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昨日(下)
月光已经完全被乌云遮住,允浩牵着在中的手有些迷茫地站在汽车站前,那种连去哪里都不知道的滋味,很多年以后他们依然都记得很清楚。
允浩汗湿的手被在中捏得紧紧的,有些痛,他扯动嘴角故做轻松地从裤子里掏出一个硬币:“回首尔是正面,不回首尔是反面,好不好?”他侧过头看看在中,在中一直低着的头点了一下,手把自己不多的行李抓得更紧。
硬币被抛起的时候允浩莫明地就紧张得心脏跳动加快,眼睛跟着空中的硬币一上一下。
路灯下的硬币没被接住,落到地上的时候发出“叮——”的一声响,然后滚到了没有光照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妈的。”允浩不禁说了句脏话,刚想再拿一枚硬币就被在中拽了一下手,“是首尔。”
巴士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一个牵着另一个的手,另一个只是一直低着头跟着走。坐在巴士最隐蔽的位置,允浩揉了揉在中的头发:“睡吧,到了我叫你。”
在中点点头,有些不安地枕着允浩的肩膀,一直紧握的手这才悄悄松开。
车上的人都坐齐了,汽车便发动起来,晚上的道路过了市中心之后就几乎是一片漆黑,前方的路看起来那么飘渺又不得不向前走。允浩侧过头看了一眼在中,发现他红肿的眼睛一直睁着,有些迷茫地看着窗外的路。再低下头一看,刚才松开的手其实没离开他,有些担心地捏着他的衣角,手指的力度使指尖泛白。
允浩抿了抿唇,轻轻地用手掌包住在中的手。
在中抬眼看了一下他,才扯出一个笑,然后有些安心地闭上眼睛。外面积了很久的乌云就开始变成一颗颗雨珠,把汽车窗户拍得很响。
前面的路,就变得更加迷茫了。
下车之后临时找了附近一个汽车旅馆,在中迷迷糊糊地上了楼倒头就睡在了床上,但还是没忘了躺上之前把外套脱下和给允浩让了一点位置。允浩有些好笑地看着明明睡得很迷糊却依然为他着想的人,手揉着在中的头发,静静地躺在在中身边,有些心疼地抚着在中脸上的抓痕,迟疑了片刻,又轻轻地亲了一下。
在中的眉突然就皱了起来,开始想咬着内唇忍耐,闭着的眼睛却还是一直溢出眼泪。
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在继续装睡,却依然是不肯睁开眼,过快流淌的眼泪路过脸上的伤口时还带着片刻沙痛,允浩看他硬是要忍着眼泪却越哭越厉害的样子,慌乱中只好不停地亲着他的伤口,拍着他的背。
在中小时候手脱臼时都没掉下一滴眼泪,一意识到这是比脱臼还要痛苦的事,他的心脏兀地就跟着一起疼了起来。
“怎么了,恩?”允浩心疼地想擦掉眼泪的苦涩,“脸上的伤,怎么了?”
在中这才睁开眼睛,可还是不停地抽噎,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允浩以为他还在为自己走掉的事伤心,便把在中搂得更紧。
像是一想起就会痛一样,每次感觉到在中就要说了,可又被抽噎逼了回去。等了好久在中抽噎声才勉强安静下来……
“妈妈,妈妈走了。”在中抽噎的声音在他耳边被放大,甚至连呼吸的疼痛他都可以听到,“他们吵架,然后……说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我只是领养的……”
“……”
“……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好象被人突然扔到沙漠里一样。”
可怜的呜咽声一直在他而边萦绕,到了最后他握紧的拳头甚至有打自己的冲动。
好象被人突然扔到沙漠里一样,他连那种时候都不在在中身旁,等一切痛苦都过了才急急的要回去带走他。后悔的感觉在心里不断加重,但他也只能拍着在中的背说一切都过去了。
脸上的伤想必是那个父亲暴怒时留下的,他就默默地在心里记下这笔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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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么短小但好歹也算更了么...
其实我在前篇下很多照应.= =大家可以以后和正文以及后篇一一对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