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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耀】【粮食堆积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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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产粮啦xxx目前两篇……不定时更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3-02 22:12回复
    【壹】情书
      王耀对于校内的活动称不上非常关心,若不是舍友一脸兴奋地拖着他到宣传栏前,他可能到活动结束都没能发现这回事。
      活动宣传栏上是两张粉色的海报,一张是“全校传情 情人节活动”,另一张则是“情书大作战”,因为这两张海报,整个宣传栏显得少女心十足。
      明上王耀对舍友说写情书这种事这样做太过儿戏,得认真对待才是,心中却是有些期待,万一那人接受了……
      想到他的面容弯起嘴角,虽努力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无济于事。午休时用枕头蒙着头,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下午上课都回不过神。
      趁老师不注意拿出纸笔写了起来,写得还算顺利。原本署了名,斟酌一下还是用透明胶带粘去落款。
      写完之后王耀开始心不焉,盯着手表的秒针一点点挪动,终于挨到了下课。趁对方不在位置上偷偷把情书塞到了课本的书页间,虽心如擂鼓,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王濠镜从宿舍到教室的路上经过宣传栏,离得还远时就看到一片粉色,走近一些看到海报上“情书”“情人节”的字眼。
      情书吗……
      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王耀。宣传栏边围着的人实在不少,他站在离着稍远地地方粗略阅读了活动的介绍,同时前面几名同学兴奋的讨论声也零碎地入耳。
      果然有点想参加。
      「活动的确带了游戏的意味,但是既然打算要写,就得认真对待。」
      早早到了课室,开始认真思考怎么动笔,毕竟在写情书方面他真是没有经验。
      要不……问问同学好了……?
      正巧平日和自己称得上要好的同学来搭话问好,说的正是学院里此次情人节活动的事。顺着他的话问问写情书的经验。
      听对方讲完,王濠镜下笔照着对方举的例子打草稿,在活页本上写了几行便觉得不太对头。
      怎么说…太肉麻了吧…
      放下笔,他不禁有些泄气。
    第二节课王耀更加心不在焉。
      忍不住去猜测他有没有看见自己写的情书,看见了会是什么样子……目光完全偏离老师讲课的ppt和自己的书本,好奇地盯着他看,手上转笔不停。
      愈加难耐。
      两人的位置间隔着不少同学,不断变换角度才勉强看见点东西——等等,他那是什么反应?
      只见他微皱着眉对着课桌上的一张纸发呆……已经看到了?那个表情是……
      王耀第一次对自己的文笔产生严重的怀疑,自己写的真的那么不堪吗?
      原本还是满怀期待的他顿时蔫了,无精打采地趴到了桌子上。
      「幸好没有署名。」
      略失望地想着错过了这次,估计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机会表达心迹了。
      于是闷闷地思考着要不要用文言文再写一封。
    「听课走神不是什么好习惯。」
      濠镜已经提醒了自己好几遍。
      「虽是这样……但……」
      情不自禁地对着推翻了几遍的草稿发愣,怕惹老师怀疑把书翻到对应的页码,之后就再没动过。
      「到底要写什么……」
      他推推眼镜继续盯着面前的纸。先前写的的确娇情得令人犯恶心…不过现在的,也太严肃了吧…简直像公告,拿去广播站让播音员用正儿八经的语调读出来都毫无违和感。
      他拿起笔修改过于“官方”的用词,也许是脸上表情不自觉间变得有点异常,被同桌捅了捅。
      “濠镜同学这一脸苦大仇深是怎么回事?”
      “苦大仇深……?”
      反问过后同桌笑笑,顺着同桌的目光看去发现王耀正往这儿看。正与他对上目光,他就慌张地转回头去。
      总觉得他不太对劲,但因有了点头绪,来不及细细思考这件事便再度沉浸进修改中。
      「终于差不多了……」
      长舒一口气放下笔翻书,一个信封就这样掉了出来。纠结了一下拆开阅读,字体一时没办法想起来是谁的,不过这语言习惯……联想起刚才先生奇怪的反应,难道是他?
      字体与他平日用的不同,笔画却还是他习惯性的写法。再看看原本该署名的位置,透过光可以清楚发现那儿的纸较薄,翻转过来,纸留下的划痕正是“王耀”二字。刚才的情况顿时有了解答。
      不管怎么说……先把自己的写好吧。
      王濠镜小心叠好情书塞回信封,重新找了张笔记本的纸誊抄刚确定下的草稿。
    王耀开始对自己的莽撞而后悔。
      「怕是把之前留的好印象都消磨尽。」
      十分烦躁地把头埋到书本间,直至教室里只剩自己一个才收了书快步走向宿舍——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去食堂。
      本欲嘘寒问暖挽回点什么,输入框里的文字删删改改都觉得太不自然,透着股“掩耳盗铃”的味道。
      只得放下手机又埋进被窝。
    下课收好刚誊写完的情书,经过食堂与宿舍的岔路口意外发现他直接走向宿舍楼。……难道是因为什么事担忧得连饭都不吃了?
      匆匆解决午饭好早些把情书交出去,回宿舍前放心不下他给他带饭。干脆给他送饭时把情书送出去好了。敲他所在宿舍的门时心里莫名忐忑不安。
      开门时被里面的情象吓一跳,王耀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儿,许是刚从床上起来。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3-02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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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他脸上也惊讶,反应过来后忙理理他的头发衣衫,看来是也想不到自己会过来。“……快进来坐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只是看您没去食堂吃带了午饭过来。”
        觉得自己失礼移开目光,他已经倒了杯水过来。王濠镜不好在门口站着,走进宿舍。
        “那个,谢谢!我今天不饿来着……”可是肚子并不乖乖配合撒谎大喊大叫,一时间更加窘迫。
        王耀仍惦记情书的事。又生怕万一触了他雷区被讨厌再也不能这样说话了。但如果不问的话心永远悬在半空中。
      “那个……濠镜啊,你有喜欢的人吗?”话刚出口王耀觉得自己太过直接,慌忙掩饰连连摆手“我是说,最近有个情书大作战的活动呢!你可以……试一下?”
        “唔……有、有啊……”王濠镜提醒自己说话心不在焉非常不礼貌,努力聚起精神,“那个活动吗……我已经准备好了。”说话时小心翼翼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这时把情书送出去……会不会太唐突了?」
      「这么优秀的人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
        王耀咬了咬下唇控制住表情,努力像平时一样笑出来,“那恭喜呀!祝你告白成功!”
        听到王耀的祝福后濠镜心里更是失落,努力掩饰的同时感到遗憾——现在显然不是直接把情书送出去的好时机,也不适合再久留了。找个借口站起身告别,出门前他把情书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反正有署名,应该没问题。」
      送他离开之后王耀突然瞥见桌子上有一封信,凑过去看,上面……是自己的名字吗?他迫不及待拆开了信封阅读。那样温柔的字眼是濠镜没错了!
        「……真的不是玩笑嘛?……是他给我的?他……也喜欢我?」
        平复了好一会心情后给他发消息
      “濠镜,我喜欢你。”
      本以为把信送出去后会安心不少,结果王濠镜却更加不安了。回到宿舍不出五分钟,便开始不断刷新手机——可惜一直没有收到他的信息,软件的推送倒是不少。
        早知道得放在显眼些的地方……
        他正沮丧着,手机再度震动,不抱多少希望地瞟一眼便看见“王耀”二字。平复一下心情点开信息,见到内容后忍不住笑意,开始在对话框输入:
        「我知道。」
        「我可钟意您了。」
        【fin.】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3-02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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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不妙。
          似乎是为了验证“风水轮流转”,王耀连着五局都是输,与刚才连着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五场而已,庄家就三次凑齐二十一点,二次“黑杰克”。这“黑杰克”一出,直接一赔二。
          某局他凑到二十点,庄家揭了暗牌,加起来是十六点。本以为自己稳赢——按规矩,庄家的点数在十七点以下得继续拿牌,如果在这途中爆牌就输了,而十六是个非常危险的数字。加上新拿的牌,点数少了比不过闲家,点数多了极易bust(爆牌),依旧是一个“负”。
          在此情形下,庄家拿牌的动作丝毫不带犹豫,一揭开,赫然张梅花5。
          二十一。
          王耀简直怀疑庄家藏牌。
          事实上从自己输的第二场开始,王耀的注意力就已经从自己手上的牌、赌桌上的情形转移到庄家手上,无论洗牌、发牌、揭牌,动作皆不紧不慢,熟练且毫无破绽,衬上修长的手指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打住。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转移注意力后开始盘算下局过后抽身,索性把手中所有筹码押上,不论输赢,即将开始的这场便是最后一局了。
          下完注突然惊出一身冷汗,筹码数目可不小,若庄家的牌又是Black Jack……
          王耀不敢再往下想,手指摩挲过光滑的牌面,强迫自己冷静。
        拿过两次牌后是十五点,称不上理想。但为防爆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叫停。
          此刻他对“胜”已无期望,一边希望别是一赔十,一边忐忑不安地停庄家揭牌。
          十四点,又拿了两次,仍旧凑齐二十一。
          这运气……太犯规了吧……
          想着出了神,直至庄家用折扇在他面前轻点两下——许是催他下注。
          输光钱,王耀的心情可算不上好,回答都带上点烦躁的味道:“上局愿赌服输,至于新的,还是算了……”说着用种几近“要看看是赢了我这么多钱”的抬头看这庄家,先前注意力根本没放众人脸上,到现在他都对庄家长什么样子没印象。
          “……濠、濠——”
          原本流畅的说辞登时卡住,半晌才不敢置信地欲叫对方名字,才勉强读出一字,又觉在赌场直呼直名不妥当,张了半天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人又叫旁边原本的庄家替上,引着王耀到人少处的地方后轻笑一声,“先生总算认出濠镜来了……今天在赌场玩得可还尽兴?如果没看错,您开始时运气还不错。”
          “可输惨了——”故意拉了腔,又忽地从对方的话琢磨出什么,“你的意思是——中途,我开始输那会儿,庄家正好换人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王耀的语气倒是变得轻松:“果然是你。我还想那庄家真是邪门了,怎有人要么是Black Jack要么就是二十一点……”
          “先生这会儿不痛心了?用不用濠镜把您输的都还您,还是接着赌?”王濠镜打趣他到。
          王耀忙摆摆手,“自己人,当然不痛心。还钱不必,不然也没乐趣了……今天见着你,我可算知道你平日放多少水了。”
          说着看看濠镜也笑起来,“至于再赌,可别——遇上你这赌神认真起来,再往下,明儿我估计输得连裤衩也不剩了。”
        【Fin.】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4-30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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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戏
            “濠镜,今晚去看戏不?”同窗问完话见他犹豫,又道,“听说这戏班的戏比以往的好得多,再说,也花不了你多长时间。”
          夜里没什么事,至于同窗称得上是夸赞的话,他听校里的人提过,看来确是不错。
          “好。”
          落座时碰巧遇着个戏子从一边走过,同窗盯着看了许久,“怎了?”同窗闻言摇头,看向戏台。
          台上老生与小生打过后,方才见的那戏子上台了。同窗忙拽一把王濠镜的袖子,环视一圈后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今日有不少人是冲伊来的。”
          「去时陌上花如锦, 本日楼头柳又青, 怜悯侬在深闺等, 海棠开日我比及如今。*」
          “……嗯?”王濠镜专注地看台上,轻轻应了声,台上的戏子似乎有些面熟,但他也不确定经浓妆一遮戏子们在自己眼中都差不多一个样。
          同窗难得见他对此些事情有点兴趣,接着说这戏子近日才上的台,单名一个耀字,也许是假名。
          正了了一句,同窗忽地察觉他竟露了几分诧异,原本他目光不曾离过戏台,现在头都转了过来,看着自己。
          于是兴致更高,把自己知晓的全说出来,“听说伊以前是哪家公子,后来家里破落了被卖,或许是别的,总之到戏班子里去了。老师傅见伊长得白净,让伊扮旦……咱校里的——”他说了个名字,王濠镜听了觉耳熟,估摸着是哪个平日里张场极的,有耳闻,但也仅限于耳闻,“央人到戏班里打听到的——他听完了戏,怎也不肯认同伊不是个姑娘——毕竟伊的唱腔清丽得很。”
          听了王濠镜也没开口,目光又转向戏台。
          同窗一时也找着话说了,也专注看起戏来。忽见那戏子往这边看来,他们坐的位置偏,台上人向来少瞧这边。又联想到王濠镜的反应,捅了捅他,“……你认识伊?”
          仍静静看台上,直至戏子下了台他才笑道,也许是旧识。
          散场他却无多留一会的意思,同窗问他,得到的回答是时候未到。只是往后再喊他一同去看戏他再无犹豫,皆欣然应下。看戏时王濠镜依然习惯坐角落,但连同窗都注意到了,不知是有意无意,无论他们坐的位置多偏,戏子每回都会看来,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移走目光。
          确是故人了,同窗这般想。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4-30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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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月余。
            这天戏散场时王濠镜叫他先走,不必等了。同窗了然,随着人流到街上。
            王濠镜就在戏院门口等着,片刻后王耀也出来,戏服换了身素色长衫,脸上的妆倒是还在,相映不太协调。
            “我怕你等太久……”王耀与他对视了会儿,把一缕发理到耳后。
            濠镜知王耀有些不自在,移了目光道,“无事,先生若不介意,一边卸一边说话便好。”
            但化了戏妆的王耀是真的好看,印象里他本就长得秀气,不怪校里那人,王耀旦的扮相是极惊艳的。
            此时王耀边擦去底彩,边笑说,“这些年你可长高了不少,都快比我高出一头了。当年认识那会儿,你才这么高……”觉得很有趣,抽了手在身前比划几下。
            收了扇子坐他身侧,“先生记得真是清楚。”王濠镜自然也忆得,但听了同窗那日说的话,过去的事,他暂不敢贸然提。
            “和你说多少次了……这声先生,我当年当不起,现在更是……”
            王耀的口气稀松平常得很,濠镜听了心里却不大舒服。
            当年他们在私塾相识,在学识方面,王耀便是他极为敬重的人,虽只长他几岁,但还是尊了声“先生”。王耀那时说过“当不起”一类的话。
            受王濠镜如此敬重的人很少,所以更不愿改口,王耀也就很少再提。
            正欲驳他这句,院里有人高声唤,“耀哥,快回来了,明儿一早师傅还叫练习呢。”
            “哎”地应那人,还舍不得走。
            院里又传来催促的声儿。
            王濠镜忍不住笑,“您快早些休息了,莫累着……明天夜里濠镜还来看您。”
            似乎就等着他这句,王耀弯了眸说好,一声“来了”截断院里那人的叫唤,转身告别走回戏院里去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4-30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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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几日镇上有庙会,夜里濠镜出门,正看数位儿童在摊子边挑假面时肩上一沉,回头看去果然是王耀。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长衫,略显单薄,精神不错,但面色苍白了些。
              覆上他的手握着从肩上拿开,触到凉意后惊了惊,“先生怎不多穿些?”
              他不答,王濠镜也猜出了些,没再问。两人沿着街上的摊子走走停停,在画糖人的老人面前停了会儿,濠镜要了两签,一个给了王耀。
              “真是难得见你喜欢这小孩子玩艺儿……”他接过来,上一次买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依稀记得也是和王濠镜一块儿吃的。拿手里转来转去瞧个半天没舍得吃,这回王濠镜笑了,“……比起来倒是先生更有小孩子心性。”
              再往前是灯谜台,竖起的板上贴着了谜条,濠镜指指谜台,“先生可猜得?”
              王耀没推托,端详了会儿,按谜台的规矩,先念谜面,再道谜底,若这时一鼓声响,便是对了,最后解释。连着几个皆是正确的,分析也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察觉了王濠镜的目光后摆摆手,“只是运气好些罢了,碰巧都是会的。”
              猜过谜在路边的酒摊坐下,王耀执意要喝酒,劝了几回,没用。晓得他的性子,只得控着不让他多喝,更别喝闷酒。
              断续地说近几年的事儿,大部分轻描淡写带过,其实比起同窗打听来的版本无详细多少。
              “今晚几位师兄弟闹着出门,师傅斥了我们半天,说须好好练功,玩心切不能重,最终还是放了行……见街上人这么多以为是找不着你了,没想到随便望去就看到了,只是挤过去花了好久。”讲完顿了顿,“刚才说的事……你听过?”
              没什么必要隐瞒,濠镜说是校里有人打听,第一次听戏时自己听同窗转述过。
              点点头顺势把话题引到对方身上,知他刻意为之遂了他意。这会王耀已经微醺,一杯连一杯喝着,拦都拦不下来。心里只得先做了打算——若王耀醉倒,送他回去罢。
              再晚些王耀完全趴到桌上,以他的酒量不至于醉得这么利害,多半是醉意与困意叠加上了。
              是时候归家,掂量着王耀这样走不了远路,没点时间是醒不了酒的,俯下身问,“先生,还起得来吗?”
              “……嗯。”
              话是这么应,等了好一会儿什么动作也无。
              完全在意料之中。
              侧了个合适的角度伸手往他膝下一捞,托着他的背把他抱了起来,又把他的脑袋靠到自己左肩上去。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王耀半点惊讶也无,挪挪头换了个姿势枕着,手松松环了濠镜的肩。
              他比想象中还要轻,隔着几层衣服都觉他骨头硌人——是得多瘦。
              到戏院门前大门已经关上,叩了几回也不见人开门,估计太晚都已经歇下。夜确是很深,再在外面耗家里人恐要担忧。思考了会儿把王耀往上托了托,转身朝家里走去。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4-30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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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您……”看清王濠镜还抱着个睡着的人后管家的声音小下来,转而问到,“用不用准备什么?”
                交待明天早餐多一人份,以及再添什么菜式,见管家听明白了直接走进房——王耀是不重,但毕竟抱着走了段不算近的路,不累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他睡熟了没,王濠镜不敢有什么较大的动作,仍保持抱着他的姿势慢慢坐到床上。
                “……濠镜?”
                “嗯。”
                “……濠镜……?”
                看来是在说梦话了。
                “嗯,先生我在。”
                ……
                待王耀静下来,濠镜小心解了王耀长衫的扣子,一时没大小合适的里衣,就让他穿着原本的内衬。扶在背后的手缓缓向下移,直至王耀躺到床上才抽了有些麻的手,给他盖上被子。自己也更完衣后灭了灯牵了一角被子侧身睡到床沿。
                王濠镜醒得很早,但实在不敢动——晚上不知是什么时候,王耀翻了个身抱上来,此时睡得正沉。
                就这个姿势躺了近一时辰,王耀也醒了,似乎没想到他自己无意识间会做这样的动作,缩手钻出被子就下了床。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天气还未真正暖起来,赤脚单衣站着也不怕冻着。
                昨天让王耀睡下后倒是找着件短些的长衫,就叠在床尾。伸手拿了递给他,“先生别着了凉,这件先前做小了,没怎么穿过,您不介意的话,换上吧。”
                长衫出乎意料地合身。
                换完后管家遣人叫他们去吃饭。王耀随着王濠镜向座上人问候,又落了坐。
                颇体贴地给王耀夹菜,还都是他当年喜欢的菜式。刚开始王耀是没反应过来的,毕竟家中出事后三餐是能吃上就不错,吃饱都难提,更别提合不合胃口。
                “先生昨晚没回去,老师傅可会生气?”食不语。于是没在桌前多停留,莫坏家里规矩。
                “老师傅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解释清楚不会有什么事,顶多呵斥几句,就无事了。”
                ……
                又流连会儿,王耀是时候该回戏院,强笑道:“怎的,不答应下回还去?”
                “答应下您就安心了……?”
                “可不是,濠镜你向来守信。你只要说一声,我就可以放下心回去了。”
                点点他的肩,不合时宜地想到昨晚遗了把用了多年的折扇,两手空空不习惯得很,又笑叹:“您啊……”
                莫是不知濠镜根本舍不得送您回去。
                摇头,没把心里话说出口,“自然答应您……不这么说都会去,这样一应,倒显得我急着赶您走一般。”
                这回王耀笑着真心,“就你心思复杂……走吧走吧,再晚些,老师傅可就真的不乐意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4-30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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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用不着这般急。”
                  王耀只把繁复的头饰摘去,小步跑出来,险些踩着戏服的衣摆,最后稍微被绊了下。还好王濠镜及时扶住了,松开手时口气略带责怪。
                  卸去头饰的动作太急,原本束得好好的头发都乱了。王耀闻言不好意思笑笑,一言不发,王濠镜索性走到他身后给他解头发,拿了梳子一点点梳顺,梳顺后又往后拢拢,用方才解下的发绳束好。
                  束完他把梳子给王耀,道是那天想送出去的,没寻着合适的时间,一直带在身上。
                  王濠镜还是头次给人束发,动作是笨拙,但扎得不错。
                  又想到什么,王濠镜说,“我原本想着不送您回来了……只要您流露了这意思,濠镜就想办法赎您出来……”
                  其实王濠镜也打听过,去打听的人说恐是难了,王耀虽登台不久,但多少看戏的都是冲他去的,戏班没那么容易同意。
                  又是静默。
                  王耀被他看得不自在,“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无事,只是觉得您好看。”王濠镜移了眼笑说。
                  这家伙说得坦然,反倒是王耀被惹得低了头,“你莫胡说八道。”
                  几日后王濠镜出门被管家叫住,踌躇老半天,管家问,“少爷,您要去看戏?”得了肯定的答复,管家又不说话了。
                  “德叔……?”
                  “午时出门办事碰见王耀少爷,他让我给您带件东西。”
                  递上的是个六寸的玩艺儿,用帕子包着。解了帕子,里头是把折扇。扇面看来是他画的,用小楷题了几字,“晓看天色暮看云”。
                  果然。
                  琢磨着王濠镜忽地觉得不妙,问道,“德叔,先生呢?”
                  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
                  「见街上人这么多以为是找不着你了,没想到随便望去就看到了。」
                  「……濠镜?」
                  「可不是,濠镜你向来守信。你只要说一声,我就可以放下心回去了。」
                  「你莫胡说八道。」
                  ……
                  见管家不答,他又问一遍,先生呢?
                  “少爷,王耀少爷早在几个时辰前,随那戏班子走了……也不知上哪去了。”说完管家小心翼翼地看着王濠镜,生怕这素来性子温和的少爷做出什么来。
                  王濠镜沉默很久,最后说,知道了,德叔。应完转头回了房。
                  那夜遗的扇子正是数年前王耀送的,当时王耀只是怀画着玩的心,没想到濠镜竟珍惜至极,几乎从不离身。
                  至于画的这把新的……
                  晓看天色暮看云。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Fin】
                  *出处:程砚秋《春闺梦》
                  *出处:(明)唐寅《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4-30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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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  信
                      *原梗:你的信太过官方,都不说想我。
                      *除夕夜
                    正挂念着有月余没收到王濠镜的信件,王耀习惯性地往信箱的缝看去,竟见着里头躺着个信封。未看仔细,只是在暗黑中隐约瞧到那字的轮廊,就知是濠镜寄来的了。
                      拿信这差事原是有人做的,不过王耀自个儿觉得有趣,于是自己接了来。
                      在办公桌前坐下,他从抽屉里摸把美工刀小心拆了信封,王濠镜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先生:
                      展信安。
                      近日工作都算顺利,前些日子担忧过博彩业,毕竟已出现几年的负增,所幸报告出来,状况乐观,增长了约六个百分点,先生可以放心。
                      ……”
                    前面照例是些事务的汇报,他让放心,王耀心里绝对踏实——王濠镜鲜少让人担忧。
                      王耀接着往下看。
                      “年关的工作比平日重些,不过已处理妥当。想来先生的事务会繁重得多,请您工作之余注意休息,这个时候莫累坏身子。前些日子京与我通信,说的是私事,他道您常忙到半夜,劝您早些歇下也劝不动……”
                      濠镜的笔调温柔得很——说温柔也不够贴切,应是客气的口吻,但又不生距离感来。看信里提到王京,王耀笑,这家伙还告上状了。
                      其实王濠镜的信件内容大抵是那样,公事居多,私事几乎只谈王耀,至于他自己,是否熬了夜,身子是否有不适,如果未到严重的程度,或者是无特意问起,他是常略过的。未拆信封,里头写什么王耀也能猜七八成——尽管如此,他还是期待着每次来信。
                      “濠镜身边还余点事,先写到这儿。过几日大年三十,今年尽早去陪您过年。
                    弟:濠镜”
                      此次信末略不同,仍是短短一句,言简意赅的,却让王耀有点惊喜了。
                    收了信,是时候开始工作。
                      晚些王京过来给他倒杯茶,随口说句大哥,除夕快到了。王耀应时声音里都沾上浓浓笑意,是啊。
                      比往年还期待。
                    王濠镜答应什么都会做到,这点王耀是深信不疑的。
                      信里说尽早来,果然那天起床出房门便见着王濠镜和王京一块在厨房里边说笑边做早餐。
                      问候完王耀正要说让他们坐下,今天早餐照例让自己做,王京抢着开口:“大哥,今儿你难得放个假好好歇着,再说,濠镜他特意一早过来,你也不能顾着做饭,晾他在一边不是吗?”
                      晓得他的好意,又实在有道理。王耀顺着王京的意拉着濠镜上书房坐。
                      “你果真来得早。北京冷得多,可得穿多点,小心冻着。”
                      ……
                      寒喧几句又扯到信上,提起上次的两封信的间隔,“若不是看你落款的日期,我还以为是邮局寄错了地,一拖拖许久。”
                      王濠镜歉意笑笑,“那会儿正忙起来,一时没适应,原计划的写信延了些时日,是濠镜疏忽了……”又说笑,“过几天回去给先生补上。”
                      “那可得翻倍,我看至少补十封。”
                      王濠镜见他这模样觉得有趣,凑近了些,“好,先生要一百封都补……嫌我平日寄信不勤?”
                      “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当然你要是能多写是好的……”
                      王耀的声音低了不少。
                      看他神情他也大概猜中王耀想说什么,又故作不明白他言下之意,弯弯眸,“那先生的意思是……?”
                      ——想听他亲口说。
                      这一下王耀顿了老半天,时间久到濠镜想着也莫难为他,直接答应好,就听他低声说道:
                      “就是让你讲公务之余,多讲些私事……也别尽是在关心我,说说你自己。”
                      “你来信的措词,总是太官方了,几乎透股‘不逾矩’的味来。一年到头,十几封信,也不见得你说想我……”
                      听他这样讲,王濠镜心上一动,脸上笑意更浓,附他耳边说,“怎会不想您,日日都思念您。”
                      “当真?”
                      “当真。”王濠镜极其认真地点头。
                    房外王京做好了早餐,唤他们吃早饭去。
                      两人应好,并肩走出门。
                      【Fin.】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4-30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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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  这所大学里的人提到王耀教授,除去赞赏他的学识、品格外,免不了带上“王濠镜”这个名字。
                        同王耀一样,王濠镜也是研究宇宙学的教授,实际上从学术与为人这两方面讲,王濠镜与他不相上下。但这二人却如对对方失去所谓“竞争意识”般,关系十分亲近,不少学生都见过他俩下班后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回家去;相关学术报刊上的论文作者也常是二人的名字并列。
                        他们的性子很相似,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王耀与王濠镜相比,更固执些。
                        研究之余他们常闲聊,谈的内容从学术到诗词,从高深到浅显,无一不有。
                        喜好都是极像。
                        有的学生被他们带了几年,见王耀与王濠镜的相处是看多的了,回忆起来也只见过他们二人有过一次分歧。
                        对于平行宇宙的研究。
                      这个算是他们所研究的学问中的一个重要的概念,自提出以来,涉及到的理论有四类。王濠镜的时间大多花在证实平行宇宙上,而王耀则主攻测量宇宙的年龄。平行宇宙的研究向来有些争议,学生见过他们唯一一次类似于吵架的行为便是在争论这个理论是否有必要花费大把时间去证明。
                        “你认为其他宇宙存在,但是,人们观测不到。这个假设太离奇,你不必在它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凭你的才华与学识,你可以在其他的问题上有更大的成就。”
                        王濠镜听他这么说也不恼,停下手头上的运算,口气依旧平和,“先生,您说的不必花过多时间,濠镜会考虑。但太过离奇这点,我认为,我们所处的世界,本就是个比我们原先的认知中更加‘离奇’的存在。您从事研究多年,证明的原被人以为‘离奇’‘不可能’的说法也不少了,这样说来,‘平行宇宙’也不算非常‘离奇’的了。”
                        他确是说得有理有据,王耀一时想不出要怎么驳回去,闷了声整理明天课上要用的讲义。
                        突然静下来,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学生本是来找王濠镜讨论论文的,现在连大点的声音都不敢出,说没几句,忍不住低声问,“王耀教授……没关系吗?”
                        王濠镜笑着摇头,一会儿学生向他告别,刚走出门回头看一眼,就发现王濠镜走到王耀身边说什么,王耀的表情比刚才明显缓和不少。
                        约半小时后学生回宿舍,路上遇着王耀和王濠镜,他们仍像往日那样并肩同行,就如刚才不大愉快的事没发生过般。擦肩时似乎听着他们说几天后会有流星雨,要到郊外的山上观赏。
                        真是要好得很。
                        心里感叹一句后,学生难免想,像他们这样讲起宇宙、恒星等满口是“大爆炸”“氢质子”“原子核”的教授观星是怎样的场景了。
                      事实上并不是像学生幻想的那样,王耀和王濠镜那日观星时也像普通人,赞叹流星划过天际的美,提起古人写的“愿寄言夫流星兮,羌倏忽而难当*”“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即使是在学界颇有名气的教授,工作之外也不过过着与其他人一样的生活。
                      学生毕业后出国留学,然后留在那儿工作,再次回国久住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后。刚安顿下来,几位还保持联系的同学打来电话叫他去小聚。闲谈间,有位最终回到原来大学任教的问他还记不记得王耀教授。点点头,学生说当然记得,还记得那会儿王耀和王濠镜因平行宇宙的研究小闹过一次。
                        那人又道,王耀教授前些年也投身于这研究中了,明明已到可以退休的年纪却还坚持按时上班,做研究,写论文。
                      次日想起这事,学生到校里拜访王耀。王耀坐在床前,他正端详的资料学生认得,是许多年前王濠镜写的关于多重宇宙的论文。
                        叙几句旧学生忍不住问王耀为何也开始研究当年他声称“离奇”“浪费时间”的问题,王耀的固执是出了名的,一件事,只要他认定了,几乎就不会再变。
                        王耀走了会儿呆神,然后缓缓道:“前几年,濠镜去世了……”
                        又是顿了很久。
                        “……我倒想看看,那成为当年我和濠镜为数不多的吵架理由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明明都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了,他说这些话时却带些年轻时的样儿——人们口中年轻有为、学识渊博又略带点傲气的王耀教授。
                        王耀老教授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学生的错觉,竟觉得他的口气都带上温柔来:“或许在那个还未被证实的宇宙里,这时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在我身边,讲着他最新的研究……”
                      *出自 先秦宋玉《九辩》
                        *出自 唐 贾岛《宿山寺》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4-30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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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破晓
                          王耀自认为来得很早,他半夜被噩梦惊醒后就再没睡安稳。翻来覆去挨到天边微亮,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身梳洗后到了工作的地方。
                          本以为到的时候大门紧闭,王耀带了备用的钥匙,门却半掩。屋里已经打扫好,坐在桌前的年轻男子正把面前一叠数目不少的信件分类登记,见他这个时间点来了略惊讶地抬眸,“先生今天来得真早。您先坐会儿,濠镜去给您泡杯茶。”
                          说是惊讶,其实也只是一瞬间的细微动作,极容易忽略,王濠镜向来都副波澜不惊。王耀莫名对自己捕捉到了这个细节有些成就,那人是自己的秘书,相处已经有几年,若不留意,像是什么情绪波动都没有,沉稳得与他二十刚出头的年纪不大相符。
                          王耀是个国家的化身。
                          当年王濠镜被人引荐来,正式上岗后王耀告诉他自己真实的身份——与先前他所了解不同的。他没有怀疑,也没有惊讶,含着他惯有的温和点头道明白,然后继续把手头的工作理妥。
                          在过去,王耀也有过许多秘书,准确说,那时还不叫秘书,只是辅助处理事务的宫人与大臣,但王濠镜是为数不多称他心意的一个。除去办事妥贴,王濠镜的性子与以前的那些宫人与大臣不同,不似宫人咋咋呼呼大惊小怪,也不似那些思想顽固,说起话拐弯抹角的大臣,王濠镜虽沉稳,但不老气横秋,让人感到的是似乎无边际的温和。
                          王濠镜这时已经泡好了茶,端着轻放到王耀面前说温度刚好,迟些喝便凉了。说罢又坐下处理工作。
                          原先他工作的地方是角落的小桌子,后来王耀直接让他和自己共用张桌子,反正足够大,也免得濠镜得跑上跑下。
                          喝茶的间隙王濠镜把信件都处理好了,问:“先生夜里睡得不好?”得到肯定的答复,他迟疑了一下说,“……您给自已的压力太大了。”
                          想想噩梦的内容,的确是这样。
                          晃晃手中的茶杯,王耀故作轻松,“早些起来工作不算什么坏事……倒是你,我看不像我这一时兴起的样,你平日都是这么早?”
                          只是简单应答,并无多说。王耀知道他决不只是这样早,从工作完成的状况就能知道,他天未亮就来了。
                          依他性子,大约是觉得并非什么值得夸赞的事,仅是分内工作。
                          明白他无多谈的意思,王耀将看完的公文放到一边,随口问他可信什么占卜一类。
                          他是个文人,王耀对文人间时兴占卜的事有所听闻。
                          “谈不上说信与不信,几位朋友曾在与濠镜的通信里算过几卦,约是找个乐子与慰籍罢了。”斟酌一下,他补充,“他们说,世界与国家,却无运命可算。”
                          听他的回答王耀也是一愣,遂停下笔,勾勾嘴角笑道:“这些占卜,你也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但在这乱世中,有什么慰籍,总比没有好。”
                          “确实,国运不可算。国家与人相同,即使是虚无的慰籍也好,毕竟周遭的环境过于残酷。”
                          “可是又与人不同。人有那分毫的幻想,或许能成为他撑下去的力量。而国家不得不去认清现实,去痛苦,去挣扎。假若被相比之下显得美好的虚无蒙蔽了双眼……”
                          却不再说后话。
                          “被迫醒来时,面临的就是加倍的痛苦了。”王濠镜轻声接话,又给他添上杯热茶。
                        窗外,阴了几日的天,却终于明亮了。
                        【Fin.】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8-04-30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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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捌】  我认识王濠镜老先生已有十余年,他在这附近算个有几分传奇色彩的人物。他年纪很大,看样子已近百,至于确切的年纪,无人知晓。毕竟,和他同个年纪的人,大多不在了。
                            听巷里的长辈说,他在旧时也是个读书人,家境殷实,后来当了兵,年轻有为,做军官。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消声匿迹,直至许多年后才闻得着他的音讯。
                            传闻都是残缺不全。
                            王濠镜老先生很特别。年岁大了,除去年轻时落下的病,身体还算得上好,穿戴考究,与他交谈,常常会为他清晰的思路所惊讶。他似乎有些“傲”,极少会见他与街访一起吵吵嚷嚷谈家长里短,总是坐在他房前的榕树下,拿着书,一坐就是大半日。但又不难接近,小孩子,乃至青年,都喜欢找上他,让他讲故事。他几乎从不拒绝,掩卷娓娓道来,声音低沉平静,不带点夸张的语气,把人直直拽入那年代已久的故事中。久之,他也多了个“说书人”的身份。
                            只要在这边住上一段时日,就能从街访口中知道他不少传闻。我们听他说书,有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对他说,老先生,您也讲讲自己的故事吧,他在这时却摇了头。从小我为此不知纠缠他几回,他脾气极好,不曾不耐烦,仅是笑笑拒绝,纠缠的次数多了,他叹口气,说:“……你还太小,听不得。”
                            为何听不得?
                            这样反问,他的回答便只余缄默了。
                            上次缠他还是某年除夕,他不再用“听不得”拦我,“……你明年回来,我讲给你听。”
                            次年我到他院里找他时他正在泡茶,见我来了给我拉开张椅子,不急着讲,多洗了个白瓷杯子放在我面前,斟上茶后才悠悠道:不过是个乏味的故事,难得你惦记这么多年……
                          这个故事与另一位老先生有关,也姓王,单名耀。
                            王濠镜称他为“先生”,尊敬,而亲昵。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兴趣爱好颇为接近,喜诗词,通音律。王耀喜琴,王濠镜喜箫。
                            筝悦人,琴悦己。
                            琴音深沉,多数时候只能独自欣赏,王耀的琴声却不是孤独的,因为有王濠镜的箫声伴着。
                            自古便有琴箫合奏是绝配之说。
                            古乐无固定节奏,全随演奏者的理解与情绪,王濠镜的箫声从未快慢半拍。
                            一个午后,琴箫相鸣,仿若时间静止。如果在和平的时期,或许平平静静就是一生。可惜那时,战乱不断。
                            王濠镜选择去参军。
                            送他去的前天,两人照例抚琴吹箫,到《阳关三叠》王耀的手一顿,琴声悠长,耳边还能听着隐隐余音,但他再也接不下去了,单留箫声,如泣如诉。
                            “先生,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王濠镜宽慰他。
                            后来却是真没见着。
                            他从一个普通的士兵一直做到了军官,身边的战友不知换了几轮。战间偶得闲暇,共事的人邀他去喝酒,他应下,只喝个意思。那人迷糊间说他好福气,年纪轻轻就当了军官,身经百战,虽有受伤,但已经是难得。王濠镜苦笑,没说别的。恍恍惚惚已经过了许多年,鬼门关他自觉都走过几遭,受伤后大病昏睡,做的梦都是过去同王耀一起,梦着梦着眼前的影像都模糊成团,他想抓住,色块如细沙般从手指间流走,而后他便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又是许多年。
                            他去过多个地方,又回到家乡,触景生情也罢,人有一定的年纪,就不想再流离。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他在变老,也注视着街坊的孩童们长大。不晓得从何时起,这一带的孩子都喜欢找他讲故事。挂念中不觉日子长。
                            他还是没有见到王耀。
                          王濠镜老先生回忆完道,去年我问他的前一晚,他梦着了王耀。王耀的梦里的面容仍是像他们分别前那样年青,可他自己在梦里却是个老人。王耀久久地看着他,笑了笑,以叹息般的口吻说,世若无灯天亦明。
                            似乎是晓得他会惦念至今,所以才这么对他说。
                            我发觉他过去讲的故事中也依稀可见这故事的影子。他听罢点点头,又摇头。
                            “不过妄改离分。忆起来,却像一场梦。
                            无复相辅仁,思君十二时辰。
                            谁可相因?日驰神。*”
                            【fin.】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04-30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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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眠
                            王濠镜昨天晚上回家回得有些晚,原本在客厅等他的王耀都倚着沙发沉沉睡去,许是夜深以后降了温,他下意识地蜷身,紧紧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取暖。怕王耀着凉,王濠镜也顾不得换掉出差时穿的西装,把公文包放到一边,掂量片刻怎样才能不吵醒王耀,王濠镜试探地将手伸入后背与沙发的间隙,另一只手托到他的腿下。王耀也许是太困了,竟无半点反应。濠镜这便放了心,使点力把他抱起来。
                            放下时王耀翻了个身,正以为自己不慎吵醒了对方,他又扯着被子的角睡去。卧室里很安静,耳边还能听见王耀匀称的呼吸声。帮王耀把被子盖好,濠镜把灯熄了,自己到外头洗漱。
                            事实上王濠镜的同事都是第二天才回市里,他没和王耀说自己要提前回来,仅是心里想着早些与别了几天的王耀见面。大概是心意相通,王耀也料着他会比预下的日期早些回家。
                            换好睡衣再走进房,怕夜灯都会扰了王耀的眠,王濠镜摁亮了手机屏,借着那点微弱的光揭了一角被子,尽量减小动作的幅度躺下。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
                            「先生,晚安。」
                            心里头这样说着,王濠镜闭上眼。
                            早上两人都没有事,因此没定闹钟。
                            王耀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后半夜睡得实在不老实,大半床被子都在自己身上,人也往濠镜那边挤,王濠镜让着他,那样高大的一个人仅占了床极小的位置,已经处于床缘,似乎再过一点就得摔下去了。
                            对自己无意识间的行径万分抱歉,王耀忙起了身把被子都盖到王濠镜身上,暗自祈祷着千万别着凉,否则自己得内疚上许久。
                            原是没想那么多,只想凑近试着能不能从看出什么迹象。“迹象”没看出来,倒是被这人睡着的样子吸引住了,平日王濠镜总是一副沉静平稳的样儿,睡着了与醒时比较倒有几分幼稚,呼吸轻轻浅浅。王耀不由自主地凑得更近。
                            濠镜是比自己小几岁的,但平日这点却很难察觉。王濠镜的性子静,又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王耀算是很会照顾人的了,只是两人相处间,还是濠镜照顾着他多些。若不是偶尔一两件这样的事提醒着他,久之他真要忘了这年龄间的差距。
                            轻碰他的脸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缩了手,小心地观察着濠镜的反应。
                            等了会儿也不见王濠镜的动作,王耀又靠近,壮了壮胆亲亲王濠镜的嘴角。几日不见,如果说不想他是假的。
                            闻到他身上隐隐的香味,恰到好处的味正好衬他,近距离地端详王濠镜,王耀又觉得不好意思,埋到枕头上偷笑。
                            濠镜其实已经醒了。
                            难得有个休息日,再加上昨天疲惫,便闭着眼养神。
                            王耀伸手触他那会儿他觉得王耀意外地孩子气,做出什么动作都是毁坏气氛,索性由着王耀。凭着多年相处的经验,随呼吸声的轻重及窸窸窣窣的声响判断王耀的动作。到王耀亲上去,又心虚般地埋到自己枕头上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耳边又有点动静,这时濠镜正半睁眼看他,王耀正好抬头,才意识到对方并不在熟睡中——想想刚才的事就脸红。王濠镜自然不可能再装睡,就势拥住王耀,在他耳边笑问:“先生可尽兴了?”
                            被这么一说,王耀脸更是烧起来。王濠镜轻笑几声,也吻吻对方的脸颊,起身叠了被褥,在他愣神间下床向门口走去,口气轻松愉快:
                            “先生今天早上想吃什么?濠镜给您做。”
                            【Fin.】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8-05-01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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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歌词脑洞,歌词来自《红茶馆》
                              *乱七八糟x
                              *双向暗恋→表白
                              王耀第一次听王濠镜在众人面前唱歌还是在闹哄哄的同学聚会上,不知道是谁嚷了声“王濠镜唱歌不是挺好听的吗?让他唱一首。听学神唱歌,机会难得啊”。于是就起了哄。王濠镜没有推辞,和着同学的伴奏唱了一小段。他唱的是首粤语歌,场上的同学大多听不懂歌词,也就听个气氛。刚开始还有点吵,一句唱词后渐渐安静下来。
                              王耀打开了手机录音机,低头摆弄了会儿,抬头时就撞上王濠镜的目光。刚开始以为是无意间的对视,后来才反应过来——王濠镜在看他。
                              目光不算露骨,刚好是王耀能发现,而其他同学不能明显感受到的度。王濠镜唱得投入,垂眸片刻又抬眼看他,眼中满含笑意。
                              于是王濠镜唱了什么,王耀当时模模糊糊地。对粤语他不能称上熟悉,平时认真听能听个七成,一分心,便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字词入耳了。
                              融着各种各样细微的声响,王濠镜的声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王耀忘了自己把这个短短的录音片段循环几次了。
                              一遍一遍,把王濠镜唱的每个字都听懂了。
                              「跟你一起暗暗喜欢」
                              「点会冇人钟意你喔?或者有,你唔知唶
                              者。」
                              王耀一愣。
                              都模棱两可地打听彼此有没有“女朋友”的事。上回王濠镜问起过,他否认时王濠镜笑着说,“您挺好的,说不定有人喜欢您,只是您不知道。”打了个擦边球。但王耀不敢多想,这事就这样过去。
                              过了半晌,王耀总算从胡思乱想中拔足。调到音乐播放软件找原曲,他记得,王濠镜只唱了前部分。
                              几周后同学组织了集体旅行,旅馆是双人房,平日王耀和王濠镜走得近,顺理成章地住在了一块。
                              就寝的时间很早,王耀说不清是因为环境,还是因为身边的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正翻了个身,身边的王濠镜道:“先生睡不着?”
                              “是……抱歉,吵着你了。”
                              王濠镜笑笑,“没事。”
                              短时间的沉默后,王耀开口:“濠镜……?”
                              “怎么了,先生?”
                              王耀觉得怎么说都有点突兀,不过还是提了,“你上次唱的歌……能不能再唱给我听?”
                              “好。”
                              没有究这话的突然,王濠镜应了声,转过头,就附在王耀的耳边唱。
                              「……
                              似你这般
                              未领会心中爱恋
                              惩罚你后半生保管
                              ……」
                              王濠镜的声音不同于那日,此时王耀不再觉得不真实——真真切切地,他在身边。
                              依然是唱到当时没往下唱的地方。
                              王耀原是背对着王濠镜,这时慢慢翻了个身,轻声接上对方唱一半的歌。
                              「且说一声要我一生
                              做你一半
                              你生命中的另一半」
                              【fin.】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8-05-18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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