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主角并不是自己。
事情没有如同故事般万事顺风,总是偏离且超出我的预想。
按照教会的思想,一切事物都是在神是引导下发展,但我不相信命运那种东西也不渴望。
所以,至今为止挡在我面前的阻碍全都被我用实力清除了。
腕力、神力、权力、思想、金钱。我有着使用了一切能使用的东西的自信。
多亏压力耐性提升,我恢复过来并没有花时间。
我抱起胳膊,俯视刚被派前来的修女。
就算承受凶恶的我的视线,艾梅莉亚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虽然我并没有与她进行过许多对话的以及,但她也理解我吧。搞不好还有克里欧那家伙事先对她说过什么的可能性。
百感交集,我重新问了一遍。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微微抽搐。
「……你不愿意?」
「是的。我不愿意」
她一副像是在说那怎么了?般的正经表情。我感到恼火。
不愿意、不愿意、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确实如果是我在艾梅莉亚的立场我说不定也不愿意啊。
不对,现在是该那么想的场合吗!
这虽然是生意,却也涉及难以估计程度的人命。
「为何?」
「……阿雷斯先生,你想过莉米丝小姐和亚莉亚小姐为什么会被选入藤堂队伍的理由吗?」
回答我提问的是一个问题。
当然,想过。不如说,进入藤堂队伍后我没有不思考那一个问题的日子。
对于藤堂直继这个被召唤的圣勇者,莉米丝·R·弗利迪亚和亚莉亚·利扎斯——鲁克斯重镇的女儿被选择的理由。
就算有才能,她们同时还有着缺陷,说到底现阶段的实力都不足。就算藤堂期望要女性,代替她们的要多少有多少。
就算这么想也没有效率,大国鲁克斯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那一点。
我在通信中要求更换成员并被拒绝的瞬间就隐约猜想到了原因。提示要多少有多少。
观察艾梅莉亚的表情。不愧是精英,非常聪明。不是因为知识深厚或是能使用神圣术……而是她时常在思考。
咋了下舌,我简短回答。
「想过」
「请您说出来」
「……仍然只是猜想」
「请说出来」
笔直贯穿我的视线。
面对冰冷的视线我全面投降了。
就算我不说,这个女人一定也注意到了那个理由。
窥视周围,确认没有注意这边的人。不,那行为不过是在争取时间。艾梅莉亚的视线仍然牢牢钉在我的身上。
本来,那就是即使现在没明白总有一天也会明白的事情。
定下觉悟,我重新面对艾梅莉亚。舔舐干燥的嘴唇,只回答了一句话。
「是血」
「……」
「是为了得到『圣勇者』的血统、啊。加护有遗传的可能性,如果是达成魔王讨伐的勇者的血亲就会得到至高的权威。也能够带回魔族拥有的贵重财宝吧。勇者长相也不错。鲁克斯王族就有着数代以前的『圣勇者』的血统」
那个沉睡在鲁克斯王国宝物库中的圣剑埃克斯,和其他强大的武具都是那个理由。
想要控制男人使用美色是最快的。
艾梅莉亚沉默着。但是她的眼中看不见动摇。
现在的鲁克斯王室中没有王女。所以,鲁克斯中屈指的名家,对王室有着很高的忠诚心并且有着适龄女儿的弗利迪亚公爵家和利扎斯家才会被选中吧。
旅行途中勇者说不定会不知道哪儿来的其他国家麾下的人迷走。藤堂是鲁克斯王国担负着重大风险召唤出的『财产』。是除了打倒魔王外,还会影响那之后国家利益的财产。
回想起来,从知道莉米丝和亚莉亚性格时我就该感到怀疑了。那些家伙是,有着贵族家世被娇生惯养的莉米丝和身为武人的亚莉亚,就算对方是圣勇者她们会轻易允许刚见面的男人进入自己的睡处吗?
当然,虽然我没有当面确认过,但她们大概是接到了父母的命令吧。就像我受到克里欧命令一样。
即便如此主动选择在莉米丝她们房间睡觉的藤堂毫无疑问是个旁若无人的好色者,但是那一定对国家来说也正合心意。
然后,明明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那个意图,却还是以最优先讨伐魔王这种名义往那种后宫队伍送去我这个男人的克里欧枢机卿的性格很是差劲。
艾梅莉亚好像在专心听我的话,终于她惊呆似地叹了口气,
「阿雷斯先生,您是位可怕的人」
我不发出声音地咋舌。
「是我输了」
「隔着通信对话时我就注意到您重视效率并且——因为自己能做到所以也认为他人也能做到。认为他人也会那么做」
「都说了是我输了吧」
我小瞧她了。只将她看做战力之一,一个作战单位而已。
如果没被注意到还好,但既然被注意到了,出于教义出于道德我都不能够强制。
「我再问您一次——」
艾梅莉亚对着表示投降的我,稍稍探出身体,继续口头攻击。
穿透般的锐利目光,从她的声音中能够感觉到的令人心惊的霸气并不是前几天还在内勤工作的女人所拥有的。
「您命令身为『神的新娘』的我去怎么做了吗?」
声音平静脸色也没有变化,但只有她在生气这点我明白到了。
「你性格真差啊」
「还比不上您。阿雷斯先生,您难道——打算将我当做给勇者的祭品吗?」
祭品。真是精妙的说法。抓住了本质。
麻烦了啊……该怎么辩解才好。
我并没有让她成为祭品的打算。但同时也想过说不定会变成那样。
我还在队伍的时候,隔壁房间和马车中并没有发生行为的气息,但是我能预想到现在队伍的状况变成了什么样。
「等级有55的话就算被袭击也能抵抗。藤堂的等级还只是27」
「那只是『现在』对吧?您认为面对在前线与魔物对抗的男人,柔弱的我能够抵抗到什么时候?」
怎么想都不觉得你是能用『柔弱的我』这个说法形容的人,但我放弃将那句话说出口了。
是我输了。反对会造成自身危险的命令是当然的行为。更不用说这个女人之前是内勤。
既然淫行在教义中被归为恶行,我就不能强求。
我也不觉得只要告诉失去处女就无法使用奇迹这件事就不会被袭击,这种提案在变成这种情况后还有意义。这家伙一定是在理解一切的基础上向我提问的。
她是在问,你要命令我违背教义吗。
注意到我无条件投降后,她满足地哼了一声,重新在座位上做好。
简直如同用规尺测量过一般整洁的漂亮姿势。
「您明白了我不愿意的理由了吗?」
「……OK,是我输了」
「补充一句……」
轻轻咳了一声,艾梅莉亚继续道。
「从克里欧先生那接受的命令也是说我的职责终归只是辅助阿雷斯先生」
「那就说……加入藤堂队伍是禁止事项吗」
「是的。我是那样理解的」
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派遣了修女。
就算会违反仁义,那也确实是高效的行为。竟然主动消去那个选择……话说,既然接到了那种命令一开始就告诉我啊。
……意思是比起圣勇者自家的僧侣更重要吗。否,那家伙并不是那种人。
那家伙比我还要残酷,不择手段。我进行生意的方式多少有受到他的影响。他不可能真的将这看做试炼吧。如果他认为这是试炼,还留我在这里就奇怪了。
可恶,各方面的盘算纠结过紧难以分清。
冷静将要混乱的头脑。暂时停止思考。
身为现场人员的我能做到的事只有服从指示。就算有不明白意义这层阻碍我也不得不行动。
「艾梅莉亚,你能做到什么」
既然不能加入勇者队伍,她的有用性就下降了许多。
由于现在是人手不足的状态所以有帮手还是要强些,但神圣术的能力上是我更强。讽刺的是,我这边和藤堂队伍不同僧侣完全足够。
艾梅莉亚用极其认真的表情回答。
「我想想……扫除、洗衣、做饭——」
「喂!?」
「——都做不到」
……这家伙,故意在耍我吗?
而且还做不到啊。不,虽然并没有那种工作。
尽管想要现在就立即把她赶回去,但不知是否有注意到气氛,艾梅莉亚丝毫不畏惧地继续道。
这家伙的胆量到底怎样啊。钢铁心脏吗?
「神圣术方面到中级为止的术法都习得了。战斗方面只能够挥下锤矛。因为我没有学过战斗技能——」
「啊啊,那就够了」
那对在教会本部担当内勤的僧侣来说是完全可能的事情。我也没打算让她打倒魔物。
如果要让她前往战线,就会以雇佣外部佣兵队伍协助的形式吧。
「你害怕魔物吗?」
「我看起来像会怕吗?」
她微微皱眉,吐出如同挑衅般的话语。
……这家伙,真的有胆量啊。原来她是这种性格吗?……不,只是因为只进行过最低限度的对话所以没发现吗。不过,有胆量比没有要好。
发出开玩笑似的声音,艾梅莉亚稍稍露出了让人难以注意到的微笑。
「要说害怕,比起魔物我更害怕人类」
「那真是巧了。我也一样。就算不加入勇者队伍你至少能跟踪吧?」
「要说害怕,比起魔物我更害怕人类」
……真的没问题吗……这家伙。
能感觉到刚才为止产生的希望一点点萎靡下去。给人希望再夺走实在太差劲了。
该说她比我想的还要没用呢还是……性质很差哦。敲她脑袋能治好吗?
简直如同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艾梅莉亚在那个时机深深低下头。
「请让我诚心诚意地为您工作,阿雷斯先生」
「歼灭鬼实在不行吗,如果感觉做不下去,告诉我一声我会让你和丝提芬替换的」
我感觉到交换手时代构筑起的艾梅莉亚像在逐渐崩坏。
比起会说出恶劣玩笑的这家伙,丝提芬那边说不定还没那么麻烦。不论如何,我都是孤立无援吗。
尽管那是我挺认真地说出的话,但我的台词被艾梅莉亚接下来的台词轻易打消了。
「不会。我是志愿前来的……我有干劲」
「志……愿……?」
不是左迁,而是自己主动要参加这个任务吗……真的假的……。
我在那个瞬间,明白到自己得到了一名极其麻烦的搭档的事实。
如果她的实际业务能力优秀还好,如果能力低下的话就惨不忍睹了。……不会那样吧?
我带着评价的意图,紧紧注视艾梅莉亚。
毫不在意我的视线,当事者本人的视线一会儿那边,一会儿这边地彷徨着。
真的……真的没问题吗?喂,那个举止是真的有干劲的人的举止对吧!?
精英。这家伙是精英啊。
我在桌下握紧拳,拼命在脑内说服自己。但是,心情丝毫都没有变好。
可恶,神啊……请给我力量。
(第十八记事-完)