗?我攥紧手里的迷你八卦炉。
                “我们是骚灵乐团……普莉兹姆利巴三姐妹哦!”为首的是拿着提琴的家伙,她一边介绍着她们的身份,同时发射来她的弹幕。骚灵吗……就是那种十分吵闹的家伙,在幻想乡里不算多见呢……等一下,普莉兹姆利巴?我的头脑里产生了某种感觉,而我却未能把它牢牢抓住。
                注意力主要放在回想上,弹幕战的方面只是潦草地躲避着并稍作回击,我还真是不擅长这样的一心两用。好在三位演奏家们也不是什么上道的对手,她们的溃败让我原本兼顾战斗的心思得以放到回想这边。究竟是什么呢,普莉兹姆利巴,她的名字……
                “我,蕾拉•普莉兹姆利巴,是一个残缺的人类。”
                这算什么?我知道人里早就没有这个姓氏了,没有别的答案。蕾拉是人类,而她的妹妹(姐姐?)们却是骚灵?没有别的答案了。考虑到她那个想象造物的能力,我本该预先猜到。蕾拉她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愿望呢?复活死去的姐姐们,和她们生活在一起,这本该是她想象中的生活啊。她说她是残缺的,恐怕少不了这件事的关系吧。
                本来还想再多问一些事情的,可是对方让开路就立即消失了。
                接着我穿过那扇门,来到一个叫冥界的地方,那里的楼梯长得叫人想死。在又长又枯燥的楼梯上我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坐在楼梯上,手里握着她的剑——哦对了,身边还漂浮着一大团棉花。看她那样子大概刚和灵梦交过手吧,不过等**近的时候她还是勉强地站起来朝我挥了挥剑。我没有理会她径自越了过去,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的脑子里还是恍恍惚惚,全都是蕾拉最近的言行举止。
                等我到达那棵远远就能望见、半死不活的樱花树下的时候,灵梦和那个亡灵公主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收集来的春被归还向整个幻想乡,花朵渐次绽放,被她俩的战斗掀起的雪也缓缓落下,直至融化在春里。
                “哦呀?魔理沙?我发现这个地方赏花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留下来一起赏樱花吗?”
                “不了。”
                我离开冥界就直奔蕾拉而去。看见盘旋着围住房顶的云的那一刻,我心中的不安达到了极点。门锁了,该死,她……我抓起八卦炉砸向门板。


                IP属地:江苏8楼2018-08-16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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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5 15:3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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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蕾拉!你要做什么!”
                  我追求明天在我的云端,我的现实被舍弃在屋内。
                  “不要站在那里……给我下来!”
                  已经没有办法了。接触不到现实的想象就不会瓦解的话……
                  “她在哭……蕾拉!你醒着吗……喂,蕾拉!”
                  没有别的办法了。把所有的现实都排除掉就好。我也不再是我了。这样的我可以去找你们了吧,姐姐们。
                  “你真的觉得一定要靠想象离开这里吗?你就那么想知道云中行走……”
                  哎呀,不行呢。虽然早就下定了决心要排除掉现实,没想到做起来会这么头疼呢。嘶……太疼了。
                  “蕾拉……”
                  我知道了。这些扔进来的东西是回忆吧。把灵魂里沉重的回忆留在房间里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呢。这些横飞的垃圾,有时候还会钉在我的身上,砍断我的手脚……只是在想象里啦。真疼啊。
                  “救赎;你说的救赎究竟是什么意思,残缺又是什么意思……我不能让你离开,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能让你这样离开……”
                  我叫蕾拉•普莉兹姆利巴,是个残缺的人类。关于这句话,我终于明白了。我从小被舍弃在这片被遗弃的地方,姐姐们和父亲都先我而去,人的语言也是堪堪掌握,生活更是过得一团乱,能怎样活着就怎样活着,双脚的残疾更是给我这个囚徒加了一副镣铐。我一事无成,我会腐烂,我会从这世上消失。
                  但是一切都不会如愿。当我看见云的时候,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当我开始理解“今天我目睹的云明日又会在什么地方”,我的生活不是手提箱里的生活,而是同一片天空下的生活。
                  我能做任何事,我可以洗净头发和身体,我会行走在云中。
                  “啊,魔理沙,来了啊。你怎么了?你刚刚哭过了吗?”
                  蕾拉像是从梦中醒过来那样毫不知情地问我。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梦游,是令我这个真正的魔法使都惧怕不已的大魔法。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策略或话术可言了,我把想过的问题一一问了她,而她没有任何顾忌地全部做了解答。
                  “我会阻止你的。”我盯着她的双眼,用尽全部的镇定。
                  “我知道你会。”她的回答毫不逊色。
                  真是够了。
                  ——


                  IP属地:江苏9楼2018-08-16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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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属于蕾拉一个人的下午,房间里没有丢得乱七八糟的家具。被打破的门靠在一边,窗开着,天上没什么云,也没有朦朦胧胧的暮色。蕾拉缩进被子里,用力合上眼睛,用力得像是不再睁开一样。
                    她看见了云,很多很多的云,云里有城市,云里的鱼的背上流淌着直通大地的河。有螺旋阶梯样子的云,有晨间的云,有晚间的云,有她见过的云,还有她不曾见过的更多的云。她从床上起来,她以前说自己是三十三岁,也说过自己就像个快死的人一样。不过现在她想把那些话全都收回。她很好,她想跳舞。
                    来不及跳舞了。窗外的家具被丢进来,因为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家具也没法换,全都是一个样子。倒是小时候的玩具,她都不记得有这么多呀。她把眼睛闭得紧紧的,她的额头在冒汗。
                    她躲过一切。她觉得自己开始变轻了,越来越轻,房间已经被毁掉了,看不见尽头的云正在她面前,就在那扇打开的窗的背后,在她无数次凝望却未曾打开的窗的背后。
                    她在笑,她紧闭的双眼中流出眼泪——要知道像她一样在厄运中久居的人们都不习惯哭泣,更何况是这种笑容下虚假的眼泪。她向前跨越,没有什么拦得住她。
                    直到现在,这个尚未定型的云中世界都是如此不堪一击,只要有任何人的呼吸都会消失。但是很快就没问题了:放弃最后一点现实,然后睁眼吧,蕾拉。她从云向房间里望去,最后一件事物,是个站在窗台上望着她的金发少女,戴着黑白色的大帽子。她在消失。
                    “再见,魔理沙。”
                    接着她睁开眼,可是据我们所知她并没有睁开眼。魔理沙在一分零八秒后赶到,忘掉现实的话,不就是和死没什么两样了吗,云中行走终究是不可能的事情。魔理沙把这句话整整重复了一夜。她躺在床上,微笑着,那个样子有人称之为飞翔,有人称之为死亡。还有人说,她的意志离开身体,和她所爱的云们一起流浪在天空中,顺从不同的环境和机遇,不知不觉中去完成自己的命运,得罪自己的亲朋好友,走向荣誉或者耻辱。
                    (完)所选条件:A17


                    IP属地:江苏10楼2018-08-16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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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分。在已经死去的家伙身上又一次咬出口子,也太无理取闹了一点吧。(残缺跟完美的二元性个人感觉不太够)


                      IP属地:福建11楼2018-08-16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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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P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8-21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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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章应该减少一半字数,那样我就会给它五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8-08-22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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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分。
                            整体基调都比较阴郁的文章,似乎大量运用了意识流的手法。一万二千的字数可能可以进一步精简,但或许是作者特地要这么表现也说不定。全文数次出现对于云的详尽细致的描写,似乎将其作为一种朦胧的意象。作者对蕾拉这一相对冷门的角色作了较为独特的设定,赋予其“想象出事物”的能力和孤独腐朽的生存状态。这一角色背负了种种诸如身体残缺和亲人离去等悲哀的命运,即便能够想象出美好的事物但却无法接近、无从触碰到它们真切的质感,所以也无从再次靠近成为骚灵的姐姐们。最终忘记一切现实(包括带给她积极意义的魔理沙)去迎接消失和死亡同时去虚幻的世界中与亲人团聚,对于她自己而言或许既无奈又最优的选择了。文中“柔软的云,好像是若即若离地挂在她的窗沿边一样,经过此地的光线也因此而稍作滞留”一类的描写还是较为用心且独到的。但或许某些地方的描写会使读者产生疑惑从而造成阅读上的障碍。(然而并没有完全弄懂文章结尾想表达的意义。


                            IP属地:江苏17楼2018-08-24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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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5 15:2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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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同一个牢房里的三个人,一个俯视泥土,一个仰望星空
                              另一个闭上眼睛,沉浸在幻想乡中
                              越是与人隔绝就越不懂得外出寻找人群,越不寻找人群就越与人隔绝,于是腿残了也只有偶然碰到的魔理沙会来照顾。但是那又如何,她是大魔法师蕾拉,她同时生活在最美好的世界和最糟糕的世界里,她阻止不了世界的残酷,残酷的世界也别想阻止她。
                              ——她还是想去有人的地方,是吗?
                              套在孤独的死循环里,没有做出行之有效的跳出循环的行动,所以最终情况越来越糟也很容易理解。魔理沙想帮她,敏锐地发现了光是把她带出无人区也救不了她,可如何能救,魔理沙也没弄出个名堂。或许越早意识到这个循环,越容易跳出去,晚上一步就不好办了。
                              总体格局不大,林中废墟里孤独少女的氛围营造得很到位。故事很细腻,费心还原虹川家来历的做法是很好,但是大姐的台词未免太活泼让人觉得敷衍,让梅露兰或者莉莉卡来说会更恰当一点。
                              读者会花时间和心思试图从他们正读的文章里找出些思想或是故事,帮帮他们,以作者的身份在对外公开的版本里处理好暗喻,让骑着扫帚的读者们对下面的破房子提起兴趣如何?(主要是指最后一句话


                              IP属地:安徽18楼2018-08-25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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